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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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肚子雖然受創, 卻沒有絲毫阻擋到它的移動與出擊速度。
相反的,正是來自人類的挑釁讓它愈發怒氣衝天——它不理解為什麽這些惹事精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戰它的底線,盡管剛剛那番“爆炸”的始作俑者真正意義上來講並非任何一個人。
但不管怎麽說, 這些卑鄙的家夥想從它眼皮底下搶走屬於自己的汙染源,這是無法置喙的。
怪物那裝載著幾乎所有重要器官的腦袋此刻正因來自汙染源合並的衝擊而“腸穿肚爛”, 劇烈的能量波動不僅劈開了它的胃部, 也牽連到了周圍的其他內髒:
軟趴趴的器官上連接著深藍色的粗壯血管,在它的腦袋裏要掉不掉。
一大泡被消化過半的食物從怪物的胃部傾囊而出, 像是正在傾倒垃圾的推車, 將那些怪物還沒來得及吃完的東西都拋灑到湖床周圍。
腥臭難聞, 散發著惡劣的穢氣。
怪物哪裏料到自己好不容易醒來美餐一頓,最後竟然是白吃了一場, 此刻腹中空落落的, 別提多麽難受。
身為長時間陪伴在汙染源身邊的生物, 怪物自然能分辨出它與其他物質格外截然不同的鮮明氣息。感受到汙染源脫落出體外的那一刻,怪物第一時間就循著氣味追了過去。
砰!
巨大的觸手砸在地麵, 將附近的湖床捶打至坍塌凹陷。
它強有力的觸手粗長無比,在揮舞間便聚集出一片流速不小的水下旋渦。
隨之而來的衝擊力將所有馬上要觸碰到汙染源的人類撞得狼狽飛起, 甩到一邊,怪物的觸手末端穩穩卷住陷在泥沙裏的藍灰色不規則物體, 箭一樣“嗖”地竄回去。
“媽的,快追上去!”那幾個魯納斯的人反應過來, 不過半秒鍾, 就迅速從泥水翻攪的湖床上站了起來,穩住身形, 追著那肥碩觸手的影子衝了上去。
“一定要把汙染源搶回來!”
麵對著眼前和隆起的山脈一樣高大的龐然大物, 這幫變種人心中多少有些沒底。畢竟他們可是親身經曆過活生生被怪物的次聲波震暈, 又差點直接被胃酸消化成殘渣的險境,誰知道這怪物還會不會用相同的手段對付他們。
可都走到這一步了,也沒人願意空手而歸。
謝鬆原的身體半趴附在貓貓軟絨的背上,背後的筐蛇尾骨架倏然又陣形變幻,從直衝向水流展開五瓣巨大腕足的形態變為側麵打開,幫助白袖更快地劃水。
遠遠望過去,就仿佛白袖的背上長了一對淡肉色的翅膀。
“我們也走。”眼看著魯納斯的人追擊在前,他們沒打算直接跟過去,而是從側邊繞道,準備找機會下手。
隻是,怪物顯然沒有這麽好對付。
那高大巍峨的巨物身形如同魁梧的山體聳立,占據了湖下的大片空間。
粗略望去,它的身形大概有近百米高,看起來確實像是某種蛸科動物,頂端一個巨大的潛水艇似的腦袋,下方是數條粗壯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腕足。
然而眼前這隻怪物的體型明顯比世上現存任何蛸類都要壯碩膨大,在光線昏暗的幽深湖水中,它深灰藍色的半透明皮膚上閃爍著信號燈般規律躍動的無數光點,黏膩可怕的腕像從身體下端蔓延出去的根係,每一根驟然發力時都足以將這些變種人的脊柱拍碎。
突然間,它就像許多深水中的生物一樣發起了光。
碩大的腦袋頂端如同被燈泡點亮,怪物的頭頂上方棲居著那個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家夥,所謂的湖中湖就像是潛水艇上的一個艙室——
燈光就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小小的怪物神情漠然,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這群狼狽逃竄的獵物,像具一動不動的雕塑。
謝鬆原不確定它究竟是眼前這具龐大身軀的真正主體,還是什麽誤打誤撞融合進來的產物。
轟然照亮大半片水域的慘淡白光使得怪物看上去宛如突然出現在水中的矗立燈塔,讓所有試圖藏匿的生物都無所遁形。
於深夜缺少光源的湖下深處,這種生物的存在簡直滿足了人類對無數次在科幻小說中看到過的水怪或者外星生物的想象。
在科學幻想中,許多人會將那些從天外降臨星球的生物想象出如同章魚一般的外貌。
這種生物非常聰明,基因組內擁有和人一樣的跳躍基因,並具有概念思維,和極強的學習能力。
它會在麵臨天敵時將自己偽裝成多重生物形態逃跑,會用觸手擰開瓶蓋,而在吃螃蟹或者螺一類的硬殼食物時,章魚甚至能夠專門把不吃的殼給吐出來。
它們的身體中遍布著數億個神經元,而且據說有九個腦,一個在頭部,另外八個則分別位處於八條腕足之中,又稱附腦,每一個附腦都有著單獨的神經係統。
這樣的身體結構能讓章魚靈敏地使用它的每一條腕足,做出一些相當精細的動作,包括用那腕足內部的吸盤去感受獵物的觸感與味道。
如電光石火般劃過的瞬間,怪物有了動作。
它的數根粗壯觸手騰地暴起,朝著散落在四麵八方的變種人抽打過去,同時發動進攻!
