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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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親王五阿哥大婚那一日,賓客雲集。
    恒親王與雍親王的關係一向很好,這次不隻是恒親王和王妃的親眷,連同雍王府、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親朋好友,俱都來到恒親王府祝賀。
    珞佳凝幫五福晉招待著女賓,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竄來竄去地幫忙招待男賓。
    胤禛則鎮守在屋裏頭,偶爾有官員來的時候,他才偶爾露麵。
    珞佳凝忍不住向五福晉吐槽:“我家四爺真是懶透了。大家都在外頭忙活著,就他一個人在屋裏頭,實在太閑了。”
    五福晉笑得前仰後合:“雍親王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那時候皇上出行,他監國,多少人都讚他一句處事英明。”
    珞佳凝奇道:“有這事兒”
    前段時間皇上巡幸塞外,胤禛監國忙得不可開交,回到家後也都是和她聊一聊孩子的事兒——暉哥兒今天讀了多少書啊,晨姐兒今天睡了多少個時辰啊,諸如此類。
    倒是沒聽他說過他多麽受官員敬仰。
    五福晉半掩著口輕聲說:“我家五爺每天都在誇讚四哥。說四哥這個辦得好,那個辦得好。就沒一句不關係到四爺的。”
    珞佳凝有些擔心起來:“皇阿瑪會不會覺得四爺和官員牽扯太深”
    “應該不至於。”五福晉仔細回想著:“五爺好像說過,四哥私下裏和官員沒什麽往來的。所以這個你不必擔憂。”
    珞佳凝這才放下心來。
    想想也是,四阿哥那段時間但凡有空就都回了家,哪裏還有機會私下裏結交群臣去
    皇上很忌憚皇子們結黨營私,八阿哥就是這一點做的不好。
    四阿哥既然與大臣們沒有私下裏的往來,那就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大臣們說他好話,那就都是實話,無關於私交,皇上也不會太忌憚他。
    珞佳凝這便明白過來,為什麽胤禛不肯出來幫忙招待賓客了——避嫌。
    以往的時候宴請他會露麵,是因為在朝堂上與諸位大臣的接觸也不算多。
    這次的結婚宴請也算是私宴。
    他前不久監國,在朝堂上和大臣接觸太多。這個時候需要便需要避嫌了,能避免私下接觸就避免一些。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新娘子到了。
    側妃雖是側室,也是王爺之妻,成親亦是要過禮部的。在府裏後宅的地位僅次於嫡福晉。
    五福晉望著年氏蓋著紅蓋頭婷婷嫋嫋走過來的樣子,多少有點心酸:“哎呀,年輕真是好。看年妹妹,就連走路都能比我美很多。”
    五福晉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比年氏溫柔婉約的做派那麽優美,這個時候心裏頭便泛起了一些酸楚。
    珞佳凝輕哼一聲:“我還是你四嫂呢,不也老了你這樣說,置我於何地”
    五福晉哈哈大笑。
    不過,她也知道四嫂是在逗她樂。
    畢竟四嫂雖然成親比她早,年紀卻比她還略小一點。而且四嫂生的貌美,現在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哪裏就有半點的“老”態了
    但,就憑著四嫂自貶的這份心意,她也是不由自主被逗樂了。
    五福晉牽著四嫂的手一起往那邊去:“走!我們去看新娘子咯”到底是心情好了起來。
    最終,婚事在一片熱鬧的景象中圓滿結束。
    幾日後。
    因為年氏新婚大喜,再加上年羹堯從高句麗回來,算是雙喜臨門。康熙帝便設宴招待諸人,辦了個小小的家宴。
    這次的宴請是在宮中,除了被圈禁的大皇子外,其他的阿哥們帶著親眷也都來了。
    年羹堯得皇上賞識,皇上又特意給他和妹妹辦了個宴席,一時間他無比風光,在眾人間談笑風生。
    胤禛望著年羹堯興致勃勃的模樣,壓低聲音與四福晉說:“這人倒是個可用的。”
    年少輕狂時肆意妄為,卻知道及時收斂。現在步步高升後,在諸位皇子官員間遊刃有餘,做事和做人都不錯。
