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同身份的人,相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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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月日,阿薩姆王國東緣,薩迪亞村。
    “傳令,村內不得留任何活口,違抗命令者,殺無赦!”不遠處,驟然響起一個令人膽寒的聲音。
    聽到傳令兵的軍令,在密林之中打掃戰場的士兵皆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當即集結隊伍,如餓狼般地衝向了附近的一個稍顯破敗的小村莊。
    此刻,村內靜悄悄的,不知是村民因恐懼躲藏家中,還是早已逃離村子,另尋他處了,反正這幫士兵踏進村子,眼瞅著要走到盡頭了,愣是一個人影都未瞧見。
    “傻站著幹什麽給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為首的軍官氣急敗壞地看了一眼隊伍,且怒吼道。
    聽他這副口氣,士兵們豈敢抗命遂趕忙踹開路邊緊閉的院門,不帶停歇地跑進去,並細細搜尋著院落內、房間中的任何一個角落,生怕遺漏掉哪怕很細微的線索。
    見狀,軍官不由地擰起眉頭,想著今天真是遇到狠茬子了,不光敢真槍真刀地和他們幹,連偷襲也是把好手。
    看著周遭“翻箱倒櫃”的哲孟雄黑衫軍士兵,顧悅曦的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心說他們真是蠢,大喊大叫的,不怕“驚了獵物”麽
    然可笑之餘,她心裏又有些擔憂,畢竟方才碰到的那幫身穿迷彩服的搞偷襲的人,一看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他們來薩迪亞村,保不準和她一樣,皆是為所謂的地下空間而來的。
    因此,要想奪得主動,需盡快行事了。
    想到這,她連忙站起身,踩著房瓦朝村子東北側快速奔跑。
    薩迪亞村坐落在山腰邊緣位置,村子東北側地形較為複雜,希望那裏沒有埋伏,否則少不了一場惡戰。
    顧悅曦算好距離,用抓鉤槍射中視線盡頭的一棵大樹,一個跳躍,穩穩地落在一座房子的陽台上,此處視野極佳,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周圍百十米範圍內的風吹草動。
    屏氣凝神,她很快發現點鍾方向米遠的一個院落內,藏著幾個身穿迷彩服的人,他們此時皆全神戒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唉,要怪就怪你們命苦了。”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再次拿起抓鉤槍,瞄準了院子旁邊的圍牆,打算在殺人滅口的同時,留下一個俘虜,助她尋找薩迪亞村地下空間的準確位置。
    平靜的院子裏,五個中年男人正放哨警戒,他們身後的房間內,兩個健碩有型且長相俊朗的男青年正在低聲談論著什麽。
    “協事大人,您確定,地下空間的出入口就在村子東北側的樹林裏”其中一個卷毛青年抬起頭,急切問道。
    “不確定,但上司提供給我們的草圖很模糊,能劃定一個大概區域,已經很難得了。”塞維銀情報公司成員王文遠稍稍皺眉,那棱角分明的方臉上,閃過些許焦慮的神色。
    “既如此,我們快些出發。”卷毛男背起皮包,急匆匆地朝屋外衝去。
    王文遠則有條不紊地戴上麵具,轉身上樓,打算看看附近有無異常。
    不過是剛踏上二樓陽台,他就聞到空氣中多了一股子血腥味兒,遂心中一震,倉促之間抽出腰間的匕首,可還未轉過身,卻感覺頸部一涼,正好瞥見一把鋒利的長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要想活命,把刀放下!”緊接著,一個冰冷的青年女聲在他的耳畔驟然響起。
    聽及此,王文遠沒有選擇蠻幹,而是極為從容地鬆開手,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匕首,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一隻潔白無瑕的小手捏住了他的麵具邊緣,一把將他的麵具給扯了下來。
    見此,王文遠吃了一驚,一雙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透著些許不安。
    然未等他反應過來,卻看到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張頗為冷豔的小臉。
    這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女子,她的長相,極像是一個以天地為家的女俠,那好似彎月的秀眉、靈動可愛的桃花眼、宛如瀑布的青絲、高挑纖瘦的身形、修長的白色風衣,皆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不過,再美的玉亦有瑕疵,比方說,玉手握著的寒氣逼人的帶血長刀,清秀小臉上一抹噴濺狀的暗紅。
    “你最好放我一馬,我知道你的身份,及來薩迪亞村的目的。”王文遠慢慢說著,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哦,是嗎”顧悅曦冷笑著,稍稍加重力道,她打心底裏不信這家夥的鬼話。
    “我犯不著用我的生命開玩笑。”他本想繼續同她周旋下去,然脖頸間難以忍受的疼痛和心中那一絲膽怯,又使得他,打起了退堂鼓。
    “既如此,快些引路。”顧悅曦當即注意到他平靜外表下的那一抹難以覺察到的恐懼,遂放下長刀,語氣亦稍稍平和了些。
