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興哈哈笑道：“好，這個好，還沒聽秦書記唱過英文歌。”忽而又恍然大悟道，“走，去樓上ktv唱。”
    於是，三人上樓來到了私人的大包間，裏麵有豪華的卡拉ok設備，還有兩個年輕的服務員伺候。
    秦懷明唱了一首邁克爾學搖滾的《takemetoyourheart》。英文他隻會這一首，而且五音不全。唱了一半，米嘉琪實在聽不下去，搶過話筒，自己唱了起來，確實唱得好。
    秦懷明坐回沙發上，跟劉漢興喝洋酒。剛喝了一杯，米嘉琪伸手過來，將他拉起來道：“伴舞，快點！”
    秦懷明硬著頭皮，敷衍地跳了幾下，這下總可以了吧？他感到有些窩囊。
    米嘉琪看他心不在焉，氣呼呼地扔掉了話筒，發起了小姐脾氣，嗔怒道：“哎呀，真沒勁，不唱了！”跑過去電腦旁，直接關掉了聲音，返身回來，雙手架著劉漢興的手臂，撒嬌道：“舅舅，秦懷明的請求不過分，灑灑水而已，您就答應了吧。”
    劉漢興哈哈笑了，刮了一下她的瓊鼻，又無限溺愛地撫弄了幾下她的頭發，點了點頭，轉頭端著酒杯跟秦懷明碰了碰杯子道：“你要保證，一個月鐵皮棚拆除幹淨，土地整備出來，我就可以先進場施工。”
    “我保證！”秦懷明聲音低沉有力。
    劉漢興哈哈笑了一陣，又道：“說吧，第三件事。”
    “市裏同意轉地，可新建春熙小學分校依然是私立性質，區裏同意給你五成的私立學位，所以土地置換也按照五折計算吧。”
    “荒唐！”劉漢興立即暴跳如雷，差點摔杯子，罵道，“我的地是大風刮來的？你們想要就要？想換就換？再說了，你給我置換到哪裏？有沒有譜？秦懷明，我告訴你，我從認識你就開始被你坑，我是看你人不錯，就一直讓著，往坑裏跳，可你不能如此得寸進尺！”
    秦懷明被他罵得有些惱火，但畢竟是求人家辦事的，劉漢興這個人向來如此，有時候喜怒不形於色，有時候又跟個小孩子似的說翻臉就翻臉。
    他隱忍地笑了笑道：“做公益，做好事，就不必計較那麽多了。”
    “舅舅，秦懷明說得有道理哦，您這是做公益，不可以用錢呀地呀計算的。”米嘉琪再次架著他的胳膊，嬌聲嬌氣勸道，說完，朝秦懷明眨了眨眼。
    劉漢興目光忽而轉向柔和，望了一眼外甥女，低頭倒滿一杯洋酒，冷冷道：“既然不計較，把這一杯給喝了。”
    秦懷明一看，這一大杯有二兩，剛才茅台喝了起碼有一斤，洋酒又喝了三四兩，且兩種酒摻著喝，這一杯下去怕是要倒。
    他不覺笑了笑，接過了杯子，心裏有些灰暗，為了工作，為了做點事，特麽的還要裝孫子，伺候一個喜怒無常的商人！誰說當官風光，暗地裏有誰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他望著杯子裏茶紅色的液體，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內心，此刻已經如這酒水一般混沌不堪了。
    “舅舅，你就別為難懷明了。”米嘉琪忽然撲進了劉漢興的懷裏，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幽幽瞅著他道，“舅舅，你要我替他求幾次情，才行啊？”
    她竟然稱自己為懷明，這是把他當成了什麽人！
    劉漢興百般憐愛地瞅著她，一手拖著她的腰，一手點了一下她光滑潤澤的額頭，柔和地笑道：“你今晚怎麽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你給別人求情，而且這麽賣力哦。”
    “所以，您更要答應了。”
    “好，準了。”劉漢興高興得合不攏嘴。
    米嘉琪身體很靈巧，彈簧一樣，一下子就從折腰的姿勢站立起來，亭亭玉立於秦懷明麵前，伸出手，盈盈笑道：“事情解決了，來吧，陪我跳支舞吧。”
    這時，包廂裏響起的是慢四音樂。
    即便是沒有幫他說話，女士邀請你跳舞，作為紳士，無論如何都要配合的。
    秦懷明起身，攬住她的腰，與她翩翩起舞。
    “秦懷明，今晚你欠我至少兩個人情。”米嘉琪望著他，眼睛不眨一下，犀利如刀，手指用力掐著他的手指，嬌聲道，“以後要還的，到時候，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秦懷明深邃的目光掠過精致白皙的臉蛋和她平坦無波的胸部，微微歎息道：“我要是不做呢？”
