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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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狼人的傳說在世界各地還是相當統一的,這和白教的宣傳有很大關係。
    狼人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變形魔怪,據說他們原本是人類,因為受到詛咒,所以會在野獸和人的形態切換。
    他們力大無窮,受了傷也能很快恢複。平時喜食生肉,性情好戰,夜晚常常會化作狼型襲擊牧場,有著控製狼群協同進攻的能力。
    到了白天,狼人就會化為人形,融入正常社會。
    作為貨真價實的狼人,克雷頓·貝略可以證明這些傳說基本都是真的。
    他是在半個月前的一個滿月夜晚變成狼人的,在此之前也流露出了不同尋常的跡象。
    異於常人的旺盛食欲、再次成長的身高、徹夜不眠也不會感到疲憊
    但在社會活動方麵,變成狼人並沒有什麽顯而易見的好處,被人發現也很麻煩。
    好在現在已經不是那些久遠的時代,黑暗種族銷聲匿跡,人們早已將它們當做傳說,就算克雷頓顯露一點異常也不會往魔怪的方向想。
    就比如他找的醫生給他開了一張異食癖和妄想症的診斷書
    意識到自己是狼人之後,他就一直在尋找傳說中超凡世界的痕跡,但因為時間太短,截止目前還沒有什麽收獲。沒想到第一個送來線索的是自己的戰友喬·瑪尼。
    克雷頓順著毛把戒指拔了下來,驚喜的同時又有些擔憂。
    這個戰友知道戒璽的不尋常嗎?
    喬·瑪尼畢竟是經常出國的人,消息應該比他靈通的多,但這未必是好事。
    他打算明天見麵的時候問一問。
    大樹屋是薩沙市的一家著名酒館。
    它的老板傑森向退伍軍人提供半價服務。
    看到那熟悉的發亮的衫木桌椅,牆壁上安設的明亮汽燈,克雷頓頗有幾分親切感,他和喬·瑪尼上一次告別就是在這裏進行的。
    但他的嗅覺比起以前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揮發在空氣中的烈酒對他的鼻粘膜有很強的刺激,因此表現不出好臉色。
    克雷頓本來準備好了幾個問題,現在卻一個也問不出來。
    喬·瑪尼和他是戰友,但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羅倫戰爭後期,騎兵連進行了一次大換血,喬就是那時候被塞進騎兵連的。
    隻有白溪戰役是他們一起打的,但當時已經是上下級關係,退役後他們又各奔東西,兩人間的關係並沒有到無話不說的程度,何況已經過去了四年。
    克雷頓隨便找了個話題,希望能旁敲側擊出自己想要消息。
    “四年過去,你看起來反而更年輕了,我沒想到旅行還能保養人。”
    喬坐在方桌對麵,他換了身凸顯肌肉的緊身衣衫,頭發也上了油,儼然一副花花公子模樣,看起來除了克雷頓,他今晚還約了別人。
    “旅行不能,但美酒和姑娘可以。”
    等侍應生給他們麵前的木質大酒杯裏倒上啤酒,他抬起杯子和克雷頓碰了碰。
    “老實說,踏上旅途後,我才知道環遊世界有多難,光是陶頓邊陲的一個小鎮子就差點把我永久留下,這世界上的美好真是夠多的。”
    “你還敢去陶頓?不怕晚上被割了喉嚨?”克雷頓揚起一邊的眉毛。
    多恩王國在羅倫戰役中的對手正是陶頓,那場爭奪殖民地的戰爭最終是以多恩王國的勝利告終,兩邊的仇恨卻結了下來。
    喬晃了晃杯子:“我可沒傻到暴露自己曾經參軍的事。”
    克雷頓捏起鼻子灌了口酒,放下酒杯時已經成了白胡子:“其實你說了也沒問題,畢竟你身上一點兒血債也沒有。”
    喬·瑪尼咳嗆一聲,但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進軍隊那會兒正是騎兵連缺人的時候,他雖然隻有騎騾子的履曆,卻也在一眾新兵裏脫穎而出,被上級塞進了克雷頓的騎兵連。
    不會騎馬的騎兵當然不能上戰場,所以克雷頓安排他去做後勤,倒是避免了和敵人交火。
    “你說的是,確實是這樣。不過你的安排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薩繆爾和肯他們可嫉妒我了,白溪戰役前的那段時間裏我一天要打兩次架,這可不比上戰場輕鬆。”
    “但你還是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了。”
    克雷頓舉起酒杯:“敬喬·瑪尼和他打動人心的廚藝。”
    喬和他再碰了一次杯。
    又喝了兩輪酒,克雷頓還想旁敲側擊詢問審判庭主教戒璽的事,但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你看這是什麽?”
