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毛巾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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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胖冒著大雨來看球球,於龍開車送他回去,兩人在路邊停車聊了半天心裏話。
    於龍把三胖送到住處,三胖下了車,走了兩步又回過身,扶著車門子說:“我的話,你好好琢磨琢磨,別當耳旁風。”
    於龍使勁兒轟了一腳油門說:“知道了。”
    球球早已隨三胖跳下車,要跟三胖走,被於龍嗬斥了一聲,球球耷拉著腦袋一百個不願意地爬上車。
    於龍獨自開車往回走,回味剛才三胖說過的話,心裏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
    想起上次江波在石海的托付,江波說如果自己出意外,把江月托付給自己,到底是啥意思?是托付終身,還是托付她的安全?是不是套路自己呢?
    公司原本就亂糟糟的局麵,現在“爛柿子”又插了一腳,這小子有錢有勢,要啥有啥,還惦記別人,這也太貪了吧?……江波是他的對手嗎?江波要是敗了,公司歸了“爛柿子”,江月咋邊?自己咋辦?三胖咋辦?還有秀麗和孫超。
    孫大爪子這條小地頭蛇還有這麽大的能量,他怎麽跟“爛柿子”扯了關係。
    剛才,不管三胖的話多難聽,有一點是對的,確實得多個心眼兒,做好最壞的打算。
    想一想,自己老光棍一個,沒什麽牽掛的,如果有什麽意外也不拖累別人。突然想起手上還有五萬多塊錢,以防萬一,明天匯給堂姐,讓她替自己保管。其餘的就聽天由命吧!
    於龍心事重重地回到總部的臨時宿舍時,雨停了,西天露出一線光亮。天上的雲散了,於龍心裏的陰雲卻超積越厚。
    於龍停好車,低著頭往五樓的臨時宿舍走,大樓裏到處是叮叮哐哐施工的響聲。
    這麽晚了,總部大樓裏還在施工,四五個穿著工裝戴安全帽的工人,架著鋁合金梯子,在牆上布線。於龍知道,他們在安裝紅外線報警器,這夥人是省城請來的專業安保公司。
    於龍剛回到宿舍,球球悄悄地溜到窩裏趴下了,於龍剛躺下,江月敲門進來了。
    江月剛洗過澡,頭發濕濕地搭在香肩上,更襯托出一張粉臉白嫩如脂。一股好聞的香氣隨著她飄進來。
    於龍從床上坐起來,手足無措地問:“呃,有事兒嗎?”
    江月淺淺一笑說:“沒事兒,你躺著吧。”
    江月穿著隨常的衣服,手裏捧著個浴巾。江月問於龍:“這麽晚幹啥去了?”
    於龍:“三胖來看球球,外邊下雨,我送他回去。”
    球球早從窩裏出來了,圍著江月獻殷勤。江月摸摸了正圍著她打轉的球球說:“小樣兒,還挺有人緣。”
    於龍嘿嘿一笑說:“三胖打小喜歡狗,他家養了好幾條狗。”
    江月自豪地說:“誰也不如咱球球招人兒稀罕,是吧?球球。”
    球球似乎聽懂了江月在恭維他,開心地搖頭擺尾,那樣子忒低三下四了,一副狗樣兒。
    江月把手裏的東西放床上,拎起來說:“天熱了,大被有點厚了吧?這是個毛巾被。”
    於龍長這麽大,一年四季都是蓋一床棉被,從沒享受過什麽毛巾被。伸手接過來,摸了摸,柔軟,輕盈,手感不錯。
    於龍說謝謝,最後卻是點了點頭說:“好!”
    原來毛巾被上還有一條手巾,江月拿起手巾說:“這是真絲的,吸水,好洗,手感好。”說著把手巾搭在了床頭上。
    於龍雖然已經是江月的司機,進進出出在一起,但在江月麵前,於龍總是有點拘謹,尤其不敢看江月的臉,那張臉看一眼渾身發熱,心裏毛絨絨地刺癢。
    球球很會湊熱鬧,搖頭晃腦地圍著江月嗅,江月摸摸球球的腦門說:“你看我這記性,我給你留的好吃呢,等著。”
    江月反身出了門,不一會兒端來一個小碗,碗裏是肉片。江月吃飯時把菜裏的肥肉挑出來,都給球球留著呢。
    球球撲在碗上大快朵頤,於龍心裏一熱,對江月說:“這小子天天吃肉,吃太多也不行,血脂該高了。”
    江月甜甜地一笑說:“嗬!真講究,愛吃就給他吃,有空讓他多活動活動,沒事兒。”
    江月站在地上,玲瓏有致的身材散發著青春的活力;於龍不敢直視,低著頭看地板。
    江月打量一番房間,說:“這兒肯定沒酒店舒服,將就點吧。咋整。”
    於龍說:“我不講究這些,有地兒睡覺就成。以前在工地幹活,豬圈狗窩一樣,照樣睡。”
    江月白了於龍一眼,沒吱聲。把於龍胡亂堆在床腳的衣服一件件拎起來,站在地上轉圈找了一遍,無處掛。便把衣服捋順了搭在床頭上說:“明天讓他們給你整個衣櫃,按幾個掛鉤也成呀,衣服不能堆著,再穿時全是折子。”
    江月做這些時表情自然,就像在自己家,收拾自己的房間。
    於龍搓著雙手說:“剛搬來,沒得空呐,回頭我自己歸攏。”
    江月看了於龍一眼說:“缺啥少啥吱聲,別委屈自己。”
    於龍嗯了一聲,江月直視著於龍,想說什麽,話在喉嚨裏噎住了。抿嘴一笑說:“早點休息吧。”說完像一股香風飄走了。
    於龍傻傻地站在地上,覺得心跳有點加快,覺得這房間有了不同的意義。
    球球鑽到窩裏蜷縮著睡覺去了。於龍回身躺在床上,睡意全消,心裏泛起一股朦朧的甜蜜。
    第二天是大晴天,太陽熱烈地愛撫著綠意盎然的山穀;水洗過的天空澄清蔚藍;小鳥在枝頭嘰嘰喳喳抒發著心中的快意。
    江月不出門,於龍把那輛奧迪uv開出來刷洗的光彩照人。之後帶著球球到處閑逛。
    在公司樓前看了一會兒工人施工,帶著球球圍著大樓轉圈兒,走到孫大爪子跳牆的地方,想起那條金鏈子和玉墜,聽保安說值十幾萬,腦袋裏靈光一現,猛然醒悟:自己剛進城時,就是個出大力的苦力,每天一身臭汗,一身塵土,自從認識了江月和江波,自己雖然有驚有險,現在卻成了有房有車的有錢人。如此說來,江波和江月是自己的貴人,人得知恩圖報,就算豁出這條命也值,不是有那句話嘛,士為知已者死。
    想到這兒,於龍心裏坦然了。
    於龍和球球正無聊地閑逛,三胖來電話,問:“天晴了,晚上跟球球過來吧?”
    於龍說:“行啊。今天好像沒啥事兒,吃完飯過去。”
    三胖在電話裏笑出了蛤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