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昌看著眼前的男人，隻覺得他和自己印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淩亂的頭發，滿嘴的胡渣。
    還有那雙失去了光彩，充滿疲倦和痛苦的雙眼。
    如果是在街上遇到，左昌隻會認為他是個流浪漢，絕不會認出他曾是自己手下最強的那個人類。
    他問道：“白鱗，發生了什麽？你看上去，比我還要落魄。”
    “一次欺騙，一出政變，一場屠殺。”
    白鱗諱莫如深。
    他看著左昌，有尊敬，更多的是疲憊：“我得到了天神的指引，您似乎需要我的效忠？將軍，我可以撿起對你的忠誠，但我有一個條件……”
    左昌有些不滿：“我要是不答應呢？”
    白鱗慢慢搖頭，說道：“您誤會了，我不是要求您為我做什麽。我隻是想要一定的自由權，我要親手完成複仇！我一定要那個女人死。”
    他殺意沸騰！
    邪道之力再一次蔓延開來，漆黑的魔氣從盔甲的縫隙中冒出，白鱗狀若惡鬼。
    他和錢無益一樣，為了得到力量，不惜放棄人類身份，淪為邪道眷屬。
    “修羅道……”
    飛鳥喃喃自語，說出這股邪道之力的真麵目。
    白鱗很快冷靜了下來。
    左昌看著他，問道：“你的仇人是誰？”
    “神音會的領袖，神音代行。”
    沒印象。
    左昌問道：“誰啊？”
    白鱗抬頭，疑惑的看著他：“您不知道嗎？當年橫跨數萬共同體的光陰教會解體，分裂為數百個大小組織，神音會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二的‘正統’。”
    左昌更不明白，他事不關己，問道：“唯二？還一個是什麽？”
    “讀書會。”
    白鱗給出了答案。
    他眼裏的困惑愈發明顯，忍不住問道：“將軍，您怎麽連這些都不知道？失憶了嗎？”
    左昌搖頭：“我沒失憶，隻是不關心。光陰教會的分裂，好像是教義相左吧？他們核心決策層對教會存在的意義產生了分歧，最後導致覆滅。”
    此言一出，房內眾人都是麵麵相覷。
    白鱗實在忍不住，說道：“是的。伱就是光陰教會分裂導火索。”
    “……啊？”
    左昌一怔，奇道：“和我有什麽關係？”
    其餘人也一怔，他們紛紛轉頭，狐疑的看著左昌。
    左昌被他們看的奇怪，問道：“看我幹什麽？我說錯了嗎？”
    飛鳥解釋道：“將軍，光陰教會的解體，和你有莫大的聯係。當年的光陰教會，可以說是升格世界最重要的組織，他們內部有掌控派和資助派兩個派係——掌控派認為，教會應該實際控製共同體；資助派則認為，他們的任務隻是傳播福音，並不強求控製，隻是和領導者維持良好的關係。”
    左昌問道：“所以呢？”
    “您得到了資助派的鼎力支持，並且在之後連戰連捷，將掌控派所掌握的數個共同體摧毀，極大的激化了矛盾。”
    飛鳥冷靜的說明。
    左昌瘋狂眨眼。
    真弓也說道：“所有人都認為，你是資助派手中最鋒利的刀，專門用來宰掌控派的豬。”
    啊這。
    在迎娶光陰聖女，得到教會的資助後，左昌的確為教會幹活，滅了好幾個共同體。
    但是……
    當初說的明明是“異端”，沒人跟他說這是同室操戈啊！
    他有些無奈，也有些惱怒：“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就是個打手，不能什麽髒水都往我腦袋上潑吧？”
    飛鳥說道：“光陰教會的內部矛盾的確早已存在，但世人一般認為，讓它爆發的是你。”
    左昌擺著手：“世人怎麽認為無所謂，關鍵光陰教會內部人要明白事理。這不關我的事，我就是個工具人。”
    你說是吧？
    白鱗。
    左昌轉頭看著白鱗，白鱗神色冷漠。
    他看著左昌，說道：“將軍，在弑神戰爭失敗之後，我立刻遭到了清算。我信任的人背叛了我，幕後的主使就是神音會的領導者——‘神音代行’。我這麽說，不是在責怪您，但我遭受的一切，和您脫不了關係。”
    “……”
    左昌沉默。
    他清楚的記得，錢無益臨終前的威脅中，分明說了“神音會將接管他的一切”。
    也就是說……
    他已經被盯上了。
    他思索片刻，說道：“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神音會已經注意到了我，他們將接管錢無益的遺產，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麽我們很快就會麵臨相當嚴峻的挑戰。”
    白鱗雙目一瞪，外道之力再次不受控製的外泄！
    左昌按按手掌，說道：“事到臨頭，躲一輩子是不可能的。信教的沒有不狂熱的，他們不會放過我。但躲一陣，還是可以且必要的……白鱗，你先控製一下。”
    白鱗收斂氣息：“將軍，您現在是什麽情況？手下有多少人？”
    左昌指了指矮桌邊的幾個：“就這麽多。”
    “……這麽一點點人，恐怕無法和神音會爭鋒。”
    白鱗沉默。
    飛鳥麵色也不好看：“形勢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神音會是貨真價實的‘上位勢力’，一旦他們順利接收錢無益的遺產，且完成整合，那恐怕我們隻能被迫離開天王部的勢力範圍，在96511其他地方謀發展了。”
    神音會是光陰教會分裂後的正統之一，他們的專業素養不需要質疑。
    僥幸心理，也不該有。
    左昌想來想去，看向白鱗：“教會分裂之後有兩個正統，一個神音，一個讀書？”
    白鱗點頭：“教會有兩個標杆人物，一個是神音代行，一個是光陰聖女。她們所領導的兩大組織，自然是兩大正統。”
    左昌又看向血薔薇：“讀書會在郵筒部有個分會，已經經營了兩年，還頗具聲望是吧？”
    血薔薇也點頭：“是的。”
    左昌當即拍板：“我們轉移，去郵筒部。”
    白鱗不明白這裏的情況，沒有多嘴，隻是在聽。
    飛鳥點著頭，說道：“是個好選擇。”
    錢無益輸了，但沒有完全輸。
    他用心太過險惡，為人也真稱不上光明正大，在遊戲開始前就將自己的產業托付給神音會，顯然就是在給左昌挖坑；
    左昌贏了，但贏得不徹底。
    黑山羊開啟的太突然，在神音會的威脅之下，天王部內恐怕沒有供他發育的土壤，隻能被迫轉移。
    相較之下……
    有讀書會在的郵筒部，是最合適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