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普查一般是十年進行一次，但這兩年的情況卻不同，街道辦事處尤其謹慎主動，幾乎每年都會查一下。
    主要目的是確認小區內的租戶以及人員流動情況。
    不過一般是在春天的三四月份進行普查，因為這個時候剛剛過完年，外來務工人員剛剛進城，這個時候統計最合適。
    金浩跟陳瑚完全沒有懷疑過年前小區租客基本回鄉的破綻，正想上前開門，位於後方的金正勳卻皺著眉頭，輕聲道：“你倆站住。”
    聽見這話的兩人沒在動作，金浩更是回頭不耐煩的說道：“怎麽了？人家叫門我不開啊？”
    金正勳麵容冷峻的瞧著兒子，又看看一臉茫然的陳瑚，以及滿臉不解的妻子。
    問道：“耗子，你跟爸說實話，是不是在外麵犯了事？”
    金浩沒想到父親竟然如此敏銳，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你，你胡扯什麽，我犯什麽事了？”
    金正勳吸了一口氣，目光犀利的道：“既然沒有犯事，為什麽有人上門找你？”
    “找我？”金浩一臉的不可思議，指著房門方向道：“明明是街道的人，怎麽就找我了？”
    “小兔崽子，一點都不老實。”金正勳見兒子嘴硬不承認，上前拉開了房門。
    門一開就閃電般的衝進來幾名身材健碩的彪形大漢，均是虎視眈眈的模樣，領頭那個推開堵路的金正勳，大聲問道：“金浩在哪？我們是濱海區經偵支隊的，有事找你配合調查。”
    好嘛，還真是個陷阱啊。
    看著這一幕，金家客廳內的幾人全都愣住了，特別是陳瑚跟金浩，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清。
    還是金正勳沉的住氣，見狀恭恭敬敬的詢問道：“警察同誌，金浩是我兒子，你們找他有什麽事？”
    警察們已經衝進了金家客廳，一番掃視已然尋到金浩的蹤跡。
    兩名隊員二話不說就上前將其拿下，明晃晃的手銬銬在對方手腕上。
    這一幕可把金浩的母親給嚇壞了，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哭著喊著上前拉住兒子。
    警察們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想搶犯罪嫌疑人，兩名年輕警員立馬就想推開金浩的母親。
    哪曉得那個敦實漢子突然動了，沒看沒怎麽發力就將兩人推到了一旁，同時口中喝道：“警察同誌，你們就這樣上家裏來抓我兒子到底是因為什麽？”
    畢竟是木工工人出身，力氣大，身板硬，豈是兩個小年輕幹的過的。
    那個領頭的老警察見狀，這才開口解釋道：“你們就是金浩的父母是吧。”
    “金浩涉嫌一起騙取銀行貸款的案件，現在要配合警方調查，請你們不要阻攔，要不然就是阻礙執法。”說完之後還把警官證給亮了出來，加上有社區的主任陪同，這件事看來是真的了。
    騙取銀行貸款？聽見這六個字金浩的母親當即軟倒在地，金正勳則上前攙扶，兩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兒子金浩。直到警察將他帶走，徹底消失在外麵的過道裏。
    社區主任見狀，上前拉起金浩的母親，又對金正勳道：“街道司法所有免費的律師，你們家要是請不起外麵的律師的話，我可以幫忙介紹介紹。”
    “謝謝您，謝謝您。”金浩的母親千恩萬謝，滿臉鼻涕眼淚，顯然還沒緩過來。
    社區主任離開了，金正勳將妻子安頓在椅子上坐下，見陳瑚還沒走，於是問道：“小瑚，你跟耗子是同學，又玩了這麽久，到底出了什麽事？”
    陳瑚早就被剛才的狀況給鎮住了，一直沒溜無非是雙腿不受控製。
    此時聽見死黨父親的話，差點沒嚇尿，嘴唇顫抖的回答道：“叔，我，我也不清楚具體的狀...”
