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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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中午再次在快餐店裏相遇,蕭寒仍舊坐在靠角落的老位置。
    何冉發現了他,猶豫一陣子才抬步朝他走過去。
    蕭寒仿佛有所感知。
    在何冉距離餐桌還有兩三步的時候,他抬起頭。
    當她在他麵前坐下來後,他低下頭繼續扒飯。
    何冉也沒有多說什麽,若無其事地掰開筷子,吃自己的。
    一餐飯吃得彼此無言。
    何冉發現自己越來越能跟得上蕭寒的速度了,兩人幾乎同時放下筷子,端著餐盤站起身。
    飯後,何冉走到冰箱前買喝的,拿了一罐啤酒遞給蕭寒。
    蕭寒手放在褲袋裏沒拿出來,淡淡地拒絕:“不用了。”
    何冉又往前遞了遞:“別客氣。”
    蕭寒不為所動,擺手說:“真的不用。”
    何冉靜默了一會兒,抬起眼皮看他:“做不成情人,連朋友也做不了?”
    四目相對,有什麽無聲的東西在兩人眼中傳遞著。
    半晌,蕭寒從她手中接過啤酒,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轉身朝收銀台走去,付了錢後就直接拐彎走出了店門口。
    何冉看著他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唇。
    晚上,何冉受邀去一所重點招生對象的學校上示範課。
    一節素描課一節色彩課上完後已接近十點。
    從學校出來後,她搭乘同行的另一位老師的車回到小洲村,中途經過一家畫具店,便下車買了一個畫框。
    跟那位老師道了別,剩下的路何冉自己步行。
    月光下的小洲河靜靜流淌,路上行人寂寥,河對岸人家的燈火明明滅滅。
    不知不覺,雙腳已經站在理發店下的石階前。
    何冉抬頭看著這棟孤獨殘破的老房子,二層的閣樓裏隱約散發出微弱的燈光,一個黑色的剪影在窗戶前緩緩走過。
    何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應過來時她的右手已經輕握成拳頭狀,在門板上輕輕敲了幾下。
    過了一會兒,兩扇木門在吱呀聲中朝兩邊緩慢地打開。
    大概是為了節省用電,一樓沒有開燈。
    何冉的視線在黑暗中適應了幾秒鍾,才逐漸聚焦在眼前那張輪廓有些模糊的臉龐上。
    “你怎麽來了?”低沉的嗓音,詢問的語氣。
    何冉說:“我把畫框送過來。”
    蕭寒低頭打量了一眼,“現在這麽晚了,你應該明天再過來,或者叫我去拿。”
    何冉輕描淡寫:“沒事,順路。”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知道很沒有說服力,畫室和理發店完全兩個方向。
    不過她本來就隻是象征性地解釋一下,也沒指望蕭寒會相信。
    黑暗中她竟聽到蕭寒輕輕地歎了口氣。
    那聲氣息非常短暫,以至於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她聽出來那應該不是代表著厭煩的歎氣,至於具體是什麽意思,她一時也無法理解了。
    蕭寒從她手裏接過畫框,那畫框是實木的,沉甸甸的。
    何冉這細胳膊一路拎著走來,手臂已經有些酸脹感了。
    蕭寒問:“多少錢?我給你。”
    何冉不可見地斂了斂眉,“不用。”
    蕭寒還是堅持要把錢給她,何冉說:“也沒多少錢,你幫我洗個頭就抵消了。”
    蕭寒說:“店裏已經打烊了。”
    “你不是還沒睡麽?”
    “……”
    思考幾秒,蕭寒往裏退了一步,“進來吧。”
    一回生二回熟,何冉很自覺地走進裏間,在洗發床上躺下。
    蕭寒將燈拉亮,把畫框放置在一旁,隨即也拿著毛巾和洗發水走進來。
    何冉脫下眼鏡,望著頭頂天花板發呆。
    即使她有深度近視,也能感覺到牆壁上的裂縫和堆積已久的灰塵,還有角落裏缺乏清掃的蜘蛛網。
    她由衷感歎:“你這理發店該翻新一下了,不然哪有人敢來。”
    蕭寒說:“你不是人麽。”
    何冉竟被他嗆了一下,她小聲解釋道:“那是我照顧你的生意。”
    蕭寒接著說:“小巷裏的阿公阿婆一般都來這理發。”
    他一邊說一邊握攏她的頭發,將花灑打開調試水溫,何冉便沒再搭話了。
    過了一會兒,何冉問:“你怎麽不洗我的耳朵?”
    蕭寒無動於衷。
    何冉說:“我現在是以客人的身份跟你說話,我耳朵癢,你幫我揉一揉。”
    蕭寒還是沒動。
    幾秒之後,那雙溫熱的大掌才終於覆上她柔軟的耳朵。
    感受了一陣子,何冉說:“你手上繭很厚。”
    蕭寒動作頓了頓,“不舒服麽?”
    “不會。”
    水流在她發間穿梭流淌著,溫度要比他的掌心稍微熱一些。
    如果閉上眼,這就是一場美夢。
    何冉又說:“我過段時間要開始上速寫課,你再來當一次模特吧。”
    蕭寒說:“再說吧,我過幾天有些事,可能不在廣州。”
    何冉問:“還回來麽?”
    “回來。”
    “那好吧,到時候再說。”
    洗完頭後,蕭寒將她送到理發店門口。
    何冉幾步走下台階,轉過身,仰起頭看著他。
    靜站了一會兒,她開口道:“蕭寒,我為我的隱瞞道歉。”
    當事人背靠在門邊,語氣淡淡的仿佛並不在意:“沒事。”
    何冉又站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隻有一個請求,以後不要躲著我。”
    蕭寒語氣平淡:“你想多了,我不會躲著你。”
    “好,那就好。”她轉過身,衝他揮揮手,“我先走了,再見。”
    蕭寒站在門口看著何冉走遠,半晌低頭從口袋裏摸了根煙點燃。
    再抬頭時他發現她又折了回來,仍舊站在台階下麵,抬頭對他要求道:“蕭寒,你送我。”
    他問:“怎麽了?”
    她理直氣壯地說:“天太黑了,危險。”
    蕭寒不動聲色:“你知道危險還這麽晚跑過來。”
    “……”
    這是何冉今晚第二次被蕭寒嗆得說不出話來。
    片刻,她挪開視線,望著一旁的盆栽,悶悶道:“那我自己走了,再見。”
    蕭寒抬起右腳邁過高高的門檻,木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他不緊不慢地走下石階,在她身邊停下,喚道:“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