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鯊是認真的，巨齒鯊也是認真的。
    不如說，從小就直率長大的夏鯊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撒謊，什麽叫放水偽裝。
    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二十多米長的巨齒鯊一口氣衝上了百米的高空，如同還在海洋裏一般遨遊甩尾，然後俯衝而下。
    一些無意中看到了這一幕的維也納市民，全部傻眼了。
    “剛才，是不是有鯊魚在天上飛？”
    “啊，你也看到了啊，我以為是我腦子裏出現的幻象呢！”
    “是真的，剛才好大一條鯊魚飛上了天啊！”
    “至少有二十米那麽長，就那麽飛了起來，我們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有些宿醉還沒醒來的酒鬼們麵麵相窺，都懷疑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不，我沒喝酒也看到了，好大一條鯊魚。”
    “天呐，這個世界上有可以在天上飛的鯊魚品種嗎？”
    “是不是剛才某隻鯊魚形狀的飛艇飛過去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最終還是“鯊魚飛艇”這個可以自圓其說的答案得到了人們的認同。
    畢竟，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可以在天空飛的鯊魚啊！
    這裏是神聖羅馬帝國的藝術之都維也納，二十多米的鯊魚怎麽想也不可能存在。
    雖然，這其實才是真相。
    路德維希的小院子裏。
    “哇哦，鯊鯊真帥氣！”
    安娜斯塔西婭待在夏鯨的身邊，一臉羨慕的看著衝上天空俯衝而下的巨齒鯊。
    數百噸的體重，以及自身所擁有的水元素之力，正是夏鯊坐騎巨齒鯊引以為傲的力量。
    大，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象征。
    金字塔，神廟，教堂，巨石陣……人類之所以熱衷於建造各式各樣的宏偉奇觀，正是因為這些巨大奇觀象征著人類文明的智慧，力量。
    巨齒鯊是來自人魚悲歌世界的超凡種，除了人魚一族的夏鯨，夏鯊姐妹，以及更強的幾隻梅爾鯨以外，誰都不鳥的那種龐然大物。
    夏鯊以鯨鯊槍駕馭巨齒鯊翱翔天空，然後俯衝之下爆發的力量，足以把黃金羅馬世界最堅硬的鋼鐵戰車都碾爆。
    數百噸的物體光從百米高空落下，光是重力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力量，更不用說能讓巨齒鯊上天的超凡元素之力了。
    那種避無可避的感覺，宛若泰山壓頂一般。
    路德維希眼中的世界再次變得緩慢下來，絕對時感的維度中，巨齒鯊那龐大無比的身軀顯得格外的遲鈍。
    再強大的力量，打不中對手也是毫無意義。
    一旦進入絕對時感境界，就連神聖羅馬帝國女皇陛下的超音速突擊都抓不到路德維希的破綻。
    夏鯊的空中鯊魚俯衝攻擊，確實擁有此世無人能擋的物理攻擊力，但是太慢了。
    路德維希的身影先是踩上了院子裏的樹幹，然後飛空而起。
    黑白色的世界中，夏鯊和巨齒鯊合一的攻擊軌跡在路德維希眼中變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巨齒鯊並不是用肌肉的力量來戰勝重力的規則，而是用超凡特性暫時抵消了自身的體重，才能帶著夏鯊從小池塘中一躍而起。
    它身上水元素的紋路在路德維希絕對時感的視界中，連最細微的部分都一覽無餘。
    這一記毀天滅地的鯊魚俯衝轟炸，巨齒鯊和夏鯊是乘浪而起，遨遊天際。
    路德維希則是順風而行，順著巨齒鯊打開的軌跡，事半功倍。
    等到雙方的距離不斷靠近，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氣中那水霧氣息的一瞬間，路德維希出劍，向下揮空。
    借助劍風帶來的反作用力，路德維希的身影一瞬間出現在了巨齒鯊和夏鯊的上方。
    如果說巨齒鯊和夏鯊的俯衝，是泰山壓頂的山。
    那麽路德維希的身影就是翱翔天際的飛燕，拂過山嵐的清風。
    比泰山更高，更自由！
    而這一切，隻發生在短短一秒多的時間裏。
    從夏鯊的角度來看，就是她駕馭大鯊鯊乘浪而起，準備展現自己最強力量的一擊，在俯衝而下的那一刻，突然丟失了目標。
