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明問道：“你們給區紀委反映情況了嗎？”
    餘嫣點點頭道：“嗯，強拆事件的第三天我就把信寄出去了，留的也是我的聯係電話。”
    “他們找你談話了？”
    “在區裏談的，做了筆錄，然後就放我回來了。”餘嫣說道，“他們說會盡快調查。”
    “書記，是不是有結果了？”馮一鳴顯得很急切。
    “沒有，至少我還沒有掌握。”秦懷明感到不太對勁，昨晚林興霸有意無意地說擺平了投訴到區紀委的事，也不知道說的是不是餘嫣投訴的這件事。
    餘嫣仿佛看出了他的擔憂，神色一緊道：“那會不會被溫青山擺平了呀？”
    馮一鳴焦急道：“書記，您要不要再問問？”
    秦懷明一聽就明白了，餘嫣是什麽話都跟馮一鳴講，自己當著餘嫣跟區紀委楊風帆通電話的情況，馮一鳴也知道。兩人彼此之間真是毫無保留，這姑娘是個實誠人。
    秦懷明掏出手機，撥打了楊風帆的電話，話筒裏傳來彩鈴《雨蝶》，聽得正入神，楊風帆接通了。
    “楊兄，收到龍翔街道的大禮包沒有？”秦懷明一邊說一邊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龍翔街道很多大禮包，你說的哪一份？”
    “老楊，別裝糊塗了，你知道我說的誰。”
    “收到了，不過領導指示，先壓下來。”
    “為啥呀？”
    “領導說時機未到，也缺少點社會輿論。”
    “行，我懂了，謝謝兄弟。”秦懷明朗聲道，“我來兩周了，你也不來看我，我這兒可有好酒，今晚整兩杯？”
    “不著急，到時候我自然會去吃你的大餐，喝你的好酒。”
    “到時候是啥時候？”
    “應該快了。”
    “好，我等著。”
    掛了電話，秦懷明走出來，臉上神色與剛才一樣，無波無瀾。
    馮一鳴起身迎上來，問道：“書記，怎麽樣？”
    秦懷明沒說話，緊皺著眉頭，重新坐回到了沙發上，歎口氣道：“等等看吧。”說著徑直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馮一鳴知道秦懷明想要他們離開的意思，便有些焦躁，還想說什麽，卻被餘嫣拉著胳膊出了房間，下樓去了。
    秦懷明感到周身疲累，望了望那些搬家過來的大紙箱子，不想動彈，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秦懷明緩緩睜開眼，看到餘嫣站在門口，手裏提著幾個食盒，笑吟吟道：“書記，您還沒吃中午飯吧，我去紫禁苑點了外賣給您拿過來了。”
    “謝謝。”秦懷明坐起身，伸個懶腰道，“還真有點餓了。”
    兩人將碗碟擺放好，有魚、有雞、有青菜還有例湯、米飯，挺豐盛的。
    其實，秦懷明隻要提前說一聲，後勤會安排師傅保障他的一日三餐，可他知道師傅有家庭，也要過周末，就沒有跟吳疏影講。
    “一起吃吧。”秦懷明招呼道，“馮一鳴呢？”
    “書記你可別提那個愣頭青了。”餘嫣一臉嫌棄的樣子，眼神裏卻滿是愛惜，咯咯笑道，“我把他支開了，書記，您可以傾囊相授了吧？”
    秦懷明哈哈大笑起來，笑完，望著滿桌子的菜道：“我看你這是賄賂我。”
    餘嫣俏臉一揚，掛起兩片紅霞，反駁道：“才不是呢，您幫我這麽多，不許我請您吃頓飯嗎？”
    “好好好，你有理。”
    “既然您都幫我了那麽多，那就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唄。”餘嫣說完咬著嘴唇，勾著頭，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他，顯得嬌羞、可愛。
