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齋藤教練抄了近路。
    悠鬥和他在樹林後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不明現況的高中生。
    高中生們被司機趕下巴士時都有些懵。
    他們隻不過是不甘心輸給初中生，在車上抒發了內心的憤懣，他們搭乘的巴士就忽然紮進一旁的小路,在深山老林間七繞八拐。
    不管他們問什麽,司機全程保持沉默。
    巴士停下，高中生們好不容易能緩口氣,就又被司機不由分說地趕下車。
    難道是因為他們在車上太吵，把喜歡安靜的司機先生惹怒了嗎？
    郊外、深山、拋屍、連環殺人犯……這些詞匯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此時,忽然從樹木叢後出現的齋藤教練仿佛一道光驅散了他們心中的不安與恐懼。
    “恭候你們多時了，沒搶到球的高中生們。”
    “齋藤教練？”
    “教練為什麽會在這裏？”
    “……初、初中生？”
    高中生們發現之前和佐佐部比賽的那位初中生正站在齋藤教練身邊。
    “初中生為什麽會在這裏？”
    悠鬥在高中生中看到了須藤。
    須藤也看到了悠鬥。
    他對悠鬥的出現有些意外,給了一個“你怎麽會在這兒”的眼神。
    悠鬥沒有看懂。
    目光交流失敗。
    須藤看向教練,像其他高中生一樣拋出問題：“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不是被淘汰了嗎？”
    “沒錯，你們是被淘汰了。”
    齋藤先回答了這個問題。
    “但是如果不想被初中生、以及留在集訓營裏的高中生拉開更大的差距，就嚐試爬上我身後的這座山吧。”
    “什麽意思？”
    “難道說爬上這座山就能回到集訓營嗎？”
    “這個嘛，誰知道呢。”
    齋藤給出了模棱兩可的回答,在幾個急性子的高中生表露出不滿情緒前,拍了拍悠鬥的肩膀，對他們道，“這孩子會和你們一起爬山。”
    悠鬥鞠躬：“請多指教。”
    高中生的注意力立刻從爬山轉移到悠鬥身上。
    “為什麽他會和我們一起爬山？”
    難道說,這個初中生也被……不,不可能。
    高中生們否定了自己腦海中的猜測。
    這個初中生搶到球了,而且他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教練組是不會把這樣的精英淘汰的。
    然而他們聽到了最不可能的回答。
    悠鬥：“我被淘汰了。”
    “就是這樣。”
    齋藤沒有透露更多有用信息，他抬手指向高中生身後，“不想爬山的人可以沿這條路往回走，巴士會在路的盡頭等你們。”
    “想爬山的人，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高中生們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是想再次回到集訓營的,誰甘心就這麽離開，但是……
    齋藤並不打算在這裏等他們做決定。
    “我的工作到這裏就結束了。”
    他轉身離開，留
    給眾人一個揮手的背影，“諸位在這裏慢慢考慮吧，我先告辭了。”
    “等一下！”
    “齋藤教練！”
    不管高中生們怎麽喊，齋藤都沒有停留。
    這裏隻剩下了他們。
    和一個初中生。
    “喂！你一定知道些什麽吧？”一個高中生看向悠鬥，“這座山上有什麽？爬上去後我們能回到集訓營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悠鬥身上。
    知道答案但答應教練會保密的悠鬥：“不知道。”
    雖然希望悠鬥知道一些什麽，但聽到這個答案，高中生們也沒有懷疑其中的真假。
    對方現在和他們的處境一樣。既然教練沒有告訴他們，那十有八九也不會告訴他。
    悠鬥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山峰，心中充滿躍躍欲試：“爬上去就知道了。”
