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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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龍和球球去找三胖玩兒,球球在草地上誤食了歹人投放的毒火腿腸,生命垂危。經過醫院洗胃搶救,雖然生命體征平穩,卻仍然昏睡不醒。於龍和三胖守在病床前默默地流淚不止。
    大家陸續散去,房間隻剩下於龍,三胖和球球,夜深了,四處一片寂靜,靜的可怕,靜得恐怖。
    三胖無法忍受這難熬的寂靜,沒話找話兒地說:“大龍,我以前可能誤會江總了,通過這件事兒,我看出來了。江總對你和球球是真夠意思。你看,一出事兒,三個老總都來了,都跟著著急,像自己的事兒一樣,要不是親眼看見,我想都不敢想。我以前遇到的老板,老總都他媽不是這樣的,都是狼,吃人的狼。”
    於龍看看三胖,點點頭,沒言語。
    沉默了一會兒,三胖又說:“大龍,我現在死的心都有,其實你事先提醒過我,是我大意了,這事兒全怪我。看你這樣我真難受,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吧。”
    於龍又看三胖一眼,還是沒言語。
    其實,江峰也提醒過於龍,於龍也答應以後不去三胖那兒了,但一切都晚了,後悔的應該是於龍,而不是三胖。但於龍這時候一句話也不想說,事兒已經出了,說啥也沒用了。此時,於龍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球球,快點醒過來,這個世界上,你不能沒有我,我不能沒有你,咱倆壓根兒就是難兄難弟啊!
    三胖受了於龍的冷臉,自嘲地笑笑,並不氣餒,討好於龍說:“你渴不?吃點東西吧。已經下半夜了。”
    於龍終於開口了,說:“你餓,你就吃點吧。我不餓。”
    三胖起身去吃東西去了。於龍仍然坐在球球床邊,一手握著球球的一隻狗爪,眼睛凝視著球球,一動也不動。
    三胖吃飽喝足了,拿了一要紅腸遞給於龍,於龍搖搖頭。三胖又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於龍還是搖了搖頭。
    三胖說:“喝點吧。你嘴唇都起皮兒了。”
    於龍還是搖頭。
    三胖沒好氣兒地說:“啥意思?你不吃不喝啥意思?”
    於龍理也不理三胖,三胖有點激動地說:“咋的?你想讓我咋的?”
    於龍看三胖一眼,說:“這事兒不怪你,怪我。”
    三胖一屁股坐下說:“大龍,我不跟你治氣,我說怨我就是怨我,你說的那幾個人,白天確實在那兒轉悠了一天。可是,我也想不到他們要幹這事兒呀?要是知道,拚了命我也把他們打出去。”
    於龍痛苦地搖了搖頭說:“你別說了,這事兒不怨你,怨我。”
    三胖冷了臉說:“我說了,不跟你治氣,你怎麽還這麽說。”
    於龍不想解釋,不想說江峰曾經提醒過自己,不想說他正要跟三胖商量以後不來了,讓三胖過公司總部看球球。現在,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說怨你,就怨你吧。
    三胖心裏也有氣,兩人不再說話,像被速凍了一樣僵坐著。
    窗戶發白的時候,走廊裏傳來腳步聲,三胖起身去開門,江波推開了病房的門。他的身後跟三男一女四個人,還有好幾個大背包。
    江波對於龍說:“這下好了,省裏的專家來了。”
    於龍和三胖立即起身相迎,一個被稱呼為院長的禿頂老頭,神情嚴肅地拿出聽誰器,扶了扶眼鏡,走到病床前,在球球的前胸聽了一會兒,又摸了摸腋窩,動了動球球的四肢。回身向於龍和三胖詳細問了球球中毒後的症狀和嘔吐物的情況,反複問吐出來的膠囊大小,顏色,破了的膠囊裏還有多少藥粉。
    於龍和三胖當時慌亂不堪,回憶起來破碎零亂,回答的含含糊糊。院長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並不深究,更沒為難於龍和三胖。轉頭對隨來的人說:“抽血,輸液,可能是利福平。”
    隨來的三個人聽到指令,立即開了背包,穿上白服,迅速而又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病房裏空間有限,七個人稍顯擁擠,轉不開身,於龍和三胖便自覺地退了出去。
    醫院的夜班醫生和護士聽到了動靜,從走廊的另一端急匆匆地過來,見於龍和三胖站在走廊,問:“專家來了?”
    於龍點點頭,三胖說:“來了,正搶救呢。”
    醫生和護士推門進了病房。
    於龍站在病房門外,耳朵貼在門上,聽見省裏來的那個院長和夜班醫生說話,聲音很輕,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三胖在走廊來回踱步,像一隻籠中困獸;於龍直挺挺站著,像是等待一場終極審判,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
    天光大亮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夜班醫生陪著院長出了病房,隨後是江波和其它人,一行人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三胖拉了一下江波,問:“江總,怎麽樣?”
    江波走近於龍,拍了拍於龍的肩膀說:“一會兒會診,不過,情況好像不太糟,等一會兒就有結果。”
    於龍和三胖回到病房,看見球球的胸毛和四爪的毛被剃光了,粘了電極貼,一束導線聯在一台監視器上,監視器上畫出波浪似的曲線;一種淡黃的藥液正通過滴管注入球球的身體。
    於龍心裏稍覺安定。
    於龍和三胖剛坐下,明義揉著紅紅的眼睛進來了,問:“怎麽樣?”
    三胖說:“他們正會診呢?”
    明義問:“在那兒?”
    三胖說:“去醫生辦公室了。”
    明義轉身去了。
    明義剛走秀麗和孫超進來了。秀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球球,走近於龍問:“怎麽樣?你沒事兒吧?”
    三胖說:“一宿沒吃沒喝沒合眼。”
    秀麗盯著於龍看了一會兒,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拿來一杯牛奶,兩個茶葉蛋,往於龍手裏一塞,幾乎是命令地說:“吃了。”
    於龍搖了搖頭說:“不想吃。”
    秀麗不容置疑地說:“吃了,不想吃也得吃。”
    於龍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接過牛奶和雞蛋坐到一邊去了。
    秀麗跟過去,拿過一個雞蛋,在床頭桌上磕了磕,纖纖玉指靈巧地剝了皮,交給於龍。
    三胖在一旁看呆了,真想不到,於龍這個大傻子還這麽有人緣,江月對他那麽好,又來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秀麗,纖纖玉手剝雞蛋,也對他這麽好。這小子交了桃花運了?!
    盡管茶葉蛋是如花似玉的秀麗的纖纖玉手親自剝的,於龍放進嘴裏卻像嚼枯樹葉一樣沒滋沒味,讓三胖看得難受,如果是自己,不用嚼,非囫圇吞了不可。
    於龍剛吃完雞蛋,江波推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