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拒絕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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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淩晨的時候,聚會還未結束,客人們忘記時間,在這裏開懷暢飲。
一些狼人的情侶更在大廳中央的空地化作成雙的狼形躍舞。
而歐庇羅斯還是繼續著自己的工作,為了不打擾聚樂的興致,他將牙一個個邀請至暗處談話,現在已經輪到最後一個——林德。
當歐庇羅斯和自己親近的左右手走進一處大廳側麵的轉角,他背後的黑色鬥篷便蠕動伸長,流動的旗幟般卷住兩人的身軀,將他們庇護在一個隔絕外界聲音與光線的陰影世界中,而對於外界來說,他們此刻也如同消失了一般。
沒有能力觀測到暗影鬥篷的人無法觸碰到它的主人,而如果仍想要傷害歐庇羅斯,就隻有從一個角度可以觸碰到他——從鬥篷的內部。
因此,歐庇羅斯隻會帶自己信任的人進入這裏。
當兩人擠在這狹小、安靜的空間中,歐庇羅斯也終於可以提及那個新客人。
“林德,我敬愛的叔叔,我之前已得到你的消息,但不甚詳盡,也許你現在可以再把這位客人的來曆重複一遍,以免我的記憶疏漏。”
林德重新組織回答:“愛德華茲之前當過士兵,現在是保險公司的取證調查員,前年才成為狼人——不過這部分是他的自述,他來伯達拉比克是來找上一個被狼血反噬的試煉者。”
“你覺得這會是一個巧合?”歐庇羅斯問。
“我想是的。”林德說,他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們不可能是一夥兒的,否則那兩個人直接找他開啟試煉就行,或許吼聲還需要學習,但傳遞狼血是我們的本能,即使是野狼也能做到。”
“但是他太強壯了,除了你,還有其他的牙,我相信沒有人比得上他。”
“可一個新生兒在不到兩年內成長到這副模樣隻有一種可能,他之前就具備秘傳力量,並且知道如何去運用和提升。這不是一個單槍匹馬的人可以得到的東西,至少一個保險公司的小職員做不到。”
“我的女兒試探過他,他缺乏很多常識概念,不像是偽裝。可能是一些地下教團接觸過他。”想了想,林德又補充道:“莉迪亞雖然沒讀過書,但她還算聰明。”
歐庇羅斯對最後一句話不置可否:“嗯,我相信她。隻是我們最近的處境不太好,那該死的三大家族又對我們施加壓力了,前幾次我都想辦法化解了,但我知道他們不會放棄,肯定還會派人來試探我們的情況。所以我不得不謹慎一些,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多疑。”
“當然。”林德恭敬地說。
盡管林德所屬的這一支在外人眼裏才是孔裏奧奈家族的主宗,但既然紅眼支係的狼人通過挑戰方式登上族長的寶座,那就絕對有資格取得氏族的最高權力。
歐庇羅斯在大學接受過高等教育,他或許力量不夠,但眼光足夠長遠,能夠勝任這一職位。
至少林德是這麽認為的。
歐庇羅斯又思考了片刻,對客人下結論:“愛德華茲或許不是他們的人,但也絕對有問題。你應該感受到他身上的潛力,他至少進行過二十次凶險的狩獵了,也許還不止,因為操作火槍和其他投射武器殺人是無法得到我們本性的認可的。”
“他曾是個士兵。”林德又重複了一遍。
“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知道我們的王國軍隊是怎樣的貨色,他指責我們的嗜血本性,做出一副正義的姿態。而在知道氏族的生意後,他坐在我們之間也沒有表現出緊張、反感,甚至看上去非常愜意.”
遲滯了片刻,歐庇羅斯下了斷言:“我可以肯定他的精神已經出現了嚴重問題。”
“也許是咒縛儀式造成的,那些巫師他們收錢就肯幹。”林德說。
這種儀式雖然能提升暗裔的力量,但也容易讓意誌不堅定的家夥被過去先祖的思想影響,造成精神失常。
但歐庇羅斯否決了這種可能。
“不,沒這種可能。咒縛儀式的原理是追溯血脈之先,吸納我們的先祖曾擁有的力量,但這種儀式對最近兩年受到暗月影響才誕生的新生兒是無效的,他們根本沒有祖先。”
族長露出了憂愁的神色:“我擔心的是另一種情況。”
一個月前,北麵有個瘋癲的退伍士兵收到暗月感召轉變成了狼人,接著,他強暴了自己的姐妹和外甥女,接著又把她們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殺掉,放她們的血煮自己的兒子吃,最後又把房子點燃,自己站在門口跳舞。要不是當地的狼人氏族發力,這件醜事現在就要刊登到普通人的報紙上去了。
而即使沒有刊登在書報上,這件事也已經被一張張嘴傳開,現在已經傳到南方來了。
盡管這個狼人最終被公開審判,絞死在刑場上,但它的行為對整個狼人族群帶來的壞影響不可估量。
很多人都以為這是月狂症的影響,他們不再相信狼人的信用和理智,從直觀的角度來看,這會令氏族損失了未來的客戶。
這件事顯然不公平,那個狼人是先做人類中的瘋子,隨後才做狼人中的瘋子,但現在所有智慧生物都隻會歸咎在狼人身上,這分明是種族歧視!
