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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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章玉安好的放在學堂後,章彥也離開了,這會子時辰早差不多,沒一會兒老師宣布下課,宋青梧去後麵問章玉怎麽回事。
    章玉要麵子,總不好意思說她是被一條臭蛇嚇到了摔的吧?
    隻能神色僵硬的扯理由,“沒事,走路沒注意,不小心就摔了。”
    章玉從不說謊,也因此……她一說謊就給人看出來了。
    宋青梧大抵知道她腿傷的丟人,笑了一下不再問什麽。
    倒是上官諾,忽然開口問道,“章玉姐姐家竟還有個弟弟嗎?”
    章玉靠著椅子懶洋洋應了一聲,“嗯,對啊。”
    “我從未聽過這件事,他可是不愛出門?”
    “嗯?哦,彥兒身體不好,之前一直養在家裏,最近好些了,才偶爾出來走走。”
    “原是這樣。”
    上官諾輕笑一聲,將昨日寫完的功課翻看一遍,隨後交上去,順便提醒,“章玉姐姐,你的功課呢?”
    章玉:……
    她昨天光忙著在意自己的腳了,還真沒做功課。
    “我腿斷了,老師總不能還讓我罰站吧,那沒做功課又怎了。”
    隻是心煩了一會兒,章玉就開始擺爛了。
    上官諾輕笑一聲,點點頭也讚同,“確是如此。”
    宋青梧也將自己的功課隨手交上去。
    她寫功課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也就寫的那樣,平平無奇。
    一日時間過得很快,下學後宋青梧帶孟言初去挑了禮物,又去了宋母的院子裏練了半個時辰武。
    大概是因為剛開始練,她娘還沒章玉管的嚴厲呢。
    果然,沒輕鬆幾日,她娘見她接受良好,逐漸嚴厲起來,於是後頭每日宋青梧回去,都覺得跟腿斷了似的。
    孟言初也有些心疼,總叫她躺在軟榻上,輕輕替她揉捏雙腿雙手。
    “母親也真是的,明明妻主書讀的也很好,還非要妻主練武。”
    小公子看起來氣的不行,小嘴都嘟起來了。
    宋青梧躺著十分懶散的樣子,手一伸,把人拉進懷裏,拍著後背安撫,“還不是為了能保護你,等我學好了武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好不好?”
    這話孟言初愛聽,他就喜歡妻主護著他,聞言眼睛一亮,方才的不高興又消散了些,趕忙點頭,“嗯嗯,好,妻主對侍身真好。”
    乖死了。
    這麽好哄。
    “後天有城陽王君辦的賞菊宴,你別忘了明日同老師告假。”
    “好。”男子乖順的應道。
    “今晚早點睡?”
    “嗯!”
    他應了,被宋青梧抱過去塞進被子裏,自己也緊跟其後鑽進去。
    “小廝一會兒來熄燈,睡覺。”
    孟言初沒說話,被子掩著半張臉,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緊緊盯著宋青梧,不肯閉上。
    宋青梧這才發現少了一個步驟,笑笑,湊過去在孟言初眉心親了一下,“好了沒,睡覺。”
    被親親的人粲然笑開,立即湊過去,也就著宋青梧的動作親了她一口,親在唇邊上,還伸出柔軟的舌頭舔了舔,片刻才收回。宋青梧身上莫名有些燥熱,偷偷的將一條腿伸出去乘涼,一隻手拍著孟言初後背,哄孩子似的,“該睡覺了,快睡。”
    “嗯,好。”仍是小夫郎黏黏糊糊的聲音。
    兩人前後閉上眼睛,不過一會兒,就都睡著了。
    第二日又是重複之前的每一日,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宋母教了她一個新招式。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些招式還挺簡單的,大多看一遍就會,難的是要練熟,母親嚴厲,總給她練的手腳都要斷了。
    “明日還要去城陽王君的賞菊宴呢,您就饒我一命吧。”
    宋母瞪了獨女一眼,“你就是日日在家躺著,力氣才這般差,竟隻練了十遍就累了,傳出去誰能相信你是我宋家的女兒!”
    宋青梧:……
    這個世界怎麽了,她練十遍,少嗎?少嗎!
    “不許走不然就叫你夫郎過來與你一同練!”