    人呢？
    那麽大一個路德維希呢？
    突然之間，與生俱來的戰鬥直覺瘋狂警告，夏鯊千鈞一發之際反手揮出自己的鯨鯊槍，擋住了路德維希那翱翔天際的一劍。
    他是什麽時候到我上麵的？
    明明我一直都鎖定了他的氣息啊！
    怎麽感覺時間出現了某種錯亂感？
    難道，這就是路德維希的天賦？
    震開路德維希的羅馬雙子星短劍，夏鯊的鯨鯊槍劃出一道圓，這才倉皇轉身。
    沒有！？
    人呢！
    夏鯊，沒有看到敵人。
    轟！
    失去了攻擊目標的巨齒鯊墜入了池塘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無數水柱飛濺中，夏鯊再次感受到了讓人難受到極點，想要吐血一般的時間錯亂感。
    如同驟雨一般的劍光，從夏鯊的側翼鋪天蓋地的襲來。
    每一劍，都貫穿了一滴滴的水珠，無比的輕盈，無比的準確。
    夏鯊的視線，甚至都追不上這無數水柱中輕靈的劍光。
    快！
    太快了！
    不，不是路德維希太快了，是我這邊太慢了！
    不管是反應速度，還是思考速度，都完全追不上對麵的節奏。
    就好像習以為常的時間流速，在和路德維希的戰鬥中突然就不一樣了一般。
    這是什麽樣的劍術？
    這是什麽特性的超凡之力。
    好，厲害！
    鯨鯊槍展開了自動防禦圈，帶著淩厲的呼嘯聲擋下了這一波來自路德維希的三十六連斬。
    隻是，防禦並不是鯨鯊槍的強項，也不是夏鯊的強項。
    不顧一切的進攻，以強大無比的力量壓製對手，將節奏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夏鯊最喜歡的戰鬥風格。
    鯨鯊槍，是一把強襲型的神兵。
    其中所蘊含的超凡特性，無愧於“七海神兵”之名，是可以將巨齒鯊這種龐然大物的力量完全疊加在夏鯊這嬌小的身軀中。
    人魚悲歌世界的征戰，更是讓夏鯊擁有了大量的實戰經驗，連唯一的短板也被彌補了。
    來到黃金羅馬世界的夏鯊，是比進入人魚悲歌世界前更強的夏鯊。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不管是夏鯨還是夏鯊，都是人魚悲歌世界的天命之子，得到了世界之力的關注。
    意識到路德維希的速度比自己更快，夏鯊的第一反應便是用更強的範圍攻擊打過去。
    隻要我的攻擊範圍夠大，你的速度再快也無濟於事。
    速度型敵人大多數防禦脆弱，因為要達到極致的速度便必然會舍棄一些防禦層麵的天賦。
    螃蟹不可能比劍魚更快。
    劍魚也不可能比螃蟹更硬。
    這是海洋世界中公認的真理，生物的進化都是有選擇的。
    什麽都行就意味著什麽都不行。
    將某種形態演繹到極限，才是生物進化的方向。
    震開路德維希的三十六連斬後，夏鯊的全身都猛然收縮，發出了一聲類似鯨魚般的嘯叫聲。
    鯨魚用這種方式來求偶，傳遞信息。
    鯨魚的歌聲，被譽為大海的歌謠。
    而在夏鯊這裏，就是絕對無死角的音爆攻擊。
    路德維希輕巧的踩在巨齒鯊的脊背上，不多一分也不短一分，正好退到了夏鯊這一發音波攻擊的某個點上。
    往前一步，音波的威力足以粉碎鋼鐵。
    往後一步，音波的力量便衰弱到不值一提。
    這個位置，就是巨齒鯊的魚翅位置。
    巨齒鯊那龐大無比並且蘊含巨大水元素魔力的魚翅，也就是昨晚安娜斯塔西婭享用過的位置，正好成為了避風港。
    這一點，就連夏鯊也始料未及。
    音爆炸開的那一瞬間，整個池塘的水都上天了，形成了蔚為壯觀的噴泉。
    他，他是怎麽看穿的？
    夏鯊慌了。
    為什麽，自己的一舉一動，從最開始的巨鯊俯衝，再到這一發地圖攻擊音爆，都被路德維希預測到了啊？
    你的能力難道是可以看到五秒之後的未來嗎？
    路德維希再次踏步。
    這一刻，正是夏鯊那一發反擊音爆釋放出來，全身的力量繃緊後又放鬆的節點。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鯨鯊槍賦予了夏鯊無比強大的力量，卻並不能真的逆轉一切。
    該輸的時候，還是會輸。
    冰冷的羅馬短劍敲擊在夏鯊雪白的脖子上，將這位有些太過自信的人魚公主直接打暈。
    巨齒鯊趕緊乖乖鑽進池塘，裝成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打不過，果然還是打不過，溜了，溜了。
    反正小主人都是要嫁出去的，不管是被娶，還是主動出嫁，好像都差不多，怎麽都是白送。
