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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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她回頭想去認真尋找的一直被她丟在角落的物品在消失數天之後又赫然出現在她麵前!
    她不明白,為什麽之前沒有想到。
    為了驗證,她從包裏取出一個合成肉罐頭,緩緩走到貓的麵前,打開之後將那個罐頭擱下。貓和以往一樣,低下頭高興的吃了起來。
    尤溪又從包裏取出一個精致小巧的攝錄器,對著貓開始拍攝。
    二十分鍾後,她沒有遇上電梯女孩。
    一個小時後,回到住所洗完澡的尤溪打開了三維立體屏看新聞。
    這晚臨睡之前,她裹上外衣,去了露台上。
    夜晚的高層露台風很大,她靠著扶欄,看著底下的陌生城市,從這個高度看下去,城市最底層的貧民區被中層的各種霓虹廣告所覆蓋。
    她能聽見飛行器掠過車道的聲音,能聽見周圍鄰居在家中的對話聲,能聞到空氣裏沉重的塵埃味,能品味到美食的可口……她現在手扶著圍欄,掌心也能感覺到底下微冷的觸感。
    如果……證實了她的猜測,那這一切,也太過可怕了。
    第二天不是工作日,她特意選了中午的時間出門,恰好對麵的夫妻也要出門吃飯購物。
    尤溪和對方打了招呼,假裝也要出門,一路隨行至車庫,期間一直擺弄著手裏的攝錄器,表麵是在看視頻,實則拍了對方全程。
    這天晚上,她沒有在車庫看到黑貓。
    兩天休息日之後,又到了工作日,早上,她悄悄拍下了對門依依道別的夫婦,晚上她又同樣拍下了電梯女孩。
    如此反複數天後,她覺得已經夠用了。
    尤溪回到住宅屋,從空間取出電腦,將幾段視頻導入,然後分門別類的存放好。接著她打開一個程序,同時播放相同人物或貓的兩端視頻,逐幀比較。
    大半個小時後,她比對完了全部視頻,結果明明白白的擺在麵前,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再次將她包圍。
    她記得星泯曾在“吞噬之地”講述虛擬世界和低緯度世界的區別。
    虛擬世界的一切都是被設定好的,花開的角度,風吹時擺動的幅度,雖然看起來很美好,但如果每次都把這個過程拍下來,便會發現,這個美好並沒有靈魂,隻是機械般的根據設定好的軌道在進行,每一次的動軌都是完全一樣的。
    就像是她每次去到任務世界時,星泯提前幫她放置好的世界人物,在她沒去之前,或是在她離開之後,人物都會依照設定的軌道做出完美的反應和表情。
    普通的人絕對發現不了,但那些對她十分了解和熟悉的親近之人,卻能分辨這種細微的差別。
    現在,她用準確率百分百的科技來對比,對比結果告訴她,不同日子拍攝的同一人物和貓,那些差不多的道別畫麵、貓吃東西時的動作表情、電梯女孩跑步的姿態和語氣,全部一模一樣,沒有一幀畫麵出現不同。
    這說明什麽
    如果是一個真實的人,哪怕他在做同一件事,哪怕他說同一句話,哪怕兩次之間語句表情再相似,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樣,就像是複製粘貼一般。
    所以,這個世界……是個虛擬世界!
    那些人和貓,就像是真正的nc,在設定的軌道上前進、轉彎、後退。
    這一切的確做得很完美,可現在想來,這一切又是如此粗糙,粗糙到和整個世界的現狀,和她記憶裏的世界設定,和她感受到的一切,呈現完全的兩極分化。
    所有的記憶都對上了,所有的感覺都真實到可怕,如此嚴謹,具有嚴密的邏輯,毫無破綻,又異常生動,以至於她之前根本沒有朝這方麵想過。
    如果這隻是一個虛擬世界
    ,為什麽會呈現這樣的兩極分化
    這個世界,究竟怎麽回事
    終點站——是另一個站點嗎可無盡列車世界的手機已經消失了,她什麽訊息都沒有收到。
    尤溪緩緩抬起頭,看向周圍,她的目光裏充滿了審視和質疑。就算這裏不是她的原生世界,但將近一個月時間,她以為這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可現在她卻發現並非如此。
    這種感覺,比身陷無盡循環的世界更加可怕。
    麵前的家具和牆壁突然開始扭曲,耳旁出現吵雜的聲音,帶著刺啦刺啦的噪音,她分辨不出那些是什麽聲音。
    她以為牆壁和家具是破綻,可當她站起來想要走過去時,卻腳下踉蹌,她發現原來眩暈的是自己。
    她撐住桌子,用力甩了甩頭,眩暈感褪去一些,那些吵雜的聲音更清晰了一點,她努力從刺啦刺啦的噪音裏分辨著,很快發現,那些吵雜的聲音似乎是同一個聲音,那聲音正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
    誰在說話
    在說什麽
    她死死壓住額角,忍著發暈想吐的感覺,努力去分辨。
    ……開
    開什麽要讓她開什麽
    等等——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好像……是她自己!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似乎不想讓她繼續聽下去,壓倒一切般想要讓她睡著。
    睡著之後,會發生什麽
    再次醒來,她還會記得今天發現的這一切嗎
    尤溪心念微動,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她右手,她伸出左手,朝著自己的掌心劃了下去。
    利刃劃過皮膚的瞬間,她告訴自己,她一定會受傷,皮膚會被刮破,鮮血會湧出,她會感覺到——痛!