    珞佳凝笑問:“四爺覺得他和張廷玉,哪個更得你心意不論親疏,隻論為人處世待人接物。”
    這二人往後都將成為雍正帝的股肱之臣,左膀右臂。她倒是好奇現在四阿哥對他們的看法。
    胤禛想都不想就答道:“自然是張廷玉。衡臣乃是我心目中最可信之人的不二人選。”衡臣便是張廷玉的字。
    珞佳凝打趣他:“哦,原來我還要排在衡臣之後了。”
    胤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明知道我說這種話的時候是把你先排除在外的。和你比,他們誰能比得上”
    珞佳凝就哧哧地笑。
    胤禛給她連續夾了好多菜過來,期盼著這小女子多吃東西,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時候康熙帝看大家夥兒都吃得不錯,便把幾個辦事得力的皇子給叫了去,找他們談一談事情。
    難得大家聚起來,他抽空找兒子們說說話也是情理之中的。
    胤禛去到康熙帝旁邊的時候,五阿哥卻是端著個酒杯搖搖晃晃來尋四福晉了:“四嫂,弟弟和你一起喝幾杯。”
    因為他是新郎官,乃是今日宴請重點人物年氏的夫君,年羹堯的妹夫。康熙帝就沒把他也叫了去,而是留了他在宴席上。
    珞佳凝看他喝的有點多了,不由奇道:“你今日怎麽喝那麽多酒即便是再高興,也不至於醉成這樣吧。不怕皇阿瑪說你”
    五阿哥把手裏的酒杯重重擱在桌上,挨著她坐了,又重重地歎氣。
    珞佳凝看五阿哥愁眉不展的模樣,不由笑了:“五弟這是怎的了抱得佳人歸,不喜反憂是什麽理兒”
    “還不是心納的那個側福晉。”五阿哥皺了好半晌的眉頭,壓低聲音和四嫂訴苦:“我總覺得她的心不在我身上。”
    嘖嘖幾聲後,他搖頭歎息:“這是個說不清楚的感覺。按理說,她對待我也柔順溫存,可我總覺得差了點什麽。總覺得她在敷衍我。”
    珞佳凝想了想道:“許是剛剛認識,你和她之間還不太熟悉的緣故吧。”
    她隻能說到這個份上,身為嫂嫂,也沒辦法和小叔子溝通這個事情太多。
    五阿哥心思沉沉地點點頭。
    恒親王那邊的位置上。
    年氏遙遙地看著五阿哥去和四福晉說話,笑了一聲,柔柔地側頭問五福晉:“你看五爺去和四福晉說話了。我們要不要扶他回來”
    “不用。”五福晉不甚在意地說:“五爺和四嫂關係一向好。有些話,他不好對我說的,都能和四嫂說。我都習慣了,沒什麽。”
    年氏聽後,眼睛亮了亮,語氣卻很擔憂:“那麽說,五爺對四福晉比對姐姐你還好姐姐,男人需得看緊一點。妹妹這是肺腑之言,你別不當回事。”
    五福晉這才咂摸出年氏話語裏的意思,不由扭頭望了過來,跟看傻子一樣地去看年氏:“你沒事兒吧”
    年氏愣了愣:“姐姐這是何意我不明白。”
    “四嫂對弟弟們都很好啊!十三弟和十四弟也是有話都和她說,也不見得跟自己福晉說。”五福晉奇道:“我和十三弟妹、十四弟妹經常開玩笑,說四嫂幫他們幾個爺們解決苦惱,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兒。四嫂……”
    說著說著,五福晉忽然覺得跟這個年氏講話好沒意思,擺擺手道:“罷了,和你提你也不會了解。”
    年氏畢竟年輕,不懂得四嫂從在宮裏起就照顧弟弟們幫助弟弟們的那種情意。
    十三弟妹和十四弟妹雖然也很年輕,可她們能夠體諒四嫂的辛苦,她和這兩個妯娌講一講倒有意思。
    可這年氏體會不到那種親情,她覺得不說也罷。
    五福晉是想到了什麽就說什麽,沒往旁的方麵多去思量。
    可年氏覺得自己在這兒受到了五福晉冷落,便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也是巧了。
    她往外走著的時候,正好皇子們聽了康熙帝的訓後一起從外頭走回來,兩邊倒是恰巧遇到了。
    年氏是知道自己的美貌的。
    她故意擺出來最好看的姿態,盈盈一拜,軟著聲音喊了聲:“見過各位爺。”眼睛卻悄悄偷瞄他們,想看看有誰會留意到她。
    沒多久,她就發現其他人都沒注意到她各自離開,隻有一道目光膠著在了她的身上,久久不肯離開。
    ……是太子。
    年氏心裏一直堵著的那口氣到底是順暢了許多。
    雍親王年輕俊朗且極有才華,本是她盯上許久的獵物。可惜那獵物太滑溜手給逃脫了。那是她氣運不佳,並不是她不夠好。
    現在有了個更位高權重的人注意到了她,那便是她時來運轉的開始。
