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晴柔聲一笑道：“急用的話，這幅也不錯。慕老師太謙虛了，你的作品，件件都是精品。”
    “過譽，過譽了。”慕南之咧著嘴謙遜地笑道。
    秦懷明選定了畫，回到茶室喝茶聊天。很快，工人將《雪鄉》裝上了金色的畫框，並進行了精心的包裝，完畢後，秦懷明謝過慕南之，問道：“這幅畫多少錢？”
    慕南之為之一怔，忙擺手道：“不用錢，送給書記的。”以往領導來拿畫，就像從自己家拿東西一樣，從不提錢的事，所以他有些吃驚，認為秦書記也就是客氣客氣。
    誰知道，秦懷明是認真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來早就準備好的一萬元現金，放到了桌子上，正色道：“這是我個人買來送人的，不是公對公，所以，這錢你必須拿著。”
    的確，上次掛808辦公室的《旭日升》，是辦公室的附屬品，嚴格意義上屬於辦公用品，用財政解決問題不大。而這次是私人性質的買賣，不能再用財政資金解決。
    慕南之忙推回來道：“書記，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要是看得起我，就當我是朋友送給您的。”
    牧晴也頗感意外，勸秦懷明把錢收回去，看秦懷明似乎有些懷疑是不是給少了，便道：“書記，這樣吧，您先把畫拿走，後麵的事情我來安排就好了。”
    慕南之忙附和道：“是啊，書記放心，牧主任會安排好的。”
    秦懷明不依，留下錢就走，剛出了畫室，慕南之就拿著錢追了出來，外麵人來人往，看見了不好。
    秦懷明無奈又返回畫室，扯了半天，最後慕南之和牧晴商定，象征性地收取1000元。
    秦懷明實在拗不過，就同意了。
    完畢後，牧晴開車送他回街道辦，路上，秦懷明問道：“牧晴，你跟說實話，這幅畫市場價多少錢？”
    牧晴清婉地笑了笑，知道橫豎瞞不過領導，便伸出了五根手指，道：“這個數。”
    “五萬？”秦懷明有些咋舌，果然一萬元是給少了。可讓他出五萬買一幅畫，他可能也不會幹。他不是富人，靠死工資和一些合法的投資收入，五萬元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對。”牧晴道，“慕南之的畫深沉大氣，情緒飽滿，有曆經風霜後洞察世事的練達，也有超然出世的氣概，所以很受高官、商人喜歡，價格是越來越高。”
    秦懷明忍不住笑了：“你倆剛才演雙簧呢，還說也就一千塊，我這分明是撿了個大便宜嘛。”
    “書記，不必較真，您能相中他的畫，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是個性情中人，對街道辦心存感恩，您又是街道副書記，要是花那麽多錢買他的畫，他會過意不去，以後也不好跟其他街道領導打交道了。”牧晴柔聲細語說道。
    秦懷明恍然大悟，自己不能破壞了規矩，不然，以後其他領導包括上級領導還怎麽從他那裏白嫖油畫？
    這就是人情世故吧。
    ***
    下午一點，秦懷明坐上霸道，帶著那幅《雪鄉》，由曾曉偉開車，趕赴東山市。
    三個半小時後，他們到達目的地，東山市北海區的麗珠酒店。
    迅速辦理好入住手續，秦懷明拉著旅行箱穿過酒店大堂，乘梯上到了112房，他特意觀察了一遍，果然，從酒店大堂開始，到電梯，再到客房，幾乎沒有懸掛油畫、山水等裝飾畫，偶有一幅也是從照片臨摹而成，非常low。
    這應該是國內五星級大酒店的普遍現象，在裝飾上缺乏規劃和品位，如果配上原創性與酒店調性相搭的油畫、山水畫，酒店的品質會提高不少。
    秦懷明打了前台電話，請大堂經理來一趟。
    過了五分鍾，經理來了，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
    秦懷明跟他聊了一會兒，了解到，酒店其實很需要裝飾畫，可是找不到合適的，市場上要麽是《蒙娜麗莎的微笑》《向日葵》《星空》《拾穗者》等複製品，要麽是一些照片的臨摹，與酒店的品位、調性相契合的少，畫的品質也不高，專門請人設計製作又很貴，有時候還涉及到版權糾紛，所以，酒店對裝飾畫很感興趣，但盡量規避。