    一句話還沒說完，金正勳就嚴厲的吼道：“你倆天天混在一起，耗子出事你怎麽可能不清楚？”
    “小瑚，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跟叔講清楚，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救耗子。”
    在強大的心理負擔，以及金正勳淩厲的目光下，陳瑚終究還是沒有抗住。
    一股腦將前因後果講了出來，包括金浩選擇“背債”的動機，當然，當著人家父親的麵，他還是很雞賊的，避重就輕，沒有把自己介紹這事說清楚。
    “叔，耗子也是想發財，改善你們家的生活狀況，哪曉得就這樣被人給騙了。”
    金正勳一直沒說話，臉上的肌肉繃得很緊，金浩母親卻扛不住了，越聽就越心驚。
    她沒什麽文化，常年生活在社會底層，也沒有任何見識，聽陳瑚說自己兒子欠銀行七百萬的巨款，當即吐出一口老血，話沒來得及說就昏死過去。
    金正勳趕忙扶起老婆，然後衝陳瑚吼道：“打120，趕緊的，你嬸子有心髒病！”
    陳瑚被這一幕給嚇傻了，用僅存的一絲理智撥通了救護電話。
    等了十來分鍾，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隨後便湧上來幾名醫護人員，用擔架將金浩母親給抬了下去。
    陳瑚全程目睹，心思極亂，見狀還想跟著，金正勳卻回頭道：“趕緊回家，你小子怕是也掉進了陷阱裏，回家跟家裏人老實坦白...”
    金浩母親被送往了距離不遠的老十一醫院，因為是環衛係統的正式職工，所以有醫保。
    不過救護車以及醫院門檻費還是不能報銷的，金正勳繳納了兩千塊錢現金，隨後等著妻子的急救結果。
    等了大約一個小時，終於傳來喜訊，醫生初步檢查後妻子隻是急火攻心而已，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金正勳打了一壺開水，默默走到妻子病床前，對方已經醒了，見到丈夫第一句話就說：“老金，你得救救耗子啊，他要是進去了一輩子就完了。”
    “嗯，嗯，知道了。”金正勳默默答應著，在醫院呆了半個小時左右。
    然後出發回到小區，在社區主任的幫助下，給他安排了一名公益律師。
    兩人馬不停蹄前往濱海區經偵支隊，抵達後又交涉了一番，得知此刻金浩正在接受問詢。
    律師對於司法機關還是非常熟悉的，協助調查怎麽可能亮手銬，警方必定是有了實質證據，這才采取強製措施。
    這起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要還是社會影響小，律師活動一番，很快帶來了確切的消息。
    “金師傅，你兒子的事不好辦啊。”律師一臉為難的說。
    金正勳為人木訥，如此危急時刻臉上依然看不出慌張，問道：“律師，您就跟我講實話，我承受的住。”
    “嗯，是這樣的。”律師歎了口氣道：“你兒子金浩的確涉嫌騙取江東商業銀行的貸款。”
    “這筆錢是從望南縣支行貸的，因為申報資料作假，所以觸犯了騙貸的門檻。”
    “現在江東商業銀行要追究到底...”
    不等律師說完，金正勳就打斷道：“您能查到是誰主導起訴我兒子的嗎？”
    “你，你想幹嘛？”律師一臉驚訝，不清楚麵前的中年漢子想幹啥。
    金正勳解釋道：“我想跟他們談談，替我兒子求求情。”
    “因為這事很明顯是我兒子被人陷害了，他雖然在銀行貸款了七百萬，但到他手裏的隻有很小一部分。”
    律師一臉猶豫，顯然是不想幫這個忙。
    金正勳見狀，將他拉到經偵支隊外麵的院子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從荷包裏掏出一千塊錢現金塞進對方手中。
    “您幫幫我，就當可憐可憐我，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如果他能平安無事，我一輩子感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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