    此言一出,宋青梧立馬收斂住可憐的表情站直了,她心想我受苦便算了,何必累的我夫郎跟我一同受這苦,他嬌嬌軟軟的,平日被說兩句就想哭,要是跟我一同練武,流的水不得淹了母親的院子?
    不行不行。
    罷了,我辛苦一點吧。
    宋青梧,真寵夫,比女主還寵。
    這嬌嬌軟軟的小夫郎放在麵前,誰狠得下心不去寵愛?
    又是幾套招式行雲流水的練出來,宋母才放了宋青梧回去。
    經過好幾日的操練,宋青梧的身體儼然跟從前不一樣了,今日練完雖還有些酸痛,但起碼沒再瘸著腿回去。
    梧桐苑裏,孟言初早備好了冰涼的蓮子羹,就等宋青梧回來讓她喝著歇一下。
    宋青梧一口氣喝完,攬著孟言初整個人疲憊的一頭栽下去。
    “累死我了。”
    孟言初也很心疼,抱著妻主問能不能不去練武了。
    女子喘著粗氣,汗濕了有些厚的衣裳,將小夫郎摟過來親了一口,才道,“自然不能,我要是敢不練我母親打死我。”
    少年愈發心疼的撲在宋青梧懷裏,咬牙說,“你別練了,要打就讓母親來打我,你不許再練。”
    少年心疼妻主,心疼的眼淚汪汪。
    宋青梧一睜眼看見他這樣也心疼了,忙把人抱起攬在懷裏,親親那小眼淚花兒,一點一點都親進嘴裏,聲音溫柔帶著笑意,“說什麽呢,真是個傻夫郎,才不讓母親打你,母親打你心疼的不也是我?言初是要寵著的,誰也不許打。”
    她素來寵愛夫郎。
    院裏的小廝見怪不怪,上來拿了喝完的蓮子羹下去,沒一會兒換了一盤梅花烙。
    天氣越來越冷,有些地方的寒梅也開了。
    宋青梧將人抱著懷裏,看著窗外光禿禿的院子,突發奇想,“你說要不要請人移栽些梅花過來,等天氣再冷些,我們就坐在這邊喝茶邊看外頭的梅花?”
    “好。”
    隻要跟宋青梧在一起的,他就沒有不好的。
    宋青梧想完就去做,反正她隻用下個令,剩下的都是丫鬟小廝的事兒。
    兩人又看了會兒書,才一起去睡覺。
    第二日一早便起來準備城陽王君的賞菊宴了,雖然……現在天還挺冷的,早過了賞菊最好的時候。
    前段時日宋父已命揚州城最好的繡郎為宋青梧和孟言初趕製了新衣服,昨日堪堪到手,今天去城陽王府,便是穿那套。
    女子是煙紫色長裙,男子是煙紫色長袍,兩身衣裳近看紋理一致,不難看出取自同一匹布料。
    白玉的腰帶將孟言初腰勒的越發纖細,男子盈盈在梳妝台前坐下,正欲點一些口脂時被宋青梧止住,她也不說旁的,就一句,“你若抹了口脂,等會兒別想我親你。”
    古代的口脂總覺得成分不好,吃進去多少有損身體。
    孟言初被氣的捶桌子,不大高興的喊,“妻主!”
    他妻主自不理他,悠然自得的指揮著小廝為她簪發。
    今日隻是去參加個宴會,又不打架,她也想打扮的漂漂亮亮過去,故挑選了搖曳生花的步搖,在耳後留下兩縷青絲,別了亮眼的淡紫色振翅蝴蝶。
    孟言初最終沒有抹口脂,連薄粉都沒塗,生怕妻主又以他塗了粉為由不親他。
    哼,妻主真是越發過分了,總是欺負他。
    梳妝完畢,兩人簡單的用了些食,便緩步往外走。
    走至園中小道,正遇上了同樣出來的宋隱。
    宋隱今兒穿了一身白,倒顯得有幾分弱勢。
    對方一見宋青梧,快步走過來向人拱手行禮,“長姐,姐夫。”
    宋青梧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牽著孟言初,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緩步往外麵走。
    孟言初表現的更加直白,連應都沒有應,頂多隻是眼尾瞟了一下,便直接跟在宋青梧身邊走了。
    宋隱留在原地,現在已然習慣孟言初這般對她,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得罪了這位長姐夫。
    難道她們從前於哪見過嗎?
