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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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還在昏迷不醒,明義又在石佛縣城自家樓道裏慘遭毒手。
明義把專家送到省城,取了球球用的急救藥品,馬不停蹄地回返。中午時分就到了石佛縣城。
車進了縣城,明義突然想起應該回家一趟,天熱了,取幾件夏天的換洗衣服,還有那張他很喜歡的竹製涼席。
明義到家時,隻有媽媽在家,見兒子回來了很是高興。問吃飯沒有?明義說沒有。
媽媽說你稍等,我給你煮餃子。
明義說我有急事,馬上就走。
媽媽說一會兒就好。
明義說那邊等我送藥救命呢。
媽媽一聽不言語了,幫他收拾了衣服,涼席,送他到門口,看著他下樓去了。
明義家住的是一棟上個世紀的老樓,沒有物業,公共設施沒人維護。單元門早已壞掉,四敞大開;樓道角落裏堆積著碎紙片和厚厚的塵土;樓道開窗很小,光線陰暗;牆麵剝脫嚴重,沒剝脫的牆麵上貼滿花花綠綠的小廣告和陳年汙穢。
明義提著包裹快步下樓,走到二樓和三之間的平台上,聽到後邊有腳步聲,明義並沒在意,繼續走自己的路。
腳步聲越來越近,明義正要回頭看是誰,隻覺得頭頂被重重地砸了一下,腦袋裏響起一聲悶雷,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明義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媽媽坐在一旁,眼皮紅腫,還有很多人,明義眼前飄著一團雲霧,一時也認不出來。
明義心裏很納悶,自己怎麽到醫院來了。吸了口氣想坐起來,四肢卻不聽使喚,頭裂開一樣痛。
明義痛苦地閉上眼睛,問:“媽,我怎麽了?”
媽媽說:“老實兒躺著吧,別吱聲。”
明義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在夢裏,一個男人說:“醒醒,我是派出所的,問你幾個問題。”
明義睜開眼睛,看見警察製服上飄浮著一張職業的,冷漠的臉,警察問:“知道誰襲擊的你嗎?”
什麽?自己被襲擊了?明義心裏一凜。使勁兒想了想,想不起誰襲擊了自己,大腦好像斷片了。
警察說:“你在你家樓道裏被人襲擊了,能想起來是誰嗎?幾個人?認不認識?為什麽襲擊你?”
明義輕輕地搖搖頭,頭一動腦漿子就逛逛蕩蕩地痛,明義說:“不知道,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說:“別問了,這叫創傷性失憶。”
明義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明義再次醒來時已經半夜了,媽媽不見了,爸爸坐在床邊。看見明義醒來,用濕毛巾給他擦了擦額頭,問:“怎麽樣?”
明義咧咧嘴說:“還行。”
有兩張模模糊糊地笑臉飄過來,明義認出是他的哥們兒。一個說:“醒了?”
另一個戲謔道:“你這一覺睡的可不短。”
明義問:“我咋的了?”
一個哥們兒說:“你一點也不知道?”
明義說:“嗯。”
哥們兒說:“你讓人打了。”
明義:“在那兒?”
哥們兒:“你家樓道裏。”
明義使勁兒拱了拱身體,想坐起來,卻失敗了。哥們兒立即伸手按住他說:“別動!躺著吧。有啥事兒吱聲。”
明義問:“打壞那兒了?怎麽到醫院來了?”
兩個哥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冷了臉不言語。
明義的爸爸說:“別問了,遭點罪吧,死不了。”
明義雙手撐床,用力往起坐,一個哥們兒立即伸手將他扶起來,半躺著。
明義動了動胳膊,沒事兒;摸摸腦袋,沒事兒;按按肚子,還是沒事兒;往下一看,兩條小腿和腳上打了石膏,急切地問:“我腿咋的了?”說著就想抬抬腿,卻抬不起來。
爸爸趕緊壓住他的腿說:“別動,醫生說了,不能動。”
明義又問:“我的腿咋的了?”
爸爸低了頭說:“傷就在腿上。”
明義追問:“我的腳沒了?”
一個哥們兒趕緊說:“沒有,有,腳還有。”說完走到床角,手指捏了捏明義的大腳趾。問:“有感覺吧?有吧?”
雖然感覺有點麻木,但明義感覺到了。明義長長地出了口氣。
哥們兒笑了笑說:“醫生交待了,特意留出腳趾頭,說是為了觀察過不過血。要是發紅就過血,要是發黑就不過血了。叫趕緊找他們。”
明義問:“到底傷那兒了?會殘廢不?”
老爸說:“別問了,不會。好好養著吧。”
明義問:“公司知道嗎?”
哥們兒說:“江波和江峰都來了,還有挺多朋友來看你,現在是半夜,他們都去賓館休息了,明天一準還來看你。江總正跟警方交涉呢。江總安排我倆照顧你。”
明義說:“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給球球取藥去了。藥呢?”
哥們兒說:“你進手術室的時候江總就到了,藥已經派人送回去了。”
明義問:“球球怎麽樣了?”
哥們兒說:“聽說還沒醒,可能夠戧,醒不過來了。”
明義長歎一口氣,閉了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腮上的咬肌球形隆起。
明義被打倒後,歹徒挑斷了他的腳大筋。大家不告訴他實情,是怕他經受不了打擊,影響康複。
腳大筋醫學上叫跟腱,就是腳後路那條粗壯的肌腱。早年外科技術不發達的時候,挑斷跟腱人就站不起來了,也就是廢了,是江湖上最歹毒的手段;現在醫學雖然能把肌腱重新接上,如果恢複的好,走路看不出來,但遠行,奔跑,跳躍肯定是不行,也等於廢了半個人。
這一切是三天後,明義才從別人嘴裏,陸陸續續知道的。明義無聲地流了一通眼淚,默認了命運的安排。
老爸淚光閃閃地問:“你得罪誰了,這得多大的仇,下此毒手?”
明義知道誰下的毒手,但他不想告訴爸爸,免得他們擔心。便勉強地笑笑說:“爸,算我倒黴,肯定是認錯人了,我沒得罪誰呀!”
老爸擦擦眼睛說:“說的是呀!咱是本分人家,不可能呀!”
第二天早飯時間,兩個沒心沒肺的哥們兒吃得正香,江波推門進來了。後麵跟著江峰,江月,孫超,三胖,秀麗,還有很多同事。
大家有的帶著鮮花,有的帶的水果,各種禮品立即填滿了病房。
江波見明義醒了,問:“怎麽樣?還痛不?”
明義看了一眼江波,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江波握著明義的手,小聲說:“好好養病,這筆賬記下了。”
明義問:“球球怎麽樣了?”
江波說:“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