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沒出來？”
    羅爾再次看了眼逐漸西斜的太陽,  跺了下腳下的石板路，他轉頭看聖母院的大門，略有些不耐地說：“他進去該有兩個小時了吧,  其他人都出來了，隻有他還在裏麵。”
    羅爾目光掃向旁邊的兩個人,  艾倫眼巴巴地盯著聖母院，目不轉睛，好像他能透過聖母院的大門看到心上人一樣,  那副幽怨的小媳婦的模樣讓羅爾牙根泛酸，他別開目光,  不想理會艾倫。
    “不要著急。”三個人裏最淡定的是塞爾,  “蘭酩之前進聖母院最長待了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羅爾無語,  “那時候天都黑了。”
    羅爾說：“我們幹嘛非要在外麵等，直接進聖母院找他不就行了嗎？”
    塞爾看了眼艾倫，艾倫目光直直地盯著聖母院，完全沒注意到羅爾和他的對話的樣子。
    “你可以試試能不能進去。”
    塞爾說。
    羅爾從角落裏出來，幾步登上聖母院的台階，還沒走到大門就被一個穿著神袍的主教攔住，“向聖母祈禱的時間已經過了,  請您明天再來。”
    羅爾：“我知道裏麵還有人,  叫蘭酩對不對？我有事進去找他。”
    籠罩在神袍中的神父聽到蘭酩這個名字,  像蠟雕一樣木然的臉出現了一絲波動，重複道：“祈禱時間已經過了,  明天再來。”
    不管羅爾怎麽說,  神父隻有一句話。
    羅爾煩躁地抓了下頭發,  等他回到三人聚集的地方,  憋了一肚子火,  “進不去！我們要在這兒等到月亮出來了，早知道我午飯多吃點了，省的在這裏挨惡，塞爾，你幹嘛這麽冷地盯著我？艾倫，你回神了？”
    艾倫被羅爾嘲諷的臉色微微發紅，猶豫著說：“要不你們倆去吃點東西吧，我一個人在這看著就好。”
    “不用，我們一起做的決定，我們一起在這等。”塞爾說。
    艾倫目光閃了閃，輕聲說：“好吧。”
    不知道為什麽，羅爾覺得來到這個聖母院後心情就越來越煩躁，一股邪火不停地在心裏冒，他用力踢了下旁邊的大樹，“等！等！等到什麽時候！白白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天都黑了，那個凶手指不定在什麽地方呢？我們在這兒陪艾倫等他的心上人，要是那個蘭酩晚上直接在聖母院住下，我們難道要在這等一夜？”
    “羅爾！”
    羅爾的話音剛落下，就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說出了剛才的話。
    艾倫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哥哥塞爾目光冰冷地罵他，羅爾羞愧得無以複加，張了張口，“艾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才不太清醒……”
    “沒事的。”艾倫勉強地笑了笑，“塞爾，這裏還是交給我吧，羅爾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三個人沒有必要都留在這裏，你們可以去其他地方追查凶手。”
    塞爾沉默了一下，向艾倫道了歉，揪住還想要分辨的羅爾離開。
    艾倫在兩人的影子消失後，望了眼聖母院，轉身消失在街道。
    蘭酩走出聖母院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聖母院的大門在他身後合上，他回頭望了眼，金色帷幕後似乎有雙窺探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但被立在聖壇前的主教阻擋。
    蘭酩向主教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他揮了揮手，“再見。”
    然後蘭酩頭也不回地拿著黑傘走下台階。
    小鎮街上兩旁的燈已經亮了，每隔幾米就有一個路燈投下的圓形亮斑，街上沒有幾個人了，蘭酩還沒有吃飯，餓著肚子在街上慢吞吞地走著。
    主教沒有答應給他恢複記憶，理由是失憶是他的身體進行的自我保護。
    “你的心，還有你的身體，依靠本能做出的決定，失憶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你應該遵循身體本能的指引，而不是強效改變它。”
    “保持現在的狀態，你將享受心靈上的安寧，遠離那些血腥和謀殺。”
    主教講這些話的時候站在聖壇的燭火旁，那支奇怪的白蠟燭燃燒時能揮發出一種異香，主教在煙霧繚繞下和他講這些一聽就是神職人員才會說的話。
    蘭酩聽的幾乎要昏睡過去，強撐著精神，道：“主教，您將我從監獄中救出，洗刷了我的罪名，讓我不至於被治安官當做嫌疑犯來對待。”
    “您是否知道凶殺案的凶手是誰？”
    “為什麽要問這個？”
    蘭酩：“我聽說受害者是一個很虔誠的信徒，她那天在教堂祈禱完，回家的路上被害，她和我的經曆很相似，我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她。”
    “小鎮上很多人都在害怕那個凶手，他們中許多人都是聖母院的信徒，他們來到聖母院祈禱凶手早日被抓獲。他們信仰神明，信仰聖母院，信仰作為大主教的您……”
    主教平靜地說：“我並非無所不能。蘭酩  ，信仰是他們的事，鎮上的居民需要信仰支持他們度過空虛乏味的餘生，這座聖母院恰好滿足了他們的需要，換一座教堂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主教：“你應該找治安官或者偵探。”
    這是主教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距離蘭酩現在的位置不遠處就是發生了凶殺案的巷子，那裏隻有入口的地方有一盞被大樹掩映的路燈
    ，稀稀疏疏地漏了一些亮光，再往裏麵都是暗得什麽也看不見的樣子。
    小巷旁邊有一家麵包店，有著漂亮的玻璃櫥窗和電燈。蘭酩聞到了從麵包店飄來的牛奶和蜂蜜的甜香。
    蘭酩走到麵包店的玻璃窗口，伸手敲了敲，裏麵坐著一位少女，淺金色的秀發用絲巾裹住，然後纏在脖子上，她躺在一張紅色的躺椅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咚、咚、
    “喂！醒一醒！”
    一種不詳的預感在蘭酩心頭泛起，他再次敲了下玻璃，少女仍沒有反應。
    蘭酩努力去看，忽然發現少女的臉似乎太白了些，不是雪白，也不是塗粉太多的白，而是和死人一樣的死白。
    突然，她搭在腹前的手指僵硬地抬起，
    指向了蘭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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