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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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肉塊的大小、形狀以及質地來看……謝鬆原估計那是小嬰麵魚們的殘軀碎屑。
    謝鬆原:“……”
    原來該自求多福的人不是易覃,而是那些小魚。
    此時的易覃,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那總是氣定神閑、對什麽事情都諱莫如深的模樣,勃然大怒,怨氣衝天。
    他泛著冰冷光澤的蟻眼裏攀上了一抹深濃的血紅顏色,宛若暴怒到了極點,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兩個人當場撕成碎片。
    謝鬆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現在的易覃。
    對方大概也許應該……是已經瘋了。
    謝鬆原甚至有些無法分辨,此刻這正在衝自己怒吼著的雄蟲究竟還維持著多少有關於人類自身的理智。
    說他徹底被紅火蟻同化了吧,但易覃嘲諷的語氣、包括說話時的情態,都還稍許維持著他身為“人”時的影子。
    但要說他還是個人——
    謝鬆原估摸著,沒有個什麽深層次的心理變態,恐怕也做不出剛才這一係列事情來。
    但最讓他在意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易覃口中所說的什麽“力量”和“能力”。這兩個詞匯立刻讓謝鬆原聯想到了神,以及神帶給他的那些東西。
    謝鬆原的心重重跳動起來,第一個劃過腦海的念頭竟然是:“神”該不會還和其他人有聯係吧?還是說,這世上不止有一個神?
    心念電轉間,謝鬆原又兀自將第一個可能性給排除了。
    不對。
    神之前就曾經說過好幾次,謝鬆原是它看中的“完美容器”,這說明對方不管之前如何,現下應該隻鎖定並“服務”於他一個人。
    雖然謝鬆原一直覺得這個神不太靠譜,但迄今為止,對方並沒有做出過什麽特別過分的舉動。
    盡管對於“神”,謝鬆原仍有太多壓在心中的疑惑與不解,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對方還不至於做出背後同時給兩個人造外掛,再把他們一起送進同一局遊戲裏大亂鬥這種缺德事。
    親手製造出一對容器,然後讓他們自相殘殺,這對神來說有什麽好處?
    況且……
    倒不是謝鬆原看不起誰,隻是從相處中,他能感覺出來,神對容器的外表還是有著一定的審美標準的。
    謝鬆原不覺得存在於自己腦海中的那個“神”會讓被它挑中的容器淪為盛放蟲子的器皿。
    再者說,依照易覃此時的情況來看,就算他的背後真有另一個“神”,恐怕也隻是個半吊子。
    至少迄今為止總共吸收了兩個變異生物天賦技能的謝鬆原,就從沒出現過像易覃這樣,反過來被叫他奪取走能力的生物影響行動乃至神智的“副作用”。
    當然,還有一個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的身後根本沒有“神”。這樣一來,易覃從開始到現在的所有詭異舉動才會擁有最合理的解釋。
    正因為對“神”以及那些神秘生物背後的詭奇力量一無所知,所以才會那麽貿然地選擇帶領手下進入防空洞,結果反過來被地下生物感染,最後不得不選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維持自己的生命體征。
    伴隨著易覃被紅火蟻徹底變種,他的性格中隸屬於人性的那一部分也開始變得薄弱且岌岌可危。失去了對自己的管束,轉而充滿獸性,控製不住地想和雌蟲交/配。
    以及變得,渾身上下都流淌著狂躁的戰鬥與吞噬欲。
    思及此處,謝鬆原思緒微滯,下意識地靠餘光瞥了身旁的白袖兩眼,像是擔心被對方發現什麽端倪。
    但很快的,他又從這種情緒中飛速地抽離出來,覺得自己的行為敏感得好笑。
    白袖看起來對易覃的話沒什麽特別關注的地方——這應該也是大部分人的正常反應。
    大家可能都覺得他變種後被紅火蟻的天性所影響,或者幹脆受了刺激,腦子變得不正常了。
    白袖一掌便將謝鬆原攬到自己身後,做出十分警惕的護犢姿態,一邊不耐煩地寒聲道:“我偷走了你什麽?說點讓人聽得懂的話。”
    他蹙了蹙眉,一瞬間還有些納悶。
    如果不是易覃那碩大笨重的螞蟻腦袋剛好正對著自己,白袖甚至沒意識到那話是衝著他們講的。
    什麽力量和能力,白袖根本不了解,也不想懂。
    簡直沒頭沒尾。
    白袖停頓了一下,覺得對方大抵是在撒癔症。
    易覃卻“哈”地重重陰笑了聲,顯然不相信白袖的話。甚至因為他這一頭霧水的回應,越發加倍地覺得白袖是在裝傻充愣,故意隱瞞。