    爬上去就能看到小木屋、石洞、篝火和老鷹了！
    高中生們被說動了。
    “看來隻有爬上這座山才能知道答案了。”
    “走吧，山岸。”
    沒有人甘心就這麽回去。
    須藤想問悠鬥一些事，然而天神和平理搶先一步。
    須藤見狀改變了方向，跟著大部隊朝山的方向邁出腳步。
    悠鬥想去和須藤前輩打聲招呼，然而之前在“易拉罐考驗”環節認識的天神前輩和平理前輩一左一右出現在他的身邊。
    “伏黑小弟弟，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麽會被淘汰？”
    “就是啊，憑你的實力，不應該被淘汰的。”
    八卦心理人人都有。
    其他高中生一邊在前麵走，一邊豎起耳朵聽悠鬥的回答。
    悠鬥：“就是被淘汰了。”
    平理：“不不不，肯定有個原因吧？”
    天神：“你做了什麽……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在我們離開後，集訓營裏發生了什麽？”
    悠鬥思考片刻。
    “我和鬼前輩進行了一場網球比賽，沒有打完。”
    這個應該可以說吧。
    有這個回答就夠了。
    高中生們從悠鬥的短短一句話中腦補出了仿佛少年漫的劇情：
    從小到達都是同齡人中佼佼者的天之驕子伏黑君，因不滿鬼大哥打斷他和佐佐
    部的比賽，遂以“留在集訓營”的資格為賭注，向鬼大哥發出挑戰，最終慘敗。
    他願賭服輸，離開集訓營，在下山時被教練喊住。
    教練把他送到這裏，讓他和他們這群被淘汰的高中生一起爬上這座……
    “……喂喂，真的假的？”
    “騙人的吧……我們難道要爬這座山嗎？”
    隨著距離的拉近，山的整體麵貌呈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懸崖峭壁，沒有路可以走，全是需要他們徒手攀爬的岩陵。
    悠鬥目測了一下高度，判斷自己可以在三分鍾內登頂。
    然而他耳邊都是“我沒有爬過岩陵段”“我們真的要爬嗎”“萬一失足會死吧”的碎語。
    死。
    這個字眼讓悠鬥冷卻下來。
    他重新審視這座他們即將要攀爬的山，眼前出現了高中生前輩從上方軲轆軲轆滾下來的場景。
    悠鬥後退了一步。
    前輩們會死。
    “或許有其他的路。”
    高中生們也是這麽想的。
    有四個高中生去找其他路線，半小時後無功而返。
    想要登上山頂，隻能從這裏上去。
    “開玩笑的吧……”
    “教練們在想什麽啊。”
    “我說，直接爬吧。”一個紅色頭發的高中生開口，“我們肯定不是第一批爬這座山的人，既然之前的人都沒有出事……這座山肯定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難爬。”
    “但萬一……”
    “膽小鬼就原路返回吧，大巴在等你們。”
    悠鬥安靜地聽著高中生們的爭論。
    他是一定會爬這座山的。
    高中生裏一定也有選擇爬這座山的前輩。
    他會等他們爬一段距離再開始攀爬。
    這樣萬一有誰失足掉下來，他可以拉住對方。
    悠鬥想到明天前輩們也會來爬這座山。
    ——等見到懸崖集訓營的教練後，向他申請明天再來爬一次這座山吧。
    紅發高中生的一句“膽小鬼”起到了激將作用。
    “你說誰是膽小鬼！”
    “不就是山嗎？爬就爬！”
    “你們都冷靜一點，有沒有誰有攀爬這種山的經驗？”
    天神和平理對視一眼。
    天神開口：“大家聽我說，平理和我有一個想法。”
    天神和平理是十級登山愛好者。
    眼前的岩陵會被登山雜誌列入e級，而他們攀登過e級之上、更加陡峭的懸崖段。
    雖然那些攀岩經曆都是在準備充足、有工具輔助的情況下進行的，但他們並不畏懼徒手攀登這座山。
    “我和平理會在前麵領路，試驗岩石的硬度，沒有經驗的人跟在我們後麵，沿著我們攀岩的路線攀爬。每個人之間都隔開一點距離，防止被落石砸到。”
    平理看向其他人：“有沒有誰帶了繩子、小刀、防滑手套、鎂粉、打火機、火柴……”
