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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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終究是在書房挨著睡了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
許是沒睡好的關係,他臉色黑沉如墨,整個人透著股子冷厲之色。
幾個伺候他的太監都不敢多說一個字兒,生怕惹了這位爺不高興。戰戰兢兢地服侍他穿衣,又服侍他吃了早膳。
誰也不知道主子這是怎麽了,忽然就不高興起來。
還是蘇培盛,看著情形不對再不能這樣下去,臨了在胤禛即將上轎子打算離開的時候,冒出來一句:“昨兒晚上福晉臨睡前特意問了奴才幾句,爺去了哪裏歇息。爺說去書房,福晉很高興。”
胤禛垂眸:“昨兒夜裏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昨兒夜裏爺隻問了奴才,福晉有沒有叫您,卻沒問福晉是怎樣的個表現。”蘇培盛把腦袋壓得很低:“是以當時奴才隻說了福晉沒喊爺過去,旁的沒敢多說。”
胤禛便把蘇培盛叫到一旁單獨問他:“那福晉是怎個高興的樣子”
蘇培盛不希望四爺對福晉有甚不好的印象,絞盡腦汁地幫福晉瞎掰:“福晉當真是歡欣雀躍。奴才特意提了句,爺您說不去找那些個小妖精,福晉還開心得哼了小曲兒。”
胤禛不信。
蘇培盛就照著福晉高興時亂哼的那些奇怪的調子,也哼了這麽幾聲。
那些小曲兒他隻在福晉那裏聽過。基本上都是福晉收到了賞賜,看著那些滿當當的金銀珠寶時哼起來的。
事實上,福晉自然是沒有說那些話的,哼曲兒更是假的。
他眼瞅著福晉巴不得那些小妖精們去找四阿哥呢。
當然這種實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為了主子們的和諧相處,他覺得必須犧牲小我來說一點假話。
其實蘇培盛說那些話的時候也十分忐忑。
一來是心虛。
二來則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心裏沒底。
誰知他這番話和曲兒出口後,臉黑了一夜加一早上的四爺忽然就笑了。
胤禛聽了那調子,鬆了口氣:“她是喜歡這個怪怪的曲子。”
而後高興起來。
顯然他是相信了蘇培盛的說辭。
蘇培盛苦哈哈地跟著四爺一起笑。
“我早知她是個愛拈酸吃醋的,偏她不肯承認。”胤禛負手而立,越想笑容越深。而後揚眉吐氣般大跨著步子,走到轎子旁,親自掀了簾子麻溜上轎了。
隨行在轎子一旁的高無庸,見狀朝蘇培盛拱了拱手。
他們幾個人今天害怕了這麽久,得虧了小蘇公公解決此事。
蘇培盛努力擠出個笑容。
這時轎簾嫌棄,胤禛探頭出來:“蘇培盛,你且和她說,隻要她不肯,我斷然不會隨便納人的。她終歸是這院子的女主人,我凡事都會遵循她的意願。”
這幾天府裏忙著收拾,胤禛怕珞佳凝應付不來,特意留了蘇培盛跟著她做事。今日順帶著也能把他的話帶給她。
蘇培盛當著四爺的麵自然是應下。
可是即將麵對福晉的時候,他又犯了難。
怎麽把這個謊完美得圓過去,這是個問題。
蘇培盛來到了後院,正瞅見安福腳步匆匆地往前院去。
天還沒亮。
路兩旁點著燈。
蘇培盛見安福神色驚慌,忙攔住了:“安公公做什麽去”
“四爺走了嗎”安福不住地伸頭往前院方向看。
