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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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常在的身子確實是不大好了。
    天氣寒涼,她身子弱又禁不得風。最要命的是前些日子,她堅持要給十三阿哥親手縫製一個襖子,結果大白天坐在廊下做繡活兒,吹了風。
    當時是沒察覺有什麽的,不過頭暈而已,以為是做繡活兒久了眼睛累得。
    後來半夜燒起來,這才知道事情嚴重性。連夜叫了太醫過來看診,雖然吃藥後退了熱,身子卻一病不起,至今纏綿病榻。
    胤禛也是擔心福常在,所以特意湊了四福晉可以過來的時候,順便探望她一下。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成年阿哥了,而且又不住在宮裏,不方便在後宮頻繁走動。偶爾來探望還可以,看多了終歸是不好的。
    前幾日他剛剛來過,雖然心憂卻也不好再來。
    今兒珞佳凝過來,他倒是正好順便一起探望探望。
    夫妻倆剛在長春宮的院子裏出現,就有小宮女忙不迭地跑著進屋通稟:“常在,四貝勒和四福晉來了!”
    福常在掙紮著要起身相應。
    珞佳凝進屋看到這一幕後,趕緊跑了過去,把她按回床上歇著:“您何至於這樣客氣我和胤禛不過是來探望探望你,萬不可為了禮數而傷了身子。又不是外人。”
    入冬後,天氣愈發寒冷。
    現在已經到了十一月初,院子裏都結了冰。屋裏倒是燒了火盆,隻是這樣雖然溫暖一些,卻會讓屋裏多了些煤煙,空氣有些滯悶。
    珞佳凝扶著福常在躺好後,她給福常在掖了掖被角,又從袖袋裏拿出來一個布包,放到了旁邊桌上。
    布包包裹得緊,這樣乍一看,並不能瞧出裏頭有什麽東西。事實上,包裏放著好幾根老參,那是四貝勒府上最好的幾根老參了。
    珞佳凝進宮的時候一直帶在身上,特意拿了來給福常在用。她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對福常在的身子有沒有益處,覺得應該是還用得上的,就拿來了。
    布包裏除了參外,還放了一個金錠一張銀票和好些個碎銀子。
    十三阿哥還年少沒有參與到政事當中來,拿的例銀少。
    她怕福常在病著錢不夠用,畢竟在宮裏打點,什麽都要銀子,就特意多拿了些錢過來。金錠和銀票傍身,可以應急用。那些碎銀子日常花用,比大的錠子好使。
    胤禛看著福常在枯瘦蠟黃的麵容,詢問小宮女:“太醫怎麽說”
    小宮女福了福身:“回四爺,太醫說得好好養著。旁的就也沒什麽了。”
    胤禛眉心緊擰。
    如果太醫嘮叨許多的話,說不定還有的回轉。如果隻這幾句,怕是福常在的身子當真不行了。
    珞佳凝在床邊坐下,握了福常在的手:“您可得好生休養著。胤祥這些日子,又得了夫子不少稱讚。他的課業您不用發愁,隻管養好身子就行。”
    “胤祥這孩子真是個懂事的。”想到還在讀書的兒子,福常在的臉上滿是自豪:“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本事,什麽都是一學即會。”
    珞佳凝聊著十三阿哥的事情,與福常在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等到福常在有些乏了,她就和胤禛一起離開。
    兩人在長春宮的時候都是麵帶笑意的,可是離開那邊之後,兩個就都笑容漸漸消退,轉而呈現出憂慮之色。
    珞佳凝憂心忡忡:“希望這個冬天不要太冷。”
    天氣越暖,福常在的病就越容易好。
    胤禛伸手摟住她的肩:“莫怕,都會好起來的。”
    珞佳凝歎息著點了點頭。
    希望如此吧。
    鍾粹宮內。
    榮妃沒想到四福晉那麽不識抬舉,見四福晉居然不聽她的來見她,當即怒了,把桌上東西都拂到地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不過是個貝勒福晉而已,居然那麽囂張,堂而皇之地不聽她的話,看也不來看她一眼。
    榮妃氣得肝疼,擺著臭臉在鍾粹宮待了一個下午。