因為它的突然出擊,不管是正準備暗中伏擊,或是打算再觀察一陣的人,此時都不得不硬著頭皮正麵對抗。
怪物分開的八個附腦讓它可以在須臾間輕鬆應對來自所有方向的不同敵人,而根本不需要時間思考和反應。
數不清的腕足攪動渾水,讓本就因為沾染了血漿和泥沙的湖底液體變得更加渾濁。
謝鬆原和白袖本欲維持先前的策略,靜觀其變,哪料到怪物一旦發起瘋來誰都逃不過,白袖剛準備繞到一片珊瑚後邊,怪物那直徑比雪豹腰圍兩倍還粗的腕已然破水襲來。
白袖聽到身後傳來水流聲,頭都沒回便預料到危險,後足驟蹬珊瑚礁底,將自己發射出去,加上謝鬆原順勢飛快用筐蛇尾猛推了下水,驚險地躲了過去。
怪物一擊不成,繼續攔截雪豹的身型,靈活的腕足像蛇一樣在水中瘋狂扭動。
白袖才剛往前遊出不到十米,對方強勁的柔韌觸手就又重重地掃蕩過來,摔打在白袖麵前。
大貓返身一躍,再往回跑。然而怪物的觸手如影隨形,根本不給他留下任何喘息空間,在白袖又一次躲開它的攻擊時,腕足的形態陡然發生改變:
隻見它平平無奇的觸手忽地末端分岔,變成擰麻花似的幾股,好似什麽要變形的前兆。
知道想跑是跑不了了,白袖幹脆不再多做無謂嚐試,保存好體力準備迎戰。
雪白的大貓從嗓子眼間發出憤怒警覺的低聲嗚咽,戒備地往後一退再退,死死盯著那幾條正直麵向他們的小股觸手。那些觸手漂在水中,白袖他們退向哪裏,觸手的就仿佛長了眼睛似的指向哪裏,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怪物動了。
那幾根光溜溜的分岔竟驀然分化成數條凶猛海蛇,朝著白袖和謝鬆原直撲過來。
“小心!”
果然又是這種招數。
眼前的海蛇最細的也有謝鬆原的兩隻腰粗,一旦被它們圍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謝鬆原背上的筐蛇尾枝幹蔓延更長,像鞭子似的將兩條海蛇“啪啪”扇飛出去,同時叫道:“小蜘蛛!”
現場的情景太過混亂,自打從胃裏出來後,軍方這邊的人就散得像是一把掉在地上的圖釘,攏都難攏起來,更何況是體型輕巧的小蜘蛛。除了幾隻就跟在他的身邊的,其他都不知道被甩到了哪兒去。
謝鬆原倒不是特別擔心它們會亂跑,畢竟小蜘蛛們平常一向乖又聽話,智商雖然不算特別高,但也和七八歲的小孩差不多了,肯定知道跟著熟悉的人走,不會自己在湖裏亂漂。
隻不過當下的水流又大又急,難免會有小蜘蛛被衝散。謝鬆原用意念向它們隔空發出召集的信號,不多時,就有幾十隻小蜘蛛循著媽媽的聲音遊了過來。
看到媽媽被蛇欺負,它們精神一震,重新進入戰鬥狀態,被謝鬆原命令著指哪打哪,從後方悄悄接近這幫海蛇,落在它們背上,找準了心髒的位置,從背部開始狂搗七寸。
海蛇本對這些黑不溜秋、隨便一陣水流就能吹走的小東西不在意。
直到自己的弱點被拿捏在爪,才終於慌亂起來,身軀扭動的頻率變得詭異莫名。
白袖見狀一躍而起,猛地咬住近前一隻海蛇的脖子,滿嘴削鐵如泥的利齒瞬時將對方黑白相間的脖頸咬出一塊深可見骨的血洞,並用自己鐵扇般的爪子瘋狂拍打了好幾下它的頭頂,試圖在短短兩三秒內將其拍暈,減少對方的戰鬥力。
貓在玩弄蛇這方麵,似乎額外具有天賦。
謝鬆原抓住了一瞬喘息的機會,開始在腦海中聯絡軍方的其他人。
這回,“電話”撥通得很快,估計是之前被震暈的小蜘蛛都醒了,又開始正常工作。
“你們在哪?現在這樣分散開太危險了,我們最好都會合在一起再行動。”
話是這麽問,但謝鬆原用頭發絲都能想到,對麵的人恐怕也都和此時的他們一樣,正在和怪物的觸手鬥智鬥勇。
得到的結果也的確如此。
根據信號對麵傳來的消息,謝鬆原在大腦中將眾人目前所在的位置都標出紅點。
情況不容樂觀,他們的人散落到了起碼四五條觸手旁邊,戰況激烈,無數道粗重的喘息聲輪番出現在謝鬆原的腦海。
“我□□□□操,為什麽怪物還能變成其他生物,這太變態了吧!”