蘇培盛頓時有些心慌。
安福是福晉身邊貼身伺候的人。此刻他這般慌張,蘇培盛生怕是福晉那兒有什麽岔子,忙問:“可是福晉身子不適”
“哪兒啊。”安福喊了一聲,生怕大清早的天沒亮再吵醒其他人,忙又壓低聲音嘀咕著:“不是福晉。是李氏。她不知怎的,和屋子裏人吵了起來。鬧得很凶,眼看著就要吵到福晉屋裏去了。”
他就是怕事態控製不住,吵到福晉休息,這才想著去前院找四爺。
畢竟四爺一早就吩咐過他們這些奴才,萬事都不如福晉好好休息重要。凡事都等到福晉自然醒來再說。
更何況現在福晉有了身子,他們更是遵循著這一條,半點也敢吵到了福晉。
蘇培盛一聽,就這種小事,忙擺擺手:“四爺已經走了好一會兒。我去看看吧。”說著他朝丫鬟房的方向走了幾步,又猛地回頭:“真就隻是李氏她們吵起來沒旁的事兒”
安福拍著胸脯保證:“就她們的那些破事兒。”
蘇培盛點點頭,加快腳步往丫鬟房那邊去了。
剛到丫鬟住在的地方,還沒靠近她們屋子呢,遠遠便聽到了陣陣吵鬧聲。
原來,是那四個不安分的“詩字頭”的丫鬟,大清早醒來了,也不做事,開始嘀嘀咕咕說起來四阿哥的喜好。
她們是本著勾引四阿哥的心思,特意抱成團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四阿哥對四福晉是疼到了骨子裏的,她們再不抱團想辦法,單憑一個個的哪能成功
誰知她們在這邊交換著有用的訊息,同在一個屋子裏的其他人不樂意了。
李氏當時就發了飆:“你們一個個的小賤蹄子,居然還敢打四阿哥的主意……你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居然敢在這兒對四阿哥品頭論足的”
李氏前段時間在柴房住著,把傷倒是養好了。隻是臉上身上受過刑的地方,留下了斑駁痕跡,青青腫腫的十分難看。
就算表皮已經慢慢恢複好了,那些痕跡已經傷到了皮肉的底子,再怎麽也是留了大大小小的疤。
再加上皇上示意不讓人好生看顧她,如今她全身傷痕累累,包括臉上也是這樣,著實醜陋。
在這樣的樣貌下,她發起脾氣來的樣子確實很嚇人。更何況如今的她已經徹底放開,髒話張口就來。整個給人的感覺便是悍婦一個不好招惹。
那幾個丫鬟剛開始就被唬得靜了一會兒。之後反應過來,發現李氏不過是個紙老虎,兩邊就徹底鬧了起來。
春蕊本不想摻和進去。
無奈那四個詩字頭的認定了她是李氏的人,連著她一起吵罵。春蕊受不了這個氣,跟著發起火來。
一時間這個屋子熱鬧異常,把別屋的人都給吵醒。
安福看不過去,讓馥容她們守在福晉的屋子外頭,他則趕緊來找四阿哥了。
在安福看來,李氏好歹也是四阿哥的人,即便不是妾室了也是通房,處置她不能隨意就來。
他因著在四阿哥四福晉身邊待久了,多少知道點李氏當年還是侍妾時候的樣子,總覺得對李氏做點什麽都得提前知會四阿哥一聲。
可蘇培盛初來乍到,沒有見過李氏當年還是半個主子時候的模樣,倒是沒那麽多顧忌。
如今房裏亂成一團,廝打叫罵毫不顧忌。
“左不過是個奴才而已,犯得著驚動四阿哥”蘇培盛當即點了外麵探頭探腦的那幾個金字頭的丫鬟和太監:“你們找幾塊抹布,不拘什麽樣子的,能用就行。”
東西快速拿來後,蘇培盛指了屋裏頭爭吵不休的六個女人:“去,一人嘴裏塞一塊。”
李氏當時就變了臉色:“你好大的膽子!”
蘇培盛扯了扯嘴角:“一塊不夠就塞兩塊。無論如何,給我塞嚴實了!”
其他人都告饒說蘇公公饒命。
偏李氏還在那邊端著架子:“你不過是個奴才而已!憑什麽讓人來壓我!”
