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愉快的正式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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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頓其實還有一個覺得可疑的地方,那就是摩爾知道他是長老會的人。
他最近才加入長老會,而且聯係很少。
見到摩爾的時候,他身上也沒有帶那個能夠證明會員身份的綠色手帕。
知道他會員身份的人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那就是翻閱過他的檔桉了,那歸蓋利德管。
可蓋利德是幽靈,那一類在受詛咒者中也算得上奇特。
幽靈依靠掌握活人的秘密增進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也就越強大,但他們的“強大”在於不可幹涉,但是也同樣會失去幹涉他人的能力,而說出活人的秘密則會削弱他們。
而聖杯會本來就是個秘密組織
克雷頓打算再觀察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關注自己。
總治安署的公證處就在一樓。
公證處是一個特殊的地方,這裏的工作目的就是展現公正。
為結婚的雙方記錄雙方財產數額,好在離婚時進行妥善的分割。為意外喪失父母的幼兒所繼承的遺產記錄,避免新監護人在履行職責前就偷偷消費。為收到特別侵害的人定損,方便保險公司按章賠償。還有保管欠條、證詞等服務。
這裏的職員都是幹練的職業證人,即使治安官的聲譽跌至穀底,他們對外留下的印象仍是道德無缺,品性高尚。
所以教會和軍方都一致同意把屍體留在公證處,免得有人偷偷對屍體做手腳。
門口的職員看到克雷頓還問了聲他的來意,得到肯定答複後整個人好像得到了第二次生命那樣激動。他衝到後台,克雷頓能清晰聽到他朝自己的同事大喊。
“謝天謝地,他們人齊了!快把屍體抬走吧!”
就算是職業證人,天天麵對一具會不斷腐爛的屍體也受不了。
克雷頓摘下帽子,揉了揉頭發再重新戴上,走到門口向裏探望,就看到一具蓋著白布、躺在擔架上的屍體。
前段時間在普利策宅邸見到的三人原本該是坐在長椅上,此刻也都站了起來,一臉茫然。
他們對麵是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那個地中海發型,鷹鼻勾起,皺紋深刻。年輕的則普普通通,沒有什麽特征,穿著黑色教士袍,但看著卻給人一種狠角色的感覺,正握著胸前的十字掛墜默默祈禱。
他們旁邊坐著的是兩個穿短衫的幫工,聽到人齊了,頓時蹲下去要抬屍體。
克雷頓抬手阻止他們:“等等,我還要檢查一遍屍體。”
“你們每派一次人就要檢查一遍?”
職員催著他,希望屍體能盡快遠離工作地點。
雖然現在天氣冷,但屍體也已經有些味道了。
“至少我要檢查一次。”克雷頓告訴公證處的職員們,他的眼神讓他們息聲。
幫工走開幾步,讓他靠近。
克雷頓走到屍體邊,半跪下來掀開白布,底下的景象比他的經驗有些不一樣。
屍體的皮膚和一般這個季節死的人倒沒什麽區別,依舊緊繃在肉上,底下還透著點紅色,這容易讓人以為這是健康的血色,從而對它生出“還活著”的誤判。
天氣冷時死的人都這樣,表麵看不出腐爛,而是慢慢枯幹。
救世軍的查理斯少尉不會例外。
不尋常的是它的頭。
克雷頓記得自己在聖母院遺址的地下室找到了查理斯的頭,也就是說屍體應該是沒有頭的。
但此刻屍體上又分明有一個查理斯少尉的腦袋,隻是口鼻歪斜,外表的肌肉融化的蠟似的,裏麵則像沒有骨頭一樣變了形。
如果它還飽滿,那說不定還是蜘蛛教士偽裝的,但現在這樣
一個破口袋裏肯定裝不下什麽了。
“它的臉之前就這樣嗎?”
他指著屍體問公證處的職員。
一位職員點點頭:“當然,我們看著它慢慢變成這樣的,這真叫人看不下去,所以我們給它蓋上了白布。”
克雷頓又看向格羅涅發配給自己的三個人:“你們來時它也是這樣?”
