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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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也不客氣,在任程偉的小屋裏吃了早飯,邊吃邊談去村裏幹機修的事情。
    起先任程偉還有些抗拒,生怕自己“技術粗淺”,擔當不了如此重任,可經過王泰來的強烈說服,終於答應下來。
    的確如王泰來所說的那樣,維修三蹦子不比小轎車,需要的設備沒那麽多。
    簡單的機械工具就成,成本也會大大的降低。
    兩人正討論著,李瑁那邊則下定了決心,他看了眼身旁的韓剛,後者立即會意,上前不緊不慢插嘴道:“老任,有件事要問問你。”
    “你說你說。”任程偉一臉笑容,絲毫沒有注意到臉色逐漸沉下來的李瑁。
    韓剛跟李瑁不同,他的性格直來直去慣了,也不顧旁邊一臉驚訝的王泰來,直截了當的問道:“老任,你認識霍景良吧?”
    聽到霍景良這個名字,任程偉整個臉都僵住了,愣了足足好幾秒,這才陪著笑臉回答道:“認識,當然認識,我的錢就是被他那個混蛋給騙去了。”
    “我攢了一輩子的積蓄買的房,到現在還是爛尾樓,這些都怪霍景良喪良心。”
    任程偉還在演戲,不過演的明顯沒有剛才自然,回答韓剛問題的同時,還不停偷瞄著李瑁。
    後者見已經攤牌,直接說道:“老任大哥,咱倆也算是有緣分了。”
    “六年前你見過我父親,六年後我又幫了你。”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聽的旁觀的王泰來滿頭霧水,任程偉則是頭皮一緊,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李,李經理,您開玩笑吧?我,我怎麽可能見過您父親?嗬嗬。”
    李瑁沒聽他的解釋,一字一頓的說:“我父親全名叫李建國,六年前在河東縣工作。”
    “他的職位是公安局局長。”
    “因為要給小兒子匯買房的錢,所以好巧不巧去了江東商業銀行,辦理業務的時候又恰巧遇上了一起劫案你,最終在警告劫匪時被一名猖狂的匪徒給當場打死。”
    李瑁慢條斯理的說著,聲音異常沉悶,聽的王泰來吃驚不已。
    反觀任程偉則由開始的盡力辯解,到此刻慢慢的低下了腦袋。
    “老任大哥,我去河東縣工業局調查過,你六年前還沒有下崗,並且有高級鉗工的資格證書。”
    “這麽多年很辛苦吧?為了逃避法律的製裁,東躲西藏隱姓埋名,甚至連引以為傲的技術都不能使用,隻能在汽修廠打零工,領取微薄的工資!”
    李瑁還在施壓,此刻他對對方還有一絲期望,希望對方能夠主動坦白。
    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任程偉終於繃不住了,緩緩起身,然後“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我,六年前搶劫江東商業銀行的人是我。”
    “李經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親,我該死。”
    說到這,他起身跑進了裏屋,一陣搗鼓後拿出來一個筆記本,當著眾人麵翻開,裏麵竟然是報紙的剪紙。
    剪紙中的內容不是別的,全是那起銀行械劫案的新聞,包括對殉職局長李建國的介紹。
    “這麽多年我吃不好睡不著,天天想夜夜想,好幾次做夢都被判了死刑,本以為隱藏的很好了,哪曉得還是被人發現了。”
    “李經理,我認栽,你報警抓我吧,隻是,隻是苦了盈盈,她”
    說到這,任程偉已經滿臉鼻涕眼淚了,照理說他才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就算不年輕,也談不上老。
    但實際情況卻是看起來像是六十歲的人,滿臉褶皺不說,頭發也是那種花白的,想來這麽多年吃不好睡不著,精神一直在受煎熬。
    李瑁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提報警之類的事情,而是問道:“老任大哥,當年到底怎麽回事,具體的經過是什麽,你說給我聽聽。”
    任程偉抬手抹了把鼻涕眼淚,這才回答道:“當年我還是河東機械廠的技工。”
    “我們廠專門製造代工東風泥頭車的連接件,也有不少拚裝的業務。”
    “霍景良是拉土方的,手底下有好些台自卸王,這玩意基本上是超載的,不超載根本不賺錢,所以車子經常壞。”
    “在副廠長的介紹下,我幫著霍景良幹了不少私活,那個時候我妻子得了重病,要去市裏住院,我身上沒錢,所以找他借了五萬。”
    “後來我妻子沒治好死了,這五萬塊就變成了高利貸,半年後霍景良居然要我還十萬。”
    “我一個技工哪有這麽多錢,隻能幫他免費修車抵債,可修車根本抵不了所有的債,之後他就給我介紹了一個活兒,就,就是那次搶銀行的事情。”
    “李經理,我隻是負責提供槍,搶劫當天我啥都沒做,打死您父親的人是金正勳。”
    又是個新名字,李瑁與韓剛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問道:“誰是金正勳?”
    任程偉搓了搓褲腳,艱難的回答道:“他是延邊人,因為得罪了當地嘿社會,這才跑到海寧來的。”
    “他會木工活,所以一直在幹裝修,聽霍景良說,那家夥身上背著命案,他平常也不說話,幹事快準狠,我想,我想他在延邊當地肯定殺了人”
    “就這些?”韓剛繼續問道。
    任程偉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他,他前天找過我。”
    “說是他兒子被壞人害了,老婆也死了,現在生活沒了指望,要報仇,所以要我給他弄一把槍。”
    “你幫他做了?”李瑁驚訝的問。
    任程偉點點頭,“我連夜去了一趟汽修廠,用螺紋鋼幫他車了一個手槍套筒,然後換到了他那把充氣的仿54上。”
    作為刑警,韓剛對於槍械有著很深的認識,立即追問道:“螺紋鋼?強度夠標準嗎?”
    “不,不夠,我們車廠的鋼材都是次等貨,打磨了來複線後管體肯定會遭到破壞,估計打不了多少子彈就會炸膛。”任程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絲毫謊話都不敢講。
    韓剛關心那把槍,李瑁則更加“關心”這個殺了父親李建國的真凶。
    “金正勳,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說到這,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張樸實本分的臉。
    難道是他?
    李瑁情緒有些激動的晃了晃任程偉肩膀,問道:“他兒子是不是叫金浩?”
    任程偉有些懵逼,但還是點點頭道:“沒錯,是這個名字,是叫金浩。”
    “六年前霍景良給我們分錢的時候見過一麵,那時這個金浩還在讀書,後來就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