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僅膽識過人，更智慧滔天。若不是小妹與公子一路行來，也會被公子騙得七葷八素，深信不疑。”
    衛鳳盤膝坐在他對麵，從行囊中取出兩塊肉幹，遞了過去，大大恭維一句。
    “難道姑娘不清楚，所謂書生意氣，就是靠嘴巴吃飯，要是連這本事都沒有了，哪裏養得出什麽浩然正氣來？”
    “為什麽本姑娘覺得你更像傳說中的妖儒，滿口油腔滑調，根本不像正經讀書人。”
    衛鳳拿著冰寒的目光朝他掃來，腔調中卻多了一絲調戲味道。
    陸川抬眼看去，雙眸澄如秋水。
    “姑娘身有異族血統？”
    “若是沒有，豈能混入外族？我軍中姐妹，多有異族血統，皆出生邊民，地位寒微，隻有憑借一身軍功，才能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公子博學多才，難道不知飛鳳衛來曆？”
    陸川默然無語，知道飛鳳衛某種程度來說，就是軍中縮水版的北鬥司，皆出生寒微，多以女子為主，要想出人頭地，就隻有拚命一途。
    這話題太沉重了，頗有物傷其類的感覺，甚至影響他的胸中浩然正氣，連忙轉移話題。
    “姑娘認為大祭司何時過來？讓姑娘讓小弟帶回去豈不更好？”
    “娑萬能化身猛禽，縱使有千軍萬馬，都攔截不住，此地乃是他經營多年的**，小妹上半年才知曉，他在中土還有其他身份藏匿蹤跡，豈會放棄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陸川暗中凝神朝佛龕四下查看，轉眼就發現，除了那尊邪氣衝天的石佛之外，還有頭頂殘缺的壁畫也有幾分異樣。
    縱使他此時全力用浩然正氣掃蕩這些妖氣，恐怕也要費些力氣。
    若是大祭司一到，威力倍增，才養性境三重天的浩然正氣，多半派不上用場。
    “公子此時若反悔，逃走還來得及，照方程情形，娑萬中午時分定然趕過來，那時小女的丹鳳吐珠亦是威力最大之時，有七八分把握將他誅殺。”
    衛鳳雙眸閃爍一片奇光，對他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中午？丹鳳吐珠？
    聽到這話語，陸川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長聲笑了起來。
    “姑娘此言，反提醒了小弟，有了取勝之法！”
    說罷，走到外間殘損的石殿平台前，指尖生出一絲無堅不摧的浩然正氣，在地上疾書，轉眼就寫下兩句詩文。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公子這詩多了幾分溫婉，少了前幾句詩詞的氣象，縱使用來偷襲，恐怕也難與剛才“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相提並論。”
    “姑娘到時就知，書生意氣，書生才是本體，意氣僅僅是表象。”
    他退回佛龕半躺在洞壁上，撕毀了半邊衣襟，弄亂了頭發，嘴角還逸出血絲，又發出幾道劍氣，將佛龕打得七零八落。
    衛鳳也在自己肩頭劃了一刀，才用繩索將陸川捆住，擺出兩人又在此地大打出手，她再次製服這家夥的態勢。
    雖說在配合陸川，但她心頭越發好奇起來，不知道陸川這麽做究竟何意？
    若是裝出逃跑失敗，反讓娑萬多了幾分謹慎，對她的安排有利有弊。
    午時，一頭蒼鷹從天際橫飛而來，看上去並無出奇之處。
    但臨近佛龕頭頂數十丈，陸川才感受到一絲透徹心骨的氣息，隱隱從空中湧來。
    蒼鷹落地，一團黑煙冒起，化為一位滿頭蒼發的儒生，臉色陰沉，一雙三角眼更是透出絲絲血光。
    【娑萬，妖人，化玄境？？？明意境十重天】
    陸川立將胸膛一挺，目露凶光，大口喘息著粗氣，擺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表情。
    衛鳳連忙起身稟告。
    “回稟大長老，此賊花樣百出，剛才找到一機會，想與屬下玉石俱焚，屬下不得不下重手，將他製服。”
    “你做得很好，年輕人，本座倒想看看，你的書生意氣，究竟能奈本座如何？”
    娑萬將手一揮，陸川身上的牛皮索寸寸斷裂。
    接著他輕輕跨出兩步，如魔神般卓立在他身前，背對衛鳳。
    陸川突然站起身來，歎息一口氣，身中湧起一股清濛濛的文氣，放聲長笑。
    “大長老明知是陷阱，依然孤身前往，更給了衛姑娘出手的機會，膽色氣度，晚輩佩服佩服，想必眼前並非大長老真身，僅是化身之一吧？”
    正凝聚真氣的衛鳳，聞言大驚，準備孤注一擲的霸道心法——丹鳳吐珠，立刻停了下來。
    如果用她大半條性命，換取一個化身，毫無用處。
    娑萬側過半邊身體，麵對二人，隱隱擋在前方。
    “年輕人果然又幾分本事，一眼就看出蠢丫頭花費了三年時光，都沒有看出的東西，本座越發勢在必得，縱使葬送這具化身，也要將你拿下。”
    陸川放聲大笑，聲如龍吟。
    “大長老的如意算盤看似萬無一失，唯一算錯的地方，就是以你腹中那點墨水，豈能假冒我南海羅少遊？”
    越是氣勢如虹，越難持久，娑萬心頭暗喜，好整以暇地看了過去。
    “縱使聖人在世，文曲下凡，驚天動地的名篇，也寥寥無幾，你成為本座化身，身中文氣至少還剩五六成，隻需本座略加掩飾，外人豈能看出？”
    陸川心頭大笑，這身體的主人，就是一略懂文墨的武夫，你搶去也沒用，隻能喝本人的二道湯罷了。
    你這老家夥不是想要成為妖儒嗎？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聖人誅心”！
    “大長老有如此信心，那羅某就隨口出一聯，看看大長老如何掩飾，聽好了：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麵，請答下聯。”
    說話間，他身中散發出滔天的清濛濛的文氣，陡然化為黃燦燦的金光，鋪天蓋地般席卷而出。
    青黃二氣，這小子居然能生出兩道文氣！
    娑萬麵露狂喜之色，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然後才重整旗鼓，施展出最擅長的以柔克剛的詭辯法門，加以反擊。
    “老夫無你這般急才，回去尋思兩日，也就答上，恐怕就算年輕人，也自己回答不出吧！”
    反正無論這小子答上或答不上，都無損他分毫。
    他隻需讓此子意氣衰竭，就可以施展出奪魂奇功，占了他的軀殼，奪了他的青黃二氣。
    就算隻剩一半，也是完整一氣，足以亂法天下。
    “聽好了，下聯就是：魑魅魍魎，四小鬼各自肚腸。”
    陸川放聲大笑，氣貫雲霄，滿身金光，化為一柄漆黑的大刀，攔腰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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