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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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
    處理完江臨的傷口,已是後半夜了。
    第二天一早,江臨又打來電話,說他的傷沒事,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寧恪在吃早餐,開著免提,顏雲致也聽見了,問她:“今天要回榆林了吧”
    “晚上有戲要拍。等會回去。”
    “景落給《無她》寫好了主題曲,一起過去吧。”
    寧恪想了想,沒拒絕。
    司機開車來接,走到一半,寧恪接到徐簡的電話:“堵到汪淼那孫子了,可可,你現在過不過來”
    寧恪:“地址。現在就來。”
    顏雲致也拿起包:“我跟你一起過去。”
    徐簡發了地址過來,跟著導航過去,竟然是在學校。
    今天周五,學生放學早,這會已經陸陸續續有學生出來。
    徐簡看見了車,站在路邊揮手:“這邊。”
    寧恪:“怎麽在學校”
    徐簡神色無奈,指了指牆角。
    寧恪看過去,那邊有個頂著亂糟糟頭發的中年男人斜倚著牆,目光低鬱。
    寧恪叫安魚:“他的相機。”
    聽見相機,中年男子眼睛一亮:“我的……”
    徐簡接過相機,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的相機汪淼,我現在就砸了,你信不信”
    “別砸,”汪淼臉色難看極了,“砸了我賠不起。你們想怎麽樣”
    寧恪冷冷看著他:“起訴你。”
    她一向對娛記狗仔沒什麽耐心,也根本不怕跟他們硬碰硬。
    汪淼忽然痛苦而焦躁地抓起自己的頭發,有點神經質的歇斯底裏:“我怎麽了,我害誰了我隻是寫了幾篇文章而已!你們這些明星不還是光鮮亮麗,賺錢賺到手軟!這個世界就是好壞不分,黑白顛倒。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們不懂嗎”
    寧恪蹙著眉頭,注視著他。
    就在汪淼情緒近乎陷入崩潰時,身後忽然有人怯生生叫了句:“爸爸。”
    這下大家都安靜了。
    汪淼也回過頭去看,隻見一個發絲掉光的小姑娘,像是長期化療後的脫發,她看起來才十來歲,瘦瘦小小的一把,背著書包,站在不遠處。
    汪淼訥訥:“瑩瑩…”
    那小姑娘忽然哭了:“爸爸,你為什麽要那麽說你以前不是一直跟我說要做個善良的人嗎我是你的負擔你的拖累,是因為我,你才變成這樣的嗎”
    “瑩瑩!”
    那小姑娘哭著跑遠了。
    寧恪才要說話,顏雲致按住她:“你在這裏,我跟過去看看。”
    女兒的出現徹底打破了汪淼的心態,他半跪到地上,臉頰埋到了鞋尖上,哽咽著哭了起來。
    這幾年來……他昧著良心做事,他也覺得寢食難安。可是,可是他沒辦法,瑩瑩化療需要錢,他沒得選。
    可是他也厭倦了。
    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泣不成聲:“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
    “起來,”寧恪輕聲說,“有一條路給你走。”
    寧恪淡聲說:“第一,把你跟陳弦的事情交代清楚;第二,辭去這份工作。做一份可以挺直腰杆做人的工作。”
    汪淼不可置信地反問:“什麽工作”
    寧恪:“一份讓你無愧於心的工作。”
    汪淼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說:“我做,我做,我做!”
    寧恪跟徐簡交代:“你跟他聊。”
    她順著顏雲致離開的方向找過去,看到她們就坐在路邊樹蔭下的石凳上。那個叫瑩瑩的小姑娘正在吃,瘦黃臉頰上漾著甜甜的笑。
    寧恪停下,聽到她們在說話。
    瑩瑩問:“姐姐,我爸爸是不是做了什麽很壞的事情以前我也遇到過一次……在家門口,有人堵著我爸爸,打他罵他,後來他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就回了家,我也不敢問他。”
    “你爸爸是做了一些錯事,也確實是因為愛你,”顏雲致聲線輕和,“沒辦法,有時候愛會讓人盲目。”
    瑩瑩眼眶紅了:“你們會打他嗎就是那個姐姐,她剛才看起來好生氣……”
    顏雲致笑了:“她不會的。她的心比她表現出來的柔軟。”
    寧恪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正打算走遠些,汪淼趕過來了,叫了一聲:“瑩瑩!”
