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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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蟻後渾圓碩大的身體還在不斷散發著瑩白色的光芒。
    它肥大的身軀如同搖搖欲墜的危樓,在原地掙紮著劇烈搖晃了幾下,旋即痛苦地倒在地上,發出急促又低沉的喘息,宛若行將就木的老人。
    周圍的一圈紅火蟻都驚懼地四散開來,生怕被蟻後這至少有幾百噸的肉/體砸到身上,將它們也一起碾成肉泥。
    隨後,它們意識到蟻後大限將至,再度緊張地圍攏回來,聚在蟻後的身邊,飛快蠕動著頭上的觸角,和旁邊的同伴交談。
    蟻後的瀕死對這些紅火蟻來說是個危險的訊號。
    一時間,所有正和洞穴內的人類纏鬥扭打在一起的高大螞蟻們都有如被人在同一時間按下了暫停鍵。
    無論它們之前和地下隊伍打得多麽不死不休,這會兒也全都萌生了退意,從眾人的身邊退開。
    ……這群誤闖了地下蟻穴的人類也終於得以擁有一些喘息的空間。
    他們目不轉睛地死盯著那些潮水般飛速撤離的紅火蟻大軍,確認對方是真的沒有了進攻的意圖。
    這才各自鬆懈下緊繃已久的神經,將手中的武器扔掉,一屁股跌坐在落滿黏液的地麵,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從空中墜落下來的感覺不太好受。
    謝鬆原感覺自己的骨頭像是要散了架,每動一下,他就忍不住輕輕地“嘶”一聲。
    不過再怎麽說,他們幸好還是出來了。
    視線轉動之處,到處可見散落在蟻穴四周的人。
    他們各個看著狼狽不堪,身上沾滿了泥土和各種血液、不明液體混雜在一起的肮髒痕跡,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虛脫般的神色。
    逃離充滿壓迫感的蟻後腹中、得以看見外邊景色的那一刻,謝鬆原長長吐出口氣,隻覺就連地下巢穴中的空氣都變得清新不少。
    他暈頭轉向地爬了起來,接連甩了好幾下腦袋,才終於把那股巨型嬰麵魚造成的暈眩感勉強拋在腦後。
    和謝鬆原一塊被蟻後“咳”出來的,還有維持著半獸形態的白袖。
    謝鬆原偏過頭,看見白袖靜靜地在地上躺著,似乎短暫地陷入了昏迷。
    對方的身上還穿著人類的衣服,隻不過靠近衣物袖口、褲管的地方都被白袖部分變成獸形的身體撐開,露出底下長著毛的獸爪。
    白袖暴露出來的身體肌膚上的傷痕明顯要比謝鬆原上次看到他時多了一些,傷口裏汩汩流出的血打濕了白袖身上的簇簇毛發。
    那件原本屬於謝鬆原的羽絨服更是在幼年嬰麵魚的圍攻下接近報廢,被野獸們鋒利的三角鋸形牙齒撕裂出一個個的缺口。
    看到眼前的場景,謝鬆原的心頓時重重地提了起來。
    “……白袖?”他飛快趕到白袖身邊,試探著拍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接著又俯下身,試圖去聽對方的心跳,接二連三地叫著青年的名字:“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白袖——”
    白袖巨大的豹爪倏然條件反射似的動了一下。
    他無意識地蹙了蹙眉,雙眼還緊閉著,清秀漂亮的五官微微皺縮起來,說不出是因為疼痛還是疲倦。
    “別吵……”
    那美人長官張了張口,嗓音沙啞又輕。
    過了兩秒,才靜靜地睜開一雙眼睛,有些無奈地看著正伏在他胸口的謝鬆原:“我還沒死。”
    謝鬆原鬆了口氣,依舊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直起了上半身說:“你沒有哪裏傷得很嚴重吧?”