    身邊嬤嬤小聲勸她:“娘娘何至於如此不過是個貝勒福晉而已,您和她計較,倒是白白地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仗著自己有太後和德妃撐腰,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榮妃經過了多日的禁足之後,脾氣愈發見長。
    以前的她恭順有理,所有的事兒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每件事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禁足前的她還是比較低調的。
    可是經了這一回,她覺得再這樣忍氣吞聲下去不是辦法,總得為自己、也為三阿哥謀劃一番。
    不然的話,三阿哥往後經了事情,再莫名地被皇上這麽斥責下去,可是不好。
    榮妃想,都是去蒙古,為什麽四阿哥四福晉得了皇上的青睞,而她的三阿哥沒有得到好處反而被皇上斥責
    不就是因為三阿哥為人太善良了,不懂得阿諛奉承四處逢迎嗎
    出了什麽事兒,就都是三阿哥這個老好人擔著了,而那個四阿哥四福晉的卻把自己摘幹淨,半點都不沾上……
    這樣自然看上去是四阿哥夫妻倆好,而三阿哥這種直性子就成了箭靶任由人把汙水潑給他。
    榮妃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考量沒錯。
    她思慮再三,決定把董鄂家的身份再“提一提”。
    董鄂家,榮妃一直是當做正兒八經的親戚來走動的。畢竟三福晉是來自於董鄂家,這一家人就和三阿哥、和她綁在了一條船上。
    若是給董鄂家推一條光明的路出來,對她對三阿哥來說都是好事。
    榮妃這樣想著,就也不多耽擱了的,當天晚上就尋了個借口到翊坤宮找宜妃。
    宜妃當時用膳過後都準備歇著了。
    近日來為了迎接皇上回宮,她可是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地操碎了心,每天都腳不沾地的。現在好不容易閑下來了,每日就早睡晚起,養足了精神再說。
    她都打算讓人給她卸下釵環了。卻聽外頭有人通稟,說榮妃娘娘來了。
    “誰”宜妃還當自己是聽錯了,下意識問了句:“誰來了”
    小太監:“回主子,是榮妃娘娘。”
    宜妃的手就這麽停在了半空中,許久都放不下來。
    過了也不知道多少時候,宜妃方才後知後覺緩過神來,忙說:“快請她進來吧。”
    說著她就起了身,釵環也不卸了,就這樣帶著妝容,擺出了霸氣十足的架勢,看看這個平日裏的對頭今兒過來做什麽。
    誰知出乎她意料之外。
    榮妃進屋後,並沒有和她說什麽不好的話語,而是進屋就是道謝:“多謝妹妹前些日子幫忙在皇上跟前說話。若不是妹妹幫忙,我如今怕是還在禁足,出不來呢。”
    宜妃沒料到榮妃過來居然是這事兒。
    看對方神色和善,宜妃就也臉上帶了笑:“姐姐這話可就見外了。你我姐妹一場,何至於非要分個彼此出來”
    榮妃看宜妃態度不錯,心下的石頭落了地。就先撿了一些尋常的聊天話題說了幾句。
    到底是天色晚了。
    榮妃知道自己在翊坤宮也不能久待,就借著一個事兒把話題引到了自己要說的話上:“……說起結親這種事情,我這邊倒是有一個孩子人不錯,還沒定下親事。”
    宜妃隱約知道她說的是誰,還是問了句:“姐姐說的是”
    “就老三媳婦兒那個堂妹。”榮妃道:“前些天為了我和老三兩口子,來你這邊拜見你的那個丫頭。”
    “是她。”宜妃心道果然猜對了。
    榮妃就道:“這孩子一向是個機靈懂事的,她家裏人央了我幫忙相看,說是得找一家妥帖的親家才好。可是親事這個東西,得看機緣。那是說辦就能辦的不過說起這個孩子來,真是個好的。性格柔順又大方,而且聽說她從小跟著管家,不管嫁給誰,一定能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宜妃七巧玲瓏心,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榮妃話裏話外的意思,笑說:“你我姐妹一場,就不必繞圈子了。榮妃姐姐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
