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驚風果然從宋時渺那裏收到消息，北闕來的那些個身份可疑的使臣，輕裝簡行，城門一開便離開京都了。
    驚風歎了句：“將軍果然料事如神。”
    興衝衝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趙豐年。
    一直處在緊張氣氛中的齊齊魯，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趙豐年並不覺得意外，隻是沒料到，他們會走得這麽快，若是沒人在後麵指點。
    單憑那幾個北闕人的腦子，做不到反應這般迅速。
    趙豐年本打算，在十五之前能搞定這件事情，就很不錯了。
    如今提前了幾天，也不是什麽壞事，隻是背後指點北闕的人，應該沒按什麽好心。
    心情愉悅，語氣都變的輕快起來。
    “驚風，今日便將府裏的機關陷阱撤了吧，髒東西打掃幹淨，我先走一步，你隨後來尋我。”
    驚風撩了撩額前的碎發，笑的有些欠揍。
    臨走時還道：“穿那件夫人與你新做的吧，以前那毛都快掉沒了。”
    趙豐年聞言拉起剛披上身的大氅，左右看看。
    抬頭問看著自己傻笑的齊齊魯。
    “這件不好嗎？真掉毛了。這可是我親手獵的狐皮做的。”
    雖說他自己覺得沒什麽問題，可還是脫下身上這件穿了三年的大氅。
    從箱子裏小心的拿出瑞雪年前送給他得新衣換上。
    嘴裏還碎碎念著：“本想等十五那日再穿的，不過既然日子提前了，她若見我穿了她送的衣裳，應該會高興的吧。”
    齊齊魯有些憂心，他怕趙豐年護了自己這次，以後便不會再管他了。
    他年紀雖小，但腦子卻不笨，大嵐與北闕之間的爭端並非一無所知。
    除非自己一輩子留在大嵐，否則他這個北闕的小王子，對大嵐來說，就是個不除不快的眼中釘。
    若有一天他能平安回到北闕，總會成為一部首領，與大嵐終歸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到那時，他又要如何麵對今日保護自己，救助自己趙豐年和蔣瑞雪呢。
    劫後餘生，並沒有讓齊齊魯感到輕鬆，反而讓他因為那些還未曾發生的事情感到困惑和迷茫。
    一個本該四處搗蛋玩耍的孩子，卻承受了太多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東西。
    原本清澈坦蕩的眼眸裏，多了些讓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趙豐年換好衣裳，瞧了眼有些可憐巴巴的齊齊魯。
    “如今想要你命的人都已離去，在京都應該不會再遇什麽危險，北闕的情況未明，聖上也不會允許你死在大嵐。不管你願意與否，有些事，也必須自己承擔起來了。”
    這些話雖然對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來說，有些過於殘酷，但卻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是齊齊魯作為一個敵國的質子，必須要承受的事。
    而趙豐年對於將齊齊魯捉來，作為製約北闕單於這事，沒有任何愧疚。
    這是他作為北境大將軍必須要做的事。
    對事不對人，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這麽幹。
    齊齊魯委屈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抬起頭來，倔強的望著趙豐年。
    斬釘絕鐵的說道：“我是北闕王子，總有一日我會回到北闕，重振我部雄風的。”
    趙豐年嘴角輕挑，慎重點頭：“我知道。”
    抬手在他額前輕輕戳了一下，意外的是，這次齊齊魯穩穩站定，並沒後退半步。
    趙豐年有些欣慰的收回了手，這孩子是有些傲骨在身上的。
    “你是留在府裏跟著驚風他們，還是隨我出城？”
    齊齊魯吸了吸鼻子：“若能出城，自然是跟你一道。”
    趙豐年打量一番齊齊魯的衣衫，自宮宴那日便沒換過，不免有些嫌棄。
    到不是嫌齊齊魯髒亂，隻是怕瑞雪瞧見他這樣，心裏不高興。
    叫來骨玉，去瑞安住過的屋子，找了件幹淨衣裳，穿在齊齊魯身上還是有些大了。
    好歹看著幹淨清爽許多，騎馬出城去了。
    驚風得了吩咐，先趕去顧府送文書。
    剛行到門前，就被門外排著隊伍送帖子的陣仗給嚇到了。
    這簡直比厲酒塵住在寧王府的時候還熱鬧。
    不但有送名帖的，還有帶著禮物過來拜年的。
    門房上待客的家仆，看著也軍營出身，名帖留下，禮物一概不收。
    說話直白，一點也不委婉客氣，被人纏的煩了，還會瞪著眼睛吼上那麽一兩嗓子。
    驚風不想耽誤時間，扒拉開人群，擠到了最前麵。
    “小哥行個方便，我有要事見顧參將。”
    家仆還未回話，驚風便被那些叫他擠開的人給圍攻了。
    “誰沒有要事。”
    “誰不是來見顧參將的。”
    “你是哪家的，這般沒有規矩。”
    “滾去後麵排隊。”
    饒是見過大場麵的驚風，都被這陣仗嚇的縮了縮脖子。
    那家仆見驚風惹了騷亂，對他也沒個好臉色。
    “名帖留下，我家參將自會回複，沒看見大門上的牌子，拒不收禮，恕不見客。”
    驚風眼睛微眯，縮肩退出了人群。
    沿著顧府的院牆，拐進了一條暗巷，撩起衣衫下擺，一個起落，便落在了院子裏。
    仔細觀瞧一番，竟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這院子，自然沒有寧王府的大，可這頹敗亂遭的氣質，卻與寧王府如出一轍。
    除了住人的院子，其餘地方並未好好修繕。
    到也不是不想，實在是顧參將也與趙豐年一樣囊中羞澀。
    京都也無什麽產業，全靠那點俸祿過日子。
    顧晶玨還要使銀子出去社交，為她爹鋪路。
    連個貼身丫頭都舍不得買，才使得她與京都貴女格格不入總是遭受排擠。
    驚風剛走了兩步，暗地裏便有一根呼呼生風的木棍朝他刺來。
    他這般翻牆入院，確實不太禮貌，隻做閃避，並不迎敵。
    報出寧王名號，對方這才收了棍。
    道一聲：“得罪。”引著驚風朝內院去了。
    大冷天的，顧承允卻光著膀子在小院的演武場上耍大刀，對門外的熱鬧充耳不聞。
    顧夫人裹著厚實的舊皮襖，坐在廊下觀看叫好。
    見來了生人，匆忙起身給顧承允遞上一件外套。
    匆匆與驚風打了個照麵，便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