    不該啊……
    城陽王君辦的宴會,自然不是誰都能去的,宋家小輩裏,隻有宋青梧和宋隱去了。
    宋青梧是給宋家的請帖上刻意寫著的,宋隱卻不知是哪來的請帖了。
    她懶得在意她,宋父也懶得在意她。
    城陽王府離宋府並不遠,馬車行駛了兩刻鍾便到了。
    車到時,孟言初正趴在宋青梧懷裏索吻,揚言若不再親一下,就不讓她下車。
    宋青梧無奈,隻得湊近了那帶著薄紅的唇,輕輕吻在唇角。
    孟言初有些不滿意,扯著人的袖子晃了晃,“下次不許親這了。”
    他想讓人吻在唇上,那人卻壞的很,每次都不肯如他所願。
    壞蛋。
    宋青梧正理了理自己同孟言初的衣裝,準備下車,木椽卻被人敲了兩下,女子欣喜的聲音傳來,“隱妹,隱妹可在裏麵?”
    竟是來尋宋隱的。
    遮擋的車簾被人掀開,宋青梧先下了馬車
    那原本站著敲木椽的女人看見宋青梧跟孟言初,皺了皺眉,往裏麵又看了眼,被宋青梧不動聲色擋住,“這位小姐,可是來尋在下庶妹的?”
    華服小姐站定,挑了挑眉,姿態異常囂張,“是啊,本世女就是來找宋隱的,宋隱人呢,不是說跟你一起來嗎?”
    原是城陽王女的女兒,今日宴會主角。“宋隱與我並不同乘,她沒告訴你嗎?”
    宋青梧轉身去扶夫郎。
    李茹皺眉思索,“不對啊,宋隱說了坐長姐的馬車啊,喂,你是不是……”
    她剛要說點什麽,孟言初被扶下來,抬起一雙冷淡的眉眼掃了她一眼。
    城陽王世女忽然頓住,看著孟言初的臉,一時噎的說不出話來,片刻,伸手指著,“這,這是你夫郎還是小侍?”
    宋青梧臉色一黑,毫不留情打掉了那隻沒禮貌的手,冷臉道,“自是我夫郎,還請世女規矩些。”
    李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綠豆般的眼珠子,“這是你夫郎?不是說你夫郎小門小戶庶子出身,貌若無鹽嗎?!”
    靠,真不會說話。
    宋青梧瞬間不悅,臉都拉了下來,“還請世女自重,莫要胡言亂語。”
    孟言初站在宋青梧旁邊,寬大的袖袍遮掩下,兩人十指交握。
    李茹被宋青梧堪稱不悅的訓斥,也懵了,下一秒就想質問她怎麽不自重了,還好,宋隱來了。
    宋隱的馬車停在宋青梧後麵,論大小比宋青梧的馬車小了將近一半,不,應該說比在場所有馬車都小了點,是標準的庶女製度。
    宋青梧冷臉站著,她像是看不見似的迎過去喊人,“長姐,姐夫,茹姐姐。”
    李茹看見她才終於笑的有幾分親近,湊過去拉她,“隱妹可算來了,怎沒坐宋青梧的馬車過來,是不是你這長姐為姐不善,出爾反爾,欺負你?”
    她看了一眼,宋隱坐過的馬車,愈發如此確定。
    宋隱原本燦爛笑著,卻在聽見李茹的話後似有幾分失落,強顏歡笑般拉著李茹的手,“茹姐姐莫要如此說,長姐,長姐對妹妹們一向是好的,隻是大抵姐夫不習慣與我同處一室,所以長姐才不同意我與她們一起來的。”
    宋青梧越聽越無語,不等李茹發威她便開口了,“早與你說了,女男有別,你莫不是讀了這麽久的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
    宋隱經她一諷,笑容又有些勉強,片刻,狀似落寞的低下頭。
    李茹瞬間怒了,“宋青梧,你要不要如此欺負你妹妹,平日在家欺負隱妹也就算了,如今出來當著我的麵,還要欺負她!你是當真一點臉麵也不想給她!”
    “若真要臉,就不該將家事拿與外人說道,還欲說姐夫長短,旁人不要臉,我自不會給臉。”
    兩人直接站在王府門口就吵起來了,當然是李茹一個人大聲吵鬧,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包括隨後來的章玉。
    章玉遠遠就看見宋青梧的馬車了,還以為她早已進去,沒成想卻看見了馬車下仿佛被李茹攔住的一女一男。
    狠狠皺了眉。
    怎麽回事,連李茹都能欺負宋青梧?
