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僵屍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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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的解釋十分合理,比起單純的妖魔想要獲得一個助力這個說法,離間太宰治與人類那不算牢固的關係、讓他轉而對付人類顯然更說得通。
    從人類會選擇利用織田作之助來設置陷阱還要事先限製[中原中也]來看,身為妖魔的太宰跟身為普通人類的兩位好友關係真的很好,好到明知是陷阱也會前來赴約。
    這樣的關係已經不能單純用一個“好”字來形容了,應該用可以為彼此兩肋插刀的“莫逆之交”來形容才對。
    而人類都明白的事情妖魔怎麽可能不知道,即使它們不相信人跟妖魔會有純粹的感情,也不會去賭那個微弱的可能性。所以它們選擇了借刀殺人,借用人類的手來對付太宰治,順便再對付人類。
    這個方法可比人類的手段高明多了。
    “我覺得中也先生說得很有道理,比起想要拉攏太宰先生,妖魔們更多的是想要利用吧。可能對於它們來說,會毫無理由殘殺同類的太宰先生並不能算自己人,所以能利用太宰先生來對付人類勢力會是更好的選擇”
    中島敦第一個出聲支持,順著[中原中也]的分析解說得頭頭是道,仿佛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偵探。
    捂著嘴咳嗽兩聲,芥川龍之介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中島敦:“不過是一點粗淺的分析罷了,還是將中也先生的分析拿出來又了擴展一下,也值得你拿出來顯擺。”
    “我哪裏顯擺了!而且也沒說是我自己的分析,隻是想表達一下對中也先生說法的讚同而已!”
    中島敦不甘示弱,直接頂了回去。
    “這下中也先生麵臨的危機應該要解除了,揭露了妖魔們的算計後,大家應該都知道真正要防備的敵人是誰。”
    “你果然還是沒腦子。”嘲諷一笑,芥川龍之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輕蔑眼神,隨後不再搭理中島敦。
    “芥川你——”
    中島敦十分不服氣,想要跟芥川龍之介辯駁一番,可不等他說完就被幻境內一聲質問打斷了。
    “中也少爺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嗎”
    出聲的是一位有些傲慢的男人,他似乎對[中原中也]意見很大,說話時視線都沒有平視對方,而是仗著自己坐得高從上而下地俯視著。
    [中原中也]沒有在乎這人的態度,隻是冷漠地掃了這位算是他長輩的人一眼,平淡卻堅定地回道:“是,我堅持我的想法。”
    “看來我們沒必要再討論了,中也少爺明顯被妖魔蠱惑得不輕,親人的呼喚也無法讓他回頭。相信諸位也明白,這種狀態的人除非使用非常手段,否則是不可能恢複正常,我們不能因為他是中原家的少爺就出手包庇,否則是對其他人的不公,也是對聯盟的不忠。”
    這番話說得十分冠冕堂皇,仿佛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為中原家考慮一樣。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男人不過是借機發難,想要達成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而已。
    可知道歸知道,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中原中也]說話。
    就連[中原中也]的親身父親都隻是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仿佛遭受指控的不是自己的兒子一樣。
    挑事的男人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發展,隻見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拍板道:“讓阪口先生來定奪吧。”
    “阪口先生不會是阪口安吾先生吧”穀崎潤一郎看向另一側的大門,糾結到。
    他希望對方是又希望對方不是。
    [中原中也]之前提到過,阪口安吾是織田作之助的好友,他肯定不想看到織田先生受難。可這件事除了牽扯到織田先生外,還牽扯到了太宰先生。
    穀崎潤一郎無法確定阪口安吾是否會接受太宰治的身份,又是否會摒棄立場站到朋友那邊。
    能自然一切好說,可要是不能的話……
    懷著一種莫名的擔憂,穀崎潤一郎自以為隱蔽地轉頭看向自己這邊的太宰治。
    而除了他之外,其他一些了解內情的人也做出了相同的舉動。
    “”
    無奈地掃視了一眼,太宰治神情淡淡地說道:“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不同,我跟安吾絕對不可能成為好友。”
    這件事早在他得知[中原中也]跟[太宰治]、[織田作之助]才是好友時就有所預料了,聽到[中也]跟織田作的交流後更是直接確定。
    會在深夜裏暢談的三人組在這邊並不存在,[阪口安吾]不是安吾。
    對此太宰治一點兒也不意外。
    雖說交朋友主要看眼緣,可人生在世很難完全摒除外界的影響。
