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誠訕訕地看了一眼黃東旭，後者會意，躲到一邊抽煙去了。他這才猶猶豫豫地說道：“秦書記，我……我想問，你上次……上次說的幫我搞定高考被替的事，現在是什麽情況？”
    秦懷明哦了一聲，這事還真不好辦，要解決隻能通過副g級領導，可此事自己沒有經過調查取證，不能完全確定賈誠是否真的被替。
    跟唐有成打交道那不是鬧著玩的，如果查證後發現，賈誠屬於誣告，那就完蛋了。但自己答應過他，事情也過了幾個月，如今他等不及，親自跑過來追問結果。
    秦懷明掏出兩支軟華子煙，分給他一支，兩個人站在門口抽了起來。
    抽完一支煙，秦懷明拿定了主意，道：“賈誠，我會幫你，不過你先要做幾件事。”
    “書記您說，我按您說的做。”賈誠精神振奮。
    “第一，請假回家，盡可能搜集可能存在高考成績被替的證據，文字、圖片、錄音、攝像都算，同時，注意保護好自己；第二，寫一份像樣的申訴材料，把來龍去脈講清楚，把你這些年投訴無門的情況講清楚，當然，新安的事就不要講；第三，把你的訴求寫清楚，想要什麽樣的結果，寫明白。材料準備好後，帶回到新安，交給我，我會認真看，認真梳理，然後轉交給上京的有關領導或者部門。懂了嗎？”
    賈誠大喜，感激涕零道：“謝謝秦書記，我就知道您不會食言，您真是包青天，好官，好官呐。”
    秦懷明聽到他這樣說，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欣慰，這才是最好聽的聲音。
    第二天上午，秦懷明開了兩個會，研究了財政問題和市政公園建設問題，十一點五十回到辦公室，組織部副部長林穎已經恭候多時，她準備好了一份名單，請秦懷明從裏麵選一個秘書。
    林興霸沒有用公務員，秦懷明也不能用，不然就亂了規矩，也太高調了。
    名單裏總共有五個人，其中竟然還有譚嘯天。
    秦懷明有點不高興，譚嘯天也曾向他表過忠心，希望繼續做街道辦主任的聯絡員，被他拒絕了。他和羅京是一路貨色，見風使舵。而且更為滑頭，在服務林興霸的三年內，他絲毫沒有牽涉到林興霸的腐敗和違紀違法問題，所以被調查後，安然無恙。
    當然，譚嘯天也有關係背景，不僅有街道領導幫忙說話，最後七拐八拐竟然也拐到一位副區長那裏。
    秦懷明道：“新來兩個班子成員都沒有配備聯絡員，讓譚嘯天去吧，他能力強，一仆二主，服務兩個領導，應該可以做到遊刃有餘。”
    林穎皺著眉頭道：“書記，能行嗎？”
    “當然行。我們是區政府的派出機構，不是大衙門，一個處級幹部配備一個聯絡員，已經很奢侈了。”秦懷明說的是實情。這是在經濟發展程度很高的新安，在內地絕對沒有這樣高配。
    “好吧。”林穎習慣性地咬著嘴唇，一臉愁容道：“書記，那您的秘書，選哪個？”
    秦懷明點了點名單裏的鄒韜道：“就他吧。”鄒韜26歲，新安大學土木工程專業畢業，北方省人，是城建辦的一名聘員。
    林穎有些意外，皺著眉頭，想說又不敢質疑。
    秦懷明解釋道：“我是學文的，一直跟文字打交道，工程、技術方麵欠缺，這個鄒韜或許可以彌補一下。他一畢業就在城建辦幹，也有經驗。另外，你們不用擔心聘員不穩定，他可能要不了多久會考走，能考走說明他有能力，人往高處走嘛。就這樣，讓他現在就過來吧。”
    秦懷明發現一個現象，除了馮一鳴，其他領導聯絡員幾乎都是本地人或者新安二代。他要打破這個怪圈。
    林穎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秦懷明望著她瘦削憔悴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頭。
    林穎40歲了，正科八年，工作極其認真、敬業，能力也不錯，可惜就是太較真，又刀子口豆腐心。然而在官場，大家感受到的隻有刀子口，你的豆腐心沒人稀罕。
    所以，她得罪了一些人，不少人也對她頗有微詞。秦懷明其實很欣賞她，這樣正直能幹、兢兢業業的幹部早該提拔了，下一步，街道如果空出副處級領導幹部的位置，他決定努力推她一把。
    過了十分鍾，林穎帶著鄒韜走了進來。
    鄒韜身高一米七六左右，瘦瘦的，皮膚有點黑，嘴唇很厚，麵相老實，顯得有些憨。
    林穎簡要介紹了一下，就離開了辦公室。
    鄒韜拘謹地站著，有點不知所措，秦懷明問道：“來這裏做秘書，願意嗎？”
    鄒韜愣了一下，忙道：“當然願意。感謝書記賞識。”
    秦懷明嗯了一聲道：“城建辦那邊交接好，明天就來上班吧，曾曉偉會帶帶你。我也不多說了，做我秘書，就三點要求：管住嘴、莫伸手、多動腦。你去吧。”
    鄒韜謝過，思索著那九個字快步離去。
    秦懷明明白，現在的秘書已經跟以往大不一樣了，隻是個工作助手，不能走太近，也沒有必要，往往沒有司機親近，而且某些時候，司機更重要。
    春秋戰國時代有個典故，說宋國與鄭國打仗，開戰之前宋國大擺宴席，為士兵壯行，將軍華元殺了很多隻羊，犒勞將士。可能是華元個人疏忽的原因，在分羊肉羹的時候將所有人都照顧到了，唯獨沒有分給自己的駕車人，也就是司機。
    司機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非常生氣。第二天，宋軍和鄭軍按照約定開戰，華元坐在自己的戰車上指揮全軍，結果，司機駕駛著戰車甩開宋軍大部隊直接衝入鄭軍，臨陣投敵，華元被生擒活捉。宋軍群龍無首，陣腳大亂，輸掉了戰爭。
    這個典故告訴官場中人，寧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另外，一定要選個好司機，對司機好點。
    鄒韜看上去還比較稚嫩，需要一些時日成長，隻要他做到那九個字，平日裏幫自己把好文件資料關就可以了。選秘書，不能選太聰明靈活之人，弄不好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自己。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哪怕工作能力差點也無妨，當然，最關鍵一條：忠誠。
    周一，街道辦召開黨工委會，審議了幾項人事議題，其中包含把羅京調到婦聯的議題、餘嫣調到團工委做團委書記、原團工委書記付子睿調到經科辦做主任，原經科辦主任調到財政辦做主任。財政辦主任吉新因林興霸事件被雙規了，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羅京調走，黨政辦少了一位副主任，秦懷明一直有意提拔重用馮一鳴，這回名正言順。最終，經與柳慕白溝通，副主任科員的馮一鳴提拔為黨政辦副主任實職，同時，繼續兼職做柳慕白的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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