“就憑你我都是奴才。”蘇培盛抄著袖子,神色的恭謹的,嘴裏頭卻不饒人:“咱們倆沒什麽尊貴卑賤的。都是一樣伺候主子們的,做錯了事情,自然要受罰。”
說罷他神色一整:“動作快點!怎麽還能聽到她們的聲兒呢塞牢了!”
雖說蘇培盛年歲不太大,可是這股子氣勢著唬人。
圍觀的太監丫鬟們不敢大意,齊齊上去,塞嘴巴的塞嘴巴,架胳膊的架胳膊,到底是把那四個人給製服了。
也不知是誰拿來了幾截繩子。三兩下又把人都給綁住。
屋裏一陣嗚嗚嗚的掙紮聲過後,六個爭吵不休的女人這下子都安靜下來,隻留著身子在扭動,想說話卻是不能了。
蘇培盛點了金字頭的幾個人:“看好了,今兒可別讓她們跑出來鬧騰。福晉有孕,受不得驚嚇。”
“那過了今日該怎麽處理才好”金雙多問了句。
蘇培盛:“晚上四爺回來的時候我問四爺一聲。”
這就是徹底把福晉撇出去,不讓福晉為此費心的意思。
其他人了然,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頭也不由得對蘇培盛另眼相看起來。
這小太監平時不聲不響的看著像是個易相處的,沒想到做事那麽有主意。
天氣漸冷。
太陽升起得晚了些。
今日朝政不多,議事的時間短。胤禛下了朝後,天色依然不是特別透亮。
和同僚們寒暄幾句後,他本打算離開,又見胤祥正在旁邊的路上朝這邊望過來,便朝十三弟走了過去。
上朝的地方距離學堂並不近,胤祥過來這一趟顯然是專門來找他的了。
周圍不時有官員打著招呼。
胤禛一一禮貌回了,行至遠處的月門旁,尋到胤祥:“你怎的這個時候過來了夫子們不問你話嗎”
皇阿瑪對他們的課業要求很嚴格,不準他們隨意地逃課也不準他們隨意地頂撞夫子。
這個時候還是上課期間,胤祥擅自離開是一定要挨批的。
胤祥壓低聲音小小聲:“今兒是射箭。先生看我射箭射得好,允許我休息一會兒。我估摸著四哥這個時候可能下朝,便來看看。”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交給胤禛:“這是福常在特意繡的,送給四福晉。福常在說,她繡技尋常,隻能給福晉繡一個簡單的帕子。若福晉喜歡,回頭她再多繡幾個。”
章佳氏的位分低,胤祥不能直接稱呼她為額娘或者是母妃之類的這種稱呼,隻能叫著她的封號。
胤禛原本想說不用,畢竟章佳氏的身子骨太弱了,如果再勞累的話怕是身子更加不好。
但他轉念一想,章佳氏原本生活得沒有什麽奔頭,日漸消沉。近日來看著日子有些盼頭了,反而臉色好了許多。
或許讓她想著做點事情,也能生活得積極一些
胤禛便道:“那就謝謝福常在了。”
胤祥便很開心。
娘親說了,四哥是好人,四嫂也是大好人。他跟著好心的四哥四嫂,準沒錯。
隻是四哥四嫂幫了他們那麽多,他們娘兒倆真不知道怎麽感激才好。如今能夠為四嫂做點手工活兒,他們也是很高興的。
胤祥到底是還惦記著射箭的課,與四哥說完了便打算匆匆離開。
隻是他剛剛邁開步子想要走,卻被四哥給叫住。
“你平日裏有沒有看兵書的習慣”胤禛惦記著正事兒,也不多含糊,兜頭就問最關鍵的。
胤祥一愣:“沒這習慣,偶爾瞥幾眼罷了。”
“無事的時候你可以多看看。”胤禛給他列了幾本書的名目:“最好趕在明年春夏之前多看一些。”
胤祥原本還不知道四哥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從何而來。
聽到了“春夏之前”這個時間點後,他略一琢磨倒是咂摸出了點味兒。
皇阿瑪說過明年那個時候或許會禦駕親征。
噶爾丹大肆侵犯,不得不防,必須嚴加懲擊。