    很痛!
    早已加強到九倍的超強體質,就這樣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劃破了,而她的右手幾乎沒使出多大的力氣。
    鮮血爭先恐後的從她掌心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尤溪看著鮮血淋漓的左手,卻突然笑了起來。
    嚴謹完美毫無破綻的邏輯,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
    而改變這一切的,是她自己的意識。
    這裏,並不僅僅隻是虛擬世界,這裏——還是她的意識世界!
    就像是在一個巨大的虛擬基座上,疊加和滲入了她的主觀意識,所以,所有和她記憶相關的部分,都是鮮活的,具有強大嚴密的邏輯,因為那是由她的思維和她的意識轉化而來。
    唯有她自己的意識和邏輯才能騙過她自己,才能說服她的感官,告訴她自己這裏是真正的任務世界現實。
    但涉及基座世界的部分,則粗糙虛假,人物、動物,隻會在安排好的軌道線上行動。
    當她相信這個世界的時候,虛擬的部分再粗糙也容易被忽略過去。
    當她不再相信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切都開始不對勁……
    痛疼感壓下了那股侵襲著她的睡意,耳旁的那道聲音愈發清晰起來,刺啦刺啦的噪音逐漸消失。
    她清楚聽見了那道聲音,的的確確是她自己的聲音。
    ——開……
    ——尤……睜開……
    她再次忍著強烈的疼痛集中注意力去分辨,她聽到她自己的聲音在耳旁說道:
    ——尤溪,睜開眼!!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然後猛地睜開。
    突然之間,世界全暗。
    沒有半空出現列車的現實世界,沒有位於層的住宅屋,也沒有鄰居、黑貓、女孩和培訓中心……
    她在哪
    她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息
    著,似乎不這樣,她下一秒就會窒息而死。
    大腦似乎因為耗費過度而疼痛不已,感覺上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尖銳的錘子,不停的敲打她的後腦,沉重的眩暈感和嘔吐感襲來。
    她虛弱的依靠著身前冰冷的牆壁,緩了好一會才感覺重新有了一點力氣。
    周圍還是很暗,但身體的感官卻在一點點的恢複。她感覺到了包圍著她的狹小圓形牆壁,這冰冷硬實的質感,有些像是金屬,或是玻璃。
    肩膀、後頸和後腦處傳來強烈的刺痛感,她抬起手想去摸索,手剛剛抬起一些,就牽連到了肩膀上的東西,疼痛感頓時加劇。
    她再次委頓下去,這次緩神的時間比上一次短了一些。
    周圍的景象,也一點點清晰起來。
    包裹著她的不是金屬壁,而是玻璃壁,準確來說,是一根圓形玻璃柱,周圍全是這樣的圓形玻璃柱,每一根玻璃柱……裏麵都有一個人!
    他們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陷入沉睡。
    紮入她肩膀的東西似乎是什麽固定器,將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像是機械人一樣,固定在玻璃柱中。她再次抬起手,忍著疼痛,摸索到了自己的後頸和後腦。
    那裏有數根細長的軟管,一頭紮入她後頸和後腦,另一頭朝上和玻璃柱連接在一起。
    這裏所有的人都應該和她一樣,就像是將他們當成了物品,用這種方式懸掛擺放……
    這裏是哪其他人呢
    很快,逐漸恢複的聽覺將這個空間之外的聲音準確傳達給了她。
    她聽見細微而有節奏的轟隆聲,呼呼的風聲——她在列車上
    除此之外,還有從很遠處傳來的悠揚的音樂聲和輕快愉悅的對話聲,這種聲音很耳熟。
    尤溪突然反應過來,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金色列車!