朱利爾斯雙手插在他那滿是口袋的大衣裏,並不很想回答他的問題,但在克雷頓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還是第一個開口。
“我不知道,沒準吧。”
他還記得克雷頓的那一撲,因為還沒來得及施法,他對勝負的結果耿耿於懷。
陌生的受詛咒者把自己包在純白的一套大衣、帽子、眼鏡和口罩裏,他的回答簡短輕快。
“是這樣。”
曾經在等候室見過的美麗閃族婦人穿著當時的衣裙沒有變,仍是咬著自己的拇指,上麵的血跡結塊後又流出新的,眼神已經沒了貪婪,除了密布的血絲外隻有空虛和痛苦,看起來非常可憐。
她含湖地回答克雷頓:“我沒看。”
克雷頓的鼻翼翕動:“夫人,你用西利托還是奧日?”
婦人的眼神終於恢複了些許顏色,略帶驚訝:“西利托,醫生推薦這個。”
“那我推薦奧日,我的體驗是它的效用雖然沒那麽快,但好處也是沒那麽刺激,能讓人漸入佳境。”
“你們在說什麽?”朱利爾斯側著耳朵問。
“鎮定劑。”克雷頓說。
到了戰爭後期,他的精神因為受盡折磨而敏感脆弱,為此用過不少藥。
他並不避諱這一點,朱利爾斯則很快因為這個答桉失去了興趣。
克雷頓重新給屍體蓋上白布,站了起來:“好了,我們接著說正事,這具屍體一直由你們看守嗎?”
被詛咒者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並不是,我們今天剛來。”
“蓋利德之前有來這裏看過嗎?”他問職員。
職員反問:“檔桉室的蓋利德?”
“是的。”
“他從沒來過。”
克雷頓歎了口氣,他就知道。
雖然蓋利德屬於長老會安插在總治安署的重要成員,但他的職責並不包括這裏,他隻負責幫暗裔隱瞞身份和犯罪記錄,偶爾幫忙聯係長老。
克雷頓倒是給他看了查理斯少尉真正的人頭,但他一次也沒來看公證處本該無頭的查理斯的屍體,其他人也不知道把那顆真正的頭弄到哪裏去了,這就導致一直沒人發現這裏的查理斯不該有第二顆頭。
這屍體送到公證處前就被動了手腳,根本沒有爭奪屍檢的必要。
“那麽之前負責看守屍體的是誰?”
職員說出一連串不認識的名字,其中夾著一個瑪麗·艾塔。
克雷頓慶幸還有瑪麗·艾塔,她和蓋利德走的近,見識了不少怪東西,有些涉及超凡的問題可以不用遮遮掩掩。
但他剛從檔桉室出來,肯定那兩個人現在沒空回答問題,便將注意力放到自己的三個新部下上。
“屍體還不能運,我有些問題要問最初的管理員。至於你們幾個,趁現在向我介紹一下自己。”
“芭芭拉。”小婦人說,然後在克雷頓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接著說:“是吸血鬼。”
空氣一下子沉寂了。
不止克雷頓,受詛咒者和朱利爾斯都愣住了,呆呆地看她。
這裏是公眾場合,還有外人在。
克雷頓發誓自己隻是想問她的名字而已,忘記了服用鎮定劑的人會神智不清醒這件事。
芭芭拉也才意識到這好像不該說,伸手捂嘴。
克雷頓心中波濤洶湧,現實中卻隻是點了點頭:“很好,芭芭拉夫人,回去記得用藥加大劑量。”
被芭芭拉一開始的嚴肅神情和怪異舉止吸引的職員們聽到克雷頓的話,突然驚醒,哄堂大笑起來。
也是,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吸血鬼呢?
以為自己是吸血鬼的精神病人才符合常理。
不過讓患有精神疾病的女性來做治安官還真是離奇,他們還以為瑪麗·艾塔是獨一無二的。
教會派來的一老一少沒有笑,他們冷漠地看著長老會的眾人。
“福倫丁。”受詛咒者說。
“朱利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