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唐有成爬樓梯上到三樓，一梯兩戶。
    顏可卿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進入房間，打開燈。屋內亮堂，暖和，溫馨，充滿書香，那是家的感覺。
    平時，唐有成和老伴兩個人居住，兒孫並不在這裏。
    隻是，這段日子，老伴去了滬市幫女兒帶外孫，不在家。
    這是個五室兩廳的大平層，實用麵積足有130多平方米。以前的房子使用麵積都很大，房間也寬裕。而且，這裏的一切都專人打點，根本不用領導操心。
    兩個房間都改造成了書房，另外有保姆房，一個主臥和一個次臥。
    唐有成睡主臥，顏可卿次臥。因為顏可卿在，保姆這幾天晚上回家住去了。
    顏可卿熟練地泡好了熟普，知趣地去了自己房間，關上門，留兩個男人坐在客廳喝茶聊天。
    “小秦，你得罪了什麽人？居然跑到上京來報複你。”唐有成有必要問清楚，以免連累到女兒。
    “叔叔可能不知道，基層其實有點亂，有些黨*員幹部目無法紀、貪汙腐敗，甚至勾結黑社會行凶作惡。”秦懷明道，“我看不慣，後來被迫卷入到了黑與白、情與法的鬥爭中，協助區委懲處了幾個壞人，因此被他們那個團夥盯上了。”
    “你怕嗎？”
    “我不怕。”秦懷明道，“我去見區委書記的時候，他跟我說，你是區委插進龍翔街道的一把尖刀，要把腐敗分子都給揪出來，還龍翔街道朗朗乾坤。我呢，沒啥本事，可總想著做點事情，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但基層街道辦的複雜、混亂超出了我的想象，不鏟除那些牛鬼蛇神和攔路虎，沒法做事，更別提發展經濟、造福於民了。”
    “你們新安的街道辦是正處級單位？”
    “是，高配。”秦懷明道，“出了省，別的地區不一定認。”關於這個，每次和老家或者其他地區的人說起街道辦的級別都要解釋半天，對方就是不能理解為什麽副省級城市街道辦是正處級單位，中國那麽大，為什麽不能允許特殊存在？比如，某直轄市有區有街道辦，有縣有鄉有鎮，區委書記和縣委書記都是正廳級。還有四個經濟強市，隻有鎮和管委會，沒有區，鎮是正處級單位。這種情況，不勝枚舉。
    “一方世界，一方諸侯，一方黑白啊。”唐有成輕歎了一句，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其實，麵對這些人，你也怕。”
    秦懷明為之一怔，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你是可卿的男朋友，也許有一天會成為我的姑爺，所以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幫你，來上京也行，去新安市委也沒有問題，脫離那個烏七八糟的環境。”唐有成呷了一口茶，輕描淡寫的說道。
    秦懷明猜測他可能是副*g*級以上幹部，絕對有這個能力，也許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他心裏很別扭，很不甘，他更不想靠女人上位，這點清高他還是有的，沉思片刻道：“叔叔，我剛才說我也怕，不是怕他們有多麽凶惡，而是怕我的親人朋友受到牽連，包括顏可卿，還有我妹妹。”
    “所以你想調離龍翔街道？”
    “不想。”秦懷明回答得很幹脆，頓了一下又道，“我想再幹幾年，為實現我的政治理想再拚一拚。唐叔叔，我心有不甘啊。那裏的天越黑，我就越想把它變白；那裏的水越混，我就越想把它澄清，我想要的是有挑戰、熱血的人生，當然誰不想提拔？可我更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地殺出一條血路。
    我對龍翔街道有感情了，那是我提拔正處的地方，是我真正有權用權的地方，也是我認識可卿的地方，我想親眼看到甜坑村的脫胎換骨，龍翔文體中心、龍翔中心公園的拔地而起，還有龍翔人民醫院的重建……這些都是老百姓日思夜盼的民生工程，我想在有生之年幫忙推動建設，不一定建成，但起碼做到前人栽樹吧。況且，街道還有老虎和蒼蠅沒被打死，他們還在損害群眾利益，阻礙經濟社會發展。區委交給我的任務遠沒有完成。”
    “年輕人，無畏啊！”唐有成欣慰地笑了。
    秦懷明若是同意讓他幫忙調離，他會失望。秦懷明又一次通過了他的考驗，他心裏深感欣慰。
