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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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三位公子,最先到的是張廷璐。
    他本來就見過四福晉了,且知道四福晉人很好,一聽說福晉有請,他立刻拋下了手頭的事兒趕了過來。
    張廷璐麵對陌生人的時候是有些羞澀的。
    他掃了眼屋裏看著他的諸位太太,先是有些緊張。而後望見了慈愛的母親和含笑的四福晉,就來問安:“見過四福晉。”
    珞佳凝笑著和他聊了幾句。
    張廷璐左右看看,見自家兩位哥哥都還沒來,就指了門外對四福晉說:“您且等一下,我去喊他們去。”
    珞佳凝看其他兩位張公子都沒來,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改了主意,就道:“他們若是忙著,不來也可以。我隻是聽我家四爺說了你們兄弟的才情後,很是佩服所以想見見。”
    說罷,她側頭對張夫人道:“現在想來,今兒是您的壽宴,今日他們忙,不見也可。往後有空了再見也行的。”
    張廷瓚擺擺手:“他們有空的,隻是一時半會兒的還沒來。我去叫就行,你等等就好。”
    因為他和四福晉年歲相差的也不大,第一次見的時候四福晉又沒表明身份,所以他說著說著就忘記了用尊稱。
    張夫人嚇了一跳,覺得兒子對四福晉也太不恭敬了些,忙道:“你怎麽說話呢。”說著就嗔了兒子一眼。
    實際上,珞佳凝比二十出頭的張廷璐還略小一點。見張廷璐被母親說得低了頭,珞佳凝忙道:“沒事的。之前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幫了我一個大忙。後來他進宮拜見太後,正巧和我遇上了。說起來也是熟悉的。”
    這些事兒,張夫人是不太知道的,聞言詫異了下後,便釋然笑笑。
    有位少卿的夫人在旁聽了這些話後,奇道:“難怪四福晉會來老太太這兒參加壽宴。敢情是看在了三公子的份上啊”
    這話就略有點挑撥的嫌疑了。
    更何況,四福晉一位已經嫁了人的嫡妻,為了個未娶妻的男人而來,怎麽聽著都不好。
    張夫人心中不悅,可這是她的壽宴,旁人來給她做壽她不好當場說對方什麽。
    這情況又和郭絡羅氏來的時候不同了。
    郭絡羅氏本來也不是給她做壽的,不過聽說了四福晉在這兒,故意來挑釁,那她自然當場駁斥回去。
    可這位少卿的夫人是實打實收了她的請帖而來,作為自己請來的客人,張夫人不好當場發作。
    好在還有張廷璐在。
    張廷璐雖然生性有些靦腆,可是遇到了事情的時候卻從來都不犯怵。
    他對那位夫人拱了拱手:“不瞞您說,我麵子還沒那麽大,隻見了四福晉兩次就能讓四福晉為我而來。”
    語畢,他站直了身子,有些羞澀地說:“之前陛下聽聞我們兄弟幾個讀書不錯,召了我們上殿,當時四阿哥也在。想必是四阿哥看我們幾個讀書不錯,我們又送了請帖給他們,四阿哥便讓四福晉來了這一趟。”
    直接把事情的決定權推給了四阿哥,這樣便免了四福晉被那位夫人質疑“因為張廷璐而來”的話了。
    那位少卿夫人與郭絡羅氏有些來往,之前看四福晉懟郭絡羅氏的時候,她就心中不快。剛剛見縫插針懟了四福晉那麽一回,又被張家三公子無形中化解。
    她訕訕笑了笑,掩飾性地拿起帕子來遮著口飲了茶。
    張夫人斜睨了她一眼。
    這種人,往後也不必再來往了。這次是最後一回。
    倒是四福晉為人大度,發現了那位少卿夫人故意挑釁也沒說什麽。
    想剛才四福晉和郭絡羅氏對陣的時候,氣勢絲毫不減,可見也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
    即便如此,四福晉被人說了後也沒當場發作,說來說去,四福晉也是顧全大局,不想把她的壽宴鬧得不好看而已。
    張夫人感激四福晉的寬厚,握了四福晉的手:“您喜歡吃什麽我讓廚房去做。若是沒有合口味的,我就讓人去買了來!”
