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大吃一驚，忙問：“杜所，你怎麽來了？”
    “我也接到了報警，說這裏有人鬧事，幹擾居民生產生活。”杜凡一邊說，一邊走到中間，向秦懷明和賴澤忠分別打了招呼。
    賴國文是個人精，立即明白這是秦懷明搬來的救兵，忙喊冤道：“杜所，我沒有打人，是他們誣陷我。他們要白吃白喝，還把其他客人攆走了，我提出抗議，賴澤忠就威脅要把我的頭打爛。”
    賴澤忠立即駁斥道：“你血口噴人！”不過他對賴國文沒有提記賬簿的事，感到滿意。
    “領導，你們可以看監控啊！”賴國文手下一個夥計忽然喊了一嗓子。
    杜凡四處張望，沒有發現監控探頭。
    賴國文猛然一震，道：“對對對，在收銀台櫃子那裏。”說著小跑過去，一踮腳，將放置在櫃子上的攝像頭取了下來。
    原來攝像頭藏在那裏，不被人注意，鏡頭位置很好，可以將收銀台和門口、大堂等關鍵位置收入囊中。隻是，長時間沒有用過，賴國文給忘記了。
    杜凡和桑弘忙走過去，用電腦快速回看了剛才大堂裏的畫麵，當即確定小馬仔用棒球棒自殘，並誣陷賴國文。小馬仔實施自殘行為前，檢查了大堂，並未發現攝像頭，可你沒發現並不意味沒有，隻能自然倒黴了。
    鐵證如山，賴澤忠一臉陪笑道：“這個小馬仔亂說話，還他麽的自殘，陷害他人，太可惡了，趕緊把他抓了。”
    桑弘遞了個眼色，手下的民警立即上前將下小馬仔用手銬銬住了，進而道：“賴國文也得去一趟，做訊問筆錄。”
    他們分明是要跟秦懷明搶人。
    “賴澤忠是幕後主使！”賴國文喊道，“應該帶他走呀。”
    杜凡掃視了眾人一圈，目光與秦懷明交織碰撞後，適時閃開，不容置喙道：“這樣，桑弘你先把馬仔們帶回派出所處理。”說完附耳道，“都是街道領導，酌情處理。”
    桑弘與賴澤忠對視一眼，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見：“一起走吧。”他怕賴澤忠一個人在這裏吃虧，不惜違抗所領導命令，反正他眼裏也沒有杜凡這個領導。大不了不幹了，調到紅橋派出所，找自己的老大哥去。
    杜凡招手將桑弘叫到一邊，背著眾人低聲罵道，“再這麽查下去，賴委員難逃幹係，你特麽的這點眼力價都沒有嗎？”
    “可以把領導留下，把賴國文帶走。”桑弘依舊堅持。
    “我的話你也不聽？”
    桑弘道：“我按照程序辦案，不行報告陳所長吧。”
    杜凡看拗不過，冷冷點了頭說好，然後走回來，高聲道：“這樣吧，把人都帶回到所裏。桑弘你帶著馬仔先走，我帶上賴委員和賴國文隨後就到。”
    桑弘迅速與賴澤忠對視一眼。
    “服從命令！”杜凡拔高音量威嚴地命令道。
    “是！”桑弘回應了一嗓子。他這下滿意了，朝秦懷明、賴澤忠頷首致意道，“各位領導，那我先撤了。”說完，一揮手，將那幾個鬧事的馬仔都帶走了。
    大堂裏隻剩下了秦懷明、賴澤忠、杜凡和賴國文。
    秦懷明道：“賴國文，杜所長和我都在，你不用害怕，該做什麽你應該清楚，所以，你有什麽要說的嗎？”他的提示已經足夠明顯了。
    賴國文自然聽得明白，可他望了一眼賴澤忠，想到這個狠人可能會對自己的妻女下手，不寒而栗，木然搖搖頭道：“沒有。”
    秦懷明有些失望。他真的是被欺壓怕了，隻要賴澤忠在，他是不敢當麵交出記賬簿的。
    杜凡望著賴澤忠道：“賴委員，我們也走吧？”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秦懷明上下打量著賴國文，不緊不慢地說道：“賴國文，你剛才親自下廚了吧？這會兒還係著圍裙，渾身髒兮兮的，去換身衣服，帶上該帶的證件，一起去所裏。”
    賴國文小眼睛閃過一絲詭異，皺起了眉頭，麵露難色道：“領導，監控都看得很清楚了，我是無辜的，還用我去幹嘛？”
    “要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杜凡訓斥道。
    賴澤忠附和道：“對呀。”
    “好吧。”賴國文不情不願地起身離去。
    三人坐在大堂裏，抽煙等待。
    過了七八分鍾，賴國文才走出來，果然換了一件有些洗舊了、厚厚的羽絨服，顯得幹淨清爽了一些。
    秦懷明想起一件事，問道：“今晚我們吃的砂鍋粥多少錢？”
    賴國文訕笑道：“不用了。”
    “大富豪賴委員請客，當然要。”
    賴國文這才道：“258，給250吧。”
    秦懷明和杜凡都想笑。
    賴澤忠無奈，心裏暗罵了一句秦懷明，從口袋裏掏出兩張一百元和一張五十的，放到了桌子上，沒好氣道：“給，250！”
    賴國文拿起錢，揣進了口袋裏。
    隨後，賴國文坐進了杜凡的警車裏。