    甄瑞祥、謝國強說得沒錯，秦懷明的人品值得信賴，而且有骨氣、有膽魄。這樣的年輕幹部才是我黨的基石，那就讓他在基層再曆練幾年吧。
    事實上，唐有成從來沒有將裙帶關係帶進政治生涯中，而顏瑾瑜一直希望通過他的影響力和關係做生意，唐有成不同意，於是兩人產生了巨大的分歧，最終分道揚鑣。
    如今的妻子和家人最令他滿意的地方就在於，從不在他的政治生活中出現，不找他徇私情、走後門，不讓他為難，也不惹麻煩，並盡力維護他的決定，助他始終保持著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唐有成比任何人都更愛惜自己的羽毛，他也是個極其淳樸的人。在他的意識裏，清正廉潔是一個黨*員幹部最基本的操守和修養，而且，越是在物欲橫流的當今社會越要保持幹淨，正如在戰爭年代，越是困難越要打勝仗一樣。
    “謝謝叔叔肯定。”秦懷明靦腆地笑了。
    唐有成道：“其實，你不用擔心可卿。如果我們幹革命幹工作，你瞻前顧後，我唯唯諾諾，就沒法幹。你年輕，理應血氣方剛，敢於鬥爭；你有頭腦，有手段，也善於鬥爭，我相信你不會吃虧的，更不會讓家人受到傷害。
    眼下啊，你遇到的這些牛鬼蛇神，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害怕，偉人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幹工作就是作鬥爭，在鬥爭中成長，在鬥爭中幹大事。記住，正義會遲到，可從不會缺席。堅定信念，保持初心，對黨忠誠，這才是你最犀利的武器！”
    “感謝叔叔指點，我謹記您的教誨，一定好好幹！”
    “小夥子，目前來看，把顏可卿交給你，我比較放心。”
    秦懷明大喜，笑得甚是璀璨。
    “懷明啊，可卿對你是真心的，我聽她媽媽說，她為了你，多次拒絕跟一個叫魏羨的談戀愛，說他是有百億身家的富二代，還讓我看著你們。有什麽好看的？女兒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倒不覺得作貴婦有什麽好，女人這一輩子，開心快樂就好。
    所以，你要好好待她，不能讓她受委屈。她長這麽大，我可從來沒有罵過她、訓過她，當然她也很聽話，很懂事。”唐有成動情道，“從她十歲開始，我基本上就沒有陪過她，她太缺少父愛了，我心中有愧啊，所以，你除了做他的男友，也幫我彌補一下吧。”
    “叔叔您放心，我會把她當成寶，好好待她。”秦懷明激動得差點叫嶽父了。從另一方麵說，有副g級、身手如此厲害的嶽父，他也不敢辜負顏可卿，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唐有成心情舒暢，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道：“走吧，請你參觀一下我的書房。”
    秦懷明忙起身，跟著唐有成進入第一間書房，三個牆壁上都打了書櫃，中間還豎著三座書架，裏麵裝滿了各類書籍，曆史、經濟、文學、社會、軍事、文藝等等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秦懷明對書籍天然有一種親近感，用手撫摸著書架和裏麵的書，就像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溫柔，不時抽出一本拿出來翻看。
    唐有成看在眼裏，心裏很高興，這也是一個愛書之人，愛讀書總歸是好的。
    參觀完第一間書房，移步到第二間書房。這一間也如第一間格局，滿屋的書架，書架裏滿滿當當都是書，而這間裏的書以曆史為主，有古香古色的線裝書、善本、孤本，還有一些是外文書，即外國學者用外文寫的中國曆史方麵的書籍，比如費孝通、黃仁宇等等。
    唐有成將秦懷明送給他的王陽明全集，放到了第二扇書架裏，那裏都是與明朝有關的書籍，琳琅滿目，看得秦懷明讚歎不止。
    “你小子有頭腦啊，能猜中我喜歡明史。”唐有成拍了拍那套《明實錄》，旁邊還有《明史》《明通鑒》《南明史》等。
    【作者題外話】：今日周五，二更早發。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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