“不行,我們要撐不住了,我們這邊隻有三個人,可是怪物突然變成了好多黏糊糊的惡心東西……啊啊啊!”
“別急,讓我看看。”謝鬆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輔助自己更加集中注意力。
來自汙染源合並後的能量還在他的體內遊走,謝鬆原感覺得到,他的能力又有了明顯提升。
不過說是提升,不如改為解鎖更為確切。
謝鬆原並不感到意外。此時的他隻要稍微靜下心來,將思緒形成網絡,朝外拓寬鋪展,甚至能隔著老遠,透過小蜘蛛的視角來看清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麽。
並不是以前那種單一的,隻是通過某一隻小蜘蛛的眼睛來看到的畫麵。而是無數個在外漂蕩的小蜘蛛視角總和並拚湊在一起,勾勒出的立體場景。
他的腦就像是一個靈敏迅捷的加工處理器,每當有小蜘蛛將眼前觀測到的實時畫麵第一時間傳輸回他這個“主腦”裏,謝鬆原的思維就會開始飛快運轉。
——然後分析,監測,拚貼,輸出,自動補全他的肉眼所不能親自觀察到的每一個角落。
於是一切變得清晰明了。
哪個方向的誰遇到了危險,誰和誰靠得更近,更方便趕過去支援……
謝鬆原很快有了定論。
多虧了謝鬆原腦海中這個單向輸出係統,讓他不至於在和一大群人對話時產生錯亂。
需要和誰說話時,他就隻打開和對方那一個或者幾個人的頻道,然後再切換。
“你們的九點方位有人需要幫助,過去接應一下,要快,他們快支撐不住了。”
“那是盲鰻,小心別被它鑽進肚子裏,也別被它釋放出來的黏液裹住……算了,我叫幾個合適的人過來接替,你們換邊。”
視線一轉,謝鬆原看見梁易正和軍方的幾個手下與距離他們最近的另一條觸手作戰。
怪物胃部破裂之後,蜜獾因為當時就在白袖旁邊,所以哪怕被水卷跑,也沒離太遠。
謝鬆原見他不是那麽吃力,便道:“借你一用,過來幫把手。”
“怎麽?”
“我們要去上麵。”
對方頓時明白了謝鬆原的意圖:“等我兩分鍾!”