    顏雲致也站起來,看見了寧恪,她對瑩瑩說:“好了,跟你爸爸回家吧。”
    寧恪站在一旁,等汪淼父女兩人走了才說:“你還挺會哄小女孩的。”
    顏雲致笑著問:“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少肉麻,”寧恪有點受不了似的,轉身就走。什麽柔軟不柔軟……真是。
    顏雲致盯著她發紅的耳尖。
    唔,還是跟以前一樣。
    耽誤了好一會,時間也不早了。
    司機抓緊時間,緊趕慢趕才到了榆林影視城。一下車,等在路邊的景落過來打招呼:“顏老師,寧恪姐。”
    “你們直接去找章導,我過去了。”
    “你去忙。”
    寧恪一回到劇組就馬不停蹄換好服裝,開始準備妝發。
    原本給她做造型的化妝師今天休息,換了個新的化妝師,男的,看起來也有四十歲了,還搭了個臉嫩的年輕姑娘做助理,估計才大學畢業不久。
    寧恪是不喜歡換生人擺弄自己的頭發的,但沒辦法,就隻能接受。
    這兩天耽誤在路上,她沒怎麽看劇本,就戴著耳機聽之前自己錄好的台詞。隻是聽著聽著她有點出神,看了看手機。
    點開微信,徐簡發了條消息。
    她有點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把手機往桌上一放。
    就是這麽一個動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化妝師碰到了,她感覺右側發絲被重重一扯:“嘶,你輕點!”
    她語氣不算好,新化妝師的語氣也不好:“別亂動。”
    安魚一見這場麵不對,但畢竟趕著時間要拍戲,她忙說了句:“好了好了,等下就開始了,咱們抓緊。”
    寧恪也知道時間緊,她不說話了,忍著痛閉上眼睛繼續聽台詞。
    但等發型做完,她對著鏡子一看:“這是我要的盤發嗎”
    給她亂弄頭發不說,也不知道弄了什麽發膠上去。
    這會一股黏膩的味道傳出來,寧恪受不了了,她站起來:“你用了什麽”新發型師皺著眉,一指自己的助手:“她用的,你問她。”
    寧恪明明聽見他對小姑娘提的要用左邊的發膠,來了火氣:“你甩什麽鍋”
    這邊一有動靜,外麵也聽到了。
    副導演、陳弦……還有過來串門的隔壁劇組的人,比如寧恪討厭的唐希,都過來了。
    副導演皺著眉,一副和稀泥的語氣說:“行了行了,年輕人手生,都別生氣了。”
    寧恪見那姑娘委屈得都要哭了,也不肯讓步:“先搞清楚事實,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明明是他做錯了還態度不好,隨便甩鍋。”
    化妝師嘀咕一句:“我態度不好……別以為做明星就高人一等了!”
    副導演也沒了耐心,也不知是不是網上新聞看多了,陰陽怪氣了一句:“好了,都要上場了,鬧什麽大小姐脾氣呢”
    寧恪猜這化妝師十有是副導演塞進來的關係戶,她扯了下唇角,往桌上一坐:“行啊,那我就要鬧大小姐脾氣,我不拍了。”
    “不是,寧恪,外麵都等著呢,”副導演搓了搓手,“多大點事。”
    “多大點事,”寧恪冷笑,“本來就沒多大點事,我大小姐脾氣唄。”
    陳弦嘖了一聲:“你還有理了是吧”
    唐希依舊是那副柔弱小白花語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寧恪,你別太計較了,工作人員也不容易,大家換位思考一下吧,別為難人。”
    寧恪笑了下,眼眸彎出一點弧度:“計較為難可以,我們慢慢計較。調監控吧。”
    她話說完,那化妝師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副導演幹咳了兩聲:“行了,當我剛才說錯了話了,對不住,趕緊出去吧。等會章導發起火來,誰都好不了。”
    說完他點了點那化妝師:“你說說你,做錯了就認不就好了,等丟了工作你就知道後悔了!”
    之前寧恪就見過陳弦巴結著這副導演,還主動給他點煙,就知道這人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副導演數落了那化妝師兩句,章導在外麵催,寧恪沒再發火,畢竟工作第一。
    陳弦叫唐希出去:“走吧希希,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跟你一樣溫柔善良的。”
    唐希柔柔地歎了口氣:“那怎麽辦呢。”
    副導演忙叫住兩人:“好了好了,都出去。”
    寧恪沒心情跟他們打嘴仗,出去前又對安魚說:“出去看著點,問問那姑娘,不想在這家幹了就給她介紹新公司。”
    今天一上場就是打戲,不過搭戲的配角小哥人不錯,以前學過武術,又有舞蹈的底子在,身姿挺拔,動作也行雲流水。兩人搭戲很順暢。
    章導在一旁連連點頭。
    “好好好,下手的動作再狠一點。”
    “寧恪,台詞還要再幹脆點!”