屆時應該還是太子監國。而他們這些阿哥,則有極大可能跟著皇阿瑪一同出征去。
如果多讀些兵法,確實大有裨益。最起碼能在皇阿瑪跟前多露臉。
胤祥知道四哥這樣提點他是為了讓他能夠在皇阿瑪跟前露頭,甚至可以說,四哥是把可以在皇阿瑪跟前露頭的機會讓給了他,畢竟四哥想到了這些而他沒想到。
胤祥朝著胤禛抱了抱拳,又深深揖禮:“弟弟記住了,多謝哥哥。”
“也不是我想到了的這個。”胤禛絲毫都不吝嗇幫自家小妻子多拉一些好感:“這是珞佳凝想到了的,我不過是經過了她的提醒來與你說一聲。”
胤祥大為感動:“還是四嫂顧慮周全。”
“你去課上吧。”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努力,別辜負了我和你四嫂對你的期望。”
像是胤祥這樣出身不高的孩子,必須比旁的阿哥更加用功,方才能夠出頭。
胤祥應了一聲,看時間不早了,撒開腿穿過那一道月門朝著射箭的地方狂奔而去。
胤禛含笑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背影遠到看不清楚了,這才腳步一轉打算離開。
可他還沒來得及離去就被人給叫住:“四弟,請留步。”
胤禛其實早就留意到有人靠過來,隻是他特意裝作不知,想看看對方有什麽打算。因此一直望著胤祥的背影。
誰知對方比他還沉得住氣,直到他打算離開了才出聲。
胤禛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朝對方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太子胤礽如今二十多歲的年紀,神色和善,眉目間隱隱透著威嚴,無論五官或者是氣質,都與康熙帝有五六分相似。
胤礽朝著胤祥離去的方向看了眼:“你和十三弟有甚要事相談他個上課能拚命的家夥,居然丟了課業專門來找你。”
胤禛不想讓太子知道章佳氏特意感謝珞佳凝的事兒,便說:“這是我家福晉之前央了福常在幫忙做的個小物件。離開前福常在還沒做好,今兒正好順道取了。”
說著攤開了手中帕子給胤礽看。
胤礽倒是聽說過章佳氏的手工活兒還不錯。
畢竟前段時間,皇阿瑪還感歎過,章佳氏院子裏什麽都缺,衣裳都要親手做。
這樣的話,四福晉拜托她做個帕子簡直再正常不過。
胤礽點點頭:“福常在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做東西是慢了些。”又道:“你家福晉也是個任性的,找誰做不好,偏找她”
胤禛見他責怪珞佳凝,聽了後心裏不太高興,麵上卻不顯,依然微笑:“也是巧了,她上次跟著皇阿瑪去長春宮,正好遇到福常在在做衣裳。不過隨口提了句,福常在卻放在了心上。這不,趕著做了出來,卻沒能撈著在我們出宮前給,隻能讓胤祥在這個時候塞給我了。”
胤礽這才笑了:“十三弟就是這樣的脾氣,想做什麽事情,一定要當場做了才行。隻是不知道先生們會不會責罵他了。”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又一人款款行來。
她和胤礽差不多的年紀,五官清秀氣質溫婉,正是皇上親自為太子挑選的賢淑妻子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身為太子妃,卻素來謙和恭順一點架子都沒。宮裏的好幾位妯娌都很喜歡和她結交。
隻是四福晉最近隻望皇上、太後和德妃那兒去,倒是一次都沒來尋過她。
瓜爾佳氏倒也不計較。
畢竟她們兩個之前的關係也很一般。
胤禛沒想到太子妃也來了,恭敬行禮:“見過太子妃。”
