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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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取得校長的同意後,何冉將泉泉帶到畫室。
    下午學生們在課室裏上課,泉泉則乖巧地坐在角落裏旁聽。
    他很懂事,安安靜靜地呆著,一點兒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何冉拿了幾張畫紙和一袋水彩筆給他,他自己畫了一陣子後,抬起頭叫了何冉一聲。
    “姐姐……”他欲言又止。
    何冉轉過頭看他,問:“怎麽了?”
    他膽子還是很小,說話時不敢看何冉的眼睛,吞吞吐吐道:“你,你不是說……教我畫畫嗎?”
    何冉笑了笑:“可以教你啊,不過有個條件。”
    泉泉懵懵懂懂地睜著大眼睛:“條件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
    何冉說:“以後你叫我阿姨,不要叫姐姐。”
    他叫蕭寒叔叔,叫她姐姐,輩分不就亂了麽。
    泉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噢,阿姨。”
    蕭寒來接泉泉時是傍晚五六點,放學時間,學生們都出去吃晚飯了,畫室裏沒有別人。
    他站在門口敲了幾下,沒聽到動靜,便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課室裏空調已經關了,但冷氣還未完全散去,蕭寒幹完活出了一身大汗,走進去覺得挺涼快的。
    視線轉了一圈,隨即在角落裏找到那兩個人。
    地上鋪了一張一開大的畫紙,泉泉直接趴在那上麵畫畫,何冉坐在旁邊指點一二,兩人都很投入,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他之前叫她小孩,直到一個小小孩坐在她身邊,才發覺她身形已經隱約可見女人的曲線了。
    蕭寒靜悄悄走到他們身後,何冉察覺到什麽,轉過頭來,“你來了。”
    泉泉聞聲也回過頭來,他看起來很開心,語調是上揚的:“叔叔。”
    蕭寒點了點頭,問:“你畫得怎麽樣?”
    泉泉將畫提起來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我今天下午畫了花和鳥。”
    那畫紙上一灘黃的一灘紅的糊在一起,真看不出來是花和鳥。
    即使如此蕭寒還是給予了誇獎:“不錯。”
    泉泉靦腆地笑了笑。
    蕭寒又說:“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泉泉嘴角立馬耷拉下來,不舍地說:“等一下嘛,等我畫完這張再走。”
    蕭寒看了眼時間,片刻後妥協道:“好,我們六點半再走。”
    何冉找了張凳子給蕭寒,她也挨著他身旁坐下。
    從蕭寒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汗味提醒著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何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下午,逼仄的空間裏,陰暗的光線布在蕭寒的臉上。
    他們沉默了太久,久到她都快要忘記自己的上一句說的是什麽。
    後來蕭寒終於開口:“你先去一樓等我,洗完澡我們再說。”
    說完之後他就直接轉身走進浴室裏,何冉發了一會兒呆後也默默地下了樓,但是她沒有等他,而是直接離開。
    因為她能預感到他說不出來什麽,就算能說得出什麽也不會是她想聽到的內容。
    有的時候男人的沉默就是一種拒絕。
    想到這裏,她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小腿往旁邊挪了一點。兩人坐在一起時他的褲腳總是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小腿,這種微妙的感覺卻令人十分在意。
    距離六點半還有二十分鍾,這麽一直靜坐著不是辦法。
    何冉隨意找了個話題:“泉泉性格隨誰?這麽膽小。”
    蕭寒說:“隨他爸吧。”
    之前何冉一直忘了問,聽蕭寒提起才注意到,“為什麽是你養他?他爸呢?”
    “他爸去世了,他媽跟了別的男人,現在也在廣州,但是不肯帶他走。”
    何冉聽後不禁沉默,又轉過頭去望了一眼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他以後都跟你住這邊?”
    “隻是來玩一陣子,下個月就送回去。”
    “不考慮讓他來城裏讀書嗎?這邊環境好一些。”
    蕭寒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我在努力。”
    到點了,蕭寒帶著泉泉離開畫室。
    泉泉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轉過身,問何冉:“我明天還可以來麽?”
    何冉點頭笑:“當然可以。”
    蕭寒拍拍泉泉的肩膀,“跟姐姐說再見。”
    “姐……”泉泉一張嘴,又馬上改口:“阿姨再見。”
    何冉朝他們揮揮手:“明天見。”
    第二天中午,何冉去理發店接泉泉時,蕭寒正準備帶他出門。
    何冉堵在門口問:“你們要去哪?”
    蕭寒說:“他生病了,我帶他去趟醫院。”
    何冉低頭去看泉泉那張小臉,才發現他臉色蒼白,非常虛弱。
    “他怎麽了?”