    “妹妹當真是好性子,我這一開口,你就知道什麽事兒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瞞著妹妹了。”榮妃拿著帕子,笑著半遮了口:“不知妹妹覺得,董鄂家的這個孩子,和九阿哥,倒是般配不般配啊”
    宜妃雖然心裏頭隱約有了點意向,卻沒想到董鄂家還真的打了這個主意。
    宜妃忙說:“姐姐怎麽看”
    “我倒是覺得這主意不錯。”榮妃笑說:“你看,這兩個孩子年齡相仿,性格也相和。彼此之間怎麽樣倒也罷了,主要是那孩子孝順,如果你做了她婆婆,她隻會一直孝順你,再不會有旁的心思。”
    這最後一句話,可真是說到了宜妃的心坎上。
    宜妃這兩年最大的心結,不過是疼愛了郭絡羅氏那麽多年,郭絡羅氏卻主動去求做了八阿哥的福晉。
    不僅如此,郭絡羅氏自打做了八福晉後,還和她這個親姑姑越來越疏遠了。
    宜妃每每想起自己以往對八福晉的好,就懊悔得腸子都青了,隻覺得那麽多年的寵愛真是喂了白眼狼。
    她想著,日後給胤禟找福晉,一定要找個對她對胤禟都一心一意的。
    可不能像郭絡羅氏那個小白眼狼似的,一個心都在旁人身上。
    如今榮妃說,小董鄂氏必然會孝敬她這個婆婆……
    宜妃當真是有些心動。
    榮妃看宜妃神色間不似排斥,倒像是有點樂意的,她心中便鬆了口氣。
    她明白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即可,在沒有個準信兒的時候不便多說。於是就終止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旁的。
    又閑聊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榮妃看看時間不早了,就告辭離去。
    宜妃親自送她到了門口,兩人姐姐妹妹地客氣了一番就也互相道別。
    待到走出翊坤宮後,榮妃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邊敞闊的建築和庭院,笑了笑,回鍾粹宮的腳步都變得輕盈許多。
    對於結親這種事情,榮妃也有自己的考量。
    董鄂家是三福晉的娘家,也算是她這邊的人。
    她總得給自己的兒子多加考慮。如今三阿哥勢單力薄,沒有可靠的強大靠山可不行。雖說董鄂家定然是支持三阿哥幫助三阿哥的,可她覺得還不夠。
    有了宜妃這一層關係,那就不同了。
    拉攏了宜妃就等於拉攏了整個郭絡羅家,還有安親王府——當然了,如今的安親王府已經大不如前。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親王府那一脈還是可以作為助力的。
    再者,宜妃一直十分得皇上的寵愛。有宜妃幫忙,三阿哥的路也能平坦不少。
    榮妃心裏舒暢,忍不住和身邊的嬤嬤炫耀:“幸虧三阿哥一直爭氣,在皇上跟前得臉,受皇上寵愛。皇上信任他有什麽重要差事都會讓他去做,他這才年紀輕輕就做了郡王。”
    而四阿哥隻比三阿哥略小一點而已,才隻是個貝勒。
    榮妃道:“希望三阿哥一直這樣繼續努力下去,也不枉費我為他謀劃一番。”
    嬤嬤賠著笑:“三爺自然是厲害的。”
    榮妃深以為然,捏著帕子不住笑著,忍不住開始暢想未來。
    康熙帝一直記得在熱河建行宮的事兒。雖然現在眼看著已經入了冬快到年關,他還是讓人去了趟熱河,查看一下地形,開始著手建造行宮一事。
    珞佳凝回到家後,眼看著回京後的東西收拾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搬到新宅邸的事兒。
    之前修葺完後一直沒能搬過去。現在時間尚還充足,正好趁著這個時候住過去。
    搬新宅子是大事。雖然宋格格在四阿哥和四福晉不在家的時候,已經把新宅子需要處理的一些末尾的事情辦完了,但她依然恪守著本分,什麽也不逾矩去做,隻等著四阿哥和四福晉回來後搬家。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珞佳凝和胤禛選了個吉祥的日子把主要東西都搬了過去。
    等到四貝勒府真正收拾好,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到了年底,京城裏家家戶戶都開始進入過年的階段。
    新宅邸比以前的老宅子大了許多。珞佳凝有時候都覺得有些太大了,走起來都費勁。