    珞佳凝笑道:“您真是客氣了。我這人啊,什麽口味都愛吃。隻要東西好,沒甚不愛吃的。”
    張夫人愈發覺得四福晉性格好。
    她隱約記得四福晉愛吃甜點,隻是想不起來是哪位貴人說過的了,就吩咐廚房:“多弄些好吃的甜點。”
    張廷璐看母親正和福晉說著話,便轉身去找兩位哥哥去了。
    不一會兒,張廷瓚來了。
    他比弟弟們年紀大不少,如今已經四十多歲。身形清瘦,略蓄胡須,一身長衫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味。
    張廷瓚向四福晉請安後便立在一旁。
    他沉默寡言,且和四福晉年齡相差太多,實在是無話可說。
    至於張廷瓚的妻子吳氏,則一直在廚房那邊忙碌著,抽不開身過來。
    身為長媳,吳氏負責操辦今日宴請。大大小小的菜式都得由她來拿定主意,實在脫不開身侍立在婆母身邊。
    過了會兒張廷玉也來了屋中,隻是他並非獨自而來,身邊還帶了一位病弱的女子。
    那女子和張廷玉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六七歲的年紀。隻是她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些,走路緩慢不說,時常還要停下來喘幾下。
    珞佳凝忙站了起來。
    張夫人也不由自主地從位置上起來,由丫鬟攙扶著到了門口:“怎麽了這是怎麽你還過來了”說著就上前去,和兒子一起扶住了那位女子。
    女子唇色蒼白,勉強朝張夫人笑笑:“母親,我聽說四福晉來了,想給她請個安。”
    張夫人有些生氣:“四福晉又不是那般刻板涼薄的性子,她素來寬厚,你不來請安她也不會覺得我們家失了禮數。你又何苦拖著身子來這一趟,萬一病得再厲害了怎麽辦!”
    雖然語氣好似生氣著,實際上透著滿滿的慈愛與關切。
    這位女子正是張廷玉之妻姚氏。
    姚氏這兩年身子一直很弱。
    好在張家長輩和平輩都很溫和善良,公公婆婆都是好人。姚氏身子不好,二老不光不為難她,還讓她多休息,什麽都不讓她操勞。
    夫妻倆結婚多年沒有孩子,公婆也未曾責怪她半分,反而讓她放寬心,不要把這種事太放在心上。
    長輩越好,晚輩將心比心自然也想對長輩更好。
    姚氏聽說四福晉來了,這位可是京中大紅人,皇上最疼愛的兒媳婦。
    她就想著,一來是給四福晉請安,二來也是給婆母拜個壽,這就讓相公扶著她來了這麽一趟。
    聽了婆母“責怪”的話語,姚氏回道:“走這一趟也是這樣病著,不走也是病著。許是活動一下就能好些了呢。”說著她掩口咳嗽幾聲。
    張夫人責怪次子:“她身子不好,你不讓她歇著,反而扶她過來。你……你可真是個不知道體諒人的!”
    張廷玉年輕溫雅,舉止風流。望著妻子的時候,眸中滿滿都是愛意。
    他仔細地給妻子把披風攏了攏,口中回著母親的責怪:“她想走動一下,就讓她走走吧。我們都在這裏熱鬧著,隻她孤零零在屋子裏躺著,那就好了麽”
    語氣雖然淡淡,想著的卻都是妻子。
    張夫人不由歎了口氣。
    兒子媳婦兒都很好,可惜媳婦兒命苦,前些年開始身子出了問題。不然的話,這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多和睦啊。
    張夫人讓丫鬟幫忙扶了二奶奶進屋。
    姚氏卻還惦記著在四福晉跟前全了禮數:“我還未向福晉行禮問安呢。”
    張廷玉看了看四福晉,柔聲與妻子說:“我自會幫你全了禮數,你先進屋便是。”
    等丫鬟接過手仔細扶好姚氏,珞佳凝與張夫人道:“您先去看看二奶奶吧,我不急。”
    張夫人小聲解釋著:“那孩子很重情義,知道您和四阿哥人好,想著來請安。”說著又麵露歉意:“她不知道她這一來,倒是比她來更添亂。倒是讓您看笑話了。”
    “沒甚‘笑話’。”珞佳凝說:“您家家風好,我看著都覺得舒心。”張家真是上上下下都是好人。
    張夫人歉然笑笑。
    珞佳凝道:“您先去看看二奶奶吧。我慢慢往裏走著就行。”
