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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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顏雲致在家休息了數天,病算是好了。
今年過年要回顏家過,她提前準備好了帶給伯父伯母的東西和給侄子侄女的禮物。
寧恪沒去管這些事,唯獨送給顏爺爺的禮物是她親自去挑選的。老先生喜歡寫字,她就去一家古玩店裏訂了一方上好的硯台和一隻毛筆。因為預訂的時間緊,到三十那天才能去取。
取了硯台毛筆,寧恪又叫司機開車去中藥材店,在人參燕窩等補品外,又選了西洋參、天麻、三七等中藥。
顏雲致站在一旁等她。
她依舊穿的素淡,淺咖色長大衣,白色內搭,軟麵羊毛靴。
唯獨耳朵上戴了對銀流蘇耳墜,偏過頭笑的時候,流蘇在耳邊晃蕩出溫柔的光芒:“夠了,不用再買了。”
寧恪:“嗯。那走吧。”
顏家大伯和二伯兩家人都在,顏雲致的姑姑多年前遠嫁,寧恪隻見過她一次,今天倒沒見到。
大伯母蔣茹過來開門,眉開眼笑:“下次可不許帶這麽多東西回來了!阿致,管管可可,不能把好東西都搬回家啊。”
其實以顏家的家業,根本不缺這麽點東西,但她說話熱情又客氣,語氣又親近。
顏雲致溫溫然一笑:“您操持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最辛苦。買點東西而已,應該的。”
蔣茹笑著叫阿姨把東西放下了。
正說著話,二伯母宋瑩也牽著孫女過來。她上次被寧恪懟過,今天依舊笑盈盈地打招呼,一把拉過顏雲致的手:“瞧瞧,結婚兩年了,這才在家裏過第一個年。阿致,你比可可年長幾歲,要多陪陪她,兩個人感情才會好。”
顏雲致嗯了聲,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伯母,可可給您買了翡翠鐲子,您要不要戴上試試”
“好好,那我來試試!”
“弟妹啊,這個好看!”
“大嫂,我瞧你的珍珠項鏈也不錯!”
“都好都好,可可眼光就是好!”
寧恪不喜歡說客套話,也最煩虛情假意的客氣。
顏爺爺還在樓上沒下來,她就安心裝她的透明人。
顏雲致大概也知道她沒耐心,給她擋了許多話。
快到飯點,顏岐下來了,站在樓梯上瞅了她們一眼:“可算知道回來了。”
顏雲致看了寧恪一眼,以眼神示意她‘沒事’,才接話:“爺爺,我們就等你吃飯了。”
顏岐看她臉色不錯,絲毫沒有之前病懨懨的樣子,神色和緩不少:“嗯,開飯吧。”
寧恪坐顏雲致旁邊,該敬酒的時候敬酒,其餘時候都不太愛說話。
顏雲致靠近她,溫聲問:“小寧,牛肉吃不吃”
寧恪很不習慣她這樣的語氣,哄小朋友似的,但她裝也要裝的徹底,用力點點頭,模樣很乖巧。
顏雲致朝她一笑,給她夾了麻辣牛肉,又給她盛了碗藕湯:“先喝點湯暖暖胃,不然直接吃辣菜傷胃。”
寧恪:“嗯,好。”
顏岐瞅了一眼,心裏也是很無奈。
阿致是他的長孫女,父親去世的早,這孩子身體也不好,所以他格外上心些。這孩子也討人喜歡,待人溫和,沉穩大氣,就是性子獨了些,從沒見她對誰上過心。
除了對寧家這丫頭。
……算了。
顏岐停了筷,眾人也跟著停下來。
老先生拿了一遝厚厚的紅包出來,給每個小輩都發了兩個大紅包,又厚又實在。
寧恪也被塞了兩個紅包,眼睛彎了彎,笑著對顏爺爺道謝:“我也有啊謝謝爺爺!”
