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
    唯有喜神閣的閣頂亮著一盞紅燈。
    “站住。”尚未走到喜神閣前，就聽黑暗中傳來一聲冷喝。
    邊浪停下腳步，抱拳笑道：“在下趕屍人邊浪，送一具喜神到貴處。”
    “你說你叫什麽？”黑暗中的那聲音明顯帶著驚疑。
    邊浪重複道：“邊浪。”
    就聽吱呀一聲，伴隨著開門的聲音，有人拎著一盞紅燈籠，三兩步便到了邊浪麵前。
    那人幾乎將紅燈籠貼到了邊浪的臉上。
    “閣主，果真是你。”那人觀察半晌，聲音裏透著歡喜。
    邊浪無語道：“能不能將燈籠拿開？”
    “遵命。”那人笑著後退，用燈籠照出了他自己那張無比滑稽的臉。
    邊浪都不知道怎麽形容那張臉，除了“滑稽”這個詞。
    “竟然是蜀山青山老祖的屍體，不愧是閣主。”那人看清邊浪身後的屍體，更是滿臉興奮。
    邊浪糾正道：“我隻是個趕屍人，不是什麽閣主。”
    “在八萬年前，喜神閣就歸了閣主你啊。”那人滿臉震驚，顯然震驚的是邊浪自己居然不知道。
    邊浪愣道：“此閣是八萬年前的喜神閣？”
    “喜神閣一直傳承了下來，但閣主的位子，一直都是邊浪。”那人說著便在前帶路，言說隻要邊浪進去看看就知。
    邊浪一搖攝魂鈴，跟在那人身後，進入陰森恐怖的喜神閣。
    “閣主，我叫毛球，是咱喜神閣的總管。”那人邊走邊做自我介紹。
    邊浪笑道：“毛球，以後你就是喜神閣的閣主了。”
    “閣主，若無您的神像鎮壓，隻怕咱喜神閣早就垮了。”毛球的聲音難得變正經了一回。
    踏進喜神閣的一層大堂，入眼就能看到巨大的金身神像。
    看那神像的姿態和相貌，跟邊浪如出一轍。
    邊浪看得愈發懵逼，問道：“這他娘的是誰幹的？”
    “可能是八萬年前的閣主，也可能是三萬年前的閣主，因時間太過久遠，已不可考。”毛球仍很正經。
    邊浪想要將這神像毀掉，毛球死命攔著，直言若將神像毀掉，那鎮壓在喜神閣的喜神，都將詐屍，後患無窮。
    邊浪轉念一想，也沒必要計較，催道：“快將這具喜神接收了。”
    毛球嘿嘿一笑，直接扛起青山老祖的屍體，走向旁邊的側門。
    【成功將青山老祖遺體趕到喜神閣，獲得獎勵：五萬年功力。】
    邊浪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厲害了，想不到屍兄所給的獎勵，竟還是功力，而且一次就是五萬年功力，手筆當真極大。
    毛球放置好屍體後，出來卻沒看到邊浪的蹤影。
    “此生能見閣主一麵，毛球死而無憾。”毛球的雙眸噙著淚水。
    喜神閣曆經無數代總管，但真正見過邊浪尊容的又有幾個？
    毛球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尊神像，隻要神像突然發光，就是邊浪遇到了危險。
    曆代喜神閣弟子都在祈禱，祈求神像永遠都不要發光。
    毛球此刻居然在心裏祈禱，隻盼神像能盡快發光，他也好帶上人去幫忙。
    要是邊浪知道毛球有這種想法，肯定會回來割下毛球的腦袋當球踢。
    邊浪並未遠離喜神閣，而在就近的林中，找了棵大樹躺在上麵睡覺。
    翌日太陽升起，陽光照到臉上，邊浪睜眼起身，站在樹冠頂眺望。
    就在不遠處，有一條看不見對岸的大河，奔騰如龍。
    就在此刻，有一隻飛鳥，想從林子這邊飛到河對岸去。
    但它的身影剛到大河上空，就猛地俯衝向下，一頭紮進了河流裏。
    “鳥也會投河自盡？”邊浪滿臉錯愕。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隻鳥不想活了。
    一轉頭，看到在另一側，有一群鳥竟也是如此，飛到河麵上空，然後一頭紮進河水裏。
    這些鳥有什麽想不開的？
    “閣主，很壯觀對吧？”毛球的聲音從喜神閣那邊飄來。
    邊浪瞥了一眼，隻見毛球宛如仙人般，輕輕飄到了這邊。
    “但凡想穿過這條河的生靈，都會沉入河底，腐爛在淤泥裏，那些鳥是，我也是，閣主亦是。”毛球笑嘻嘻地道。
    邊浪好奇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所在的這方土地，被這條通天河的包圍著，無論我們朝哪個方向走，最終都會遇到通天河，就算修為再高，也會被通天河吸進淤泥，無法跨越。”毛球兩眼冒光，似乎在說一件讓他非常興奮的事。
    邊浪倒是聽明白了，就是說被通天河包圍的這片廣袤土地上，存在著鐵圍城等四大修仙門派。
    但在通天河的對麵，另有天地。
    邊浪想著問道：“河對岸是什麽地方？”
    “沒人知道。”毛球搖頭。
    生活在這個小圈子裏的生靈，都沒機會到河對岸去看看，自然不知道對岸有什麽。
    那些鳥兒倒是很執著，前赴後繼，拚命想要過河。
    邊浪看著滾滾流淌的通天河，笑道：“毛球，我看這通天河的存在，要麽在保護我們，要麽就是在囚禁我們，你覺得是哪種？”
    “保護談不上，肯定是囚禁，我聽先輩們說過，這片土地就是座牢籠。”毛球道。
    邊浪問道：“誰的牢籠？”
    “那誰能知道呢？”毛球聳聳肩。
    邊浪道：“告辭。”
    毛球笑眯眯地目送邊浪再次離去。
    要返回迷霧森林，稍微繞一點路，就會經過鐵圍城。
    關於通天河，邊浪有些問題想問獨孤夢，或許能夠得到解答。
    鐵圍城是屹立在這個世界的四大門派之一，他們肯定探索過這個世界，必然也知道通天河的存在。
    邊浪踏進鐵圍城，得知獨孤夢先前返回時，遭受登天閣的伏擊，雖殺出了重圍，但也受了傷，正在閉關。
    獨孤求勝得知邊浪到來的目的，先請邊浪吃了酒，然後帶邊浪去找冷月霜。
    獨孤求勝經常外出遊曆，倒是頭一回聽說通天河。
    冷月霜對通天河並不陌生，但也所知有限。
    這片大陸實在太古老了，有太多他們一無所知的存在。
    不管通天河的存在是保護，還是囚禁，冷月霜隻知道有通天河在，至少不會有更強大的敵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娘，邊兄想知道該如何過河。”獨孤求勝道。
    冷月霜道：“你去翻翻你爹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