    漫天的水珠落下，然後又匯聚到小池塘中，路德維希抱著暈過去的夏鯊從水中走了出來。
    “鯊鯊，你這也太丟臉了。”
    夏鯨對於自家的妹妹不忍直視，這都是鬧的什麽啊。
    她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太子路德維希的政治聯姻氣氛，一下子就被摧毀了、
    “鯊鯊真勇敢，大鯊鯊也很帥。”
    安娜斯塔西婭倒是很喜歡如此直率勇敢的夏鯊，並且馬上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勁敵。
    “嗚呼呼……太快了……太慢了……”
    好一會兒，夏鯊才從暈眩中恢複過來，吐出了一個大大的水泡。
    “鯊鯊，你太莽撞了。”
    “而且，什麽結婚對象，什麽男朋友，對你來說還早了一百年呢。”
    看著自己妹妹這幼稚無比的表現，夏鯨是徹底無語了。
    “是啊，輸了啊，還輸得這麽慘。”
    夏鯊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路德維希攻略戰，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最強的皇帝名不虛傳。
    從頭到尾，路德維希連呼吸都沒亂過。
    哪怕是她最有勝算的巨鯊突襲，也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威脅。
    那雙眼睛，就好像看穿了她所有的意圖一般。
    真正交手其實隻有一刹那時間，鯨鯊槍幾乎竭盡全力，才擋住了那詭異無比的三十六連斬。
    隻靠她自己的話，恐怕根本防不下來那一波的連斬。
    這種劍術，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領域，人魚一族以至於整個海洋世界都不曾有過如此恐怖的劍術。
    輸得心服口服，輸得毫無理由，路德維希就是如此的強大。
    “嗯，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
    夏鯊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意識到了路德維希的強大後，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結果，眉開眼笑。
    要交男朋友的話，果然還是要比自己厲害的才行。
    人魚一族中，根本沒有那種人。
    古神陣營裏，倒是有幾隻古神之子達到了夏鯊的要求，不過長得也太難看，畸形了。
    相比之下，路德維希怎麽看都很順眼，又有很多很多的黃金，能拯救很多更多的紅人魚小姐姐。
    好，可以，不壞，不如說很不錯！
    夏鯊大大方方的抱住了路德維希的手臂，充滿活力的大眼睛中洋溢著幸福感。
    “姐姐，路德維希就交給我吧！”
    “你不是說要聯姻嘛，我來聯姻就可以了，不用姐姐你來做出犧牲。”
    “姐姐你才是人魚一族的救世主，我不是那個料。”
    “帶頭衝鋒我第一，姐姐你還是好好當你的救世主吧，人魚一族沒有你是不行的。”
    夏鯨近乎石化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鯊鯊這是進入叛逆期了嗎？
    那個總是聽她的話，開開心心長大的小公主，被什麽人教唆了，會說出如此逆天的發言。
    “不，等等，鯊鯊，想要當路德維希哥哥的女朋友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聯姻這回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我安娜斯塔西婭，有異議！”
    這一回，輪到東羅馬帝國的公主殿下抗議了。
    夏鯊是她的好朋友沒錯，但是好朋友要搶自家的路德維希什麽的，她可不能視而不見。
    安娜斯塔西婭，出戰！
    夏鯊洋洋得意的伸出自己的手指，笑得格外的歡樂。
    “即使千萬子民對您的愛，也不及你對這人一人的愛。”
    “你擁有整整一個世界，卻隻鍾愛這少年一人。”
    “即使全世界都是一個悲劇，你也隻給一人榮光和希望。”
    “這是神告訴我們的真理，喜歡的話就要勇往直前，找到喜歡的人就要給予他超過千萬子民的愛。”
    夏鯨捂住自己的額頭，無言以對。
    鯊鯊，那是神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