    “別裝了。都走到了這一步,你們還想在我麵前裝瘋賣傻?”易覃那對足有人類拳頭大的精明黑眼裏充斥著戲謔,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辯解。
    他像隻真正的紅火蟻一樣,六隻充滿了機械感的蟻足同時落地,輪流向前邁步,輕巧又靈敏地朝著人群飛快走來。
    走著走著,一顆蟻頭又在幾秒間飛速變化,顯露出易覃那張叫人覺得熟悉又陌生的人臉:
    他麵色發黃暗沉,偏偏嘴唇蒼白,像是那種在地下室裏儲存已久的蠟像,看著甚至要比十分鍾前更加麵無血色,毫無人氣。
    一顆人類的腦袋,再搭配上一具比人還高的螞蟻身體,活生生像是什麽恐怖的異形生物鬼片。
    “媽的,這是什麽怪物……”
    即便易覃的目光始終都死盯在白袖和謝鬆原的身上,隊伍中的其他人還是沒法忍住麵上齜牙咧嘴的表情,紛紛倒吸了口冷氣,隻覺從頭到腳的血液都在幾秒間被凍成了冰。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又忽然覺得,其他所有在地下防空洞裏遇見的東西,發生過的事情,都不如眼前這個似人似蟲、非人非蟲的東西更令人感到震撼與恐懼。
    ……這才是真正的怪物。明明還擁有著部分人類的形態,但內裏已完全被其他生物所掏空且掌控,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眾人頭皮發麻,控製不住地向後倒退,並為對方至少現在瞄準的不是自己而鬆了口氣。
    再接著,他們又好似看到了什麽驚人的絕跡,發出了不可置信的吃驚叫喊:“……天哪!”
    易覃的兩顆黑眼珠,在以一個他們都肉眼可見的速度以及幅度,緩緩向上移滾翻動。
    直到眼眶中盡是一片充斥著血絲的眼白,再也看不見一絲黑色的球體。
    易覃本人卻還有如對此毫無察覺——
    他就頂著那麽一對慘白的眼白,和自己僵硬得仿佛肌肉都已經壞死了的人臉,繼續前進。
    “……”在這種局麵下,就連白袖的表情都不禁動了動,臉色先是發青,然後又開始變白。
    “躲遠點。”他低聲說著,挺了挺自己竄上涼意的背脊,推著身後的謝鬆原不斷後退。
    易覃走向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一對突然從他頭上冒出的螞蟻觸角以一種眾人無法理解的頻率瘋狂揮動起來,像在表達著他的高度不滿,以及衝著身後的紅火蟻大軍傳遞著加密信息一般,一陣狂舞。
    原本還圍繞在蟻後屍體身邊茫然默哀著的蟻群全都一怔。
    為族群繁衍及生/育後代的蟻後死了,它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對方甚至還沒來得及再生下一批新鮮的繁殖蟻,就這樣死掉了。蟻群頓時如同無主的仆人,一下失去其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茫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這時,那冒牌的“蟻王”向它們發出號令。
    眾蟻俱是精神一振,仿佛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回家的路——
    對了。它們還有一個蟻王。
    雖然紅火蟻們都隱隱約約覺得,對方的存在有些突兀。但它們愚笨的大腦實在不允許這群低等生物做出多餘的思考。
    在這群蟻無主的時刻,它們隻是需要一個新的頭領。
    於是,在收到那陣急促又憤怒的信號之後,紅火蟻們立刻打起了精神,有如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嘩!”地齊刷刷轉過頭來,在原地迅速排好陣型。
    緊接著,那幽暗的火焰般的紅火蟻群就仿佛漲潮的紅海浪濤,尤為井然有序地衝著除了謝鬆原、白袖二人以外的所有人類發起了進攻。
    “媽的,怎麽還來!”在場的人到處叫苦不迭,各自成群結隊地逃向不同角落。
    而在戰場中心,就在易覃距離白袖他們最多隻有十來米遠的地方,這誌得意滿的雄蟲終於高高揚起自己錐形的膨脹腹部,撅起那紅黑的屁股,宛若為自身吹響了戰前的號角,擺出進攻前的蓄力姿勢。
    再然後,猛地一個加速,向著人群正中心的謝、白二人疾衝而去!
    “閃開、快閃開!”人群中,不斷有人發出慌亂的大叫,人人都生怕自己被這個恐怕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的東西撞上。
    易覃就如同一陣猛烈襲來的猩紅旋風,目的明確地直直衝著白袖撲來,同時怒吼著重複叫罵:“把它還給我!”
    事到如今,不應戰也不行了。
    盡管已經相當疲累,白袖還是打起精神,漂亮的雙眸中瞬間寒光一凝,轉頭就剝開身上的外套,丟到謝鬆原自己手裏,再次化身成一隻高大威風的雪豹。
    ……雖然有點髒兮兮的。
    接過了衣服的謝鬆原:“……”這算怎麽回事。
    謝鬆原想說你們別打了,要打也等先到地上再打。而且找錯人這種事情真的很尷尬啊!