她穿長輩最喜歡的正紅色毛衣,肩膀處有兩個毛絨絨的小白球,這個年紀的姑娘笑起來唇紅齒白,眼睛明亮,很難讓人不喜歡。
顏岐難得笑了下:“當然有。阿致總說你還沒長大呢。”
蔣茹打趣:“呦。咱們阿致可真會疼人。”
宋瑩也接話:“是啊,阿致之前說可可隻是有點小脾氣,其他時候都很乖的。”
很乖
寧恪怔了下。
顏雲致到底跟別人怎麽描述她們的塑料婚姻
晚飯後,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打麻將。
寧恪是跟林蘊學的麻將,技術不錯,但今晚她是顏爺爺上家,正大光明地給爺爺喂了不少牌。
老先生幾乎獨贏,搞得其他人叫苦連連。
一到九點,顏雲致開口:“爺爺,時間不早了。”
顏岐:“你們要回去”
顏雲致:“嗯。”
顏岐皺了皺眉,略一思索後說:“知道了。”
他是說一不二的大家長,開口後兩位伯母都沒敢挽留。
走之前,顏雲致說回房間拿兩本書,還專程把寧恪買的硯台和毛筆帶了上去,大概是跟顏岐聊了會,過了一刻鍾才下來。
回去路上。
寧恪看著窗外:“我沒所謂,今晚在這邊休息也可以。反正一年也回不了兩次。”
顏雲致:“不是因為你。我自己也不想多待。”
寧恪很意外。
除了二伯母宋瑩說話不太好聽外,其他人對顏雲致是不錯的。
顏雲致沒多解釋,轉而問她:“今晚輸了這麽多錢,我怎麽賠你”
“提那個做什麽,”寧恪一向懶得關注小事,“算這麽清楚”
“當然不,“顏雲致看著她的側臉,“我跟你不用算得太清楚。”
寧恪摸了摸耳朵,沒說話。
回到家,她要回房間。
顏雲致叫住她:“新的一年,有許新年願望嗎”
寧恪回頭看了她一眼。
明麗深邃的眼眸裏有什麽一閃而過,她輕輕笑了下:“沒有。”
顏雲致怔了下,似失望般的點了下頭:“好。那麽,晚安。
寧恪:“嗯。晚安。”
-
初一到初三,寧恪在家休息,也回了寧家兩次,見了見親戚。
到初三晚上才空出時間,林蘊約她出去轉轉。
難得過年期間人少,商場裏不少店還在營業,寧恪跟林蘊逛街的功力不相上下,踩著高跟鞋連續走五六個小時都不帶累的。
兩個人買了十幾個手提袋的衣服,扔給司機後打算去做個美甲再回家。
隻是才出店外,就看見了一家女裝店前站著熟悉的人。
寧恪叫住林蘊:“那是陶梓”
林蘊定睛一看:“啊對,上次開業我們還來捧過場的,記得嗎”
寧恪點點頭,站著沒動。
不遠處,陶梓紅著眼,對她未婚夫周延吼了聲:“我們都快結婚了!你還跟別人亂搞!”
周延將店裏的小職員拉在身後,寒著臉:“就你大小姐金貴,平時碰都碰不得,還不允許我找別的女人”
陶梓快被他氣傻了:“你有毛病吧”
周延冷笑一聲:“要不是看在你爸媽有錢的麵上,你以為我會看得上你真把自己當什麽東西了!”
陶梓衝上去就要給他一巴掌,反被他用力推開,沒站穩就往後倒,腰在桌上狠狠一撞,冷茶落了滿身,瞬間狼狽到了極點。
寧恪將手包塞給林蘊,快步走了過去,直接把手裏的熱咖啡潑到了周延臉上:“姓周的,要點臉吧。”
男人被熱咖啡一燙,‘啊’得尖叫了一聲,抱著頭胡亂擦了擦臉,怒吼一聲:“寧恪!你有病啊!”
寧恪冷冰冰地看著他:“我看你才有病。”
說完她一把拉過陶梓往外走,全然不顧周延的大吼大叫。
陶梓嗚咽著說:“你、你別看我笑話。”
寧恪沒好氣:“我閑得慌來看你笑話!”