    宋青梧不是有名的囂張又紈絝嗎?
    不過一會兒,章玉飛身踩著自家馬頭上借力,一躍跳到了宋青梧和李茹中間。
    宋青梧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嘴角抽了抽。
    李茹卻是被嚇得不輕,一下子往後退好幾步,差點沒跌下去。
    回過神來看著章玉就怒了。
    “章玉!你做什麽,旁邊有路你不走你非要走我麵前來!”
    章玉肅著一張臉,瞥了李茹一眼,李茹竟又被嚇了一跳,到底是練武的,臉上自帶一股殺氣。
    “你們在這做什麽?”
    過了會兒,她才一臉狐疑,李茹惱羞成怒,“關你屁事,你管的到本世女嗎!”
    “旁的我管不了,但你若要欺負宋青梧,那我還就非管不可了。”
    章玉往後遞給宋青梧一個,你安心,老娘罩著你的眼神,都把宋青梧給整沉默了。
    李茹也氣憤,“宋青梧又關你什麽事了,你不是宋隱的表姐嗎,不幫著自己表妹,反而幫著欺負表妹的人是幾個意思?”
    這話一出,章玉神情多了幾分古怪,有幾分不敢相信,皺著眉看李茹,仿佛看弱智一樣,李茹氣衝衝的瞪章玉。
    片刻,章玉才開口,無語道,“你會把你府裏的庶女當妹妹看待嗎?”
    李茹一愣,下意識反駁,“當然不會,她們算什麽東西也配與我相提並論。”
    宋隱臉色一白,笑意愈加勉強,白色的長裙更襯得她有些可憐,搖搖欲墜。
    章玉隱晦嘲笑的看了宋隱一眼,笑道,“那不就得了,宋隱的父親是我母庶兄,你可知庶兄的意思?蠢貨。”
    城陽王府沒有實權,隻有個王女的名號,世女也十分紈絝,惹人討厭,章玉從前在這揚州城,最討厭宋青梧,第二就是城陽王世女李茹,當然現在宋青梧她已經不討厭了,所以李茹榮獲第一,看見了就想罵兩句。
    李茹愣著神兒,跟被章玉罵傻了似的反應不過來。
    章玉回頭喊宋青梧,“怎樣?進去唄。”
    宋青梧也沒理李茹,與她一道進去,路上章玉就在吐槽,“這城陽王世女你不用理她,哪有把賓客攔在家門口的道理,你隻管進去,反正她告訴她娘也拿你沒辦法,還會被她娘罵一頓,蠢死了,天天被宋隱騙。”
    宋青梧挑了挑眉,她還以為章玉也有點笨,沒想到是粗中有細,竟看出了李茹被宋隱騙。
    宋隱在家時一派風度翩翩,出來了對著旁人倒是十分可憐,仿佛宋家如何苛待了她似的,天地良心,宋青梧都不咋搭理她。
    隻不知道經章玉一點,李茹又會如何對待宋隱?
    她正想著,孟言初突然矮了矮身子,鬆手跑去另一邊牽著她,還晃了晃她的手,“怎麽了?”
    宋青梧看著自己又被抱緊的胳膊問。
    矜貴的小公子半抬頭,指著自己臉上那微不可見的紅痕,抱怨道,“妻主的步搖打到我臉了。”
    幸虧他指的早,不然那痕跡可就要消失了。
    宋青梧輕笑,伸手揉了揉白嫩臉頰,順勢將他攬進懷裏,“我的錯。”
    與男子不需要真切的論個長短,隻需要道歉就是了。
    孟言初聽見她直接道歉了,果然很高興,拉著對方深紫的腰帶撒嬌般要求,“那你一會兒要給我買豌豆黃賠罪。”
    這才有些十六歲少年的模樣。
    宋青梧也喜歡他多撒撒嬌,別太老成,看的人頭疼。
    “嗯,給你買。”
    反正能用錢解決的麻煩都不算麻煩,宋青梧直接便答應了。
    三人來得早,見許多人都還沒來,幹脆就在府裏逛了逛,逛了一圈行至梅林旁時,竟看見了上官諾。
    章玉見著上官諾更是驚掉了眼睛,遠遠的就大聲喊她,“上官諾,你怎麽來了?”
