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會所附近的派出所大院內，李瑁跟汪衛正在被一名中年警官說服教育。
    “年輕人混社會還是得壓著點脾氣。”
    “不是有那麽句老話麽？君子動口不動手，現在是文明社會，素質為先，動手打人怎麽都是不對滴！”
    “我看你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這點辱罵算個啥呀，大丈夫能屈能伸嘛，現在好了，一拳頭下去沒了三千塊，劃得來麽？劃不來！”
    “記住我的話，在外麵千萬莫打架，打贏了坐牢賠錢，打輸了住院受罪...”
    “還有你這個小夥子，怎麽當的司機？領導喝醉了還在旁邊拱火，生怕這場架打不起來呀？你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年輕我見多了，耍點小聰明，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被足足教育了一個小時，直到四點兩人才得以脫身。
    “怎麽辦啊老大，咱們回去咋跟梅總交代？”汪衛淚眼巴巴的瞧著李瑁，眼神裏全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這次的項目算是徹底完球了，前有範佳佳半路劫道，後麵自己又把陳秘書給揍了。
    不談項目，人家沒有動用本地的勢力弄自己一個拘留十五天就算是運氣爆棚。
    一拳頭三千塊錢，這個代價著實不小。
    李瑁苦笑著沒答話，指了指出城的方向道：“還能咋辦，回去唄，你放心這事我會扛下來的，與你無關。”
    汪衛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慶幸，又滿臉慚愧的道歉：“老大，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插那句嘴，矛盾就不會被激化，你也不會動手打陳秘書，事情也就不會鬧到現在這個...”
    話沒說完，李瑁就寬慰道：“不管你的事，責任在我，麻痹的，姓陳的不是個東西，打就打了，沒啥了不起的。”
    “老大硬氣，牛\逼！”汪衛捧了句臭腳，發動汽車往城外駛去。
    四點的高速公路沒啥車，汪衛趕著回海寧市，腳下自然沒譜兒，速度很快被提到了一百五十邁。
    兩百多公裏的高速路程，隻用了區區一個半小時就跑完了，下了高速還有一段十幾公裏的國道。
    此刻時間逼近五點半，李瑁掏出手機看了起來，本想給妻子發個短信說晚上回家吃飯的。
    點開屏幕後卻看到了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妻子陳珊打來的。
    之前兩人有過一番口角，事後李瑁懊惱不已，對方估計也差不多狀態，要不然不會給自己這麽多電話。
    心中一暖，趕忙回撥過去，那頭傳來一陣忙音，居然關機了。
    事業遇阻礙，感情難道也要變天？
    李瑁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拜別汪衛後，買了一束鮮花，準備好好哄哄妻子。
    經過剛才的一係列糟心事，現在的他無比珍視家人，再說了自己很有可能被公司嚴辦，這件事必須要得到對方的諒解才行。
    哪曉得上了樓後家裏空空蕩蕩的，看來妻子是真的生氣了。
    李瑁絞盡腦汁，判斷出妻子回了娘家。
    丈人一家住在老城區，兩老是國企的退休幹部，家裏房子是退休前企業分配的，地理位置沒話說，唯一的缺點便是房子有些老舊。
    丈母娘不止一次說想要換電梯房，奈何現如今一套房子動輒一兩百萬，誰又能輕飄飄的拿錢換房呢。
    小區距離李瑁家不遠，坐出租車大概一刻鍾，抵達後李瑁不敢空手登門。
    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買禮物，挑選了一個以車厘子為主的果籃，又買了一箱蜜桔。
    此時忽然想起愛喝酒的老丈人，於是到隔壁煙酒商行買了兩瓶好酒。
    正準備出門，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是丈母娘在跟人說話，也不知怎麽了，李瑁鬼使神差的沒有上前打招呼，而是靜靜的站在煙酒商行裏偷聽著對方閑談。
    “胡大嬸，吃了麽，咋晚飯時間過來買水果？”水果店老板娘招呼道。
    丈母娘笑著應承：“姑娘回來了，她銀行工作忙，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我買點紅心火龍果給她當餐後甜點。”
    “哎呀胡大嬸，您可真疼您這個寶貝女兒。”
    “那是當然，我姑娘出息，上個月才升存款部的主管。”
    “這可是大好事啊，我聽說您姑爺也是貸款公司的經理，還真是雙喜臨門呀。”
    丈母娘臉色立即變了，撇撇嘴不屑的咕噥道：“什麽貸款經理，隻不過是個業務員而已，他們小公司小門小戶，咋也比不上江東商業銀行這種大企業。”
    “胡大嬸，您可羨慕死我啦，一大家子都是企業高管，不像我那女兒姑爺，起早貪黑也掙不了三瓜兩棗的。”
    “唉...”丈母娘歎了口氣，拉著水果店老板娘抱怨道：“小崔啊，我還真沒在你麵前賣味。”
    “你是不曉得，我那個姑爺有等於沒有，屁大點事都幫不上忙，從銀行出來後本以為可以闖出一片天地，哪曉得越混越回去。”
    李瑁聽著，心中蠻不是個滋味，丈母娘對自己有意見不是一天兩天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意見居然這麽大，當街隨便拉個水果店老板娘就能吐糟，要是遇到個更熟的還不罵自己祖宗三代？
    他想離開，卻挪不動步子，因為隔壁兩人的對話出現了轉機。
    就聽水果店的小崔安慰道：“雖然沒見過你那姑爺，但聽你說為人還是比較正直的。”
    “這社會正直頂個屁用，我是對我這姑爺越來越失望了。”
    “小崔我跟你講，我閨女說想跟他要個孩子，這個提議一出口就被我否決了，都說男人三十而立，那家夥今年都三十一了，還在個屁大點的小公司賣命，孩子出世拿什麽養？”
    “難道要讓我們兩老起早貪黑的幫他們帶孩子？”
    “我聽你說他不是有娘嗎？還是老師，讓她帶孩子不行麽？”
    “這話就不說了，自從我那親家因公殉職之後，老太太就糊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成天悶不吭聲的，我家外孫能給那種瘋子帶？”
    “這話也對，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呀。”水果店老板娘感歎道。
    丈母娘卻冷哼一聲，嘀咕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我姑娘現在出息了。”
    “我現在就盼著他倆離婚，好給更優秀的男人騰位置...”
    教女兒離婚？李瑁是萬萬沒想到丈母娘竟然如此歹毒。
    接下來的對話他已經聽不下去了，失魂落魄的出了煙酒商行。
    當年他可是幹部子弟，兩人結婚時陳家態度熱情，幾乎巴著他們家。
    特別是胡娟這個丈母娘，簡直把他當成了自家的親兒子。
    這才幾年光景，一切的虛情假意便浮現了出來，令人失望到了極點。
    李瑁心情鬱悶的在大街上走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去，上去後又該怎麽麵對胡娟這個心思複雜的丈母娘。
    正思索著，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緩緩從街道外駛進小區大門，車牌是江b00ua8。
    這不是嚴華的專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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