    “不知道,昨天半夜咳嗽,今天早上起床又吐又拉的,估計是水土不服。”
    何冉牽起他冰涼的小手,想了想說:“我帶他去醫院吧,你下午還要幹活吧?”
    蕭寒說:“沒事,我先把你們送過去再看情況。”
    到醫院,醫生給泉泉量了體溫。
    有輕燒,建議打吊針。
    泉泉平常膽子小,這個時候倒是勇敢得很,不哭也不鬧。
    隻不過在護士姐姐給他紮針的時候,他忍不住把臉埋進蕭寒懷裏,默默地抽噎了幾聲。
    打吊針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事,何冉讓蕭寒先去忙自己的,她來照顧泉泉。
    蕭寒交代泉泉要乖一點,又跟何冉道了聲謝,便先離開了。
    吊針打完後,泉泉的燒退下去了,但咳嗽和拉肚子還得靠吃藥慢慢治。
    那之後的幾天,蕭寒要出去工作的話則把泉泉放到何冉那裏,拜托她幫忙照看一下。
    泉泉的病漸漸好轉,但是為了防止複發,蕭寒叮囑何冉盡量別給他吃外麵不幹淨的東西。
    所以這幾天中午何冉一直帶著泉泉在畫室飯堂吃。
    周末飯堂阿姨不上班則有些麻煩,何冉向別人借了廚房,嚐試親自下廚。
    她問泉泉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泉泉思考了半天,說想吃生蠔,看來這孩子口味也隨他叔叔。
    何冉不會處理生蠔,作罷。
    她上網搜了幾道家常菜的做法,照著菜譜裏寫的買好材料。
    看起來是挺簡單的,可惜在做第一道菜時就失敗了。
    切胡蘿卜時一不留神把手指頭傷到了,泉泉在旁邊嚇得大叫一聲。
    何冉倒是雲淡風輕地調侃起自己:“看來我得小心點,不然就變成你叔叔那樣了。”
    雖然手指上隻破了一個小口子,血卻流得非常誇張,根本止不住。
    何冉拿紙巾包住,緊緊地纏了好幾圈也沒起什麽作用。
    看來後麵的步驟是沒辦法進行下去了,何冉無奈地說:“今天我們得在外麵吃了。”
    小家夥聽了絲毫不覺得遺憾,反而竊喜地拍了拍小手:“我喜歡在外麵吃。”
    從畫室出來這一路,何冉的紙巾已經不知道被血染紅了多少張。
    泉泉受驚不輕,嚇得舌頭都捋不直了,“阿、阿姨,你……你怎麽流那麽多血啊?”
    何冉已經見慣不怪,語氣淡淡地說:“沒事,再過會兒就不流了。”
    談話間,兩人路過一家華萊士。
    泉泉不知看見了什麽,雙腳黏在地上,走不動路了。
    何冉視線順著他望去,看見玻璃門上貼著的炸雞和漢堡的宣傳單,不由皺了皺眉。
    何冉拉了拉他的手,沒拉動。
    她說:“我們去前麵那家麵館吃吧。”
    泉泉站在原地不動。
    何冉又說:“你咳嗽還沒好,不能吃這些油炸的。”
    泉泉咽了口口水,還是沒動。
    何冉對付小孩就那麽幾招,講完道理她就沒轍了。
    泉泉眼神亮晶晶,語氣裏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姐姐,就讓我吃一次嘛,我在老家從來沒吃過這個。”
    何冉說:“你剛剛叫我什麽?”
    泉泉這鬼馬精靈立馬改口:“阿姨。”
    “……”
    五分鍾後,一大一小在華萊士裏靠窗的位置坐下。
    何冉將剛出爐還熱乎著的漢堡包裝拆開,卻沒馬上遞給泉泉。
    她先逼他做了保證:“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泉泉笑得燦爛,“嗯嗯。”
    何冉又說:“不能告訴你叔叔。”
    泉泉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絕對不告訴。”
    一頓油炸食品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覷。
    下午泉泉咳得越來越厲害,最辛苦的時候甚至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藥快吃完了,何冉不得已又帶著他上醫院跑了一趟。
    這一次醫生開的藥是衝劑,味道非常苦。
    泉泉兩隻小手捧著紙杯,強忍著眼裏的淚花抿了一口,實在是咽不下去。
    何冉說:“這就是你生病還要吃油炸食品的後果。”
    泉泉可憐兮兮地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被咳嗽聲給衝走了。
    何冉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順氣,問:“後悔了麽?”
    小家夥用力地搖搖頭,奶聲奶氣道:“不後悔,漢堡包可好吃。”
    何冉將杯子遞到他嘴巴前麵,“不後悔就行,但是以後不能這樣了,把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