    張夫人也著實擔心孩子的身子,道了聲對不住後,趕緊進屋去看姚氏了。
    張廷玉便留在了院子裏,恭敬向四福晉問安:“見過四福晉。”又道:“多謝四阿哥之前幫忙在皇上跟前說話,有勞四阿哥與福晉費心了。”
    珞佳凝與他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時候張廷璐揮著袖子匆匆忙忙跑進院子裏。
    張廷璐正急慌慌走著,抬頭一眼看到了張廷玉,便腳步一頓:“我還到處找二哥呢,二哥倒是自己來了。”
    “我去尋你二嫂一起過來的。”張廷玉溫聲道。
    張廷璐“嗯”了聲,又揚著調子“啊”了聲,不由嗔怪二哥起來:“二嫂身子不好,你也真——”說著就揮了袍袖歎口氣,腳步匆匆往屋裏去。
    珞佳凝喊了他一聲:“你慢點兒走,當心摔著。”
    不怪珞佳凝這樣提醒,實在是前頭有一截花枝在路上,可能是剛剛不知道怎麽掉下來的。大家都在忙著照顧姚氏,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花枝“攔路”。
    萬一絆倒了怎麽辦。
    張廷璐腳步微頓,猛回頭,一拍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了,福晉你還在院子裏啊。”又匆匆折了回來,和二哥一起陪了福晉進屋。
    姚氏到底是身子不太好了。她留在屋裏一會兒時間就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來。
    張廷玉便送妻子回房。
    張廷瓚一直在旁邊待著沒有說話。
    他和弟弟們年齡相差頗大,彼此間說不上話。偶爾說起來,他也像是長輩訓斥後輩似的在教弟弟們改正。
    如今弟妹在那邊病著不舒服,他作為大伯什麽也說不得什麽也做不得。眼看著弟妹離開,他也沉默地走了。
    張廷璐和福晉道了聲別方才離開。
    不多會兒屋裏又隻剩下了女眷。
    張廷瓚沉穩敦厚,張廷玉儒雅風流,張廷璐溫和羞澀,都是極好的男兒。
    珞佳凝忍不住誇讚:“夫人您養的孩子各個都出色,不愧是張大人家的兒郎,果然與尋常人不同。”
    “四福晉謬讚了!”張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拉了四福晉的手:“他們這幾個孩子啊,也就見外人的時候聽話乖順。平時不知道多鬧騰。”
    兩個母親都是生養兒子的,深知養這些皮猴兒多麽不容易。
    珞佳凝歎道:“他們在家裏調皮,也是夫人您溫厚,他們再大也是夫人的孩子,自然對您時要更加放鬆些。旁人跟前,他們拘謹著,隻會在您跟前耍耍賴了。”
    張夫人年紀大了,愛聽這些,更何況四福晉說的也確實是真的:“還是福晉懂我。”
    姚氏離開後,過不多久午宴開始。
    大家都和老壽星道喜給老壽星祝壽,一時間氣氛又重新歡快起來。
    午膳後珞佳凝便離開了。
    臨走前,張夫人依依不舍,不住地邀請四福晉有空的時候再到家裏玩。
    珞佳凝趁勢說道:“四爺過些日子要在家裏辦宴席,還請貴府的公子們有空的時候去我們府上,和四爺一起喝兩盅。”
    “一定一定。”張夫人道:“四阿哥一向善待我們家,屆時犬子們一定到訪。”
    不顧四福晉的攔阻,張夫人硬是親自送了四福晉上車,目送車子走遠。
    現在天色尚早,午後的太陽還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熾烈的陽光灑滿街道。
    珞佳凝覺得既然出來了,不妨有效利用一下時間,決定到鋪子裏看看。
    她先去了一趟和九阿哥一起辦的綢緞鋪子。
    綢緞鋪子新招來的賬房先生叫程虎。此人精於算術,做好賬房這個工作還是可以的。
    隻不過,珞佳凝的多方打聽過後,擇了這個剛離開原籍來到京城的人。據說他在原籍就是做賬房的,如今到京城來,一是為了投靠親人,二是再找個好工作賺些錢。