    白袖躺在地上搖了搖頭,好似連說話都覺得費力氣,因此隻是言簡意賅道:“沒有。”
    說著,他驀地一怔,有些吃力地抬起左爪,碰了碰謝鬆原的臉。
    “你這裏怎麽了?”那彎曲內鉤起來的指甲蹭在謝鬆原蒼白的肌膚上,力道很輕,刮蹭得他有點癢。
    謝鬆原也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順著白袖的指甲尖兒,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剛才就覺得臉上濕乎乎的,但謝鬆原一直沒有多加在意。
    此刻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個兒的指尖上直接揩下來了一片新鮮溫熱的血。
    ……他都不記得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也許就是在和剛才那隻腦花魚正麵對抗時發生的,但也不重要。
    謝鬆原的臉上不見任何驚慌神色,心情意外地很是冷靜。
    雖然他中途曾因為劇痛而昏過去一陣,但謝鬆原現下仔細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並沒察覺到特別難受的地方,應該沒有什麽嚴重傷及內髒器官的傷。
    如果非要說不同的話……
    他隱秘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自己的左手掌心。
    大概就是小桃這裏,出現了一些意外。
    謝鬆原莫名感到,自從小桃不顧他的勸阻與警告,將那腦花魚的器官吃下去後,他體內的能量就一直在水漲船高。
    謝鬆原不太能形容得出這種感覺。
    就好像將泡騰片扔進一杯水裏,一刹那間,整個容器內部都開始激烈地冒起氣泡。
    謝鬆原還從未感受過如此快速充盈起來的強大能量。
    這股能量的回升速度比謝鬆原以往經曆的任何一次體驗都還要快,是小桃無論吃多少隻紅火蟻卵都比擬不上的。
    “沸騰”的氣泡幾乎在頃刻間便溢滿了他的身體。
    謝鬆原的軀殼深處甚至開始隱隱泛起燥熱——仿佛一壺燒開了的熱水。
    而這時的小桃緊緊地抿住嘴巴,好像在害怕那股能量會偷跑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
    那隻腦花魚的大腦有這麽強大的威力嗎?
    如果不是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謝鬆原一定要扒開小桃的嘴一探究竟。
    可他隻是不動聲色地睨了指腹上的血跡一眼,自然又隨意地把汙髒全都蹭在了衣物上方。
    謝鬆原假裝沒感受到那陣從身軀內部散發出來的強烈震感,對白袖柔聲說:“沒事。可能是剛才沒有站穩,磕到了頭。我扶你起來。”
    和白袖相比,他受的傷實在無傷大雅。
    一想到自己在裏邊和大魚單打獨鬥的時候,白袖一人就要在外邊對付那麽多條變態的小魚,謝鬆原就覺得愧疚。
    即使白袖不說,他也能看出來,對方後邊體力不支,肯定多多少少有被小嬰麵魚咬到。
    回憶起那種直逼骨髓的痛感,謝鬆原到現在都會牙根發酸。而白袖似乎生性就是這麽冷淡要強,被攻擊時也隻會忍耐,謝鬆原甚至沒幾次聽見過對方呼痛。
    思及此處,謝鬆原頗有點不是滋味。
    白袖閉了閉眼,還想最後享受幾秒什麽都不用想、也不用動的清閑時刻,最後還是“嗯”了一聲,將一隻大爪子遞給了謝鬆原。
    謝鬆原將他拉了起來。
    白袖微微定神,冷靜的思緒跟著一起回歸腦海,他望向謝鬆原,低聲問:“那隻蟻後腦子裏的魚呢,死了嗎?”
    謝鬆原點頭:“死了,蟻後估計也活不成了。”
    說完,謝鬆原忽然感覺有些茫然。
    他們這支隊伍為了對付蟻後,甚至專門製作了臨時的簡易□□。結果也不知該不該說幸運,他們後來又在蟻後的腦袋裏發現了那些詭異的嬰麵魚。
    現在嬰麵魚死了,蟻後也變得無足輕重起來,彈/藥看起來已無用武之地。
    ……所以,這是結束了?他們已經完成了一開始的任務,可以準備回到地上了?
    謝鬆原回過神,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那些小魚呢?你出來的時候看見它們了嗎?”