……
有了小蜘蛛的助力,海蛇們的行動速度下降不少,為了不被丁點大的玩意兒挖心致死,這些海蛇轉而開始互相攻擊起對方背上的小蜘蛛。
小蜘蛛們嚇了一跳,不得不又蹦蹦跳跳地左右躲閃。
就在謝鬆原忙著協調眾人的功夫,白袖猛地甩開其中一隻最大的海蛇,一個箭步從兩隻分岔的海蛇中躥了過去,跳上怪物的足便往前狂奔,沿著那腕不斷攀爬。
謝鬆原輕輕吹聲口哨,身後的筐蛇尾支架立刻向後傾斜,伸出更長的枝蔓。
小蜘蛛們完成工作,立刻溜之大吉,紛紛跳上媽媽遞來的升降電梯。
筐蛇尾的觸手末端輕快一卷,帶著它們逃離了事發現場,提蛛跑路。
鋒利的指甲在奔跑上升的過程中不斷深深紮進肉裏,怪物的觸手吃痛地劇烈搖晃不停。
海蛇們反應過來,柔軟而長的身體在水中一個倒彎折返,繼續跟在白袖的身後緊追猛趕。
白袖加快了速度與死神賽跑,纖長的獸毛在水中激烈漂揚。
海蛇步步緊追,粗糙醜陋的頭顱不時在他們身側顯現。
謝鬆原低頭一瞧,忽然愣了半秒。
“等等,這裏是……”
怪物長長的腕如同鋼索,白袖一路片刻不停地狂奔,此刻還差十幾米就要來到盡頭。
而腕足的盡頭就意味著——傳說中的附腦應該就在這裏。
想讓怪物停止攻擊他們的最好、也最直截了當的辦法之一,就是摧毀它的神經係統。
有關章魚是否真的具有九顆腦這回事,至今還沒有一個完全準確的說法。
“腦”隻是一個概念,許多低能動物身體裏的神經係統可能隻有結構非常簡單的神經網。
放在人類的身體裏,那樣的玩意兒頂多就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中微不足道的幾根線,少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對於低能生物來說,這就是支撐它們每一次呼吸和運動的生命基底。
章魚腕足內的腦顯然並不具備獨立思考的功能,相比起真正具有思考能力的主腦,它們的附腦隻是分擔了肢體運動上的條件反射。
所以就算真的有“腦”,也不會是什麽特別精細的結構,大概就是一條長長的、由神經節和神經索共同構成的分區神經係統。
它們依舊受控於章魚的主腦,隻不過相較於人類對於肢體的掌控更加自由。
主腦隻管發布命令,在大部分時間內並不負責去掌控該怎樣行動達到目的。而這些腕足會自己選擇執行的方式——通過已經形成習慣的條件反射。
這也是為什麽謝鬆原他們想要到上麵去。
指望著怪物自己停戰是不可能的,這麽無休無止地爭鬥下去,他們遲早要被消耗得精疲力竭。
為了速戰速決,他們隻能解決怪物的主腦。否則所有人都被怪物的觸手糾纏不休,誰還能分出心神搶汙染源?
恐怕魯納斯的人早就帶著東西逃之夭夭。
但在那之前,為了擺脫這根棘手的腕,他們得先把怪物的一條腿給廢了。
“你負責挖,我幫你擋著。”
不需要多說什麽,二人之間的默契已經足夠鮮明。謝鬆原三言兩語,白袖就和他達成一致。
管他是什麽腦還是神經索,是章魚還是其他生物,隻要砍斷了就統統有效。
怪物皮糙肉厚,不費些力氣無法傷到根本。
漂亮的大貓伏下身子,全程二話不說,用利爪抓開怪物觸手根部的皮肉,粗長的指甲越挖越深,簡直像是鑽孔機器。
謝鬆原施展技能,一次又一次用筐蛇尾經過蛛絲改良的堅韌足腕抵擋攻擊,一個躲閃不及,還是被一隻海蛇咬住了右側的“羽翼”。
謝鬆原身形一歪,差點被對方拖拽下去。
他用力地抱住了白袖的脖頸,舒展開的蛇尾骨架掙紮片刻依舊無果,剩下的分支沒有選擇逃開,而是迎難而上,蔓延出細密複雜的枝幹紋路,彎曲著纏絞包裹住海蛇的腦袋,然後收攏。
一根蛇尾的力量,或許海蛇還可以掙脫,可是當數十甚至上百根蛇尾的細藤形成大網,緊緊捆在海蛇的嘴巴和腦袋上,就沒有那麽輕易能夠脫身了。
就連海蛇死氣沉沉的臉上都顯現出了驚異。
它奮力掙紮,卻有更多的細枝覆蓋上來,讓它無法脫身,就仿佛戴上了口枷,沒過兩秒,甚至連眼睛也被擋上。
謝鬆原趁這機會自斷腕足,直接讓那一塊枝蔓自行脫落。
失去了齒牙攻擊能力的海蛇無能狂怒地扭動著身體,碩大的頭顱朝青年憤恨襲來,被謝鬆原彎腰躲過。
嶄新的組織從斬斷得齊整的筐蛇尾斷肢處重新長出,隻用幾秒就恢複原形。
然而群蛇狂舞,謝鬆原總不可能每次都能剛好攔截住海蛇的行動。
一隻巨大的蛇頭猛然竄到白袖左邊,像枚發射而出的火箭炮般朝他襲來。
雪豹一驚,為了躲開海蛇的毒牙攻擊而頓時身子一斜,整隻貓眼看著要從觸手上麵摔落,雪豹銳利的指尖噗嗤一聲,更深地刺入怪物腕內側的吸盤裏麵。
