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葉婉麗哭了。
    女人一哭，秦懷明心就軟了。他遞過紙巾，輕聲歎口氣，算是對她無聲的安慰。
    葉婉麗半天都沒有止住淚水，一邊哭一邊想，秦懷明並沒有為自己的做法而生氣，他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他理解自己，嗬護自己，也曾迷戀自己。他是真正的紳士，而且善良。
    可惜，他屬於顏可卿，她努力克製自己，可還是忍不住羨慕她、嫉妒她。
    “他對你，確實很渣。”秦懷明這句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冷場。
    “超級渣！”葉婉麗擦幹淚水，咬了咬牙，麵露悲壯道，“他把視頻給到區紀委，就是不想讓你做街道辦主任，對你沒有按照他的要求選飛揚公司進行懲罰。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就等著他使出這個陰招，然後我去紀委拆招，如果需要我去找天佑書記，我不會有任何遲疑。反正名聲都這樣了，老娘還怕什麽！”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柳慕白迫使葉婉麗趁著益都培訓時對秦懷明獻身，而這正中葉婉麗下懷，和秦懷明發生關係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然而，柳慕白要求她拍下視頻或者照片，葉婉麗拒絕了，於是，柳慕白便安排人在外圍拍攝。
    於是，潘力就想到了調取錄像。
    那天清晨，秦懷明已經走出了房間，葉婉麗忽然追出來撲到了他身上，並主動熱吻，一來她是真的舍不得他走，還想纏綿；二是為了讓監控錄入兩人親密的畫麵，要讓柳慕白看到他們是多麽的如膠似漆，多麽的令他羨慕嫉妒恨。
    在此之前，葉婉麗秘密和楚南平辦了離婚，徹底結束了兩人多年有名無實的婚姻，楚南平雖然很不情願，可他深愛葉婉麗，一切都聽從她的安排，對外未透露給任何人。直到春節前才正式公開，但離婚日期卻說成是年前那幾天，那是為了麻痹敵人。
    柳慕白為了長久地控製秦懷明，竟然使出了如此卑劣無恥的手段，而且讓自己所謂深愛的女人獻身。
    那麽，王熙媛手裏的視頻素材必然也是他授意潘力提供的。他已經喪心病狂了，難道就沒有意識到在他的治下，林興霸、賴澤忠貪腐，而副書記又出軌的話，他這個書記還能坐得穩嗎？區委會認為他控製不住局麵，會考慮調換的。
    秦懷明內心波濤洶湧，又怒又恨，在處理宮建平事件中，他還試圖說服自己偽君子也有真性情的一麵，甚至決定繼續為他效力，現在看來，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領導。
    這時，兩人點的輕食端了上來，有迷你三明治，有蛋糕，有水果。
    “柳慕白知道真相了嗎？”秦懷明迅速控製住了內心的波瀾，化作一臉的風平浪靜。
    “我想應該知道了吧。他關係人脈也是很廣的，而且跟江居上關係那麽好。”
    “我在想，他會怎麽麵對我。”秦懷明竟然笑了起來。
    葉婉麗此刻已經從剛才的憂傷情緒中緩了過來，又是一副快活爽朗而嫵媚的樣子，道：“他一定是雲淡風輕，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不會承認的，你也找不到證據。”
    秦懷明幹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懷明，你要想進步，還真得向他學習。”
    “學習什麽？”
    “厚顏無恥！”葉婉麗道，“在官場混，臉皮薄是不行的，要做到幹了虧心事，半夜敲門依然心不驚。”
    秦懷明哈哈笑了幾聲道：“我做不到，但我可以不做虧心事，那自然就半夜敲門不心驚。”
    “哎呀，討厭。”葉婉麗忽然撒嬌道，“人家不是讓你做虧心事，是讓你心理素質更強大，比如被領導罵被群眾罵，或者多去領導辦公室坐坐，走走關係，這些都要臉皮厚一點。”
    秦懷明點頭道：“多年組工幹部經驗之談，受教。”
    “對了，明天開區委常委會。”葉婉麗冷不丁又嚴肅地說了一句。
    秦懷明立即意識到了什麽，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沒說話，但眼神裏的希望和疑惑表明了一切。
    葉婉麗心想，和秦懷明說話辦事真麻利，一個眼神就什麽都懂了，小聲道：“我問問有沒有你的議題。”說完嫣然一笑，用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躲在角落裏說了一會兒，就扭著腰肢回來了，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他身前，笑靨如花道：“祝賀你！秦主任！”
    那就是要過會了。
    茅飛宇信守了承諾，處理好龍翔文體中心招標問題，就會在那份文件上簽字，而胡天佑幫他搞定了益都一夜監控視頻問題，上常委會也順理成章。
    兩個主官都支持，秦懷明提拔做街道辦主任的議題將毫無懸念地通過。
    秦懷明即將迎來仕途的一大進步。雖說都是正處級，可街道辦主任等同於內地的縣長，算得上一方諸侯了，隻有經過這個崗位曆練才有資格提拔副局。
    他很高興，將柳慕白給自己帶來的陰霾情緒一掃而光，開心道：“謝謝你婉麗！”
    “跟我還客氣啥呀。”葉婉麗用寵溺的眼神望著他，嬌媚一笑道，“來，幹杯！”
    一個喝咖啡，一人喝奶茶，完畢，兩人邊吃邊聊。
    轉眼到了晚上十點鍾，該離別了。
    葉婉麗卻幽幽望著他，是那麽的依依不舍。
    秦懷明歎了口氣，說了聲再見，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婉麗站在商城門口，望著他快步走向路邊的白色霸道，登車離去。她微微歎息，再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和車，以及閃爍的五彩燈光，可在她看來，了無生機。
    秦懷明一走，就把所有生機都帶走了。
    這時，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柳慕白。她知道，他一定得知了自己早就離婚而沒有告訴他，他也一定意識到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他更一定抓狂，氣得頭頂冒青煙……
    她不想聽他的戾氣和怒罵，就沒有接電話，且任憑其響著，氣死你個烏龜王八蛋！
    ***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半，秦懷明忙完工作下到二樓領導餐廳用餐，剛坐下，就看到柳慕白麵帶笑容地走了進來，他剛從區裏開完區委常委會回來。
    其實，他列席的內容開完，列席委員就必須離開會場，區常委領導繼續開人事等小範圍的會議。
    他應該早開完了，然後去了其他領導辦公室串門，十二點才離開區委大院。
    “懷明，恭喜，恭喜啊！”柳慕白彌勒佛般地笑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麵前，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顯得十分振奮而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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