    他當然也不可能真聽白袖的話,轉身拋下對方就跑。畢竟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易覃擺明了是衝著他來的,白袖完全是莫名其妙地替謝鬆原背了黑鍋。
    可難道要他直接大喊一句“你要的東西在我這裏”麽?
    先不說暴露能力之後該怎麽做,易覃究竟會不會相信,也是一個問題。
    這人之前衝進蟻後的大腦裏翻找一陣,說不定就是在找尋對方口中所說的“能力”——這種獲取生物天賦的方式幾乎和謝鬆原一模一樣。
    盡管謝鬆原還不清楚,易覃究竟是通過什麽方法得知了可以竊得他人能力的路徑,但他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易覃現在正在因為找不到蟻後的生物天賦而大發雷霆,並將其遷怒到了白袖身上,認為是對方捷足先登,提前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技能。
    ……畢竟在他之前,也隻有白袖和謝鬆原自己曾在蟻後的肚子裏待過。
    而謝鬆原因為實在太像一個鹹魚小白臉,路上一直被白袖精心保護,總是被易覃認作被白袖帶在身邊的情人,因此理所當然地將他忽略了,專心致誌地攻擊起那隻擋在謝鬆原身前的雪豹。
    一轉眼,一蟲一豹就凶狠地撲打撕咬在了一起。
    這兩人的身形相比起來,明顯是白袖的雪豹形態更大、更威武雄壯。
    然而易覃可不是普通的變異紅火蟻。
    他擁有,或者說至少擁有部分人類殘存的智慧,比那些笨拙而不懂變通的螞蟻聰明靈敏得多。
    眼下的這具“新身體”,讓易覃攻擊的動作變得更為輕快敏捷。他這兩隻堅硬而巨大的鉗齒咬合力驚人,使敵對方隻要稍有懈怠,就很有可能被他的齶齒撕扯下大塊肉來。
    還有對方那灌滿了毒液的、沉甸甸的腹部,以及尾巴尖端的銳利毒針——
    易覃試圖從各個角度偷襲白袖,將自己那屁股尾部的駭人毒針紮到雪豹厚實的皮毛裏。如此高濃度的烈性毒液,一旦被注射到任何生物的身體裏,都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轟隆隆!——
    就在這時,蟻穴內的地麵猝不及防地開始下陷,露出一條巨大的裂縫。
    大片、大片方才還堅固如混凝土的土塊頓時鬆散得仿若流沙,紛紛從縫隙中滑走。
    “這是怎麽回事,蟻巢要塌方了嗎?!”
    他們的頭頂不斷落下冰雹般大小的粗重泥土和碎石塊。
    正和紅火蟻大軍們重新搏鬥在一起的眾人都傻了眼,慌不擇路地朝著洞穴牆壁上的蟻洞通道上方逃竄。
    洞中的紅火蟻們也沒見識過這陣仗,頓時忘了冒牌蟻王交給它們的任務,紛紛高舉著頭上的觸角,熟練地一股腦湧進蟻穴小道。
    偌大的蟻巢洞穴中,各種生物刹那間就撤離得幹幹淨淨,變得空曠無比,隻剩蟻後那具沉重偉岸的肥胖身影靜悄悄地橫陳在遠處,徹底被人遺忘了。
    “快,爬到通道裏!”白袖一邊和易覃打鬥,一邊不忘高喊一聲,提醒著謝鬆原和所有人。
    他也轉身想要離開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坍塌潰散的蟻穴,隻是易覃就像是根本沒察覺到外界的異動那般,依舊不死不休地要和白袖分個高下,凶猛纏鬥。
    白袖終於忍不住,張大了獸嘴怒吼一聲:“易覃,你有什麽毛病!”
    他實在被對方激怒了,大有豁出去的意思,強勁有力的後肢重重蹬地,做出前撲的捕獵姿勢,側過腦袋,“吭哧”一口,悍然咬在易覃那蟻化的分節腰腹上端,試圖直接將易覃扔到遠處。
    然而白袖還沒來得及真正做出拋甩的動作,易覃就好像預料到了他的行動,蟻身上原本還光滑強硬的外骨骼頓在瞬息之內軟綿綿地倒塌下去,變成一攤“流動”著的白軟肥蟲,撲簌簌地在空中墜落不止。
    白袖咬了個空,還差點吃進去兩隻蟲子,惡心又驚嚇得連連“呸呸”兩聲,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異的錯愕與嫌棄,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好幾步。
    這個人……
    易覃的外部樣貌居然可以在幾種形態下快速轉變!