    她想,她們年家人的身體裏可能本來就有叛逆的骨血。
    譬如她哥,年少時候做了不少錯事,還被抓到了都察院的牢裏頭。
    再比如現在的她,明知道命運對她不公平,她便不願意向這種不公低頭。
    年氏本打算回到宴席上再另做打算,誰知道她目光一掃,發現太子沒有跟著其他阿哥直接回到宴席上,而是在門口的時候方向微轉朝著旁邊的菊花叢走過去了。
    年氏的手心微微汗濕。
    她發誓,她明顯看到了太子朝她這邊回了一下頭,看的就是她。可她又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過去。
    最終,在太子第二次回頭的時候,她堅定了信念,一步步朝著那邊行了過去。
    菊花開得正好,花叢中有人正駐足朝她微笑。
    太子現在已是中年,自有一種少年人沒有的風流氣度。
    年氏斟酌著得失朝他走了過去,福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她的聲音柔柔美美,激得人忍不住心中蕩漾。
    太子並非不喜歡女子,不然他的那些孩子從何而來
    他隻是不喜歡醜的而已。
    倘若足夠漂亮的話,女子亦可以打動他的心。
    太子問道:“你方才為何出屋”
    年氏斟酌著說:“不過是出來透透氣而已。”
    “年妹妹今日當心些。宴席上臭男人多,喝酒胡侃怕是屋子裏又難聞又吵嚷。”太子含笑道:“年妹妹若是覺得屋中無趣的話,可以隨時找我。我必能幫妹妹脫離那齷齪地方。”
    年氏聽著這一聲聲妹妹,不由得臉頰飛上紅暈。
    她不喜歡旁人提起她已婚的身份。
    雖說這是皇上賜下的婚事,她不得不遵從。但她年少貌美,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成了“人婦”的這個轉變。
    現在,有個人不僅不和她說起這個“已婚”的事情,甚至還把她當做未出閣少女一般珍之重之……
    年氏的心中狂喜,卻並不表現出來,隻帶著一絲羞赧地微笑著說:“多謝太子殿下抬愛。我並非覺得屋中難捱,隻是覺得那邊沒說的上話的人,所以不願意多待而已。”
    太子輕笑一聲,深深凝視了她一會兒,與她道別後回了宴席上。
    年氏回到屋裏後,心猶在砰砰砰直跳。
    年羹堯發現妹妹消失了好一陣方才回來,忙走到她身邊細問:“你去哪兒了怎的離開了那麽久剛才五爺四處找你都沒找到。聽三爺說在外麵看到了你,我去尋卻沒尋到。”
    年氏看到哥哥焦急的麵孔,本來想說點什麽。
    但她莫名想起來婚事賜下來後,哥哥非但不幫她在四爺那邊走動,反而勸她放棄四爺跟著五爺。
    年氏賭氣,什麽也沒講,扭頭垂眸望著腳邊的地麵。
    年羹堯知道妹妹的性子執拗,也知道她年少輕狂不知外麵險惡,隻能歎息一聲:“我真是把你慣壞了,早知道從你小時候就嚴加管教,也不至於你成了現在這副脾氣。”
    說罷,年羹堯氣惱地轉身就走,去了同僚身邊吃酒去。
    年氏則偷偷地朝著太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另有定論。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五阿哥娶側妃的歡喜當中時,很突然的,一個極不好的消息傳到了宮中。
    宮中宴請的第二日,康熙帝收到了來自草原的急報。
    ——八公主因腹中胎兒生下太晚,胎兒太大,難產而亡。
    至此,十三阿哥至親的血親除去康熙帝外,其他的俱都不在人間了,敏妃已故,八公主也是如此。
    康熙帝得到消息後,忍不住想到了那個驕縱肆意的女孩子。他真的難以想象,那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女孩兒,竟是折在了生子的鬼門關上。
    康熙帝心中沉痛,讓人把十三阿哥叫到了宮裏,親自把這封信交到了十三阿哥的手中。
    十三阿哥看到父親的表情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接信的時候雙手都是顫抖的。等到看完信中內容,他放聲大哭,久久不能停歇。
    因為太過難過,他哭得站都站不起來了,需得太監們扶著才能堪堪立住,不多會兒就又癱倒在椅子上。
    康熙帝叫來了四阿哥和四福晉,商議此事。
    “看看他這樣子,像什麽樣!”康熙帝指著那個哭得涕淚交流臉上泥濘一片的大男人,又心痛又心疼:“怎像是做大事的人!”
