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遲疑了一下，有點擔心像上次查柳慕白那般，撲了個空，丟了人，有損市紀委形象，回去再次被領導罵死。
    魏羨驀然一驚道：“那就更加說明秦懷明有問題，因為隻有一個解釋，他發現了畫裏的問題，把問題畫給藏起來了！”
    於是，兩人重新振奮精神，回到裏間，開始了質問。
    “秦書記，你牆上原來那幅《旭日升》呢？”魏羨成竹在胸地問道。
    果然，那幅畫有問題，秦懷明思忖道：“那幅畫怎麽了？”
    “問你在哪兒？”魏羨拔高了音量，那表情仿佛在說，嘿嘿，馬上就可以把你帶走雙規了。
    “哦，好像是送人了。”秦懷明拍了拍腦殼，恍然大悟道，“對，送人了。”
    魏羨吃了一驚，忙問：“送給誰了？”他希望是親屬，這樣受賄罪就做實了。
    “黨工委副書記黃振華。”
    魏羨又是一驚，秦懷明怎麽會把畫送給了黃振華？那肯定是把那幅畫處理後送給他的。秦懷明可真夠狡猾的。
    “秦書記，那就請你帶我們去黃振華辦公室看看。”張文不容置疑道。
    秦懷明疑惑道：“張處，那幅畫怎麽了？黃書記是泰山人，畫裏畫的是泰山，我看他很喜歡，而我自己又覺得那幅畫太霸氣，跟我氣質不符，就送他了，他還很高興呢。”
    魏羨冷笑道：“編，繼續編，等看到畫就能拆穿你的謊言了。”
    秦懷明道：“魏科，你代表市紀委，又是黨員幹部，沒有掌握任何有力證據的情況下，這樣說一個街道副書記，你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你！”魏羨怒目圓睜，可礙於其他同事在場，又有張文看著，隻得忍住，命道：“快點帶我們去找黃振華！”
    “張處，這個人說話不文明，我聽您的。”秦懷明無視魏羨存在。
    魏羨心裏罵道，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囂張。
    張文客氣道：“秦書記，請配合調查。”
    於是，秦懷明讓鄭婷婷打電話給黃振華的秘書，正巧黃振華在辦公室。
    幾分鍾後，一行人來到了黃振華的辦公室。
    黃振華看到這肅殺的陣勢，有點吃驚，紀委說明了情況後，他這才引導大家進入自己的裏間。
    魏羨一看，那幅霸氣外露的《旭日升》果然就掛在辦公桌後麵的牆上，跟周全提供的照片和視頻中一模一樣的。
    “這幅畫是什麽時候誰送來的？怎麽到了黃書記手上？”魏羨質問道。
    秦懷明一一交代清楚。的確是周全按照林興霸意思委托慕南之畫好，由周全裝裱後送來，安裝到了808，後來黃振華看中了這幅畫，秦懷明成人之美，就轉送給了他。
    黃振華驚疑道：“這幅畫有什麽問題嗎？”
    魏羨招了招手，道：“取下來，拆開！”身後另外兩個紀檢幹部應聲上前，將那幅畫從牆上取下來，放到了地上，然後從工具包裏取出了手套、螺絲刀等工具，魏羨則在一旁拍照、錄像。
    準備就緒後，兩個幹部將畫翻轉過來，背麵朝上，準備拿螺絲刀擰開螺絲。
    秦懷明眼尖，製止道：“等下。”
    魏羨露出笑容道：“怎麽？害怕了？現在主動交代已經晚了！”說著遞了個眼色，另外一個紀檢幹部守住了門口，以防秦懷明逃竄。
    秦懷明道：“我不是怕拆開畫，我是說，你們看畫框上的螺絲，好像已經被人擰開過了。”
    拆卸師傅仔細檢查了一番，朝張文頷首道：“張處，的確是拆卸過了。”
    魏羨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莫不是秦書記拆完後，送給了黃書記？”
    黃振華忙搖頭道：“不可能的，我看著秦主任從牆上取下來，當時還有米嘉琪在，我還特意看了下裝裱工藝，到我手上時，是沒有拆過的。這一點，米嘉琪帶來的那兩個工人也可以作證。”繼而大惑不解道，“問題是，我也沒拆過啊，是誰偷偷拆了？”