    胤禛自去辦差。珞佳凝就喊了宋格格一起,點著府裏的各項進出庫的東西,算著旁人送來的東西,依著對方給的東西多寡來還禮。
    兩人這樣有商有量的,事情做起來倒是不太費勁。
    如今弘暉已經有兩周歲了,按照這個時代說虛歲的法子,他已經有三歲了。而小格格瑾瑜,比他大一些,如今五六歲的樣子。
    珞佳凝和宋格格都脫不開身,珞佳凝就讓暉哥兒自去玩。
    暉哥兒到底是小孩子,剛會跑會鬧的年紀,自然是喜歡和小孩子玩的。他找了瑾瑜後,非要跟著瑾瑜玩。
    珞佳凝相信宋格格的為人,也知道小格格是宋格格一手帶出來的,就讓乳母在後頭遠遠跟著,由著那倆孩子去玩。
    本來她是十分放心的,沒覺得這樣安排有什麽。
    隻不過一日過去之後,到了晚上,暉哥兒的乳母過來尋她,說是有話對她講。
    珞佳凝跟著乳母去了暉哥兒身邊,乳母拉開暉哥兒厚厚的棉襖給她看。她才發現,暉哥兒的小肩膀上青紫了一塊。
    看那印子,像是被人掐的。而且力道不小,不然不會那麽重的印子。
    而且下手的這個人很聰明,沒有去掐經常能夠看到的手腕之類的地方,而是稍微撩開衣領掐的脖子。
    現在天氣寒冷,一般來說孩子們即便是就寢,也都不會天天脫了內衫。
    掐在脖子上一時半刻的不好暴露。
    若不是珞佳凝早就吩咐過乳母,平時多看看暉哥兒身上,若是有汗就減衣裳若是冷了就添衣,乳母怕是還不會特意看看他的後背,也就不好發現這一處傷。
    真的晚個幾天才發現的話,就不一定能這麽精準指認出來是誰幹的了。
    下手之人這般的心機,實屬“難得”。
    珞佳凝想想就覺得可怕,居然有人對這樣的小孩子下手。她又心疼又心驚,趕緊把暉哥兒抱懷裏,問乳母:“這是誰幹的”
    乳母帶暉哥兒許久了,自然也是喜歡這個乖巧的孩子,也很心疼他。如今四福晉問了,她便實話實說:“奴才一直都是跟著小阿哥的。隻小格格拉了小阿哥去她房裏看好玩的東西那會兒,奴才沒跟著。”
    言下之意,如果有誰趁著獨處的時候偷偷掐過暉哥兒,那必然是小格格無疑。
    珞佳凝也是這麽想的。
    平時小格格不在的時候暉哥兒什麽事情都沒,她一來就出事。
    珞佳凝便問弘暉:“暉哥兒乖,你脖子上的傷是不是姐姐造成的”
    暉哥兒趕緊雙手捂住小嘴巴,猛搖頭。
    珞佳凝和乳母對視一眼,都在心驚:很顯然,小格格還給暉哥兒說過這種事情不能告訴旁人,是以暉哥兒下意識的動作是捂嘴巴。
    珞佳凝拿了藥給乳母,兩人合力給暉哥兒小心上了藥。
    “明天依然如此。”珞佳凝吩咐道:“你帶著暉哥兒去找小格格玩,一如今日似的。”
    乳母心疼且擔憂著:“那萬一小格格再對小阿哥——”
    “我必然會讓人悄悄看著。”珞佳凝道:“她若是改了,我自然不會拿捏住把柄。她若是不該,我必然不會手下留情!”
    有些小孩子就是很壞,就是愛欺負人。
    像是這種孩子,一次得手了,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現在暉哥兒說話還不特別利索,表達不清楚具體的過程。
    所以,明天她一定要想辦法直接抓住小格格的現行,讓那熊孩子無所遁形!
    不給小格格點顏色瞧瞧地話,這熊孩子怕是不知道“錯”字怎麽寫!
    第二日,宋格格依然帶著小格格過來了。
    小格格一進院子就福身請安:“見過福晉,福晉安好。”
    甜甜的笑容,圓圓的小臉。這孩子怎麽看,都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
    珞佳凝略笑了笑:“瑾瑜真乖。”她手頭還有許多事情要理順,就和宋格格一起繼續做著。
    小格格依舊喊了暉哥兒去玩:“弘暉,姐姐那邊得了好幾個漂亮的石頭。你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玩啊”
    暉哥兒許是肩膀那邊疼了,聽聞小格格的呼喊後瑟縮了下。可小孩子到底是喜歡玩的,沒幾秒他就撇下了疼痛,樂嗬嗬邁著小短腿去跟著姐姐玩了。
    乳母一如昨日那般繼續跟著。
    隻不過今天多了兩個人跟在後麵,蘇培盛和翠鶯。
    昨兒珞佳凝就把事情告訴了翠鶯讓她今天務必注意著。原本珞佳凝的意思是,再讓安福也跟著。
    可是安福今天又得跑一趟田莊上,另外有事。
    於是今天一大早,翠鶯就把蘇培盛也叫上了,想著多一個人多份力。安福去不了,有蘇培盛也不錯。