    列車某個黑暗的空間內,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隨後是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
    尤溪半伏在碎玻璃上,再次大口大口的喘息。
    這個身體現在太廢了,光是割開連接的軟管,打碎玻璃管,就耗費了她大量體力。
    她沒能緩和多久,碎裂的玻璃管後方驟然亮起了閃爍的紅燈,她猜測那應該是因為她破壞了玻璃所以觸發的警報之類,她飛快起身,衝到紅光處,直接破壞了警報裝置的電路。
    紅燈消失了,那種令人不安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但她依然不敢放鬆警惕,找了靠近角落的一個玻璃柱,將自己的身形藏入了玻璃柱後的黑暗深處,【高溫香水】出現在她手中,她將感官放開,警惕的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一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後,外麵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她速度夠快,及時破壞了警報裝置,沒有驚動列車上的人。
    肩膀、後頸和後腦處的疼痛一直沒有停止過,她不知道紮入那裏的東西冒然拉扯掉會發生什麽,所以剛才她沒有強行拉扯,隻用利刃將其割斷。
    一盞露營燈出現在她手邊,她取出一麵有支架的鏡子,借著燈光,她看清楚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臉色蒼白,額頭全是汗,嘴唇泛青,儼然一副病入膏肓的虛弱狼狽模樣。
    這種虛弱,並不單是身體層麵的,更多的是精神方麵,她的精神似乎被過度消耗了,現在完全處在一個負值的狀態,所以才會感到頭痛欲裂,眩暈想吐。
    左右兩側的肩膀上,兩個金屬爪型扣深深紮入她的身體,那是剛才將她以站立姿態固定在玻璃柱裏的固定器。
    她手臂微微動一下,就能感覺到那裏刺骨的疼痛。
    她已經很多年沒感受過這種疼痛了,自
    從將身體強度推到五倍以上後,幾乎沒什麽東西能輕易傷到她,就算傷到也隻是很淺的皮外傷,連【修護粉底液】都不需要用,身體快速的自愈能力很快就能使得傷口愈合。
    她對著鏡子看準金屬爪型扣的固定處,將紮入身體的異物一點點拉取出來。
    錐心疼痛傳來,她指尖顫抖,盡快讓大腦運轉起來,思考分析這一切,試圖分散這種疼痛。
    那個虛擬現實世界裏的末世類型設定,毫無疑問來源於她的意識,設定綜合了她以前看過的末世小說、記憶碎片的猜測以及吞噬之地的部分設定,所以才能顯得如此真實。
    如果不是在虛擬現實世界數次見到nc羅恩,她也不會開始懷疑所在的世界。羅恩不可是虛擬世界模擬出來的,應該是她自己潛意識模擬出來的,以此作為對她自己的提醒。
    就像清醒之前,在她耳旁反複響起的聲音,也來源於她自己的潛意識。
    說到底,她能這麽快清醒,還是因為她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
    此外,她依然無從判斷,她和她的同伴們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陷入虛擬世界和意識世界之中的他們在金色列車上經曆的七、八天,有多少是真實,又有多少是虛假
    能騙過她和星泯,這輛列車絕對不簡單……
    尤溪發出輕微的悶哼,第二個金屬爪型扣落在地上。
    她長長出了一口氣,快速從空間取出【修複粉底液】,在傷口塗抹之後,之後又取出一支在“吞噬之地”囤買的超強鎮痛止血藥劑。
    這個藥劑是內服的,喝下去之後會快速止痛。
    肩膀的傷算處理好了,但看不見的後頸和後腦部位她依然不敢輕易碰觸。
    好在喝了藥劑之後,連那兩處傷口也似乎少了些疼痛。
    她站起身,開始在周圍的玻璃柱中尋找同伴的身影。
    整個空間是密封的,沒有窗,整體呈現長方形,很顯然也是車廂,根據外麵音樂聲和對話聲的距離,這裏離金色列車旅客活動區和套房應該很遠。
    現在想想,雖然他們在列車上待了七、八天,但其實並沒有完整的查看過整輛列車,每次去的車廂都隻是列車允許他們去的那部分,同時因為列車門具有傳送作用,他們都是定點來去,對這輛列車的了解基本為零。
    玻璃柱一排有六個,整個車廂大約有多排,光是這裏的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她之前推測過的金色列車旅客人數上限。
