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隻有一個腦袋暴露在空氣中。
    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樣子，先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後揉著稀鬆的睡眼問道：“幾點了”
    唐嫣說這話時表情平淡，絲毫波瀾都沒有，就仿佛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李瑁有些猝不及防，他此刻穿著外衣外褲，裏麵卻隻有一條平角褲，別說手機了，就是手表都沒帶。
    但對方問了，他又不好不回答，趕忙跑到電視櫃前拿起手表報告道：“上午十一點，咱們跟楊總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還早。”
    “是嗎，那咱們出去吃午飯吧，我聽說省城沸騰片片魚是特色，中午就找家館子嚐嚐吧，雖然是出公差，但也不能虧待了自己。”
    唐嫣語氣平靜的說著，看了看呆立不動的李瑁，好奇問道：“你杵在這幹嘛趕緊洗澡去啊，你洗完了我也要洗。”
    李瑁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種結果，唯獨沒有想到這個。
    本以為睡了唐嫣，對方會讓自己負責，又或者建立起秘密的地下情人關係，卻沒想到對方毫不在意，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李瑁有些錯愕，同時心底深處也在暗暗慶幸，連忙點頭回應道：“我馬上去，馬上洗”
    兩人分別洗完澡，穿戴整齊之後出門，在步行街上找了家本地的特色菜館。
    吃了一頓江東風味的午飯之後，驅車來到江東市望京區的碧湖苑別墅區。
    昨天已經跟楊建業約定好了，今天在他的家裏碰頭，然後由他領著兩人去拜訪那些債權公司。
    楊總早就準備好了，邀請兩人上了他的黑色悍馬h，這輛車早已停產，現在流通的基本上是中東野戰版本。
    悍馬的車價其實不高，作為美利堅軍方車輛內部裝飾非常粗糙，高科技功能幾乎沒有，完全是機械加電子的產物。
    別看原產車價低，流通過程中卻會產生巨額費用。
    一番折騰之後價格早就過了一百二十萬。
    前些年悍馬沒有停產時，h係列便是國內房地產開發商們的最愛，幾乎是人手一輛，有些還會定製加長版本，用來招搖過市。
    楊總這輛車便是那個時候購買的，總價花費了一百五十個，對比起傳統的奔馳s係列或者寶馬係列少了一些莊重高檔，卻多了一絲霸氣威武。
    在楊建業的幫助下，李瑁跟唐嫣麵見了兩家金融機構的負責人。
    這兩家分別持有大發地產公司三千萬以及四千萬的債務。
    本來以為這筆錢打了水漂，準備耐心等待著濱海陽光城公開拍賣後再另想它法的。
    那曉得項目送上門，還是由楊建業這位行業大佬親自引薦。
    洽談的過程可謂是相當順利，雙方很快敲定合作細節，之後一天兩人又在楊總的陪同下麵見了其餘債主。
    結果都差不多，這些金融機構幹的就是投資這個行當，現在濱海陽光城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誰都願意搏一搏。
    更何況有江東信托這尊大佛在前麵衝鋒陷陣，他們這些小公司還不輕鬆一截啊。
    元旦假期很快過去，今天是元旦後的第一個工作日。
    海寧市工商局老職工宿舍，一輛尾號的大眾帕薩特正停在一棟爬滿爬山虎的老樓樓下。
    車子處於發動的狀態，司機穿著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正靠在駕駛室的窗戶邊跟另一名年輕人聊天。
    年輕人麵白無須，穿者打扮同樣體麵，臉上戴著薄薄的金絲邊眼鏡，嘴裏叼著一根軟中華，正是趙耀輝的秘書王寶榮。
    “老陳，你也到了年紀，是時候退下去了，我給你在交管局安排了一個差事，等月中就去報道吧。”
    老陳正是趙耀輝的專職司機，他在市委小車班工作了半輩子，最近幾年才被分配給趙耀輝當專職司機。
    本以為攀上了副市長的關係，自己能平平穩穩的在市委辦退休，那曉得還是遭不住調離的命運。
    交管局的差事，大概率是養老的位置了，沒油水不說，地位跟現在也沒法比。
    雖然不情願，可老話說的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王寶榮是趙耀輝麵前的紅人，他的話就如同聖旨。
    “行王秘書，我盡快把手續辦好。”老陳語氣低落的說道，手裏的煙也不抽了，鬱悶的扔在地上踩滅。
    王寶榮見狀，笑嗬嗬的寬慰道：“老陳，你也別有抵抗心理。”
    “現在市裏搞工作人員年輕化，你年紀實在是太大了，不適合幹專職司機這種精神需要高度集中的職位，把你調交管局也是為了保護你嘛。”
    “你放心，你去了區交管局職位不會低，我會給你安排個舒服的崗位。”
    得到了王寶榮肯定的答複，老陳臉上的表情終於輕鬆不少。
    連聲道謝，“謝謝您王秘書。”
    “沒啥，小事一樁而已。”王寶榮無所謂的擺擺手，又看似隨意的提醒道：“對了，你跟辦公室的胡慶說說，就讓新來的小黃接任你的位置吧。”
    “小夥子是警官學校畢業的，為人心細，讓他試著幹一幹，也不算埋沒人才。”
    老陳連忙答應，心中卻明白自己被調離崗位的真正原因了。
    小黃是新來的，全名叫黃漢，畢業於警官學院，這年頭上警校是不包分配的。
    畢業後得自己考警察編製，所以淘汰率還是相當高的。
    這個黃漢就是如此，大學畢業好幾年，工作履曆一直是空白的，閑聊中得知他創業去了。
    最後創業失敗，沒辦法家裏才托關係進的市委小車班。
    大家夥一直都很好奇，小黃家裏的背景到底有多強，現在一切都清晰了，黃漢的背景大概率就是麵前這位年紀輕輕，勢頭卻正猛的副市長秘書。
    這年頭就這樣，躺平的比不上努力的，努力的比不上有天賦的，有天賦又努力的不一定成功。
    還有有背景有關係的壓著，就算有背景有關係還有人脈資源，也有被秒殺的可能，這種就叫做躺贏的。
    返璞歸真，躺著都能贏，背後的推動力則大到驚人。
    老陳早就過了知天命的年歲，在機關單位呆了這麽多年，也深知這一套遊戲規則的邏輯。
    這個時候就坡下驢，自己還有個體麵的收場，一旦敢跟王寶榮這類人對抗，後路也就被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