到底是旁人家的女眷,雙方見過禮後他便打算離去,卻又被太子妃叫住。
“四弟既是無事,不妨到東宮略坐一坐”瓜爾佳氏笑容溫婉:“我這幾日得了些好茶,四弟不妨來吃一吃。”
胤禛轉眸望向胤礽。
胤礽也在微笑。
胤禛便應了下來:“多謝太子妃相邀,恭敬不如從命,臣弟倒是要向您討一杯好茶了。”
太子的宮殿比尋常嬪妃的殿宇還要更巍峨。
胤禛步入其中,邊和太子隨口聊著這幾日的差事,就也到了室內。
早已有宮人沏好了茶。
顯然夫妻倆早就準備好了今日要把他“請”來。
胤禛故作不知,便抿著茶連聲讚歎,便繼續說一些毫無實際的話題。
不多久,終於切入正題。
太子妃似是不經意般提起來:“……你也是知道的,我有個庶妹性子好長得又漂亮,一直很得家裏寵愛。便是皇上見了,也誇讚她機敏聰慧。即便她是庶出,我們一家人都是把她當眼珠子般疼愛。”
胤禛暗道“機敏聰慧”這種詞,也隻用在他家福晉身上合適,旁的女主根本配不上這個詞。
腹誹歸腹誹,他依然微笑:“瓜爾佳氏素來名聲在外,令妹自然也如太子妃一般好。”
胤礽又道:“不光是皇阿瑪覺得這個妹妹好,我覺得也不錯。她前兩日還跟著太子妃的額娘進宮來過一趟,當真不錯。”
“額娘那時候就說了,讓我給妹妹尋一門好親事。”太子妃道:“我看了看去,竟是找不到適合的人家。這才想著找四弟過來,幫忙參詳。”
他們夫妻倆口中說的,是瓜爾佳氏的一個庶妹。
雖然是妾室所生,但這個庶妹機靈可愛,很得家裏長輩的喜歡。
胤禛明白,瓜爾佳氏這般說起來,明裏是想給庶妹謀一個好的前程。簡單來說,就是給她找一個好的姻緣把她嫁了。
可好巧不巧的是,他們說起這個人的時候,偏偏是特意把他給叫來。
這意味大不尋常。
很明顯,話裏暗藏的意思就是,他們看中他這個四皇子。
此女如果嫁給一般官宦人家,自然是可以做嫡福晉的。
如果到了四阿哥府上,卻也隻能屈居個皇子的妾室位置,連側福晉都算不上。
再受寵也隻是個庶出而已,不夠格做側福晉。
胤禛聽出了太子妃話語裏的意思,卻沒接話,而是笑道:“太子妃那是真要好好尋了。您的庶妹如此出眾,需得找個好人家做嫡妻才可。若是做妾室,著實委屈了她。”
胤禛心裏早有自己的主意。
倘若他的福晉是個與他沒什麽話說的,他或許還會想著找一個知己做妾室或者側福晉,不然往後漫長的日子實在是太過無趣。
可他的福晉實在是好。
聰慧機敏,溫柔大方善解人意。而且還很心軟,能幫助身邊人的時候絕對不會含糊。
這樣好的妻子,他必然倍加珍惜。
是以旁人再怎麽暗示別的女子如何的出眾,他也不為所動。
更何況,瓜爾佳氏這樣特意把這麽受寵的庶女嫁給他,這事兒他也得好好思量思量。絕對沒有明麵上這麽簡單。
胤禛既然拿定了主意,就絕對不會更改。
是以無論太子夫妻倆怎麽暗示他,他都四兩撥千斤地給婉拒了,絲毫都沒有接受的打算。
太子便隻能暫時作罷,讓他回去。
待他走後。
胤礽有些遲疑:“老四好像不太想納妾的樣子。我們這樣把人送過去,不太好吧”
其實一開始他們看中的人選不是四阿哥。
即便四阿哥樣貌才華都極其出眾,給人送去做妾室,卻也得看看嫡妻如何。
妾室再受寵,也得在嫡妻的手底下討生活。
之前四福晉的“惡名”在外,瓜爾佳氏都覺得四福晉是個古板不留情麵的,把這個女孩兒嫁給四阿哥做妾室實在是太委屈了。
可是現在四福晉美名遠揚,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好性子極其溫和的。
再加上四阿哥又和太子關係極好,太子妃這才動了念頭。
太子妃笑道:“無妨。這幾日我給家裏捎個信過去,讓他們準備著把妹妹送去四阿哥府上,找四福晉聊聊。這事兒說不準就成了。”