    包括悠鬥在內，眾人隨身攜帶的網球包裏幾乎隻有球拍、網球、水杯……這些打網球用得到的東西。
    悠鬥聽到“打火機”和“火柴”，問平理：“是要生火嗎？”
    平理點頭，解釋道：“如果能在攀岩前用火烘烤一下雙手，一會兒攀爬的時候就沒那麽容易打滑了。”
    這是沒有鎂粉的無奈之舉。
    悠鬥學到了。
    他對平理說：“我來生火。”
    轟聽到了他們對話。
    “你要怎麽生火？”他們沒有火柴，也沒有打火機。
    悠鬥比劃了一下：“鑽木取火。”
    他在漫畫裏看到過流落荒島的主人公用樹枝和枯草取火。
    很簡單的。
    “……”轟，“哈？”
    現在是秋天，樹林裏遍地是枯枝和枯草。
    悠鬥走到樹林邊，撿回一堆枯枝枯草，剛要開始鑽木取火，腦袋被人揉了一把。
    “用這種樹枝是生不了
    火的。”
    須藤對他比了一個“一”，“100円，教你三種野外生火的方法。”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收錢嗎？！”
    “初中生的錢就別收了吧。”
    “須藤他就是這樣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100円已經很便宜了，是看在一會兒我也會用到火的份上給的折扣價。”
    須藤指了指身後的山，“對了，如果有人能開出讓我滿意的價格，讓我背他爬上這座山都沒問題。”
    有幾個高中生明顯心動了。
    然而他們知道自己大概付不出能讓須藤滿意的價格。
    在漫畫和須藤中，悠鬥選擇相信須藤。
    悠鬥打開網球包，掏出一枚硬幣遞給須藤：“100円。”
    須藤對於悠鬥的爽快十分滿意。
    他收下硬幣，轉身朝樹林走去，留下一句：“跟我來。”
    100円花得超值。
    悠鬥學會了三種不同的取火方式，成功用朽木做成的火犁和枯草火絨生起一團火。
    這是值得紀念的第一次。
    “謝啦，伏黑小弟弟。”
    高中生們在平理和天神的指導下依次用火烘烤了雙手。
    除了一個人，佐佐部順一。
    “哼，和初中生混在一起，你們難道沒有一點尊嚴嗎？”
    佐佐部對其他人的行為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擠占他們名額的初中生是敵人，這個姓伏黑的、讓他在其他高中生麵前出醜的小鬼更是敵人中的敵人。
    他是絕對不會使用敵人生的火的。
    “你在說什麽啊，佐佐部。”
    “隨便啦，別管他。”
    除了佐佐部以外的所有人用過火後，轟貢獻出自己的半瓶水，澆滅了這團火。
    天神和平理走向山。
    平理伸出手，攀上一塊突出的岩石，對天神說：“耕介，這座山在呼喚我們。”
    天神也選好了第一塊著力點，呼出一口氣道：“我們上吧，bro。”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平理和天神在前麵引導，其他人跟在他們後麵慢慢攀爬。
    不一會兒，山腳下隻剩下幾個人。
    一個橙色頭發的高中生對悠鬥說：“初中生，你先走吧。”
    悠鬥搖頭。
    “前輩先吧，我最後。”
    另一個準備攀爬的高中生聞言回頭：“走在最後很危險的。”
    他們幾個留在最後的高中生，除了須藤可能是有自己的想法，其他都是有一定攀岩經驗但經驗不如天神和平理豐富的人。
    悠鬥正是因為知道危險才執意要走在最後。
    “前輩們先走吧。”
    幾個高中生互相看了看，沒再說什麽，開始攀岩。
    最後隻剩下須藤和悠鬥。
    須藤踩上岩石，看向準備等他往爬一段距離再開始攀爬的悠鬥：“你真的要走最後？”
    “走在最後，萬一踩空，沒有人能拉住你。”
    悠鬥對自己的身手有100％的自信。
    這座山是有一定坡度的，他不用手都可以爬上去。
    “我走最後。如果前輩不小心踏空，我會拉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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