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行醫一甲子，還從未有人敢在老夫睡覺的時候打擾。”那聲音再次傳來。
    這回上官紅雨聽清楚了，聲音就是從躺在藤椅上的老頭身上傳來的。
    “老公，他的嘴巴沒動啊？”上官紅雨問出這話，立馬暴露了她見識短的問題。
    並不是說在江湖中行走多年，就能增長見識，也可能隻是到處轉悠著在看風景。
    邊浪笑道：“區區腹語術，我也會。”
    說這話時，邊浪的嘴巴也沒有動。
    “哈哈……”那老頭翻身起來，一個箭步便到了櫃台後。
    毫無疑問，此人便是鬼醫麻雀。
    邊浪將瑤瑤抱過去，道：“有勞了。”
    “先前你所言不錯，這女娃兒得的是癲病，老夫也是毫無辦法。”鬼醫麻雀號稱能根除這世間所有的疑難雜症，但很可惜，這就是句大話。
    上官紅雨道：“神醫，總有藥物能緩解瑤瑤的痛苦吧？”
    “老夫倒是可以開個方子，但有沒有用，老夫不能保證。”鬼醫麻雀說著拿起放在旁側的筆，開始書寫藥方。
    鬼醫麻雀開的方子，吃了肯定有用。
    “你男人處理的方式是對的，隻要你們多操點心，這女娃兒也能壽終正寢。”鬼醫麻雀讓上官紅雨安心。
    上官紅雨點點頭，道：“還有一件事，有勞神醫給我看看。”
    “懷不了娃？”鬼醫麻雀笑問道。
    上官紅雨雖覺羞澀，但還是點了點頭。
    邊浪徹底愣住，想不到上官紅雨來找鬼醫麻雀，竟是為了治不孕症。
    這問題根本就不在上官紅雨的身上，隻不過現在當著鬼醫麻雀的麵，具體情況也不好跟上官紅雨說明。
    鬼醫麻雀很認真地在給上官紅雨把脈，並詢問一些非常私密的事。
    “來來來，老夫順便給你男人也看看。”鬼醫麻雀敢肯定，上官紅雨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若是懷不上娃，問題極有可能出在邊浪身上。
    這生孩子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不能說女人懷不上，就是女人有問題。
    這世上沒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多了去了，哪怕這些男人非常生猛，夜禦十女都不在話下，但那並不代表生育能力就強。
    邊浪本想拒絕，但看上官紅雨滿臉都是期待，隻得老老實實坐下，將手伸給鬼醫麻雀。
    鬼醫麻雀搭上脈，閉眼默默感受。
    猛地他睜開眼，詫異地看著邊浪，然後又閉上眼，很快又睜開，眸子裏滿是懼意。
    “神醫，怎麽樣啊？”上官紅雨急切地問道。
    她始終堅信，問題就是出在她身上。
    鬼醫麻雀歎了口氣，道：“小娃兒，你先帶這小不點到外麵去，老夫有幾句話，要跟他單獨聊。”
    上官紅雨頗覺詫異，但看邊浪點點頭，便抱起瑤瑤到了外麵。
    “閣下究竟是什麽人？”鬼醫麻雀的神情非常凝重。
    邊浪笑道：“你猜。”
    “老夫若能猜到，又何必問你？”鬼醫麻雀微微皺眉。
    邊浪的脈象，非常詭異，他行醫幾十年，從沒見過此等脈象。
    那脈象給他的感覺，邊浪像是個死人，又像是剛出生的嬰孩。
    邊浪輕輕敲敲桌子，笑道：“猜不到就別猜了，免得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那姑娘不錯，有些真相至少該讓她知道。”鬼醫麻雀嗬嗬笑道。
    邊浪擺手道：“不勞操心。”
    “老公，怎麽樣？”上官紅雨看到邊浪出來，急忙問道。
    邊浪笑道：“先下山。”
    天色已晚，下山後，他們便在鎮上的客棧住下。
    瑤瑤睡著後，上官紅雨卻毫無困意。
    鬼醫麻雀最終什麽都沒說，或許隻對邊浪說了。
    邊浪從外麵進來，坐下後說道：“老婆，生不了孩子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不行。”
    “老公，別瞎說，你行不行，我能不知道嗎？”上官紅雨說著已是羞紅了臉。
    邊浪無語道：“不是那方麵的不行，而是我注定不會有孩子。”
    “怎麽回事？鬼醫也治不好嗎？”上官紅雨一臉疑惑。
    既然已經將話說到這裏，有些話，最好是直接說清。
    邊浪握住上官紅雨的雙手，道：“其實我已經活了快一萬年了，你信不？”
    “別、別開玩笑了。”上官紅雨可不信這種鬼話。
    邊浪笑道：“若我在開玩笑，那我年紀輕輕，怎會那麽厲害？”
    想到邊浪的功力，上官紅雨猶豫了。
    邊浪又說道：“若非被屍兄刻意限製，現在的我，在你們眼裏，就是神仙。”
    “老公，我是不信這些鬼話的，但如果你真的無法讓我懷孕，我也不會嫌棄你。”上官紅雨將頭埋進邊浪的懷裏，心知邊浪此前瞞著不說，應該是擔心會被她嫌棄，甚至直接離開邊浪。
    孩子是很重要，但絕沒有邊浪重要。
    邊浪道：“就知道我家老婆最好了。”
    “如果真的生不了，不如我們將瑤瑤……”上官紅雨抬頭看向睡得正香的瑤瑤。
    邊浪笑道：“聽你的。”
    “那她以後就叫邊瑤，我們就是她的爹娘。”上官紅雨是真的很喜歡瑤瑤。
    解決掉一塊心病後，邊浪頓時覺得非常輕鬆。
    天亮後，上官紅雨早早去藥物抓了藥，回到客棧就給燉上。
    藥很苦，但在糖果的哄騙下，邊瑤還是將藥喝光了。
    回正義堡的路，他們足足走了兩個月。
    在這期間，邊瑤又發作過好幾次，看得二人頗為心疼。
    “這世上怎會有這種病？”上官紅雨滿臉無奈。
    邊浪道：“是病就沒有好的。”
    等到了正義堡，邊瑤似乎不敢相信，這裏就是她的家。
    但她偶爾還是會想起奶奶，暗自神傷。
    然而上官紅雨拿來好吃的後，邊瑤就會忘記所有的痛苦。
    她還很小，假以時日，就能忘記過往，隻會記得當下的幸福。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鐵娘子很是寵溺邊瑤。
    她是沒辦法等上官紅雨給她生個孫子，現在有邊瑤相伴，倒也彌補了人生最後的遺憾。
    得知鐵娘子得了絕症，上官紅雨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早知如此，無論如何她都會將鬼醫麻雀綁到正義堡。
    不過鐵娘子告訴她，自己的病正是鬼醫麻雀診斷出來的，若非一直在吃鬼醫麻雀開的藥，可能在半年前，她就已經撒手人寰。
    如今能活到看到上官紅雨嫁人，也抱了孫子，此生再無遺憾，可安心去跟上官雄團聚。
    鐵娘子離開後，上官紅雨傷心了很久，但有邊浪和邊瑤陪著，才能從失去至親的痛苦中走出來。
    日升日落日複日，花開花謝年複年。
    邊瑤越長越水靈。
    上官紅雨卻在漸漸老去。
    邊浪的容貌沒有發生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