    不過,說歸說。其實他還是很關愛這個兒子的。
    對於這樣重情義的孩子,他到底還是存有一份憐惜。不然他也不至於這個時候,就為了這個混小子,非要把老四夫妻倆給叫來。
    珞佳凝來的路上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到了此時此刻方才知道這個噩耗。
    八公主難產而亡,這樣的事情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珞佳凝也沒想到。
    當時她是閃過一個念頭,覺得那孩子懷得太久了怎麽還沒生,卻沒想到因為胎兒太大會讓八公主死去。
    看著十三阿哥悲痛的模樣,她一時間也說不出更多字句來,隻能走過去輕聲安撫:“胤祥,胤祥,你醒醒。我是四嫂。”
    十三阿哥本來都哭得迷糊了,聽到了自家四嫂的聲音,忍不住撲過來放聲大哭:“四嫂!我妹妹也沒了!她沒了!”
    就如他年少時候,生母亡故後在四嫂跟前哭泣一般。
    珞佳凝輕撫著他的脊背,溫聲說:“別怕,還有我們。四爺就是你親哥哥,十四弟就是你親弟弟。你還有我們呢。”
    十三阿哥哭得更大聲了。
    胤禛不忍心看到弟弟這副悲痛的樣子,背過身去望著窗戶方向。
    康熙帝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有四福晉在,我們倒是都可以安心了。”這時候他才發現,老四的眸中也隱隱閃著淚光。
    很顯然,老四這孩子也很重情義。看到十三阿哥這般痛苦,他也跟著十分難受。
    康熙帝一時間頗為感慨,靜靜地和四兒子站在一起,聽著十三阿哥的哭聲漸漸停歇。
    雖然十三阿哥已經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了,但是現在他的情況是腦子還一團亂,走路也不夠穩當。
    康熙帝就命人把他送去德妃那邊暫時歇著。
    德妃念舊,雖然孩子們已經一一出宮立府,她卻還都留著孩子們曾經住過的屋子。
    十三阿哥當年的住處自然也是留著的。反正是自家母妃的寢宮,他在那邊暫時休息一下也沒什麽不可。
    德妃心疼地把孩子迎到了屋裏,守在他的床邊看著他入睡。
    雖然十三阿哥已經歇著了,但是關於八公主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決定好。
    梁九功守在永和宮,見十三爺已經歇下了,忙小聲對四阿哥四福晉說:“皇上還等著您二位呢。後續的事情,都得商量著來。”
    即便是殺伐果決的帝王,麵對著女兒難產而亡的噩耗時,心痛的感覺也不會比民間少。
    就算這個女兒曾經讓他失望過,那也是他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女孩兒,親情終歸是在的。
    康熙帝悲傷地緩了許久,方才說起這件要緊事情:“胤祥這副模樣,我想,小八的喪事得好好去辦。如此胤祥方才能夠徹底安心。”
    珞佳凝輕聲問:“皇阿瑪打算讓十三弟親自過去料理八公主後事嗎”
    “不妥。”康熙帝道:“他如果去了,怕是喪事沒辦法幫忙辦好,反而會拖累辦喪事的進程。”
    他是深思熟慮後得出這個結論的。
    胤祥這孩子重感情。這樣的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有弊端。
    之前敏妃亡故的時候,胤祥就因為思念亡母而不思飲食,差一點身體拖垮跟著亡母一起去了,可把他這個做阿瑪的嚇得不輕。
    幸虧有老四和老四媳婦兒在,而且德妃也幫忙看顧著,這孩子才一點點走出了亡母之痛。