    翠鶯和蘇培盛他們遠遠地跟在兩個孩子的後頭,盡量讓自己瞧上去沒那麽顯眼。不多會兒,小格格帶著暉哥兒進屋了,蘇培盛就趴在窗戶邊,把窗戶紙戳開了一個小洞,往裏頭看。
    小格格進屋後就把門從裏麵上了栓。
    裏頭剛開始還是正常的姐弟玩鬧的場麵。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開始不對勁起來。
    小格格忽然對著暉哥兒做了個捂嘴巴的動作,然後指著他的小鼻子,很凶地說:“我看看你衣裳裏麵有沒有什麽髒東西。有人問你,你就捂嘴巴說不知道,聽懂了嗎”
    暉哥兒從小就很單純,聽後猛點頭,還捂住嘴。
    小格格就掀開他衣領的衣裳,伸出手指頭,卯足了勁兒打算去掐他——還得是昨天那一塊地方才最好,那樣的話,兩次掐痕疊在一起占的地方小不容易被發現,而且那樣也更疼。
    小格格伸出的手指頭剛剛碰到暉哥兒的皮膚,突然間,異變陡生。
    門咣地下被人從外頭踹開,三個大人忽地出現在了門口。
    小格格嚇了一跳,指尖停在了昨天她掐暉哥兒的那一處,愣愣地回不過神。
    蘇培盛直接衝上前拽住了小格格,厲聲喝問:“你在做什麽!”直接一把揪起了小格格的手腕,不準她再動彈。
    乳母在旁邊趕緊把暉哥兒抱起來。
    翠鶯怔了一下後,扭頭就跑。不一會兒,珞佳凝和宋格格就趕了過來。
    蘇培盛看到福晉已經到了院子裏,他就在屋裏頭遙遙喊著:“福晉!奴才抓住她了!她正掐著小阿哥!”
    珞佳凝簡直氣爆了,當時拎著裙擺跑進去,當即就要教訓小格格一番。
    誰知有人比她更快。
    宋格格直接衝進了屋裏,對著小格格的屁股就是一頓打。
    “讓你欺負人!讓你欺負人!”宋格格邊打邊哭:“我平時怎麽教你的你哪兒學來的這種下三濫手段居然還背著我偷偷欺負弟弟!”
    宋格格實在是傷心的。
    她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把小格格當成親生孩子一般撫養著。
    哪知道費心費力後,居然教出來這樣一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宋格格打完小格格後,也是心疼,抱著小格格在那邊哭。
    小格格卻倔強地沒有哭。
    珞佳凝不打算就這麽罷休,當即就要讓人去拿家法。
    誰知也是巧了。
    這個時候,院子那邊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低沉聲音:“怎麽回事在鬧什麽”說著話的功夫,胤禛大跨著步子進了屋。
    珞佳凝奇道:“四爺你怎麽回來了。”
    胤禛本來想說的是,高無庸和他說今天家裏可能有事,所以蘇培盛沒來。
    他怕珞佳凝再遇到了難事不告訴他,索性親自回來一趟瞧瞧。卻不曾想在院子裏就聽到了宋格格的哭聲。
    而後便看到了四福晉這樣怒氣四溢的模樣。
    四阿哥問話之後,不等福晉回答,宋格格已經跪了下去,邊哭邊把事情說了:“……奴才旁的沒看到,卻看到小格格要去掐小阿哥,被蘇公公捉在了當場。”
    乳母在旁邊福了福身:“其實小格格昨兒就掐了小阿哥,隻是福晉心善,想著再給小格格一次機會。不曾想,小格格居然這樣狠毒,再次下狠手來掐小阿哥。蘇公公這才看不過去,當場捉住小格格的。”
    胤禛頓時眉目冷了下來。
    他但凡在家的時候,就也時常去看望瑾瑜。每每瑾瑜都表現得乖巧懂事,大方溫和。
    他還十分欣慰,想著宋格格的溫柔脾性果然能夠感化孩子,甚至以為李氏的惡毒沒有在這個孩子身上留下半分。
    卻不曾想,這孩子居然那麽小就已經會了李氏那些招數,把“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表現得淋漓盡致。
    胤禛安撫了妻子幾句,輕聲對珞佳凝說:“你帶暉哥兒先回屋。這邊我來處置。”
    子不教父之過。
    孩子教導不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好。
    福晉平時要看管著內宅後院這許多事情,還要不停地往宮裏跑,照顧他在宮裏的家人們,已經十分辛苦了。
    小格格的教導不當,實在怪不到福晉頭上。
    而是他身為父親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