    他的嗓子眼裏一片腥甜。白袖猛咳一聲,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他“呸”地將嘴裏的血吐幹淨,漂亮威風、但又沾足了灰塵泥土的獸臉上露出更加戒備與警惕的神情。
    他毛茸茸的前爪刨了刨地,有些躁動地從嗓子眼與鼻腔間發出雷鳴般暴躁焦急的沉重低鳴。
    而那堆散落的肉蟲,則重新在原地聚集成了雄性紅火蟻的形狀。
    白袖眼睜睜看著這些肉滾滾的蟲子像是疊加起來的像素方塊一般拔高抽條,一層接著一層,不斷踩著同伴的身體堆砌上去。
    兩秒過後,易覃的身形鬼魅一樣地詭異浮現。
    男人……不對,雄蟻的臉上竟露出一抹機械性的奇特笑容。那隻長著絨毛的口器,也忽然朝旁邊歪了歪。
    “好了,別再掙紮了。你的體力已經消耗到極限了,不是嗎?白長官。你心裏應該也知道,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不如乖乖把那個醜魚的能力交到我手裏,我一定讓你死得舒服一點。”
    事到如今,白袖已經懶得去思考對方話中的含義到底是什麽了。
    他從來不會花時間揣摩一個瘋子的思想。
    白袖的目光涼如寒潭,冷冰冰地吐出一句:“那可未必。”
    盡管在內心深處,他知道,易覃說的是對的。他的精力損耗太嚴重了,不像易覃——
    如果拿手機電量來比喻,此時的易覃起碼還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儲存,而白袖則已隻剩下百分之十五二十,能源岌岌可危。
    不能再拖下去了。感受著身體裏愈漸流逝的體力,雪豹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很快再次怒吼一聲,側身撞向了幾米遠外的變種雄蟻。易覃也跟著擺出了興奮的好鬥姿勢,眼看著又要化成蟲潮,鋪天蓋地地衝白袖襲來。
    就在此刻,卻有一陣勁風忽從二人耳邊刮過。
    一道高足兩米的白色蛛網陡然擋在了白袖麵前,具有彈力的大網直將猛撲過來的白色肥蟲們彈了回去!
    易覃的反應能力也不弱,他化形而成的蟲潮急速地抽身撤退,像是漲伏起落的潮水,眨眼間就從蛛網的縫隙間溜了出去,隻剩最外方的一層蟲子來不及離開,粘在了富有黏性的蛛網之上。
    ……盡管那點受困的幼蟲數量對於易覃來說根本無傷大雅。
    就站在不遠處高台上的謝鬆原看見了這一幕,先是愣了一愣,再三糾結之後,還是決定不把那吐出去的、沾著蟲子的蛛絲回收起來。
    謝鬆原暗自計算了兩秒,覺得拋出去這麽一張大網之後,他體內那仍在源源不斷“發酵”著的能量依舊相當充足,甚至感覺不到有在減少的跡象,說明自己短時間內應該不用再擔心蛛絲用光的問題。
    隻是現在最大的難度在於,謝鬆原雖然可以隨便消耗能量了,但他對於蛛絲的掌控依舊十分的不熟練。
    他隻能做出最簡單的拋接動作,比如讓小桃嘴裏吐出的蛛絲變成一張紋理最為簡單的網,或者一個罩子;將手貼附在上端時,謝鬆原也可以盡量調整蛛網的開口與整體形狀大小。
    可在這種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需要根據對方的反應跟著做出決策與變化的時候,謝鬆原就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了。
    他不能隔空隨意控製蛛絲的精細走向與方位,也無法做出更複雜的動作——比如繼續使用蛛網追捕逃走的蟲潮。
    那堆看起來沒有什麽頭腦的蟲子要比謝鬆原想象中還要矯健靈敏得多。
    感覺到自己能力受限,謝鬆原沒再顯擺,也不想在易覃麵前炫耀什麽。
    他隻是想幫白袖爭取一個擺脫對方、徹底逃出去的時機。於是蛛網一撲落空後,謝鬆原便沒再和易覃糾纏,隻是大喊了一聲:“白袖,上來!”
    白袖很是機敏,自然知道謝鬆原是在故意給他創造機會。
    甚至沒等謝鬆原把話說完,他當即便應聲而動,四肢當中猛然爆發出最後所剩不多的強勁力道,沿著旁邊低矮的洞壁爬上石台,一躍跳進了謝鬆原所在的通道入口。
    “走!”
    可還是晚了。
    他們的身後傳來易覃瘮人的低低輕笑:“……蛛絲?嗬,更有意思了。原來——”
    男人毫無生命力的嗓音輕輕飄散在空中,差點讓謝鬆原以為那是幻覺。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那不是幻覺。
    因為下一秒,易覃幽靈一樣森冷空洞的聲音就直接拉近了數十米的距離,猛然響徹在謝鬆原的耳邊。
    “你才是那個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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