    在他們的世界裏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類,做的事情再惡劣也不至於威脅到整個國家以及全人類的存亡,所以即使安吾是白方也會認同他這個朋友。
    可[中也]的世界不同,這裏的太宰治是一個能影響種族戰爭的恐怖人物,他的傾向甚至可能造成一個種族的徹底失敗。
    阪口安吾也不會、也不可能跟他成為朋友,因為這段關係影響的東西太多也太不可控了。
    不過太宰並不怪安吾,因為這是那個男人的信念。
    隻是多少有些遺憾而已,遺憾這裏的三人徹底沒有去酒吧暢飲的機會。
    但好像也沒什麽遺憾的,[中也]雖然酒品不好但逗起來很有意思,跟安吾差不多,想來那個自己平時也不會缺少樂趣。而且這邊的[織田作]還是一個真正的作家,他都看到[中也]房間裏擺放的署名[織田作之助]的書了。
    [中也]都有[太宰治]不可能沒有,這麽想的話這個太宰不要太幸福。
    就是這幸福早已被標上了保質期,[太宰治]所能擁有的隻是很短暫的一瞬。
    果然,不想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會離你而去,人們渴求的一切存在價值的東西,從得到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會失去。
    自嘲一笑,太宰治收回投注在那位[阪口安吾]身上的視線。
    不過當轉頭看到高高昂著頭顱不肯低頭的[中原中也]時,他又想歎氣了。
    好像他總是會交到一些性格倔強的朋友,織田作是這樣,中也也是這樣。從來學不會妥協與讓步,非要跟命運鬥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才行。
    真是讓人頭疼。
    太宰治的歎息無人知曉,大家都關切地看著擁有決定權的[阪口安吾],希望能從他嘴裏聽到好消息。
    這個世界的[阪口安吾]是一個十分矜貴的青年,從穿著到行走無一不透露出跟他們認識的社畜安吾的不同。不過這也很正常,對方經常要在國王身前行走,必須得講究一點。
    好在他隻是裝扮稍微有些不一樣,性格似乎跟眾人認識的那位差不多。
    具體表現為對方進來後並沒有聽中原家其他人說話,而是親口詢問了[中原中也]的想法,了解他對於[太宰治]的看法。
    雖然他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但這個態度幾乎就代表他本人的立場偏向中原家主。
    這個信息讓一部分人不滿了起來。
    隻是在阪口安吾這個皇帝使者麵前,他們有再多不滿也隻能憋著,無法堂而皇之地吐露出來。
    就在心懷不軌者目露遺憾準備蟄伏下去等待下一次機會時,事情突然又出現了轉機。
    在聽完[中原中也]的回答後,[阪口安吾]本想出聲勸解,但那些話還未出口就被[中也]堵了回去,半顆字都沒讓他吐出。
    “夠了,我是不會改變我的想法的。”
    直視著[阪口安吾],[中原中也]堅定到。
    當事人都這麽說了[阪口安吾]也沒辦法,隻得歎息道:“……陛下並未對此事多說什麽,他隻讓我給中原大人帶一句話,‘中原家族從未讓我失望,希望這一次也不要’。”
    “”
    聽到這句傳話,中原父親先是一愣,而後又是一悲,整個人都灰暗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孩子、那個最令自己驕傲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中原夫人更是不提,差一點兒就要暈厥過去了。
    唯有[中原中也]沒有太大反應,隻是看著傷心的父母露出了充滿歉意的眼神。
    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睛,[中也]低聲衝阪口安吾說到:“請阪口先生回去稟告陛下,中原家絕對不會讓陛下失望,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
    “你——”
    [阪口安吾]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環顧一圈後最後出口的隻餘一聲輕歎,“我知道了,那麽請容我先行告辭。”
    說罷,他恭敬地衝中原家主欠了欠身離開了中原宅。
    而隨著阪口安吾離開,幻境也隨之轉場,眾人沒能看到之後的情景。
    他們隻記得[中原中也]孤身一人站在光明下,與高坐堂上隱身於暗處的雙親沉默對視。
    等下一幕場景再度出現時,眾人已經身處一間封閉的房間內部了。這件房間的空間又大又空曠,除了正中間放了個不知名的神像外其餘什麽都沒有,連基本的門窗都沒有,封閉得讓人頗感壓抑。
    大家定睛望去,發現[中原中也]正站在神像正前方,仰頭看著那尊悲天憫人的神像出神地思考著什麽。
    中原中也仔細打量了一番同位體目前的狀態,欣慰地發現對方似乎沒有遭受什麽殘忍的對待,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其他一切都還好。
    小小地舒了口氣,他暫且放下對同位體的擔憂,轉而分出一點注意力到其他人那邊。
    趁著現在劇情暫時沒有進展,大家正抓緊時間討論著妖怪的蹤跡。
    沒錯,在忘記那麽久之後大家終於想起了在幻境裏的主要目的,並開始交流起情報來。
    “亂步先生,那隻妖怪出現在幻境裏會有什麽反應嗎要是它打定主意要隱藏的話我們根本找不到吧。”
    有些苦惱地撓撓腦袋,中島敦拚命開動腦筋試圖憑借自己的力量找到突破口,但他在這方麵確實沒什麽天賦,想了半天什麽發現都沒有。
    不過他想不出來不要緊,相信亂步先生一定已經將情況都掌握了。
