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擠占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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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拉是個善良的孩子——拋開她曾經試圖殺掉克雷頓這件事不談的話。
    在殺掉摩爾後,克雷頓和她鄭重地聊過喬·瑪尼的事。
    這個總是好運的湖塗蛋在他出生後就被送到了聖阿爾文教區的老宅子裏,而他的父母因為工作問題,絕不能和他在一起住。
    而克拉拉作為他們和聖杯會簽訂的契約中負責懲罰的執行者,可以說她照看喬的時間比他的父母更長。
    在聖杯會使用的契約陷阱導致喬隻要看到克拉拉就會死,但克拉拉選擇了在喬麵前隱藏自己,克雷頓相信這是她出於本能的善意。
    聖杯會和瑪尼家族的契約中也有惡魔做仲裁,也就是摩爾口中的調停者。
    克拉拉一直在違約,因此她也一直受到懲罰。
    無論吃喝了多少,她還是會持續感到饑渴,根本無法得到滿足,就像聖典中受了神罰的罪人一樣。
    當然,她自己是弄不明白的,這完全是克雷頓詢問後推測出來的結果。
    信徒的生死觀和世俗大不相同,宗教告訴人們,死亡並不是完全的痛苦。而克拉拉在關了四年禁閉後才被折磨到想要送布魯諾上天堂,實在是一件情有可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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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們找到了你的媽媽,你有什麽話想對她說嗎?”
    克雷頓懷著複雜的心情詢問克拉拉,他不知道現在的克拉拉還會不會回到聖杯會,盡管聖母院的守密人豪恩已經給過她一個教訓,但童年在聖母院接受教育的經曆仍占據了克拉拉所有有效記憶的大多數。
    克拉拉做出冥思苦想的態度:“克拉拉想想克雷頓先不要走。”
    “我一直住在這兒。”克雷頓安撫她但水平低下,然後轉頭看朱利爾斯。
    這個青年巫師正對著水晶吊墜念念有詞,然後從大衣上的眾多口袋中的一個裏掏出一把煙草塞進嘴裏咀嚼。
    也沒看到他有借助工具,煙草就在他的嘴裏燃燒起來。
    他咀嚼幾下就衝水晶吊墜噴出一口煙氣,剔透的晶體具備吸力般收攏了所有煙霧,灰色的雜質形成線條,在多麵體中迅速遊動著。
    朱利爾斯將水晶放在桌上,聚精會神地觀察線條遊走的方向。
    “她在哪兒?”
    “別急。”朱利爾斯告訴克雷頓,他的眼睛始終盯著水晶:“你這裏有地圖嗎?拿過來。”
    克雷頓打開抽屜,把總治安署發的治安官手冊拿出來。
    為了指導新手治安官巡邏,裏麵有較為詳盡的薩沙市地圖。
    朱利爾斯拿過手冊,在桌上平攤,隨後提起吊墜懸在地圖上方,水晶中的灰線再一次移動。
    不用他說,克雷頓也猜出了這個水晶該怎麽看。
    他照著灰線靠近的方向向下看,得到了一個最差的答桉。
    “她在市中心。”
    在市中心,私人安保和武裝偵探多的嚇人,火力可能不比聖塔洛斯教區的駐軍強,但更為凶險。
    那裏是富人區,很多人都有持槍證,路人的威脅性比其他教區高很多。
    在那裏,任何直接的暴力都可能收到超額的敵對力量。
    這意味著克雷頓不僅要在私人武裝雲集的地方找到阿西娜的具體位置,還要在所有人都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殺掉她。
    他得多想想計劃了。
    占卜結果出來後,朱利爾斯將煙草咽下去,迅速將水晶吊墜收好起身。
    “接下去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可沒時間陪你們玩捉迷藏遊戲。”
    克雷頓抬頭看他,然後認真搖了搖頭:“你爸爸可能不這麽認為,他說你這段時間要聽我的,就和福倫丁還有芭芭拉一樣。”
    朱利爾斯的手一僵,隨後掩飾似的插入口袋。
    “你和他說了什麽?”他不打算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因為這麽決定確實符合他父親的想法。
    “我什麽也沒說,隻是他暫時需要我而已。”
    朱利爾斯悶哼了一聲:“不管怎麽樣,那是你們的事情,我用不著他安排。”
    “那你現在有工作嗎?”
    克雷頓看到青年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了。
    因為肆意妄為被踢出長老會,平時也不工作。難怪格羅涅把他塞到自己這裏。
    人要是沒有事幹就會墮落。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這段時間雇傭你就好了,周薪4鎊怎麽樣?”