    上官諾抬頭看過去,忽然溫潤笑開了,“原是章玉姐姐來了。”
    於是,梅樹後麵走出兩個男子,章玉一愣,直接臥槽幾聲,腳尖輕點,幾下飛了過去,留下吃土的宋青梧一臉懵逼。
    宋青梧當然也能這樣過去,但她過去了孟言初咋辦?
    算了,她還是同夫郎一起走過去就是了。
    待她們走近,正好聽見章玉質問上官,“你不是從不參加這種宴會嗎,今日怎麽來了?還跟我爹和彥兒在一起。”
    原來方才被梅樹遮住的人,是章玉的父親和弟弟。
    宋青梧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道,“章夫人,章公子,上官。”
    對方也向她微微點頭。
    章夫人溫聲問道,“可是宋小姐?”
    “我是,夫人叫我青梧就好,這是我夫郎。”
    “章夫人,章公子。”
    麵對旁人時,孟言初總是冷淡些,禮節卻沒有出錯,脊背筆直姿態優雅,一舉一動皆十分悅目。
    那邊章玉仍舊很狐疑,“不對啊,你分明說過自己不愛來這種宴會的。”
    上官諾神色不變,隻說,“章玉姐姐記錯了,諾從未如此說過,還請姐姐不要再為難諾。”
    她聲調雖然平靜,但話裏像是在指責章玉欺負人似的。
    章玉自己沒聽出來,章彥卻是聽出來了,輕皺柳眉,與長姐說,“上官小姐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不重要,姐姐莫要再咄咄逼人。”
    他二話不說,給長姐扣了個咄咄逼人的鍋,章玉驚呆了。
    指著自己不敢置信,“我咄咄逼人?”
    “自然是你,上官小姐都說了沒說過,姐姐就不要再問了。”
    章玉更不敢置信,“你幫著旁人來說你長姐???”
    章彥:“沒有什麽旁人不旁人的,姐姐不是從小告訴我,做人要講道理嗎,怎如今你自己這般不講道理了?”
    章玉:……
    上官諾清淺一笑,這才站出來說,“章彥公子不必為諾說話,諾不想因己身影響你和章玉姐姐的關係,若章玉姐姐非覺得諾有說過,那諾就說過吧。”
    她低頭,似乎有些逼不得已。
    章彥更皺緊眉心,俏臉微肅,竟訓了章玉,“姐姐還不快向上官小姐道歉,上官小姐有沒有說過這些話,她自己難道不知道嗎?姐姐為何要逼著人家認,莫非書院就教了姐姐如何欺負同窗嗎?”
    章玉:……
    她氣的說不出話,眼睛簡直能放刀子,恨不得戳死上官諾。
    章彥看這樣更氣,強調般喊了一句,“姐姐!你的禮儀都學去哪裏了!”
    宋青梧一邊跟章父說話一邊看熱鬧,她覺得今天上官狀態不對啊,怎麽看著這麽綠茶呢。
    章父也不管那三個孩子怎麽樣,聊著聊著,竟還聊到了宋青梧的父親。
    原來宋家剛到揚州城時,李行知與章父關係還不錯,隻是後來各自忙於內宅,出來玩的機會就少了。
    “此次你父親可來了?”
    “嗯……可能來了,也可能沒來。”很尷尬的就是宋青梧沒有去問這件事。
    章父:……
    “倒是無事,若有空,我登門去尋你父親好生聊聊。”
    “好好好。”
    兩人說著,那邊大吼的道歉聲已經傳來,竟然是章玉輸了,還真同上官道了歉,但那眼睛就跟刀子似的瞪著上官,一臉我道歉但我不服的表情。
    宋青梧輕笑一聲,拉著孟言初一道去看戲。
    章彥雙手置於腹前,體態極好,見宋青梧來了,還福了福身子,“宋小姐。”
    “章公子。”
    “這位便是宋小姐的夫郎嗎?”
    “嗯,對,這是我夫郎,姓孟。”
    “孟公子。”
    “章公子。”
    孟言初聲音有些清冷,他與旁人說話時向來如此。
    “哼。”
    她正要說話,章玉又哼哼出聲了,現在在她眼裏,上官諾就是個虛偽的小人!
    那話分明正是上官諾所言,她卻說不是,還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讓她弟弟偏幫她!