    賴澤忠的專車皇冠停在飯店不遠處，司機卻不知道去哪兒了。秦懷明表示，自己要把這件事跟到底，也要去派出所，便邀請他搭自己的車過去，並且幫他拉開了門。
    賴澤忠無奈隻好上了秦懷明的車。
    車裏自然沒有楊風帆，從一開始他就躲了起來，在暗處觀察、布置。
    三人很快就到了稻香派出所。
    桑弘生怕賴國文不來，在門口翹首以盼，看到他們都來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熱烈地迎上來。
    杜凡道：“桑弘，賴國文和那幾個馬仔就交給你審問了。不過你要記住，賴國文是受害者，不能動粗。另外，賴委員是街道領導，我帶他到我辦公室問問就好了。”
    “是！”桑弘說完高高興興地把賴國文押走了。
    秦懷明和賴澤忠跟著杜凡進了他的辦公室，坐下來喝茶聊天，說的都是無關痛癢的話題。
    過了十幾分鍾，賴澤忠坐不住了，掏出手機道：“我跟家裏打個電話。”
    說完起身離開房間，走進會議室，關好門給杜凡打電話了解審問情況。杜凡回答，對方不承認有什麽記賬簿。
    賴澤忠問他搜身沒有？杜凡說搜了，身上確實沒有。
    賴澤忠想了想道：“算了，秦懷明在，杜所也都看著，不要再審了。”
    杜凡道：“好，我聽你的。”
    在賴澤忠離開的空隙內，杜凡將剛才賴國文在警車內交給自己的一個記賬簿交給了秦懷明。
    原來，在飯店裏，秦懷明讓他回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帶上必備的證件，暗示他帶上記賬簿，賴國文領會，便揣在了身上，他知道杜凡與秦懷明關係很鐵，前者曾在秦懷明一個電話後帶上衝鋒槍抓人，還把自己關了好幾天。
    所以他就在車裏將記賬簿交給杜凡，懇求他秘密轉交給秦懷明。到現在他都害怕賴澤忠知道他有賬本。
    秦懷明迅速翻看了記賬簿，發現這些年，賴澤忠從賴國文等幾個人的店裏拿走了三百多萬，賬目明細、日期、來由清清楚楚，而且，從賬本上可以看出，賴澤忠不僅違規經商辦企業，還涉嫌偷稅漏稅。
    秦懷明立即給楊風帆打了電話，告訴他拿到了記賬簿，並簡要敘述了賬本內容。
    楊風帆胸有成竹道：“秦兄，等下你想辦法把賴澤忠帶到龍珠家園，我們已經控製了他的司機，今晚趁熱打鐵，將他帶走調查。”
    “你確定？”
    “確定。”
    楊風帆是個急性子，說幹就幹，毫不拖泥帶水。秦懷明不再多問，紀委將幹部帶走調查，必然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楊風帆手裏不止記賬簿這一樣證據，而且也經過了江居上書記的批準。剛才在砂鍋粥時，楊風帆沒有拿到記賬簿，輔助人員和車輛也未準備好，所以按兵不動，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同時，秦懷明也明白，謹小慎微的賴澤忠已經預感到了危險，現在不控製，明天可能會有變數，於是，他爽快答應將賴澤忠帶到區紀委布置的口袋裏。把壞人送進監獄這件事，秦懷明樂意做，也擅長做。
    過了一會兒，賴澤忠回來，三人又坐了十來分鍾，問訊室傳來電話，賴國文的筆錄完成，可以走了。
    秦懷明看看手表，十一點半，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撤吧。”
    眾人都說好，隨後一同來到派出所大院。
    賴澤忠環顧四周，並未見到司機齊麟開車來接自己，便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對方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氣得罵了一句：“草泥馬，齊麟你特麽幹嘛去了！”
    秦懷明走過來，勸慰道：“興許是在龍珠家園睡著了吧？”
    “有可能，那小子特貪睡！動不動就在車裏眯一覺。”賴澤忠氣惱道，齊麟在車裏等他的時候因睡覺錯過時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賴委員，我反正也要回街道辦，路過龍珠家園，我兜你過去吧。”秦懷明輕描淡寫地說道。他的豐田霸道停在院內不遠處，司機曾曉偉開著駕駛室的窗戶，靜靜等待。
    賴澤忠才不想和他一起坐車，剛才來的路上，跟他在一起如坐針氈，秦懷明還總問他是不是又來騷擾賴國文，還要求他盡快收手，不要再找茬，稍作疑慮，回絕道：“不用了，我讓派出所送我過去。”
    果然，這廝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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