    走出陰霾，又被愛情滋潤，餘嫣真是越來越好看，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秦懷明搖頭歎道：“你呀，越來越鬼機靈了。”
    “那是，秦書記親自教導，自然會變聰明的了。”
    這妮子，連溜須拍馬都會了，秦懷明越來越喜歡這個姑娘了，可越是喜歡，就越發覺得溫青山可惡，尤其是昨夜他羞辱壓迫自己的一幕幕，想起來胸中憋悶。這樣的害群之馬，必須給揪出來，然後繩之以法。
    楊風帆說要利用輿論，大概意思是要把他的劣跡給爆出來。
    問題是，一旦曝光，必然打臉龍翔街道和柳慕白，甚至會禍及己身，這是把雙刃劍啊。思前想後，他決定試一試，控製住火候就行了。
    於是，掏出手機給她播放了溫青山那段拆除前土匪式的演講，雖然隻有30秒，但足夠震撼。
    餘嫣看得氣鼓鼓的，低聲罵了一句：“匪徒！我們政府裏怎麽會有這種人？！”
    “吃完飯，你去拿個優盤來，我拷給你。”秦懷明淡然說道。
    餘嫣哦了一聲，又疑惑道：“這個做什麽用？”
    “你是新聞專業出身，又在宣傳部幹，還要我教你？”秦懷明笑道。
    餘嫣轉著眼珠想了一會兒，猛然一震，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視頻隻是參考素材，注意分寸，不可過火。”秦懷明不無擔憂地提醒了一句。
    不過，他相信餘嫣的專業素養和領悟能力，有些事情不能指導得過細了。她應該會知道在市級媒體小平台發一篇文章即可。
    餘嫣顧不上吃飯，忙去辦公室取來了優盤，從秦懷明主臥的電腦裏拷走了那段視頻，臨走時，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遲疑了一下，但沒有問。
    秦懷明望著她的眼睛道：“你不要問了，有些事情，爛到肚子裏吧。”
    餘嫣重重點了點頭。
    從秦懷明宿舍出來後，餘嫣直接回到辦公室，將那段視頻重新用電腦看了兩遍，她再次注意到了時間線的問題。
    秦書記提前到了現場，甚至拍下了強拆前溫青山的演講，可他為什麽沒有去阻止呢？按說他是聯係執法隊的副書記，隻要跟溫青山講，強拆肯定就不會發生，黃昌盛也不會死。
    餘嫣想不通，她也不敢問，她相信，秦懷明這麽做一定有苦衷。
    不管了，她要用這個視頻，掀起一場風浪，將溫青山推到風口浪尖。
    ***
    吃完午飯，秦懷明躺在床上睡了個舒服的午覺，下午三點半醒來，換上黑色休閑t恤，準備去轄區四處轉轉，多深入了解一下街道。
    剛要出門，電話響了，是房產中介打來的，接通後才知道，有人看房相中了他的兩居室，想要租住，請他現在過去當麵談談。
    秦懷明答應了。
    路上塞車，他打車花了五十分鍾才回到梅園，進了自己的房子，裏麵有三個人，中介和兩個年輕的女子。
    其中一個躺在書架下麵的多功能床椅上，抱著那本餘華的《許三觀賣血記》看得入神，書也正好擋住了她的臉。
    她紮著高馬尾辮子，上身穿著黑色修身t恤，下身是超短牛仔褲，兩條又細又勻稱的大白腿，搭在床沿，日光透過百葉窗射在她的腿上，波光粼粼，猶如水中的白蟒。
    另一個女子正在陽台上研究他親自設計的吧台和咖啡機，她有一米七高，很瘦很白，秦懷明隻看得到側顏，鼻子很挺，金色長發，也是個大美女。
    這時，陽台上的美女抱怨道：“老顏，我叫你來不是來看書的，是幫我看房的。”
    “這還用看？必須是這家啊，我都想住進來了，這樣吧，等你跟你男朋友分了，我就搬過來！”
    竟然是顏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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