    “在我的字典裏，我認定的是事，沒有人可以說不做。”米嘉琪掐他的手更用力了，掐疼了他。
    秦懷明突然有種賣身求榮的感覺，心中便生出一股無名火，臉上露出職業性的笑容，沒說話，忽然腳下步子沒跟上，踩到了她的腳，他還特意加了一點力氣。
    “你會不會跳舞啊！好笨呐。”米嘉琪甩開他的手，停住步伐，氣呼呼道。
    秦懷明攤開雙手，說了聲對不起。
    米嘉琪伸出手，命道：“再來！”
    秦懷明再次跟她一起跳，跳了一分多鍾，米嘉琪忽然靠近了他，低聲道：“懷明，你超有趣，跟別的官不一樣，跟別的男人也不一樣。”
    “謝謝。”
    “你喜歡吸血鬼嗎？”
    “喜歡吧，我大學讀的是英語，研究過德古拉的傳說和安妮·賴斯的作品。”
    “oy，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米嘉琪興奮不已，踮著腳尖跳，“我就知道，你有這個……這個愛好？不對，氣質……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是當官的哎，你……不可思議，amazing……”
    秦懷明餘光看到劉漢興神情落寞，抱著話筒，胡亂地唱著鄧麗君的《我隻在乎你》，調子都跑出了爪哇國。
    於是，秦懷明腳下又是一個拌蒜，再次踩到了她的腳，她穿著涼拖，而他腳上是皮鞋，這一次比上次更重。
    米嘉琪驚叫一聲，蹲下身子，嚶嚶嚶著用手揉搓著腳趾。
    秦懷明將她扶起來，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米嘉琪抬頭望著他，眼神複雜，裸露的鎖骨如劍鋒一般，刺入他眼眸。
    她忽然冷聲問道：“你故意的？”沒等秦懷明回答，她急速出手，就要打他一個耳光。
    秦懷明早有防備，伸手抓住了她揮過來的右手，團在手裏，使其動彈不得。她便扭動身體揮出了左手打來，秦懷明再次抓住。米嘉琪忽地抬腳踢他，秦懷明沒能躲開，被踢到了小腿迎麵骨，生疼生疼，但他隻是笑笑道：“美女會武術，這誰擋得住？”
    米嘉琪更加羞憤，雙手奮力掙脫出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真是個笨蛋！”起身，向房門口衝去。
    跑了幾步，她驀然停住，返身回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臂，外雙內單的長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忽地附耳道：“你能考上名牌大學，證明你智商很高；你這麽快就得到我舅舅賞識，說明你情商很高；你很瘦，可是很有勁，也很靈巧，身體一定很棒；你一個男生，英語學得這麽好，記憶力不俗；你喜歡吸血鬼，說明你內心孤獨；你不怕我，說明你超自信；你穿衣很有品味，你自製力、脾性都高人一等……這一切都是我的菜。雖然你是個窮光蛋，但我不介意，就在這棟樓的1314房，今晚我等你，別讓舅舅知道。”說完舌尖舔一下他的耳尖，嬌媚一笑，衝出房間，揚長而去。
    秦懷明愕然望著她的背影，搖頭苦笑。
    不知何時，劉漢興湊近了他，遞過來一杯洋酒，笑道：“小姑娘家的，別跟他一般見識，來，喝酒。”
    秦懷明隻能裝作無法理解年輕女孩的樣子，坐到他身邊，端起酒杯，喝了半杯。
    又喝了幾杯後，劉漢興終於倒了，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包廂裏依舊響著音樂，那是當下火遍全國的《秋天不回來》。
    整個包廂裏，隻有他自己清醒著，他通過屏幕反光，看到了自己孤獨的身影和落寞的眼神，明明是在房間內，可他仿佛看到了漫天蕭殺的秋天景色。
    是啊，天涼好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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