    喬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掏出兩張門票一樣的東西,不過簡陋得簡直就是手繪出來的。這看起來像是巡遊馬戲團會賣的那種票。
    克雷頓詫異地念出門票上的字:“斷翅天使?我沒聽說過。”
    “那我一會兒就帶你見識見識,這次你可是沾了我的光了。”
    地下劇場裏人來人往,年輕男女的尖叫在密閉空間內環繞不絕。
    聯排的紅色座椅利用色彩讓人的情緒更加亢奮。
    喬·瑪尼握著一瓶酒,招呼著老朋友克雷頓·貝略跟著自己前往預訂的座位。
    魁梧的身體擠過充滿劣質香水味和汗味的人群,克雷頓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本以為離開酒館就能好受點,能談正事了,沒想到又被喬帶到了這種地方。
    “斷翅天使”是一個隱秘的脫衣舞俱樂部,這裏不僅氣味糟糕,天花板和地板也破破爛爛的,座位外麵的紅色罩布都岔了線。
    但奇怪的是,就算環境糟糕成這樣,來這裏看表演的觀眾還是人滿為患。
    “怎麽了,中尉,臉色這麽難看?”
    喬拍了拍扶手,克雷頓順勢在他旁邊坐下。
    “沒什麽,就是感覺這裏有點臭。”
    喬恍然地放下綠色酒瓶:“哦,這其實很正常,你在意的話就小心點,不要碰扶手和前麵一排座位的椅背就行。”
    克雷頓皺起眉頭,他確信對方在說的話題和自己不是一回事。
    “不說這麽多了,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喬將右腿抬起來搭上左腿,興致勃勃。
    工作人員拿著倒計時的紙牌在舞台上示意,隨著顯示1的紙牌出現,場地中的燈光一下全部熄滅。
    三秒後,一束強光打在空白的舞台上。
    克雷頓抬頭看舞台上方的鐵架台,那裏有人在操縱一個精巧的鏡麵裝置,可以通過操控來移動打光,十分精巧。隻用一盞馬燈就能照亮很大一片區域。
    在異域感的弦樂聲中,身披粉紗的妖嬈舞娘緩緩踏著節奏出場,
    她有著卷曲的長黑發,皮膚雪一樣白,纏布代替衣服裹在身上。赤著腳,燈光下的豐腴的身體蛇一樣扭動,格外吸人眼球。
    在燈光的暗處,還有一些看不清麵目且同樣打扮的伴舞一同搖擺著身軀。
    由於帶著麵紗,克雷頓沒能看清主舞的相貌,但現場的歡呼讓他知道對方有多受歡迎。
    “羅莎!羅莎!”
    “羅莎!夜晚的女王!”
    “”
    老實說,如果不是喬帶他來,他還真不知道本地有這麽一個地方。
    克雷頓並不奇怪這點,雖然他在薩沙市待了四年,但喬卻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本地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城市也是理所當然的,何況他對這種地方沒什麽興趣,也不會主動尋找。
    隻是有一點奇怪。
    他用餘光打量了一番周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觀眾席上不止有男士,還有一些打扮成男性的女性存在,這就讓他有些詫異了。
    難道這處脫衣舞俱樂部是以優秀的藝術造詣吸引客人的存在,所以男女觀眾都能接受?
    可都跳脫衣舞了還能正經嗎?
    “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他問喬。
    大旅行家沒空搭理他,因為那名舞娘正把自己披著的紗巾解下,準備拋向看台。
    喬幾乎站起來,高舉雙手做出了以前在軍隊裏向飛艇示意友軍的標準動作。
    他的動作不算突兀,前麵兩排的人都是這樣,後麵也有人伸手過來,形成一股浪潮。克雷頓這樣安然坐在原位的才是特立獨行,他被完全擋住了,看不見前麵發生了什麽。
    克雷頓不能理解他們,這種舉止在他看來有些瘋狂了。
    他按住帽子,避免被背後伸來的手蹭掉。
    “我中了,是我拿到了它!”
    喬·瑪尼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他在一眾競爭者中奪得“桂冠”,他將粉色紗巾蓋在肩膀上,轉過身向周圍乃至更遠的人炫耀著。
    克雷頓從其他人眼中看到了嫉妒、羨慕不一的情感,但竟沒有人有繼續動手。
    剛才還很瘋狂的爭奪好像不存在一樣。
    人們在這裏肆意縱情,但也遵照著脫衣舞俱樂部裏看不見的規矩嚴密行事。
    他們整理衣冠後重新坐下,繼續欣賞舞蹈表演。
    克雷頓為他們的訓練有素感到吃驚,他看了看喬身上的罪魁禍首,發出疑問:“拿到紗巾有什麽意義嗎?”
    喬得意地拈起紗巾的一角:“搶到紗巾,就意味著我可以和羅莎女士共度一晚。”
    克雷頓鼻翼翕動,然後打了個噴嚏。
    除了香水味,他還從那塊紗巾上嗅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隱隱有些熟悉。
    剛進入劇場,他就聞到這股味道了,但在這條紗巾上味道格外濃烈。
    喬也深情地湊近紗巾嗅了口氣,但看他陶醉的神情,克雷頓就知道他沒有嗅到香水以外的味道,畢竟是普通人的嗅覺。
    這裏實在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