    大家都有些懵了。
    張文道：“先不管誰拆的，拍照、錄像，固定證據，然後拆開看。”
    紀檢幹部照做了。
    秦懷明和黃振華對視一眼，都明白這裏麵有貓膩，也都想撇清關係。
    但黃振華主動說秦懷明沒有拆卸過，是後者有點始料不及的，當然有沒有拆過，米嘉琪的那兩個工人可以作證。總之，黃振華希望和秦懷明和解。在一個班子，跟一把手、二把手處不好，很難有好的下場。
    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畫框被拆開了，裏麵除了油畫布外，什麽都沒有。
    張文和魏羨大驚失色。
    秦懷明和黃振華皆如釋重負，如果裏麵有百八十萬，真的很難說清楚。
    黃振華問秦懷明道：“主任，裏麵到底有啥玩意兒？”
    “你問我我問誰去？”秦懷明反問道，“林興霸叫慕南之畫的，費用是財政出的，周全送過來的，我可從來沒打開過它。”
    魏羨冷冷道：“已經很清楚了，裏麵的贓款被人取走了。”說完指了指秦懷明，又指了指黃振華，道，“畫到了街道辦後就隻經手了你們兩位，所以，如實交代吧。”
    秦懷明道：“那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是周全放進去的嗎？”
    魏羨道：“少揣著明白裝糊塗！”
    張文客氣一些，道：“周全交代，他給你送過一百萬港幣的現金，你收了，藏在了畫框裏，他提供了照片和當時裝錢進去的視頻。”
    秦懷明和黃振華都無比震驚。難怪那幅畫感覺沉甸甸的，有點不對勁，竟然深藏殺機。
    這就是林興霸和周全留給秦懷明的殺手鐧。不過，如果是一千元麵額的港幣，一百萬其實藏到這麽大一幅畫裏，並不顯山露水。
    秦懷明忙道：“這事我完全不知道，也根本沒有想到，我和周全沒有任何利益往來，他送我錢，卻不讓我知道，意圖不是很明顯嗎？就是為了今天陷害我。”
    魏羨道：“不要狡辯了，你把錢取了出來，然後把畫送給黃書記，企圖將禍端轉移，你可真夠卑鄙的！”
    張文忙駁斥道：“不要那麽武斷，黃書記也有嫌疑，所以，你們兩個跟我們走一趟吧。”
    黃振華怔怔望著秦懷明，秦懷明也怔怔望著他，兩人都懷疑是對方取走了錢，都迫切需要澄清自己，然後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辦法，齊聲道：“查監控！”
    魏羨冷笑道：“查什麽監控！肯定是秦懷明幹的。”他已經喪失了理智，沒有一點紀檢幹部的冷靜和素質。
    張文不悅道：“魏羨，你先冷靜一下。”說完便道，“查下監控吧。”
    十分鍾後，眾人來到監控室，技術人員調取了半個月來的黃振華辦公室的視頻記錄，未發現異常。
    魏羨又有些不耐煩了，可技術人員繼續往前看，一個小時後，終於在春節前夕發現了一條異常視頻。
    視頻中有個戴著帽子的胖子於淩晨兩點，帶著一個手提包，鬼鬼祟祟地來到黃振華辦公室門前，拿出服務員的鑰匙打開了門，進去後，十五分鍾後才出來，手提包裏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東西，他四處張望一番，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鏡頭掃到了他的臉，秦懷明讓技術人員定格，放大，終於看清楚了，那個人是羅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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