胤礽表示讚同:“這倒是可行。”
夫妻倆便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晚上,胤禛回到了家裏。
用膳時他顧及自家小妻子有孕,一直在照顧著她吃,便沒有提起白日裏在宮裏遇到的各種事情。
飯後他有事情要和她說,便牽了她的手,提議去庭院裏散步。
珞佳凝不知道四爺怎麽回事,這麽粘著她。
但是散步的時候有個人形拐杖也確實不錯,更何況這個人形拐杖又是個溫柔體貼的。她便欣然應允。
小夫妻倆便繞著後頭的大花園慢慢行走。
胤禛把章佳氏做的手帕給了她,將事情大致講給她聽:“十三弟很感激你,說是要好好謝謝你。”
“四爺何苦告訴他是我的主意”珞佳凝仔細把手帕收好,哭笑不得:“我既是把建議給了四爺,四爺隻說是你的主意便可,沒必要非說是我的。”
胤禛莞爾:“你不屑於在旁人跟前賺一個名聲,我卻想著幫你賺上。十三弟灑脫不羈,卻也十分重情義。我把你的好告訴了他,往後你有事情需要幫忙,他定然義不容辭。”
珞佳凝聽後,才知道胤禛是在為她的以後打算。
是了。胤禛他們到底不知道將來會如何,自然各種擔心都有。很顯然,現在她也成為了他擔心的點之一。
珞佳凝頗為感動,仰頭笑道:“謝謝四爺這樣看顧我。”
胤禛伸手摟著她的肩將她側擁在懷裏:“我們本為夫妻,何必這樣謝來謝去。”
如今月色正好,為庭院灑下一片清冷。
可正是有了身畔之人,這樣寒涼肆意的夜,才顯得沒有那麽的冷。
胤禛輕輕歎息。
原本他還想著把瓜爾佳氏的事情和她說一聲,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必要了。
她這樣愛拈酸吃醋的小性子,既然心裏裝著他,必然不會容許旁的女子進宅子。
那就足夠。
無需他多說。
……
自打四爺回府開始,蘇培盛比誰都緊張,生怕自己大早晨說的那些瞎話被戳穿。
他努力尋找機會,想著如果那夫妻倆吵起來了,他就過去緩和一下四爺與福晉之間的氣氛,再順道把李氏的事兒講給主子們聽。
結果——
晚膳時四阿哥主動去了福晉屋裏,兩人有說有笑一起用膳。
飯後,四阿哥陪著福晉去消食。夫妻倆手牽著手說著話,十分和睦地在園子裏逛了逛。
回到屋裏,他們倆各自看書相安無事。
夜深。
倆人洗洗澡便安歇了。
從頭到尾,這小夫妻倆都非常和諧沒有拌嘴沒有爭吵,也沒有鬧矛盾。簡直就是這時間最模範的夫妻樣子。
蘇培盛心驚肉跳了幾個時辰。
直到這個時候看到燈熄了,他才徹底放鬆下來。
蘇培盛扶著牆一步步挪到了廊簷下合適的位置,身體發虛,順著牆根一點點滑坐到了地上,止不住地心底發慌。
加速的心跳平緩了很久方才恢複原速。蘇培盛長長舒了口氣,禁不住感歎今兒可算是過去了。
他又多活了一日。
安福本來想問李氏的事情怎麽處理的,隨口說著:“那李氏太不像話了,給她飯吃也不吃,拿下抹布就破口大罵,嚇得奴才們也不敢給她吃飯了,直接把抹布又塞了回去。”
話還沒說完,安福搭眼一瞧,見到了蘇培盛的頹廢模樣,頓時看得驚奇:“蘇公公,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說著就要上手來攙扶。
蘇培盛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不用管。
沒事兒。
別問。
問就是今兒個他才發現,真媒人不好當。
以後他可不再幹這種苦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