    至於他人品是不是真的如介紹人說的那樣好,還有待商榷,需得觀察一段時間。
    珞佳凝讓程虎拿出了最近這些日子的賬本,大概查看過後,吩咐他繼續好好用心做事。
    而後珞佳凝腳步一轉到了隔壁的歡喜裁縫鋪。
    前頭待客的鋪子裏有客人在。珞佳凝眼睛往店鋪裏看了眼,估摸著有兩三樁生意。
    因為繡娘們要專心於做繡活兒,所以珞佳凝特意找了一些很能幹又做事兒麻利的女子,在前頭負責招待賓客。
    見生意還行,她沒在前頭多待,而是繞到了後頭直接找張娘子她們。
    誰知張娘子和一眾繡娘們一改平日裏的幹勁兒與朝氣,正托著臉坐在屋子裏,滿臉的生無可戀,顯然是在發愁。
    “怎麽了這是”珞佳凝說笑著邁步進屋:“怎的這樣空閑”
    她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人不是機器,總得有休息的時候。
    她也時常叮囑繡娘們,做一段時間的活兒就得適當休息一下,不然眼睛也受不了。適度的休息可以有效減少長期做繡活兒對眼睛的傷害。
    如今看到她們這樣歇著,她自然沒什麽怨言,隻是笑著說句而已。
    有個繡娘見到四福晉後便哭了臉:“福晉!我們遇到麻煩了!”
    她那快要哭了的表情嚇到了珞佳凝。
    珞佳凝忙擇了門口離她最近的椅子落座,又問:“怎麽回事”
    “鋪子裏的花樣和款式可能會不夠好。”這次接話的是張娘子,她咬了咬唇,才有些不甘心地承認一件事:“我們原本覺得自己弄的東西不錯,可這兩日來的客人非富即貴,卻不太瞧得上我們設計出來的東西。”
    原本的“張娘子裁縫鋪”在坊間的口碑是很好的,做出來的東西樣式新穎,手藝又好。
    之前張娘子也對自己的各方麵都很有信心。
    可是這幾天她才發現,原來並不是這樣。
    她的東西,並沒有好到可以吸引全部的客人。
    比如這幾天從綢緞鋪子介紹過來的女眷們,便有很多瞧不上她們最近新出的樣子。
    “我原以為我鋪子的生意沒辦法擴大,隻因為有很多人不知道我的店鋪而已。”張娘子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問題最關鍵的點在哪兒:“事實上,我做出來的那些東西,本也沒辦法讓貴客們看得上。”
    所以以前也不是沒有身份尊貴的客人來她店裏瞧。隻不過她們瞧過之後,沒看上,沉默地走了。因此她還誤以為東西可以,是宣傳不夠導致的生意擴大後幾乎破產。
    如今認清了現實。
    她理念裏的一些想法和做出來的東西,就是融入不到那個圈子裏頭去。
    現在隔壁來的那些客人,倒是訂了一些衣裳。可她們也隻是呈觀望態度而已,倘若這一批做出來的東西不能合她們心意的話,怕是這些客人不會再來第二回。
    難得那邊綢緞鋪子介紹了許多貴客來。
    難道就要這麽白白失去她們麽
    張娘子有些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事實就是事實,她無力改變什麽。
    “新客人”珞佳凝若有所思。
    她這便想起來了,在張家的時候,張廷璐提了幾句有關她鋪子的事情。
    當時張夫人就說以後會帶了相熟的女眷過來看看料子,最重要的是裁剪新的衣裳。
    這樣一來的話,店鋪裏確實需要多弄些新花樣才好。不然的話,那些貴客來了拿不出好東西可是不行。
    “這事兒交給我吧。”珞佳凝說:“對我來說,做一些花樣子和新樣式,都很容易。”
    這倒不是她自誇。
    她穿越過多個世界,畫畫和設計都成了必備技能了,信手拈來。
    “真的嗎”有繡娘不敢置信地問:“福晉您肯親自動手”
    她們不是懷疑福晉的本事。
    四福晉的品味是有目共睹的好,福晉設計出來的東西自然是水準極好的。
    隻是她們不敢相信,四福晉居然肯屈尊降貴親自來做設計這種事兒。
    張娘子高興地連連稱讚:“還是福晉厲害。我為了這事兒都愁了,現在倒是可以放輕鬆心態,隻管好好做衣裳。”
    以前的時候,為了新款式和新樣子,她和繡娘們可算是絞盡腦汁。
