該死的什麽
    後麵跟著的是個陌生的蘭酩從來沒有聽過的詞。
    但蘭酩的直覺告訴他與造成這一切的觸手有關。
    蘭酩低下頭,  看到了自己身前觸手留下的紅色的豔麗傷痕，圓形的齒痕別有風格，甚至帶著幾何圖案的美感,  覆蓋在他的皮膚表麵,  像一幅詭豔的刺青。
    觸手的淚水似乎具有療傷的能力,  當淚水經過齒痕後，傷處開始快速愈合，痛楚隻是一時,  長久的卻是傷處愈合時的刺癢。
    很難受
    蘭酩不知道觸手去了哪裏,  外袍褪下暴露了傷痕,  但凶手卻不見蹤影。
    蘭酩垂下的手指忍不住絞纏起來,  他抿禁唇,  眼睫顫動，想要忍過傷處的癢意。
    但這很難。
    他的皮膚很薄,  連空氣的流動都會刺激到他的觸覺。
    萊恩公爵在發瘋。
    青白色的瓷片、閃閃發光的玻璃、金銀酒杯、美麗的花朵
    每一件從萊恩公爵手中拋出的東西都引起了空氣的震動，化作風拂過蘭酩褪去外袍的上身。
    一朵像紅寶石一樣的花朵劃過蘭酩頭頂的發絲砸到後麵的牆壁上，花朵紅色的汁液濺在雪白的牆紙上，形成一個古怪的猙獰圖案,  像死去的人身下蔓延出的血跡。
    啪
    又是一朵，這次砸到了蘭酩的鎖骨。
    蘭酩低低哼了聲,  微不可聞,  一縷銀白色的“發絲”被風吹到了蘭酩的唇瓣，趁機黏在了上麵。
    嘴唇有些癢,  蘭酩輕輕抿了下,  粉色的唇珠壓到了“發絲”
    ,  將其抿進去了一點兒。
    唇珠沾到了一點兒透明的液體,  像沾上了露珠的花苞,  蘭酩心裏掠過一絲淺淺的疑惑，但身體的難受讓他顧不得這點兒狐疑。
    他忍不住了，傷口愈合太癢了。
    蘭酩垂下眼睛，他的手指抹去了黏在鎖骨上的紅色花瓣，慢吞吞下移到那些齒痕上，輕輕掐了下。
    暴怒中的萊恩公爵將他碰到的東西全都砸到了地上，布置得華麗典雅的房間仿佛遭遇了一股颶風，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
    蘭酩所在的地方是唯一的淨土，過了一會兒，萊恩公爵終於將怒火發泄了一點兒。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金色的瓶子，用力嗅了下裏麵紅色的液體，然後轉過頭，看到了低頭摸自己的蘭酩。
    “你在做什麽”
    萊恩公爵金發淩亂地垂在腰間，金綠色的眼睛冒著火。
    蘭酩一驚，抬起了頭，恰好撞進了萊恩燃燒著怒火的綠眸，萊恩的臉色讓他想到那天看到的血紅色掛毯上的金獅。
    現在這隻發怒的獅子正在走向他。
    萊恩公爵直勾勾地盯著青年，蘭酩不知所措地將手從傷口移開。
    萊恩公爵華麗的靴子底部將地毯上珍貴的垃圾踩的咯吱咯吱響。
    蘭酩收回的手被萊恩公爵攥住，蘭酩掙了下，沒有掙動。
    “哥哥。”萊恩公爵的嗓音經過剛才的發瘋，有些沙啞，“回答我，你在做什麽”
    萊恩公爵的目光落到蘭酩剛才手放的位置，那裏紅色的圓形傷痕多了一抹蘭酩留下的指印，是個淺淺的月牙。
    蘭酩感覺萊恩公爵的目光要將自己燙穿了，濃鬱的血腥氣從萊恩公爵的身上傳來，腥甜的味道熏得蘭酩打了個噴嚏。
    “我”蘭酩剛開口，身體便僵住了。
    因為他留下的指印被萊恩冰冷的拇指重重擦了下，拇指上的戒環也印了進去。
    蘭酩輕輕吸了一口氣，鈍痛感壓住了傷口愈合的癢意，與此同時其他地方的傷口的感覺更加鮮明。
    “我的好哥哥，說話啊。”
    萊恩公爵緊緊盯著蘭酩的表情，看到蘭酩神色變化後，眉眼浮出一抹戾氣。
    一抹潮紅湧上蘭酩的雙頰。
    “我疼。”蘭酩望著萊恩，聲音帶了些許鼻音，他不知道“癢”應該怎麽說，因為騎士沒有教過他。
    蘭酩被萊恩公爵捉住的手指無力地搭在萊恩公爵浮出藍紫色血管的手背上，“我想按一下，按一下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疼像這樣嗎”萊恩公爵將手指移到另一處，重重地按了下，青年的反應相當直接，雪白的臉變得更紅，眼中淚光朦朧。
    萊恩公爵嗓子發緊，牙關咬的死緊，“哥哥，你喜歡疼”
    萊恩公爵看著掌控之中的柔弱“哥哥”
    ，純白天真，連話都不怎麽會說，雪白的皮膚上布滿怪物留下的紅色齒痕，紅色的眼睛籠著濛濛水霧。
    萊恩公爵最喜歡紅色，和血液相近的色彩，帶著生命的溫度。
    七歲時，他的父親――老諾曼公爵，第一次讓他對家族叛徒處刑，他親眼看著血液從斷掉的頭顱噴湧，一種精神上的東西從這些他親手製造的血液中融入了他的身體，總是不平靜的心終於得到了一些撫慰。
    他種植紅色的花，調製充滿血腥氣味的香水，他暴戾殘忍的手段讓人們對他既畏懼又厭惡。
    父親一直說他和他相似，是天生的掠食者。
    但父親的私生子卻是天生的獵物，雪白美麗，柔弱可欺，是任人攀折的純白花朵。
    萊恩公爵想起了方才從青年袍子裏灑出的珍珠，那條惡心的怪物幾乎咬遍了“哥哥”的每一處。
    在看到的那刻，他甚至產生了用刀將“哥哥”身上所有痕跡都刮去的可怕念頭。
    他太憤怒了。
    這麽美的畫紙，第一個用紅色顏料上色的卻不是他。
    “哥哥。”萊恩公爵將這個稱呼念得纏綿悱惻又陰氣森森。
    他是諾曼家族的公爵，也是族長，父親給他留下的私生子哥哥，理所當然是他的所有物。
    “你喜歡疼，為什麽不和我說”
    萊恩公爵幽幽道。
    “我一定會滿足哥哥的”
    萊恩公爵冰冷的手指碾過蘭酩身上怪物留下的齒痕，他嫉妒，惱恨得咬牙切齒，“看那個怪物把你咬的多慘，換成我――”
    一定更加過分。
    蘭酩沒有被萊恩公爵抓住的那隻手捂住了萊恩公爵的嘴。
    “我聽不懂你說的。”
    “我不是疼我難受”蘭酩反駁，“我不喜歡疼”
    青年本能般覺察出了萊恩公爵問話裏的險惡用心。
    “我也不喜歡讓我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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