    弟控章玉突然就很想打上官諾一頓。
    然在場沒有人搭理她,事實證明,沒有她,另外幾人也聊的挺好挺和諧的。
    宋青梧就覺得今天的上官茶裏茶氣。
    一會兒說自己身體不好比不上她,一會兒說自己武功不及章玉,最後說自己孤身一人來宴會,沒人願與她相伴。
    直到章彥不大肯定,但試探性的說,“那……我與上官小姐相伴?”
    上官諾還沒答應,章玉又跳出來說不行,吵吵囔囔罵了上官諾百八十字。
    宋青梧攬著孟言初的腰與他靠在一顆梅樹上,笑著看熱鬧,“若不論武力,章玉姐姐還真不是上官的對手。”
    孟言初靠在宋青梧胸口上,很想叫妻主抱一下,可畢竟在外麵,他總不能丟了宋家的臉,不然回去宋以寧和李行知都要罵他,許還會罵他的妻主,那可不行。
    他也想讓妻主親親他,可妻主看著熱鬧呢,分明沒有這個心思。
    孟言初隻好用滑溜溜的頭發去蹭宋青梧的側臉。
    賞菊宴沒一會兒就正式開始了。
    小廝端著各種顏色的珍貴菊花從幾人麵前走過。
    章玉和上官諾吵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章彥壓製了章玉,不許她欺負人。
    在章彥眼裏,上官諾定是被自家姐姐欺負的人,姐姐平素仗著武藝高強,便總出去欺負人,不該如此的。
    “上官小姐,我姐姐方才定是無心的,還望上官小姐勿怪。”
    “不會,多謝章公子為諾說話。”
    女子舉止溫和有禮,章彥竟看的愣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低了低頭,退到章父身邊去。
    “賞菊宴開始了,我們過去瞧瞧吧。”
    章父道。
    此次本便是請她們來賞菊的,若是從頭到尾都不在,也說不過去。
    “好。”
    其她人應道,紛紛跟在章父身後。
    孟言初也跟著,隻落後宋青梧小半步,緊緊抓著自家妻主。
    她們的到來顯然吸引了很多目光。
    對麵,有男子揚聲喊,“梧兒,言初,過來。”
    兩人抬頭,原是李行知也來了。
    章父同李行知遙遙頷首示意,宋青梧帶著孟言初過去了。
    李行知溫和的笑起來,“你們方才跑哪去玩了,我怎進來了沒找到?”
    “我們剛剛在那邊碰見了章夫人,就聊了會兒。”
    “原是這樣,我與他也許久未聊了。”
    宋父神情中帶了一絲掛念,但到底沒說什麽。
    城陽王君就是坐在上麵主持大局的中年男人。
    一盆盆的菊花被拿上來觀賞,再拿下去,城陽王世女卻始終沒有出現。
    直到王君使了一名小廝下去,城陽王世女才終於姍姍來遲。
    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身邊跟著的女子,不是宋隱又是誰?
    宋父原先隻是溫和的賞花,待看到宋隱後整張臉拉了下來。
    “她怎來了?”
    “二妹似乎與城陽王世女關係頗好。”
    “是嗎,倒是會鑽營,與她那父親一樣。”
    宋父顯然也不大喜歡宋隱,隻嫌惡的看了一眼,便不再搭理。
    那城陽王君似與李茹說了些什麽,隻見不過一會兒,李茹就黑著臉走下來了,竟是往章玉那邊去。
    宋青梧直覺有熱鬧可看,拉了拉孟言初的手,與他說,“我們過去瞧瞧?”
    然孟言初不樂意過去,站在原地不動,一雙眸兒似水般勾人,低頭嘟囔道,“我不去,妻主若要去,便自己去吧。”
    那哪能啊。
    不用想宋青梧也知道,她要是敢自己一個人過去,今晚八成是有床上不了的,那還是算了熱鬧有何好看的,哄好夫郎才是第一任務。
    “罷了,你不去看,我也不去看,不去看可行?留在這陪你。”
    宋青梧湊近哄道。
    孟言初這才願意軟軟的貼她一下。
    心想,妻主同那些同窗好友,長輩站在一起,素來是會忽視他的,他才不要被妻主忽視。
    宋父瞥了一眼兩人,見自家女兒被拿捏的死死的,忍不住扶額,心想他怎麽就生出了個這麽笨的女兒,連男人都拿捏不住。
    早說了男人就是要教一教規矩才能懂事,偏這蠢女兒護著,別說是教規矩了,與她夫郎大聲說話都不行。
    宋父深覺沒眼看,卻還是開了口,不想順孟言初的意,“梧兒,你去那邊瞧瞧她們在聊什麽,等聊完了,把你章叔請過來。”
    宋青梧一愣,見父親不假辭色,知是他不大高興了。
    另一邊孟言初臉色也冷了下來,淡淡撇頭,無聲表明了態度。
    宋青梧頭疼,湊近一點,抱著孟言初的腰,“小祖宗我一刻也離不得你,你跟我一起去?”