    所以,曾經被她質疑過的問題有了答案:整輛金色列車果然不止個旅客,個旅客的上限,隻是住在貴賓套房,在列車開放的功能區域來去自如的那些。
    而像他們這樣,被安置在封閉列車空間的,很可能是的五倍、十倍……甚至更多。
    想想也是,如果每一次上車的旅客裏麵,大部分人都選擇留下,列車上怎麽可能隻有個人。
    剛才她在玻璃柱裏麵的時候沒有覺察,此刻站在外麵才發現,每一個玻璃柱上都有一個極小的屏幕。
    屏幕一片漆黑,她輕輕觸了下,上麵頓時亮了。
    屏幕的一半顯示著裏麵那個人心率心跳等監測訊息,另一半則是一個視頻畫麵,畫麵是以第一視角呈現的,有的人在和家人吃飯,有的人在和愛人聊天,有的人在和朋友聚會,有的人在雪山滑雪,有的人在海邊度假……
    畫麵沒有聲音,且並不連貫,有時上一秒天還黑著,下一秒就天亮了,明明前一秒還在計劃著出遊,下一秒就已經抵達了旅遊地。
    尤溪看著看著,突然渾身發冷。
    她知道這是什麽了,這是每個人腦中世界的夢境影射,或者說是意識思維所呈現的畫麵。
    這
    些畫麵,融進了列車提供的虛擬世界,達成了一個邏輯自洽的世界,才會讓每個人感覺到真實,沉浸其中。
    如果隻是一個虛擬世界,別說她,其他能闖到這一關的旅客哪個不聰明不敏銳估計沒被困多久就會清醒過來,就像她在“白鳥湖”站點進入的夢魘世界,那次的幻境和這次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人隻有在做夢的時候,才能邏輯自洽,完美忽略那些不太對勁的部分。
    她不知道這輛列車是如何辦到的,目的又是什麽,但顯然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深陷其中,無法清醒。
    那她的同伴呢
    尤溪快速朝前走去,視線掠過一排排的玻璃柱,同時在腦中呼叫星泯。
    星泯沒有回應她,有兩個可能,第一是他和她距離太遠,他暫時感應不到,第二個是他的意識還陷在夢境和虛擬世界裏,所以無法聽到她。
    她很快查看了所有玻璃柱,唐亞彤他們都不在這裏。
    她來到車廂的一端,想開門去其他的車廂,可當她抬起手想要刷手環解鎖時,才發現那個金色列車手環並不在手腕上。
    是被取下了嗎
    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和大家都已經進入幻境了
    尤溪知道自己現在情緒不對,經曆了諸多末世,擁有了極強的實力,加上身邊有一群同樣厲害的夥伴,使得她在某種程度上進入了一種勝券在握的狀態。
    這並非代表她不警惕不謹慎,而是對自己,對同伴們的信任。相信隻要大家在一起,再難打的仗也能一起攻克。
    這是一種信念。
    可現在,她身體狀態虛弱,後腦和後頸還有尚未解除的異物,弄不清楚周圍的狀態,還失去了夥伴的蹤影。
    她很焦慮,這種焦慮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的思考和判斷力。
    她得冷靜下來!
    這個身體應該很長時間沒吃過東西喝過水了,她能感覺到胃部的不適,她從空間取出一杯可可熱飲,重新在漆黑的車廂裏找了個角落,一點一點喝著熱飲,恢複體力。
    同時,也讓自己的大腦恢複冷靜。
    得從一開始整理,他們收到手機提示,進入出發大廳二層的貴賓室。貴賓休息區、月台和以往不同,禁止旅客之間的一切爭鬥……
    之後,他們經由手機提示去了月台,看到了奇異的景象,但在登車之後,他們沒收到任何手機的提示……
    後麵,他們所有的訊息提示,都來自金色列車給出的手環——想到這裏的時候,尤溪心裏咯噔了一下,又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
    她重新回想了一遍,的確,自從他們上車並且戴上手環之後,無盡列車世界的手機一直都沒再發來訊息提示。
    也就是說,之後所有的提示,包括終點站的抵達和下車方式,都是金色列車告訴他們的,並不是無盡列車手機。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
    在所有人的觀點裏,在這個世界中,列車裏麵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因為禁止一切爭鬥,違反者會被清除,可如果——不是呢
    假如……那就能完美解釋這一切了。
    黑暗中,尤溪的眼睛一點點燃起火光。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推測到了這裏,也沒辦法即時驗證推測,但她可以!