月牙般的尖端彎鉤掛住傷口處的嫩肉,他穩了穩身形,豹爪上出現些許被吸附住的火辣痛感。
“嘶……”身下的貓貓叫了一聲,抬起一隻前爪。
卻見那一顆顆整齊排列在腕足下邊的吸盤直徑比方向盤還要大,沿著吸盤邊沿內側竟長出了一排鋒利的鋸齒狀黑牙。
可想而知,一旦可憐的獵物被怪物的觸手吸纏住,將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這隻腕見到白袖自己撞上門來,也不客氣,當即便要卷起自己的整隻觸手,將這一人一貓裹在其中。
“縮腿。”
謝鬆原背後的筐蛇尾骨架見勢伸展,猛然掛在怪物的腕上,再縮緊,像蕩秋千似的,把自己和白袖再帶回沒有尖牙利器的觸手背麵,身體另一邊順勢像暗器一樣隔空拋出一張筐蛇尾織成的網,撲中一隻海蛇的麵部,將它打了下去。
和蛛絲融合在一起的筐蛇尾同時具有了二者的優良特性,黏膩,柔韌又結實,具有結構性,方便收放和拋接。
白袖四爪落地前的一瞬,一片繁茂的筐蛇尾率先墊在雪豹腳下,細嫩的小小觸手像紗布一樣裹緊了大貓流著鮮血的爪子。
耽擱了幾秒的功夫,海蛇們已經呈閃電之勢朝他們又一次飛撲而來。
數隻陰森可怖的蛇頭有上有下,從無數個方向往二人這邊密不透風地圍攏,似乎不再打算讓他們有機可逃。
“快好了嗎?”
“最後一點!”兩人的默契甚至已不需要用眼神交流,在這最後的緊要關頭,他們出奇一致地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白袖沒有絲毫退縮和猶豫,抓緊所剩不多的時間尋找著觸手的致命弱點。
而謝鬆原則在他的背上謹慎地抬起頭,為白袖保駕護航。
白袖兩隻前爪輪流發力,爪尖都刨出幻影。
挖到最後,威風凜凜的雪豹幹脆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爪子伸進洞內,一陣全方位的凶狠摳抓。
終於,他的爪子勾到了一處繩索般的粗壯神經。
白袖的指尖觸碰到這玩意兒的一瞬間,怪物的整根觸手頓時觸電似的激劇顫抖,不受控製地蜷縮成螺旋狀的意麵。
下一秒,它又暴跳如雷地恢複過來,掙紮著抻直了自己的腕部,觸手末端的海蛇群如同怒發衝冠的美杜莎,打定主意要將麵前的兩個人類碎屍萬段。
恐怖的灰白蛇頭爆衝到距離他們隻有不到兩米。
哪怕白袖此刻割斷神經索,剩餘的軀體條件反射也完全足夠它們完成最後一輪凶猛的攻擊。
白袖的指甲哢嚓、哢嚓地割磨著神經索,似乎那東西實在太粗,根本不是一兩秒就能剪斷的。
正當謝鬆原思考自己體內的筐蛇尾能否替他和白袖擋下這一劫時,梁易終於匆匆趕來。
體型巨大的棱皮龜行動迅猛,劃破湖水的身體後方拖出長長的軌道痕跡。蜜獾單膝跪在龜背上端,身上背著斜挎的防水包,看起來像是武士。
啪嗒。
耳邊倏然響起什麽東西破裂的聲音。
“成了!”
神經雖然已經砍斷,但信息傳遞需要一定時間,觸手還能兀自活動一會兒,他們可不能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真男貓從不回頭看爆炸,長時間的作戰計劃讓白袖已經變成一個完美的執行任務機器,感受到身下傳來的劇烈震顫,他就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當即冷酷平靜地從觸手上一躍而下。
轟!——
身後陡然傳出海蛇笨拙地撞擊自身肢體的猛烈聲響,謝鬆原展開雙翼幫助白袖保持平衡。
雪豹迎麵跳在一隻正打算從下方偷襲他們的海蛇身上,一腿踹開它呆板沉重的腦袋。
有了援兵,白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翻身撕咬敵人的頭皮和脖頸。
巨型棱皮龜如艦艇般飛速遊來,接連撞飛了好幾條還留有半點攻擊意識的海蛇,從二人麵前經過。
白袖立刻放棄了口中的蛇皮,借力跳上了棱皮龜這輛順風車的後背。
後麵的海蛇還在追趕,棱皮海龜遊泳速度極快,足足遛狗似的在觸手上空繞行躲避了四五圈,那些海蛇才總算露出疲倦的竭力模樣,終於轟隆數聲,紛紛坍塌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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