    這一回去蒙古,人生地不熟的,倘若胤祥再因為親妹妹的離去而太過悲痛,誰能開解他讓他走出悲痛
    再者,他太難過的話,很可能會讓蒙古那邊不好辦,從而影響八公主下葬的各種進程。
    胤禛沉吟片刻,緩聲說:“要不然就讓九弟去吧。他素來機敏,而且平時做生意時常和各種人往來,想必與蒙古人打交道的時候也能遊刃有餘。”
    珞佳凝接道:“八公主自小長在翊坤宮,跟在宜妃娘娘身邊長大,也算是九弟一起長大的妹妹。讓他去的話倒也合適。”
    康熙帝仔細想想,覺得四阿哥這個提議非常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
    事不宜遲。
    喪事有定期不會等人。
    康熙帝當即命人去到九阿哥的府邸告知此事,另他即刻準備起來,明天一早就啟程去蒙古。
    消息傳到了翊坤宮。
    宜妃呆呆地坐了很久很久,最終收拾出來一個小包袱,讓人交給九阿哥一並帶去蒙古。
    “這些都是她出嫁前最喜歡的,想必離開了後也會惦記著它們。”宜妃吩咐送東西的李公公,讓他如實稟告給九阿哥:“記得讓胤禟把它們燒給八公主。也算是全了我和她的一場母女情意。”
    十三阿哥知道這些事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那時候九阿哥已經啟程前往蒙古,而他,錯過了和皇阿瑪理論、搶來這個差事的最後機會。
    康熙帝特意讓人瞞著十三阿哥,就是怕他情緒激動再不肯聽從這樣的安排。
    永和宮內。
    十三阿哥又氣又急,直接把桌上的茶盞摔了個粉碎:“我竟是連她最後一程都不能送!胤禟怎的就比我和她親了為甚他能去得,我卻去不得”說完眼圈兒就紅了起來。
    姑姑慧儀一點點拾起來這些碎瓷,口中念叨著:“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珞佳凝看到這一幕,奇道:“十三弟這是什麽意思你人在這邊,就不能送八公主了這是什麽道理”
    十三阿哥看著四嫂這驚訝的模樣,歎了口氣:“我和她相隔那麽遠,怎麽送”
    “亡者都在生者的心裏。”珞佳凝坐在他的身邊,望向他:“你既是心裏有八公主,在這邊為她祈福送她安然離開,也未嚐不可。為什麽一定要過去才能送她”
    十三阿哥怔了怔:“可我總想見她最後一麵,皇阿瑪卻不給我這個機會……”
    “皇阿瑪也是為了你著想。你想見她,她卻不一定想見你最後一麵。”珞佳凝道:“她一直很愛美。在你跟前,她總想展示自己最好的那一麵。現在的她,定然不如以前好看了。她必然不想讓她這副模樣展現給你看,而是希望讓你記住上一次見到她時的美麗樣子。你能明白嗎。”
    十三阿哥聽了後,想了很久,最終猶豫著點點頭。
    “是了。”十三阿哥目光直愣愣的,呆呆地說:“我還記得之前我和十四弟去她那兒時,她懷著身孕朝我笑的樣子。那時候是極美的,我會一直記著。”
    珞佳凝看他情緒穩定性下來,暗暗鬆了口氣。
    胤禛剛才一直在旁邊沒有吭聲,因為他知道,安撫情緒方麵他不如妻子做得好。與其過來摻和,倒不如留了時間給妻子和弟弟。
    而妻子剛才那百般的做法說法,也都是為了讓十三弟放開心結。
    如今十三阿哥差不多已經想通了,胤禛便快步走了過來,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深情凝視著她,眸中滿是濃濃的感激之意。
    珞佳凝含笑回望著他。
    所謂夫妻,便是如此。
    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