    尤溪收起熱飲,正要從空間取物,突然,她覺察到漆黑寂靜的車廂裏,有一道視線正朝她投來。
    她放棄原本想要取出的東西,一瓶【高溫香水】出現在她手裏。她抬頭,開口道:“出來。”
    “咦,你是怎麽發現我的”黑暗中,有柔軟的嗓音響起。對方從黑暗中現身,一躍而下,在距離她十來米的地方笑盈盈的看著她。
    尤溪記得這張臉:“夢
    莎。”
    “你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她語氣輕鬆,唇角帶笑,一派天真的模樣。
    “你想做什麽”尤溪麵無表情。
    “你這個人,是不是太無情了好歹相識一場,正好路過發現你遇到了困難,想來幫你而已。”
    尤溪嗤了聲:“幫我如果想幫我,又為什麽要把這張金色團隊車票親自送到我手裏”有關這件事,其實她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
    毫無疑問,在“吞噬之地”的時候,那場聯盟升級遊戲,就是夢莎觸發的。
    她似乎對站點很了解,所以煽動和計劃暴民逆反,在那個區域聚集了一定的人數,使得量變最終成為了質變。
    當然,對方或許也並不僅僅隻是為了“送金色團隊車票”,畢竟對方預料不到她這裏的情況,也有可能她最終沒能撐過升級遊戲,直接死在這場遊戲中。
    如果當時她沒有機緣巧合跟著部隊的人去到雲上城邦,成功重啟機械人,他們那次可能真的撐不完三十分鍾。
    但無論是那種結局,對方的目的都不會是好的。
    “不管你是誰,你做的事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了我,你是敵人!你很有可能不想——不能直接殺我,隻想困住我,或是讓我自行在災難中死亡。”
    隨著尤溪說出這句話,對方表情微變,她唇角的笑容消失了。
    “你到底是誰”尤溪問完後,卻突然笑了,“你一定以為我會和你爭鬥一番,然後揪著這個問題一直追問吧”事實上,她連之前那些話都懶得和對方說,既然已經肯定對方敵人,無論和她說什麽都是廢話。
    她說剛才那些,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藏在口袋裏的另一隻手。
    對方出現的時機很蹊蹺,是在她理清楚一些事,驟然起身時。
    她不知道對方是否猜到她想做什麽,但她隻有一次機會,她得愈加慎重。
    而此刻在她半掩在玻璃柱後的另一隻手裏,無盡列車世界的手機屏幕已經通過她的點擊,進入最後詢問。
    檢測到隊伍,道具將對全體生效,是否繼續確認使用站點重置券
    是否
    尤溪毫不猶豫,快速點下了“是”。
    在“白鳥湖”站點獲得這個獎勵時,她曾和她的夥伴說過,萬一哪天他們在站點遇上完全不可逆的危險,死馬當活馬醫的情況下,這會是最後一搏的方法。
    但現在,這不是最後一搏,而是為了驗證。
    如果驗證成功,她不僅證實了她的猜測,也能救出她所有的夥伴!
    她周圍的空間突然出現扭曲,原本距離她十來米遠的夢莎突然像是和她隔了一道天塹。
    果然起效了!
    對方幾步衝到她麵前,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她。
    “你怎麽會有站點重置券稀有寶盒每次出現全站就隻有三個!一萬個稀有寶盒才會出現一張站點重置券!那麽微小的幾率,你怎麽可能這麽巧拿到!”
    扭曲的空間之外,夢莎的臉上漸漸出現震愕的表情,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卻又被這個想法所震到,乃至憤怒,“她安排好的!都是她安排好的對不對!花費了這麽多心思,就是為了你……你到底——”
    後麵的話,被扭動的空間所抹去。
    尤溪仿佛一瞬間脫離了原本的空間,有東西包裹著她,如同水流一般淌過她全身,溫暖而有安全感。
    她猜測過,這張“站點重置券”重置的究竟是什麽,是重置時間還是重置整個站點
    但她現在明白了,尤溪感覺到了肩膀上的血洞在飛速愈合,後頸和後腦的異物也在瞬時脫落,原本疼痛入骨的傷口也在飛快的恢複。
    原來,重置的不是時間也不是
    站點,而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