    孟言初不去,一來她怕自己走了,孟言初被父親教訓,二來怕他晚上生氣不叫自己上床。
    孟言初冷臉,“我不管你,你要去就去吧。”
    這小表情,分明是說你要是敢去你就死定了。
    宋父不會武,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他也聽不見,隻能狐疑的用視線在她們身上打轉,片刻問,“怎麽還不去?”
    宋青梧忙攬著夫郎的纖腰,一個用力將他抱進懷裏,順便回父親,“馬上就去,您別急啊。”
    宋父:……
    “我抱你過去好不好?”
    “誰,誰要你抱了!你敢抱一下試試!”
    這裏這麽多人,才不要丟人!
    “那你快跟我過去看熱鬧,一會兒帶你尋個沒人的地方親一下好不好?”
    這才是握住了孟言初的命脈,從剛剛他就一直想親一下,但尋不到機會,又不好意思說。
    此時宋青梧主動提了,他雖不大想過去,怕被忽視,但猶豫了會兒,到底還是答應了,並且討價還價,“親兩下!”
    “好好好,都聽你的。”
    這才把人哄高興了。
    她順著人的步子,幾步走過去,還沒到多近呢就能聽見章玉的大嗓門,“不是,你憑什麽邀我弟弟去賽馬啊,就你那馬術你是怎麽敢顯擺的,信不信老娘給你從馬上踹下去?”
    宋青梧:……
    暴躁章玉,在線罵人。
    孟言初是知道章玉說話不幹不淨的,前世她就時常去上官諾的相君府門口罵街。
    都說嘴巴可髒可髒了。
    不能讓妻主總跟她玩,把妻主教壞了可怎麽辦?
    宋青梧帶著夫郎幾步過去,挑了挑眉站在一刻梅樹邊看戲。
    孟言初緊隨其後,看似筆直的站在宋青梧旁邊,實際上宋青梧一雙手是摟著那腰的,相當於將人攬在懷裏。
    被章玉罵了,李茹自然也不能忍,二話不說就要跟章玉比試賽馬。
    章父真是攔都攔不住。
    這時候沒人在意,事情的起因皆是上官諾無意間說了一句,“諾的妹妹前幾日邀了公子去賽馬,兩人相談甚歡。”
    李茹正愁約章彥去幹嘛呢,結果上官諾一提,她下意識順著嘴也邀人去賽馬,被章玉好一頓罵,兩人吵的不可開交。
    宋隱在一邊勸,卻勸不住,視線一轉竟落在了宋青梧身上,她一笑,宋青梧就知道不好,果然,下一秒這倒黴催的說,“長姐也在啊,長姐與章玉小姐關係素來好,這裏畢竟是城陽王府,還請長姐幫幫忙,叫章玉小姐別鬧了。”
    大冤種長姐:……
    眼看著城陽王君往這邊來了,她隻得開口勸架,“章玉,要賽馬你不能改日嗎?畢竟是人家的賞菊宴,別鬧的太難看,傳出去平白影響章彥公子的名聲。”
    上官諾此時也想起來了,名聲之事一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皺了皺眉幾步上去止住準備打架的章玉。
    章玉被人勸住,還十分看不上李茹,嫌棄道,“你文不成武不就腦子也不行,真想不到以後還能有什麽出息。”
    眾人:……
    剛過來的城陽王君:!!!
    他差點就要摔杯子了。
    他的女兒如珠似寶的養著,如今竟在自己家的地盤被章玉罵了!
    這誰能忍?
    要不是,要不是大都督和中都督家都隻有一個嫡女,誰看得上她家的兒子!
    城陽王君臉黑了。
    章夫人視線一轉才發現他,自也是嚇了一跳。
    領著兒子給人行了禮,但除此之外,無任何表示。
    就連上去恭維兩句話都沒有!
    城陽王君差點又要摔帕子走人。
    “嘖,言初,你看出什麽來沒?”