    聞言,白袖的神情也是一滯:“……蟻後開始砸牆的時候,我已經沒什麽感覺了。本來以為那群幼魚會繼續攻擊我,但大魚死了之後,它們好像也沒了動靜。”
    白袖一邊回憶著,一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後腦勺:“它們也跟著出來了嗎?”
    那些幼年嬰麵魚失去了大魚的庇護,已然不足為懼。
    外麵有這麽多他們的人在,就算再打起來,人類隊伍也不會輸。甚至可能還不等它們衝過來殺謝鬆原和白袖泄憤,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幼魚中途就會被群情激奮的紅火蟻咬死。
    隻是……
    二人的心頭都要縈繞著一股無法解釋、也不知從何而來的不安。
    嬰麵魚的身份,實在是太過於詭秘和離奇了。這種生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否會在其他地方同時存在?
    它們擁有著如此危險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它們又寄生到了其他生物的大腦中,溪城是不是還會再次重蹈覆轍?
    白袖一把抓住謝鬆原的手臂,衝他示意:“去那邊看看。”
    謝鬆原知道對方的意思。把那些幼魚都殺了,越快越好,免得有魚逃走。
    然而就在這時,已經有一道身影先他們一步,朝著蟻後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清那人是誰後,謝鬆原和白袖俱是一愣。
    對方從他們身邊走過,路過二人時,稍微低下頭來,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看,這是誰?原來是白長官和他的小情人。怎麽有段時間沒見,就變成這副狼狽樣子了?”
    如果不是此人主動開口,露出一口他多少有點印象的戲謔嗓音,謝鬆原甚至都沒法認出來,眼前這正在衝他們說話的人居然是易覃。
    對方雖然對他們冷嘲熱諷,語氣毫不客氣,但就謝鬆原的視角看來,易覃分明看著也沒好到哪去。
    ——這是一個,身高大約在一米八三四上下,身形健壯有力的男人。
    男人貼身的衣服完全髒了,像是在某種泥土或者不明液體裏滾過,襯衫和長褲外邊到處可見撕裂的痕跡,露出底下的肉。
    可那在衣物下方暴露出來的肌膚卻已不是人類的質感。
    易覃的身上,到處圍繞著淡黃色的粘稠濃漿。
    那種質地有點像是半凝固的過期膠水,但明顯要更惡心一些,就像是……感染後的腐爛膿汁。
    有什麽東西正在易覃裸露出來的肌膚下方蠕動穿梭,像是一隻隻乳白色的蟲子。
    易覃的皮膚已經薄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那些蟲子十分活躍地在男人的體內穿行活動著,飛速顫抖的身體像是隨時都要從易覃的體內掙脫出來,眼看著要將對方那層脆弱的流膿肌膚給頂破。
    看到這場景的一刹那,謝鬆原和白袖的麵色皆是一白。
    白袖深深地蹙起眉頭,凝重的神情中透出厭惡,有些受不了地將視線短暫移開兩秒,看表情卻像是不覺得意外。
    謝鬆原卻是足足發怔了好幾秒,方才憋出一句:“……我靠。”
    他還沉浸在一種名為驚詫的情緒中,甚至沒想過要反駁易覃話裏的那句“小情人”,語氣平板地道:“易幫主,好久不見。不過我覺得,我們之間……也就彼此彼此吧。”
    謝鬆原已經盡量說得很隱晦了。
    他不知道在這碰不上麵的幾個小時裏,易覃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變成這麽一個人不人、鬼不鬼……也蟲不蟲的樣子。
    而易覃看上去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蟲子給填滿了一樣,甚至還有心情對他們嘲諷說笑。
    謝鬆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一時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該佩服對方的心理狀態強大,還是感歎男人的遲鈍。
    奇怪的是,明明同樣發現了異狀的白袖也並沒有額外多說些什麽,隻是冷冷地衝易覃道:“我們怎麽樣,與你無關。”
    易覃冷笑一聲。
    大概是心理作用,自從知道他的身上長了蟲子之後,謝鬆原就總覺得對方這張臉看著也很奇怪。
    皮膚蠟黃,麵部有些浮腫。
    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一瞬間,謝鬆原甚至感覺對方右臉頰的肌膚下方也有什麽圓條形狀的東西一閃而過。
    男人神情陰鷙森冷,表情莫名的僵硬,堪稱死氣沉沉。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嗓音沙啞得像是粗糙的磨砂紙麵。
    “看來白長官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你看中了他什麽?長得像女人,還是那個在末世已經沒用了的狗屁虛名?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我們誰更厲害,對吧?謝先生,你這麽好的條件,為什麽要跟在他的身邊受苦呢?”