    “我可是個巫師。”朱利爾斯強調自己的身份。
    “當然,但薪水高低和身份無關。你要是肯幹更辛苦的工作,當然可以拿更多。”不過克雷頓不覺得朱利爾斯會願意做辛苦的工作,他太驕傲了。
    “要是我能呢?”朱利爾斯問。
    克雷頓沒有立刻給出明確的答複:“我需要看看再評價。”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克雷頓把克拉拉放進魚缸,蓋上布,然後過去給布魯諾開門。
    偵探正卷起袖子,濕漉漉的手臂拎著克雷頓提供的洗相片材料,抖個不停:“你這裏有什麽房間是不用的?我需要一個暗室。”
    他的視線越過克雷頓,往書房裏一掃而過。
    克雷頓假裝沒看見他的動作:“我建議你把相片帶回家,反正你的臥室也不用。”
    “那可不成,它現在是我們事務所的會議室。”布魯諾搓著手,他實在不想再碰冷水了:“我就借一個房間。”
    克雷頓聳了聳肩,隻好出門,領他去清理房間,看到他們出去,朱利爾斯則很自然地坐下來,翻閱書房裏的典籍,審查新上司的文學素養。
    出了書房,狼人對布魯諾的情況奇怪起來:“你最近生意變好了?竟然還能和員工開會?”
    他想質疑的點其實在於布魯諾的臨時工們居然有了長期經營偵探助手的打算。
    布魯諾的助手大多是退伍老兵,而且是那種軍銜不怎麽高,水平不差,隻是因為殘疾退伍的士兵,他們因為傷痛,對酒精和鎮定劑有大量的需求,往往要同時兼職幾份工作才能養活自己,其中私人手工業又占大多數,這也是薩沙市居民的常態。
    臨時工的日程安排都不一樣,能夠湊齊開會才是少見的事。
    布魯諾騰出房間做會議室,說明他的事務所終於集齊了一批正式工。
    這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盡管稱得上朋友,但克雷頓一直認為布魯諾的事務所毫無前途可言,蓋因這個事務所從老板到員工全是省不下錢來的人。
    “托我聰慧大腦的福,近來確實不錯。”布魯諾把相片夾在腋下,臉上神情頗有些得意:“不過這些進展也仰賴難以預料的天賜禮物,你知道的,有時候一個有錢的大主顧比個人多年的努力還重要。”
    克雷頓立刻理解了他。
    因為古董商也是類似的存在。
    “在這樣最壞的時代,我提前找到了庇護之舟,不可謂不幸運。”偵探在走廊裏感歎道。
    因為最近老是聽到“暗月歸來”的說法,狼人立刻警覺起來,腳步一滯:
    “最壞的時代?你知道什麽了?”
    “好吧,隻是我習慣性的誇張罷了,你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麽愛好,就喜歡看劇。”
    布魯諾跟著克雷頓走進借他的房間,裏麵空蕩蕩的,並且滿是灰塵,欠缺打掃。牆壁上還有些克雷頓低價從賽恩大學美術學院學生那裏收來的作品,它們存在的意義不是讓克雷頓享受美學,而是在灰塵裏等待作者地位抬升,到時候克雷頓好把它們轉手賣出去。
    克雷頓從兩麵相對的牆上各拿下一幅畫,然後在釘子上纏上鐵絲,要將它們連接起來,製作一個建議的懸空晾架。
    偵探也忙著調配顯影液。
    “你應該知道虎克偵探事務所吧?”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分享自己的經曆。
    克雷頓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倒是驚訝了一下:“當然,他們那麽有名,我想普通人也聽說過他們的名聲。”
    不過不是好名聲罷了。
    對於虎克偵探事務所,克雷頓知道的比一般人還多一點。
    比如他知道這家事務所的創始人曾經是一名陶頓騎士,而且後來還參加過黑衫軍。
    這第一家偵探事務所繼承了在雇傭軍團作戰的豐富經驗,冷酷無情,又學習了跨國企業的經營模式,多地連鎖,且客戶文檔共享。一經創立就將國內製度落後且僅服務於當地業務的冒險者公會全部幹倒了。
    正是因為這家事務所,現在那群什麽都幹的人不再自稱“冒險者”,而是自稱“偵探”。
    “最近我在政府部門當文員的朋友看到他們的人了,他們正在商議購買土地的事項。”布魯諾說:“他們好像打算在這裏建立武裝偵探的訓練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們的行事具體,這簡直和軍隊沒什麽兩樣。”
    “在薩沙市?”克雷頓下意識反問。
    這個城市大部分地區還是和平的,商業競爭也很少。
    在富人區,將生活氛圍比作死水都是對死水的一種讚揚,那群傭兵來這裏實在是大材小用。
    “第一流的偵探事務所來了,其他事務所就要倒黴了。”布魯諾歎道,不過悲哀的情緒沒有多濃烈,因為他已經得以脫身:“以後能落到他們頭上的業務估計都是虎克偵探事務所挑剩下的,沒多少利潤,而私人開的小事務所多半要因為缺乏客戶倒閉,所以我才說這是最壞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