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嗎？”
    “來了吧。”
    勞倫尚未習慣眩暈感，身前突然傳來交談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看到一個青年抱著一個小鬼，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這位是——
    左昌！
    雖然從未見過真人，但畫像還是見過的，要是不出所料，眼前這位就是名震海內的天王將軍。
    實話實說。
    平凡。看上去沒什麽獨到之處。
    勞倫輕出一口氣，說道：“天王將軍，久仰大名。”
    左昌點點頭，沒說話，略顯倨傲。
    勞倫左右一看，發現身周環境他熟悉至極——這不就是他的作戰部麽？
    隻是……
    胸中這一股違和感，從何而來？
    這個左昌哪裏來的膽子，竟然敢出現在這裏，還抱著一個孩子！
    他開口問道：“將軍，這是什麽地方？我記得，我是穿過一道時空裂縫來到這裏的，這兒莫非是……一個副本中？”
    左昌神神秘秘的：“你可以這麽理解。”
    “……請進來說話。”
    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勞倫打算先請左昌進屋，順便整理整理他的思路。
    勞倫遞上請降書，實在是形勢所迫。
    如果天神製度仍在，世界被分成十萬塊，在種種製約之下，統治、管理一個共同體需要的成本不高。
    哪怕隻是一個七境冒險者，在天神設立的規則之下，也不是不能把控一個五位數共同體。
    現在——
    如果世界重新變成一塊超大陸，天神施加的枷鎖不複存在，那麽隻能是強者通吃，弱者無所遁形！
    勞倫自身能力遠不到頂尖，手底下人數不多，到時候別人強者牽頭、大軍來犯，他要如何抵抗？
    更讓他擔憂的是，神音會將如何轉向？
    神音會現行製度，同樣高度依賴天神製度，如果世界合而為一，身為當世頂尖強者的“神音代行”還容許現行模式嗎？
    她為何不建立一個超大帝國，就好像古時候的“黃金帝國”、“舊黃金帝國”？
    正是因為這樣的考慮，勞倫才選擇跳船。
    那在他部下中爆發的“心髒麻痹詛咒”，其實是最後一根稻草。應許之日的到來，才是真正核心的因素。
    書房內。
    勞倫在自己放茶葉的地方找到了茶葉，給左昌泡茶。
    天神不滿皺眉，抬頭看著他：“喂喂，你這個人……很沒眼力見啊？為什麽左昌有茶，我卻沒有？”
    勞倫一怔，他蹲下身，露出幾分親切來：“小朋友想喝什麽？要不要喝牛奶。”
    天神麵色轉冷，抬頭看著左昌：“左昌，我覺得這個人不大懂事，要不然還是直接殺掉好了。”
    這……
    左昌擺擺手：“小孩子不懂事，您別介意。勞倫先生，你送來的信件我看到了，你似乎——對弧光祭司有些不滿？”
    勞倫露出無奈：“我對弧光祭司，當然是尊敬的；對您，同樣尊敬。當初得知要來96511，我就是一千個反對、一萬個不願……唉，我人微言輕，身似浮萍，又能左右什麽呢？最後還是到了這裏，我也很無奈啊！”
    左昌聞言，連連點頭。
    天神癱在左昌懷裏，對人類的虛偽毫無意外，她見得多了。
    勞倫舉起手，又道：“天王將軍，我來見您，隻為表達一個態度——時逢變局，我無意再介入您和弧光的爭鬥之中。我和部下不日就會離開天王城，還請您手下留情，饒過我們吧！”
    左昌這才說道：“最近死傷不少吧？”
    勞倫表現的很誠懇：“您手段通天，我開眼界了。”
    “其實也沒什麽通天的，不過就是虛擬現實交錯的殺法而已。勞倫先生，我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一些——您現在所處之地，就是‘心髒麻痹’的關鍵所在。”
    “……”
    勞倫沉默，皺眉。
    一個術的核心機製，自然是密中之密。要是被人知道如何行凶，下次再用豈不是不靈了？
    這個時候，應該打斷左昌，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但……
    勞倫又實在好奇。
    要知道，中招的不單單是他的手下，據說現在正在隔離的指導團成員，也有兩三人莫名殞命。
    死因，仍是心髒麻痹！
    窺見此術奧秘，且不說是不是有用，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左昌看他不說話，笑道：“道理很簡單，在這個副本裏死亡的人，在現實中也會死去。我現在正在籌備對弧光刺殺，不知道你有沒有參與興趣？”
    一點也沒有啊！
    勞倫抬起手，剛想拒絕，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隻見左昌懷裏的小女孩突然甩手一打，將身前桌上的茶杯砸碎。
    瓷器碎裂的聲音，沒有響起；
    茶杯內的熱水，也沒飛濺。
    那虎頭虎腦的小女孩慢慢收回手，竟像變戲法一樣，桌麵上蕩然無存。
    天神麵目冷淡：“我這一掌，直抵根源。所謂物質，無非由原子構成，隻要技術足夠高強，一掌下去返本溯源、讓事物重歸不可見的虛無，也是理所當然。”
    勞倫抬眼看去，說道：“這位小小姐，不要裝神弄鬼。你不過是在手掌拍落之前，用極快手法將茶杯掃到桌下而已……這根本不是返本溯源，那個杯子，應該在你的鞋麵上吧？”
    “咦？”
    天神發出驚喜的聲音。
    她一勾腳，那隻茶杯騰空飛起，落入她的手中。
    被人當麵識破，天神絲毫沒有局促之感，她看著左昌，說道：“這個人還是很機敏的嘛。”
    “……”
    左昌甚至不知道這個天神在幹什麽。
    她的手的確很快，可對麵坐著的畢竟是個十二境的小高手，這難道還能瞞過他？
    不過天神這麽一搞，氣氛上的確緩解了一些。
    左昌看著勞倫，又道：“勞倫先生，邀請你不是非你不可，隻是單純想給你一個機會。我知道天王城內的輝光衛士基本都是你的人，等我殺死弧光之後，你可以取而代之，這樣，也能避免出現太大的混亂。”
    取而代之？
    勞倫搖頭：“我取而代之，又有人取我而代之……天王將軍，你應該知道‘應許之日’已是事實，我不認為我能守住天王城。”
    左昌聞言，沉默片刻：“好吧。看來你不是一個合適選擇，你自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