    白袖的臉色越聽越差:“易幫主,你是不是發瘋了?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身邊也不止一個情人吧?而且,你還把那個女人帶下來了。你這麽說,就不怕她聽了不高興嗎?”
    說到那個女人,易覃頓時像被點了火的炸/藥,變得怒氣衝衝,十分不悅:“就憑她?那個廢物,她隻會拖累我!”
    話音一轉,易覃又倏然變回方才的平靜神態。唇角勾著,再次露出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森然笑容。
    謝鬆原卻微妙地察覺到,對方的每一個微表情,包括那嘴角上揚的弧度,眼睛垂下來看人的角度,甚至是臉頰上因獰笑而抽搐起來的麵部肌肉……
    都和之前一模一樣,毫厘不差。
    仿佛就連他的麵部神經都被蟲子機械地控製住了。
    易覃低聲衝謝鬆原道:“謝先生,沒關係,我可以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對你,我有額外的耐心。”
    “……算了吧,謝謝。”謝鬆原的心中沒有絲毫感動,反而隻覺毛骨悚然。
    此時此刻正在和他對話的,真的還是易覃本人嗎?
    一想到自己極有可能正在和一堆蟲子交談,謝鬆原就感到頭皮發麻。
    他不知道易覃究竟想幹什麽,會不會上一秒還在和他“談笑風生”,下一秒就直接變成一群肥滾滾的蟲子,衝他發起攻擊——
    謝鬆原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不想刺激對方,隻能微笑著發好蟲卡:“易幫主,我們不合適。”
    雖然他的專業方向是生物學,但謝鬆原還真不是什麽樣的生物都喜歡。
    顏狗的審美觀就是這麽殘酷。
    易覃哼了一聲,似乎對謝鬆原的反應早有預料。
    他高傲又陰狠地揚起頭來,用一種“你早晚會後悔”的古怪神情直視著謝鬆原,然後,轉身走開。
    直到他走到五六米遠外,謝鬆原緊繃著的背部才稍微鬆弛下來,仍有些不可思議地衝白袖道:“……那是易覃?”
    那個不可一世的,總將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的家夥?他怎麽長成這樣了?
    易覃之前的外表雖說不上極品,但也還算端正俊朗,起碼是個正常的人樣。可現在……
    白袖一動不動地盯著易覃遠去的方向,臉色森冷得能讓一旁的謝鬆原也感到寒意:“不然呢。那家夥——”
    白袖向來淡漠的麵孔上忽地露出一絲忌憚意味:“你還記得那個之前跟在易覃身邊的女人嗎?”
    謝鬆原一頓:“知道,就是那個短頭發的,我們之前見過麵。”
    那就是白袖口中所提到的,易覃的“情人”。
    在防空洞裏時,謝鬆原就覺得那個女人有些古怪。她看上去不像是會甘心給易覃做情人的人,而且好似還和易覃之間產生出了某種不可調和的矛盾。
    白袖的聲音壓低了些:“我聽隊伍裏的其他人說,那個女人之前還有個姐姐。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她的姐姐才是易覃的情人。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姐姐不見了。這個女人才頂了上去——”
    聽對方一說,謝鬆原抬起頭來,四處飛快地看了幾眼。
    謝鬆原沒看見那個女人:“她現在不在。”
    “她應該不會在了。”白袖猛然咳嗽幾聲,想從地麵上站起來。
    “你沒發現,蟻穴裏的人已經比一開始少了很多嗎?另外那一半和易覃待在一起的人裏,那個女人,還有幾個骨折的傷者,都沒有出現在這裏。”
    “小周也沒有。”
    謝鬆原不由得跟著呼吸一窒。
    他攙住了白袖的手,扶穩了對方脫力過後汗涔涔的身體:“你的意思是——”
    “我操,這人瘋了吧?!他要做什麽?”