    “城陽王君想讓世女娶章公子。”
    “嗯,那你覺得章家會答應嗎?”
    孟言初知道章家不會答應,卻不想回,而是一雙鳳眸瞪的圓圓的,不悅道,“你管她們答不答應,你是不是也很喜歡章公子,才如此關心她們?”
    臥槽,夫郎又鬧脾氣了。
    宋青梧打眼看了看,這事情一時半會兒解決不完。
    於是她不動聲色的撈著夫郎,把人撈進了梅樹林子裏。
    在離人稍遠些的地方,哄男人。
    “別氣別氣,親你一下?”
    孟言初有點想生氣,但又有點想被親,猶豫半晌,最後豎起了三根白嫩修長的手指,“親三下,還有以後不能自己跟章公子說話。”
    哪有不善妒的男子呢。
    若非真心喜歡,又怎會妒忌?
    宋青梧就喜歡他這妒忌小氣的模樣,很可愛。
    白嫩側臉被人捏了一下,孟言初不高興的瞪眼睛,“你是不是這點要求都不想答應我!”
    這人光在自己懷裏鬧了,鬧著要走,半天也隻是左右轉了轉身子,腳都沒動一下呢。
    宋青梧知道這意思,忙湊上去親了親對方挺翹的鼻尖,伸手將人安撫住,“沒有沒有,哪裏不想答應你了,那若是他主動與我說話,我可否回他兩句?”
    宋青梧抱著人在他耳邊問。
    孟言初也不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他摟著宋青梧先是有些不大高興,不過也隻有一些,回的話依舊很明事理,“他若找你說話,你自然可以回他,但隻許全了禮數,不許同他說很多話,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男子嬌慣,宋青梧連忙答應,又將人壓在梅花樹上好好親了一番,從眼角吻到嘴角,不止三下了,親完正準備鬆手,就被小嬌夫惡狠狠氣衝衝的踩了一腳。
    他瞪她,小嘴撅的能掛油瓶。
    宋青梧瞬間明白了,低頭又叼住那掛油瓶的嘴,放在唇間細細研磨。
    直吻的孟言初身體虛軟,眼神迷離,似含了一汪水汽。
    還沒享受一會兒呢,宋青梧又鬆了嘴,將人攬進懷裏,小心的摸摸有些發紅的唇,“可別腫了,一會兒出去不好見人。”
    孟言初也摸了摸,終於高興起來,軟軟道,“不會腫的,我們等下再出去。”
    她隻得留下陪著人,等她們出去時,城陽王君跟他那個世女都走了。
    隻剩下其餘人站著聊天,打眼一看,她爹竟然也在。
    宋父也看見了宋青梧,立馬瞪了她一眼。
    章父順著視線看過去,同宋青梧打招呼,“青梧還在呢,剛剛一轉眼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方才你父親還找你來著。”
    宋青梧心虛,她是帶著任務來的,結果任務沒完成就跟言初滾到後麵去了。
    “咳咳,我,我方才見你們聊得火熱,就帶言初隨便轉了轉。”
    章父笑笑,“那正好我與你父親敘敘舊,麻煩青梧帶我一雙女兒也轉轉?”
    宋青梧正想吃瓜呢,聞言眼睛一亮,立馬就應了。
    孟言初見她如此高興,心裏多少有點不高興,隻覺得她親自己的時候都沒這般呢。
    還好宋青梧走時不忘攬著他,不然他真的會鬧的。
    男子想,偏眉目舒展,分明沒有一絲不悅,反而對女子依賴的很。
    幾人剛走出長輩的視線,宋青梧就忍不住問,“你們剛剛怎麽了,城陽王君呢?”
    “走了。”
    “怎麽走的?”
    章玉冷笑,“嗬,我說我弟弟隻招贅,他就被氣走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幫人打的鬼主意。”
    章彥在一邊輕輕淺淺的笑,也由著章玉說什麽。
    他旁邊就是上官諾,兩人如出一轍的表麵溫潤,看起來竟更像一對姐弟。
    宋青梧搖頭,沒說話。
    章玉卻又冷笑,這次的對象是宋隱,“方才你父親來叫宋隱回家伺候小父,城陽王世女攔都攔不住,你回去可別急著跟你夫郎往院子裏跑,去你爹那看看熱鬧,回來再把熱鬧跟我們也說說。”
    八卦——人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