    秦懷明這才明白，這是市場供需的矛盾，酒店一般隻對接酒店用品供應商，較少對接畫廊、工廠等，導致中間環節複雜，需求不對等，如果紅棉村能夠根據酒店需求進行訂製創作，然後進行原創畫的流水線生產，或許能打開原創畫批量化生產和供應的國內市場。
    經理走後，秦懷明思慮了幾分鍾，才轉到今晚的正事上麵，接著給顏可卿打了個電話。
    半天她才接，可能是從會場出來了，她悄聲道：“我在開會呢。”
    “可卿，我到了，剛安頓好。住在麗珠大酒店，離市政府三公裏不到，房號是1312，豪華大床房。”他在向她暗示著什麽。
    “嗯，知道了。”顏可卿的聲音很好聽，“宴席安排在明皇大酒店三樓的四海居，vip666包房，晚上七點開席，你自己過去吧，我要陪領導。”
    “好。那吃完飯你怎麽安排？”
    “我還有工作。”
    “那總要休息吧？”
    “我們就住在明皇大酒店，工作完我跟同事直接回酒店睡覺了。”顏可卿不假思索道。
    “那我不是白來了嗎？”
    “不白來呀，跟謝書記還有我共進晚餐不是挺好嗎？還要啥自行車？”她笑得很開心。
    “你這……要照顧一下應召牛郎的生意好不？”
    “你自己照顧自己。”顏可卿嗔道。
    “親愛的，我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不就是想著東山市遠離了丈母娘的控製，是法外之地嗎？”
    “想得美！”顏可卿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忽而又鬆口道，“等下吃飯，看你乖不乖嘍。”語氣顯得可愛而羞澀。
    秦懷明喜上眉梢道：“好。”
    顏可卿叫他來，果然有躲避母親魔爪要和自己發生點什麽的意思，那這趟真不是白來，想想他就激動萬分。
    六點半，秦懷明早早來到了四海居的666包房，裏麵餐桌、餐具等都準備好了，但空無一人。
    他看還有時間，就四處逛了一下，發現這家五星級酒店雖然有裝飾畫，但品質不高，與酒店的高端大氣上檔次不搭，想來也是找不到合適的裝飾畫，而酒店方麵便退而求其次了吧。
    六點四十五分，秦懷明再次回到666包房，這次裏麵有三個政府官員模樣的人已經將台牌擺好，自己的名字也在裏麵。三人在仔細地核對、檢查，秦懷明明白，大概率是東山市委辦公廳的人，市委書記來，他們在做最後的檢查和準備工作，以免出現錯漏。
    這時，又有三個人進來，看穿著比較隨意，應該是顏可卿那個規劃設計團隊的人。
    市委辦公廳的人立即與先到的這四個人詢問對話，確定了名字和座次。秦懷明坐在比較靠後位置，和顏可卿的座位挨著。
    七點零五分，謝國強終於到了，身後跟著八九個人，秦懷明隻認得華強城副總裁段裕和顏可卿，除了規劃設計團隊的人，還有幾個官員模樣的人，按道理來講，應該有市委辦公廳秘書長、市委宣傳部部*長、分管城市規劃設計的副市長和文旅局局長。
    秦懷明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多餘，不過，今晚的飯局不算特別正式，多自己一個也無所謂。再說了，自己跟謝國強報告過，且有正事。
    謝國強身材比上次見到時清瘦了些，但依舊魁梧、黝黑、有力，有點像慕南之。
    他看到秦懷明，臉上露出笑容，上前伸出手，兩人握了握。
    秦懷明恭敬道：“書記好。”
    “懷明啊，好久不見！”看得出謝國強很開心也很客氣。書記對此人如此禮貌，其餘人便對他刮目相看，皆主動地與其握手寒暄。
    秦懷明又與段裕寒暄了兩句，最後是跟在人群後麵的顏可卿打招呼，她穿著黑色修身西服套裝，颯爽英姿，還穿著高跟皮鞋，身高感覺一下子快趕上自己了，在黑色衣服的襯托和白熾燈的照耀下，她柔嫩的肌膚白光閃閃，身體也十分玲瓏有致，神色眉宇之間更是那麽溫婉動人，確實很美。
    秦懷明心花怒放，卻故作陌生地要跟她握手，顏可卿暗哼了一聲，輕巧地將他的手打開，揚了揚俏臉，略帶羞澀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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