    “再來一遍!”
    過完這場戲,天剛黑。
    寧恪喘著氣,衣服被汗打濕了,立刻回化妝間。
    換下劇服卸了妝,她在後台對著鏡子折騰自己的頭發,皺了眉頭:“安魚,幫我把發尾那一段都剪了。我不喜歡這個發膠的味道。”
    安魚:“我來啊要不我們去理發店吧”寧恪:“剪刀給我,我自己來。”
    安魚知道她看自己今天的頭發不順眼,也知道她心裏憋了火氣:“要不,你再忍一下。我現在找個理發師過來。”
    寧恪撥弄一下頭發:“不等,就現在。”
    正說著話,顏雲致進來了:“怎麽了”
    安魚一見她,就跟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對她擠眉弄眼:“可可說要自己剪頭發,顏老師,你勸勸。”
    “怎麽了”顏雲致走過去,輕輕拍了下她肩膀,“發型不喜歡嗎”
    寧恪一向不習慣這種身體接觸,往前挪了挪:“不喜歡,打算把發尾剪了。這個發膠的味道熏得我要暈了。”
    寧恪脾氣上來時,就是這麽固執,誰勸也不行。
    顏雲致對她的性格也是了解的,知道勸也沒用,於是說:“剪刀給我,我給你剪頭發。”
    寧恪:“什麽”
    顏雲致:“不敢嗎”
    寧恪:“有什麽不敢的。剪就剪唄。”
    她垂下眼眸,餘光中看到鏡子的顏雲致,她已經拿起剪刀了。
    顏雲致說起這部劇的主題曲:“景落還在跟章導談,她在家關了一周,寫了新的詞曲。我聽過,還不錯。”
    寧恪:“這麽快就完成了你不在那邊一起跟章導聊嗎”
    顏雲致拾起她的一簇發尾,輕聲說:“想過來看看你。”
    寧恪:“……哦。”
    她不說話了,顏雲致也不說話,就這麽專心致誌的,把黏了發膠的發尾都剪掉。在這方麵她不是專業的,隻能盡量保證把頭發剪短,盡量平整。
    房間裏已經沒有別人了。
    就隻有剪掉的發絲簌簌落下的聲音,寧恪不自覺屏住呼吸。
    顏雲致偶爾拾起她一縷發絲,又時不時放下,她對照著之前的長度,指尖偶爾會碰到寧恪的頸。
    寧恪一向對別人的觸碰很敏感,下意識就想要避開,但一想到動了可能會剪壞頭發,她就隻能忍著。
    當她實在忍不住要動的時候,顏雲致拿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耳尖:“別動。”
    寧恪瞬間不動了。
    她忽然感覺,讓顏雲致給自己剪頭發並不太妥。
    房間裏這麽安靜,這種行為未免有點太私人了。
    她和顏雲致靠得太近了…就好像,心也靠得很近很近。
    隻是剪去黏了發膠的發尾,還是很簡單的。
    顏雲致給她把頭發剪好了,輕聲說:“你那天晚上發燒,跟我說話了,還記得嗎”
    寧恪頓了下:“不記得了。”
    顏雲致抿了下唇。
    對這個答案,她並不意外。眼前的人……哪怕低燒中,也會說,別碰我。
    寧恪有點受不了這種安靜的氛圍了:“是不是剪好了”
    顏雲致嗯了聲:“發梢有點濕,吹幹一下再看看。”
    她拿起吹風機,將發尾吹了兩分鍾,摸起來幹爽了一點,隻是長度又不那麽對齊了,於是說:“再修剪一下,等我一下。”
    寧恪嗯了聲,還是沒動。
    顏雲致挑起她的長發,那麽認真地給她把頭發剪完了,放下發絲的時候指尖從她耳畔拂過:“可以了。”
    她的聲音在寧恪耳邊,呼吸也在耳邊,激起一陣薄薄的戰栗。
    她靠近寧恪,那一瞬的神情溫柔至極,寧恪在鏡子裏看見她離她那麽近,心跳有點亂。
    寧恪偏過頭,不再看鏡子中的她們。
    像是很滿意似的,顏雲致又靠近了些,她的長發垂落下來,好聞的香味快把寧恪包圍了,她在寧恪耳邊低聲說:“好乖。”
    寧恪屏住呼吸,好像,有點缺氧。
    離她…遠點。
    別再靠近她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