    張娘子捫心自問,她想到的樣子和款式可能隻吸引住尋常百姓中的富足戶。遇到高門大戶的人家,她那些設計都登不得台麵了,不會被身份尊貴的客人們所喜愛。
    有四福晉在,這些好像都迎刃而解。四福晉的品味自然是極好的,有她把關的話,店鋪的生意一定蒸蒸日上。
    因為四福晉的到來,原本還愁雲慘淡的鋪子裏,一下子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
    張娘子和繡娘們都幹勁十足,準備迎接做夏衣的熱潮。
    珞佳凝也很高興。
    她平日裏在府中也沒多少事情做,順手設計個花樣什麽的,倒是可以當做消磨時間的一個手段。順便還能讓她的鋪子多賺些錢。
    無論哪個年代,都是把錢攥在了手裏才能有底氣。
    珞佳凝和繡娘們又大體商量了一下,這一批夏衣做出來的樣式大概是什麽風格。
    這麽一耽擱,回府的時間就略晚了些。等她到家的時候,門房的人告訴她,四爺已經回來了,就在正屋等著她呢。
    珞佳凝略換過衣裳就去了正屋找胤禛。
    胤禛原本還立在窗邊來回踱著步子,不住地遣了人去詢問福晉有沒有回來。
    乍一聽說福晉回來了,他就趕緊到了窗邊拿著書坐好,還忍不住暗自嘀咕。
    ……張家的那些公子雖然品貌皆佳,可她也不至於在那邊待那麽久吧
    明明吃過午膳就可以回來,她卻在那邊都留到這個時候。
    胤禛越想,眼神越幽暗。
    過了一會兒,珞佳凝換好了衣裳姍姍來遲。
    太陽西落。
    暖金色的光芒落在輕快走來的四福晉身上,映著她暖融融的笑顏,端的是美豔無雙。
    胤禛透過窗戶凝視著她,一路看著她走到了門口。眼看著她要進屋來了,他忙收回了視線。
    待到珞佳凝走進門了,胤禛也隻抬眸略看了她一眼,便繼續低頭,把視線放在了書冊上。
    珞佳凝:“四爺回來了還沒用膳吧我們用膳”
    “嗯。”胤禛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
    珞佳凝看這個醋精在那邊裝模作樣地隻看書,不問她今日的細節,她就在那邊裝作無意地說了起來。
    “張夫人真是會教兒子,張家兒郎各個優秀,文采斐然相貌不俗。”
    “張廷璐自然不必說,仗義執言又溫和內秀實在難得。”
    “張廷玉溫柔情深待妻子如珍似寶,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兒。”
    “張廷瓚處事沉穩,任憑家裏有什麽大事,隻要有他坐鎮,沒什麽解決不了的。”
    珞佳凝絮絮叨叨了好半晌。
    可是,胤禛自始至終都在淡然地翻著書頁,好似對她那些話沒什麽反應似的。
    珞佳凝偷偷看胤禛一眼。
    ……居然平靜無波
    喲,真是稀奇了,醋精不生氣。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不成
    她暗自奇怪著。
    不過,手頭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特別是花樣子的事兒,她最好盡快就做出來。
    畢竟裁縫鋪子是自家店鋪,賺到的錢都是她自個兒的。
    珞佳凝就擇了屋裏另一張桌子坐定了,又十分隨意地說了句:“這衣裳的樣式還是得盡快定下來才行,不然慢了的話,沒法給她們盡快去做出來,就趕不上夏日穿了。”
    她這真的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結果倒好。
    胤禛那邊忽然發出“刺啦”一聲響,直接把書頁給撕爛了。
    “做衣裳”胤禛眼神掃了過來,語氣淡淡:“給他們做出來,夏日穿”
    珞佳凝嚇了一跳。
    她死死盯著飄到地上的那片薄紙,一臉的無語加無可奈何。
    ……咱就說四阿哥你是不是反應太遲鈍了啊!
    話題這都過去多久了。
    敢情您老這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