林蘊住在附近,兩人把陶梓帶了過去,見她情緒很不穩定,衣物又都濕透了,先給她找了衣服叫她洗澡,但陶梓不肯,非叫囂著要喝酒。
林蘊跟她關係稍微好一點,隻能舍命陪君子,陪她喝了起來。
寧恪坐在旁邊,看著兩個酒鬼喝酒。
陶梓喝多了,流著眼淚說:“其實、其實我們也經常一起玩的,但是後來你不理我了。”
寧恪搖了搖頭,神色也有些悵然:“那時你跟周家人走近了,我勸不動你。”
她跟陶梓以前關係不錯,直到陶梓跟周延的姐姐周嵐走得太近,她看不慣周家人唯利是圖的樣子,勸過幾次,陶梓也沒聽。後來兩人就疏遠了,講話更不合,沒兩句話就要吵架。
陶梓哇哇哭了起來:“我錯了…那時候我很不自信,我哥哥也好,你也好林蘊也好,你們都考上很好的學校。隻有我,我連大學都考不上。身邊沒人說我好,隻有周嵐會誇我,說我好看說我聰明…”
寧恪:“……說你聰明你就聰明了你以為你很聰明嗎”
陶梓掛著眼淚:“寧恪你安慰我一句會死啊”
寧恪語氣一如既往硬邦邦的:“會死。我不會安慰人。”
陶梓瞪她一眼,又是哭又是笑的,忽然靠過去抱了她一下:“對不起。”
寧恪皺著眉忍了三秒鍾,才把她推開,也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別跟我肉麻。好了酒鬼,快去洗澡吧。”
寧恪一滴酒沒沾,不得不給兩個酒鬼善後,收拾完都夜裏兩點多了。
再一看手機,才看見顏雲致給她發的消息:幾點回家
那時候都淩晨一點了。
她不會等到那個點的吧
寧恪下意識想給她個電話,但很快這個念頭被否定了。
這麽晚了,應該已經睡了。
要現在回家嗎
也不行……現在這麽晚,回家會吵到顏雲致。
算了,明天再說。
-
翌日清晨。
寧恪抓起包下樓。
林蘊在廚房忙碌,聽見動靜回頭問她:“可可,早飯想吃什麽”
寧恪:“不吃了,我先回家了。”
林蘊:“吃點早飯再走啊!我廚藝又不差。”
寧恪:“不吃,沒空。”
林蘊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一刻也不肯多待的樣子,不解地嘟囔一句:“走這麽快幹嘛,家裏有什麽寶貝啊。”
寧恪隱約聽到她的聲音,但腳步沒停,進了電梯下到停車場,坐上車後拿起手機,給顏雲致打了個電話。
才撥出去,她就後悔了。
——這是結婚以來,她第一次給顏雲致打電話。
可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寧恪抿了下唇:“顏雲致,是我。”
那端的人笑:“我知道。”
寧恪:“昨晚我有點事,沒看到你的消息。”
“沒事。昨晚口渴醒了,經過你房間看見門開著,就問了一句,”顏雲致語氣輕緩,“遇到什麽事了,解決了嗎”
寧恪:“沒事了。回頭再跟你說吧。”
顏雲致:“回家麽”
寧恪嗯了聲:“先掛了,我開車”
顏雲致:“好,路上小心。”
掛了電話,寧恪舒了一口氣。
昨晚沒休息好,太陽穴隱隱作痛,她戴了耳機聽歌,暫時轉移注意力。
到家是半小時後。
家裏靜悄悄的,應該是沒人。這幾天盧姐也休假,除了做飯會過來,其他時間都回家了。至於顏雲致,她提過今早要回一趟顏家。
昨晚折騰到太晚,又累又困的,寧恪不想回房間洗澡,直接拿了睡衣進了一樓的公共浴室。
她先摘耳機,快到浴室才想起耳釘還沒摘,一手推開門一手摘耳釘,結果推開門的那瞬間,潮濕熱氣迎麵撲來,將她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站在浴室霧氣中的人高挑纖細,曲線優美,身段玲瓏,綿綿隆起的那處似瓊脂白玉,捧在手心也會融化。
寧恪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顏雲致…在洗澡。
她站在門口。
有那麽幾個瞬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
目光卻不受控製似的,落在不該看的地方。
等回過神來,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冒犯,開口解釋:“顏雲致,我剛才隻是…”
“寧恪,”站在水霧中的女人聲音裏含著笑意,難得打斷她的話,“不用偷看,光明正大看。”
寧恪屏住呼吸,臉都漲紅了,凶巴巴懟回去:“誰偷看你都是女的,有什麽好看的!”
她不就是多站了一會嗎,看什麽看,身材也沒見得比自己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