但事態已經無法挽回,對於其他狼人而言,他們隻能共同承擔後果。
“幾年前的那場戰爭讓軍隊裏出現了很多精神失常的人,他們不是暴躁得要命,就是非常安靜,也有人表麵看起來如常,但在他們腳邊摔碎一個盤子就可能誘發他們動手殺人。”
歐庇羅斯隻能這麽說。“不要讓這類人參加狼血試煉。他們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關注,而我們已經影響不到魏奧底了。”
林德已經明白他的意見:“我知道了,我以後看到獨行者一定先詢問他們是否有從軍經曆。”
“還要詢問他們的家族病史。”歐庇羅斯補充道,“一些精神疾病能夠通過血脈遺傳。”
黑爪氏族是以謀殺作為主要營生,但他們挑選生意也十分謹慎。
自從氏族從屬的大領主舉家離開魏奧底之後,他們的政治地位就一落千丈。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將魏奧底視作自己的獵場,以免被日益壯大的本地教會抓住尾巴敲打,那該死的三大家族也一直在找尋他們的把柄,將他們的空間擠壓得越來越小。
而要是他們的新成員有精神病,行動時將“生意”公之於眾,引起了輿論風波,黑爪氏族也隻能拋棄一切到外地重新開始了。
“到明天天亮,就把那個愛德華茲送走,不要讓他繼續逗留。”
“是。”
談話似乎已經到了尾聲,林德承諾完,等待歐庇羅斯放他離開這片空間,但歐庇羅斯沒有動,他還有話要說。
猶豫了一會兒,歐庇羅斯繼續開口。
“林德,我知道有個叫亞曆山大的機械工程師一直在聯係你,他是有什麽需求嗎?”
沒有絲毫的猶豫,林德立刻向他解釋:“隻是世俗業務。所以我沒有匯報,他要我們做的工作是把他發明的機器載在船上,每天沿河遊行一次。”
“我檢查過那個機器,它的結構有些類似探礦的機器,也許他想用它來尋找沉船。”
歐庇羅斯皺眉,看起來沒有很嚴肅:“隻是這樣?”
“是的。”林德說。
歐庇羅斯看著他忠心耿耿的麵孔,歎息一聲:“亞曆山大不能算地方名人,但他在學術界還是有一席之地,是一個造詣高深的煉金術士。我聽說巴斯貝家族的人曾要資助他的一項研究,但被他拒絕了。也許這項研究就和他現在要你做的事有關。”
巴斯貝家族也是魏奧底三大家族之一,它最後介入魏奧底,是本地的鐵路巨頭。
林德再度警覺:“我會注意這件事。如果他的研究完成,我保證會讓您比其他人更快知道這件事。”
“那就這樣吧。”歐庇羅斯說。
周圍的陰影溶解了,他們重新置身於城堡中。
回到原來的位置,又休息了一會兒,應一些氏族成員的邀請,歐庇羅斯走上儀式廳的高台,為一場娛樂性質的決鬥做公證人。
在說話的時候,他又開始觀察那個自稱愛德華茲的狼人,愛德華茲也注視著他,他能從那對黃澄澄的眼睛裏隱約看到一種不可理喻的東西,一些自相矛盾的情感,這讓歐庇羅斯更確定自己的想法。
而就在他要宣布決鬥開始時,一個古怪的嚎叫聲從大廳的上方傳來。
“咕嗚————”
強有力的聲音穿透數個樓層,在空曠的儀式大廳裏震動。
這嚎叫聲起先像是春天溪流邊的微風,接著成為秋天翻卷落葉的大風,最後變成冬季那令黑鐵門欄也瑟瑟發抖的狂風。
包括兩個正要決鬥的家夥,狼人們驚訝地抬頭,看向那什麽也沒有的天花板。
在那上麵,就是城堡最高的塔樓。
歐庇羅斯細細分辨著嚎聲中的訊息,當聲音終於停下,他改變了之前的主意,筆直地走向席中的克雷頓。
“也許您願意見一見我們氏族的重要人物。”
雖然是邀請,但他強硬的態度已經明顯——這是個通知,無論克雷頓想不想去,最後的結果也隻有一個。
而當所有狼人都圍著自己,克雷頓還能說什麽呢?
“請問是誰要見我?”
“是我們的馬克西姆長老。”歐庇羅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