    這麽想著,中島敦不自覺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想要聽江戶川亂步為大家解答謎題。
    “我也沒有找到線索,幻境裏的情景好像都很正常,沒什麽不正常的地方。”國目田獨步敲了敲手指,翻看起自己用腦子記憶下來的線索,可就跟中島敦一樣,不管他怎麽尋找都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沒辦法,他也隻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江戶川亂步,想要讓名偵探指點迷津。
    港丨黑那邊跟吠舞羅這邊同樣如此。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眾人的期盼很好地滿足了江戶川亂步小小的虛榮心,他抬起手扶了扶帽簷,睜開雙眼露出一雙翠綠的眸子。
    “走到這個地步的妖怪已經沒有了退路,所以它一定會對我們下手,吞噬了這麽多人的靈魂之後它的戰力能增長很多,麵對各方追擊能提升很大的存活幾率。”
    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成為比妖怪更厲害的存在。
    掃了一眼周防尊跟中原中也兩人,江戶川亂步將最後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裏。
    盡管平時任性又自我,但名偵探可不是真的對人情世故一點兒也不了解。以他的智慧怎麽可能理解不了那些東西,他隻是懶得理會而已,當他願意顧及的時候他能做得比誰都好。
    “可是它真的能做到嗎我們不提,尊的靈魂不可能那麽簡單就被它吃掉的吧”皺皺眉,草雉出雲提出了質疑。
    不是他不相信江戶川亂步的能力,隻是周芳尊身為赤之王一直有德累斯頓石板守護,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被一個妖怪吃掉。要是那麽容易的話王權者也不會享有那麽多特權了,畢竟想對王權者們下手的勢力不要太多。
    “如果隻有它當然不可能做到。”太宰治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加上其他家夥可就不一定了。
    “什麽意思”
    草雉出雲雙眸一眯,察覺到了不對勁。
    聽這意思,他們遭遇的這一切似乎沒有那麽簡單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他們吠舞羅牽連了其他人,還是被其他人牽連了。
    也有可能是連環算計,想要同時將這裏的人都拖下水,好達成某些更恐怖的目的。
    “撒什麽意思呢”
    聳聳肩,太宰治突然又開始裝傻。
    草雉出雲:“”
    說真的,要是可以的話他一點兒也不想跟太宰治這人打交道,太搞人心態了。
    見自己的得力屬下兼好友被戲耍,懶洋洋仿若打盹獅子的周防尊稍微清醒了一點。他側頭看了太宰一眼,淺金色的眼瞳閃過一絲淡淡的警告。
    眼觀六路的太宰治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這份警告,他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隨後豎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唇邊。
    這次真不是他故意耍人,實在是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皺皺眉,草雉出雲放棄了追問,“江戶川先生是想說妖怪不會僅僅是將我們困在這裏就可以,它隻有將我們吞噬這一條路可以選擇,所以它不可能讓我們悠閑地充當觀眾,必然會利用幻境裏的環境對我們下手。而隻有它才能看見我們,所以當有敵意針對我們時就代表妖怪現身了,是這個意思嗎”
    “不離十吧。”江戶川亂步肯定到。
    “還有什麽不對嗎”十束多多良疑惑了,不明白外什麽這麽有理有據的解讀隻是不離十。
    “你們忘了一點,這隻妖怪在此之前受過好幾次致命傷,距離死亡也就隻有一步之遙。勉強將我們拉進幻境後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所以才會借助幻境的力量殺人。可畢竟它現在十分虛弱,如果殺招再被躲過,我們不可能給它活命的機會,這種情況你們猜它會怎麽做”
    “會躲起來”
    看著太宰治笑眯眯的臉,中島敦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無奈一笑,太宰治提醒到:“敦君,你忘了剛剛才說過妖怪跟我們之間是你死我活地局麵嗎,它怎麽可能躲起來什麽都不幹呢。”
    “啊對哦,我忘了。”
    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中島敦將空間留給了其他人。
    “那家夥會驅動幻境裏的人來攻擊我們,但它的本體不會出現在我們麵前,這樣哪怕我們進行反擊也不會傷到它的根本。而它可以一邊修身養息一邊不斷消耗我們的力量,一次兩次不行就重複無數次,此消彼長下我們總有堅持不住的時候。”
    似乎是聽不下去他們幾個車軲轆似的對話了,中原中也有些不耐煩地出聲解釋到。
    “十束的靈魂跟我們在一起,中原的靈魂卻不知所蹤,所以那東西很可能已經在蠶食中原的靈魂了,我們必須在它得逞之前找到中原的蹤跡,這樣才能真正結束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