    在場的人猛然發出了一聲驚呼,打斷了謝鬆原接下來的話。
    他扭過頭去,卻見此時的易覃已赫然走到了蟻後身旁。
    蟻後還沒徹底死去。
    它就像是風中殘燭,那短缺的生命隨時有可能麵臨終結,鮮活的氣息正從它的身上不斷溜走。
    蟻後已不再是一開始那高高在上的女皇神態,偌大的肥厚□□徹底橫摔在蟻穴地麵之上,如同被碰倒的保齡球。
    它的腹部是那麽巨碩腫脹,安插在上邊的身子又是那麽纖細——
    僅對於蟻後自己而言。
    驚慌的紅火蟻們完全亂了套。
    最初的恐懼過後,它們很快反應過來,一個踩在一個的身上,疊羅漢似的墊在蟻後的身軀下端,想將它龐大的肉/體攙扶起來,仿佛這樣就能讓蟻後重新恢複活力。
    它們太忙碌了,甚至無暇顧及那自己湊上來的渺小人類。
    而易覃亦是無所畏懼,並不擔心自己會被這些螞蟻踐踏踩扁。
    因為下一秒,他背後的襯衫衣料就直接被“刺啦”扯碎,露出四片透明的長水滴形翅膀。
    隻不過這翅膀相對於易覃的身型來說,尺寸相對比較狹小。
    那是兩對……屬於螞蟻的翅翼。
    它們從易覃的背脊間垂落下來,長度隻剛好抵達在男人的膝蓋窩上。
    易覃身後的翅膀開始振動。
    冷不丁地,他從地麵上飛了起來。
    人類男子的體重對於他那兩對仿佛發育不良的蟻翅來說確實有些吃力。四片可憐的薄薄翅膀呼哧、呼哧地飛速扇打在空氣當中,發出攪動氣流的輕微聲響。
    易覃的身形肉眼可見的還不平穩,動作也不熟練。
    但他還是操縱著自己這幾對翅膀,一路緩緩飛到蟻後破碎變形的腦袋邊上。
    仿若在向許久未見的情人問好一般,大大張開自己的雙臂。
    “這傻逼。”
    草龜男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白袖他們身邊,以一種驚懼的目光注視著易覃的一舉一動,喃喃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恐怕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問的一個問題。
    易覃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又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白袖的眉頭皺起就沒有鬆開:“他之前還不是這個樣子……”
    在易覃剛剛趕來蟻洞的時候,白袖最多也隻是覺得他看上去有些詭異。皮膚發黃,雙目無神,像被什麽東西附了體。
    誰能想到等他出來的功夫,易覃身上的情況又變了。
    他的體表開始頻繁顯現出蟲子的形態,身體裏住滿了白花花的蠕蟲。現在,易覃甚至還長出了翅膀。
    被地下的螞蟻變種了嗎?可誰變種的過程會是這麽惡心?簡直像……被汙染了一樣。
    同一時間,所有的人——不,甚至包括所有的蟻都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易覃行動。
    那些曾經和易覃待在一起的手下們,臉上更是露出了無法理解的恐懼與驚悚表情。
    “嘶啦!……”
    又是一陣衣物破碎的清脆聲響。
    易覃下/體處的褲子被他的身軀撐得完全爆裂開來,露出裏麵與人類完全不一樣的形態。
    男人腰部以下的身體完全消失了,隻剩一個和螞蟻一模一樣的柄後腹。
    他的肚子是一個前鉤著的角形,尾巴尖尖,兩條人類的修長大腿也跟著變成長著細毛的分節蟻足。
    再緊接著,易覃飛到了蟻後身上,開始和它交/配。(你好審核,這裏是自然界正常現象描寫,別鎖我)
    “……”謝鬆原大為震撼,“長翅型繁/殖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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