    見她給了他“台階”下,他也沒有多語,於是乎轉過頭,拉緊上衣的拉鏈,朝樓下疾步走去。
    不出所料,他的六個屬下全部遇害,而且傷口皆在脖頸處;另外,現場並無打鬥的痕跡,可以想象,她的功夫是有多了得。
    他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撿起卷毛男身上的皮包,就打開了院門。
    “慢著。”然他的後腳跟剛剛踏出院門,其身後便響起她沒有溫度的聲音。
    他匆忙停下步子,定睛一瞧,剛好看到不遠處的巷子內快步走來一隊全副武裝的黑衫軍士兵。
    他暗道佩服,一個瞬移,迅速來到了院子中央。
    “你是哪部分的”顧悅曦麵帶疑惑地看著他,然後詢問道。
    “阿薩姆遊擊隊。”王文遠又沒有說實話,反正她不可能猜到。
    “真的”她再次舉起刀,似乎要置人於死地,但刀尖卻在最後一刻停在了他胸口位置。
    見狀,他吃了一驚,可眉目間,依舊擺出一副“沉穩”的樣子。
    “嘁。”顧悅曦白了他一眼,緊接著,一個疾步跳上了院牆。
    “哼。”見她離開,他心裏除卻一大團怨氣,便是數不盡的困惑了,即:她就不怕,他趁機溜走
    顧悅曦鎮定心神,發現這隊黑衫軍士兵還算警惕,至少比方才強了些,不僅注意力集中,且懂得分工協作,八個人分別將目光轉向八個方向,不但沒了死角,敵人對他們進行偷襲的效果同樣大打折扣。
    可在她眼裏,這阿貓阿狗的功夫仍是上不了台麵的。
    她緊盯著正前方,用抓鉤槍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對麵院牆上的一塊石頭,趁著那幫士兵扭頭的瞬間,一個跳躍來到了他們的身側,隨後刀刃向外,一陣疾馳,輕而易舉地便斷了他們的脖子。
    看著躺在地上沒了氣息的士兵,顧悅曦的表情不但沒有一點波動,反而從容不迫地打開他們的背包,確定沒什麽有價值的物件,才轉過身,走進院子。
    令她深感意外的是,他並未趁機逃跑,而是似睡非睡地靠在椅子上,神色慵懶,見她來了,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你好像並不怕死。”顧悅曦感覺他不像是一般的遊擊隊員,那群人縱然有著強大的心理素質,但若跟他比,還差了點。
    “怕什麽來什麽,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王文遠睜開眼,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然後平靜地說著。
    “帶路吧,尋到地兒饒你不死。”顧悅曦收起長刀,丟給他兩塊巧克力糖。
    “你是在賄賂我嗎”王文遠把糖扔進嘴裏,低語著,徑直走出了院門。
    顧悅曦沒有理會他,而是四下張望了一陣,確定無異常情況,才快步跟了上去。
    根據她之前掌握的線索,地下空間出入口在村子的東北側,這裏地形非常複雜,想要找到它無異於大海撈針,現在抓到一個俘虜,事情似乎變容易了不少。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並不比她掌握更多的線索,他之前提到的樹林,也是他瞎猜的。
    所以此時,王文遠的心裏可謂是矛盾的,一方麵他料想這女子有可能知道一些關於地下空間的線索,加之她現在“有求”於他,故而想著跟隨她前去一探究竟,但另一方麵他又知曉此女子的心狠手辣,若是林子裏沒有地下空間出入口,保不準他的下場會和他的屬下一樣,被她一刀刺死。
    而顧悅曦此刻則看了眼即將西沉的太陽,又掃視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心說但願這家夥識時務,若是敢耍她,定將其碎屍萬段。
    二人一路沒有交流,都在盤算著心中的小算盤,所以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走進了那片茂密的樹林。
    林子並不大,走個來回將將半個小時,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林子裏不光植被茂盛,另有一汪清澈的小湖和一座精致的木屋,環境極為優美。
    看著林間秀麗的景致,顧悅曦的月眉微微蹙立起來,不知是對這方小天地充滿好奇,還是有什麽特別的發現,反正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著,以至於把他給晾在了一旁。
    見此,王文遠刻意放慢腳步,想著莫非這女子真的看出什麽端倪來了如此的話再好不過了,他正愁找不著那地方呢。
    可轉念一想,他又強迫自己稍安勿躁,畢竟現在帶路的人是他,既然是帶路,就得有帶路人的樣子,最好能讓女子誤以為,他胸有成竹,輕車熟路。
    思及此,加之天色漸暗,王文遠遂打算拚一把,故徑直朝木屋走去。
    “等等。”就在他準備推開木屋的大門時,那個冰冷且沒有溫度的女聲再度響起。
    王文遠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難道露餡了,她看出不對勁來了
    “你去那裏做什麽”顧悅曦的表情稍顯複雜,簡言之,就是疑惑之中帶著肯定,肯定裏頭含著不解。
    “有些好奇,打算走進去瞧瞧。”王文遠急忙“擠出”一絲微笑,眼下隻能撒謊了,地下空間出入口的具體位置他不得而知,她的底細他也不確定,萬一說錯話,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那就快去。”顧悅曦站在一塊青石上,將目光投向了平靜無波的湖麵。
    王文遠不再言語,迅速進入木屋,隨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見他略顯急促的模樣,顧悅曦心裏大概已經猜出了七八分,隻是她此刻並不想取他性命,如此不同尋常的人殺了怪可惜的,留為己用才是上上策。
    其實她此次從婆羅洲來南亞,不止是為了尋個地下空間,甚至這個線索一度被她排除在日程之外,但她又覺得父親的公文包裏既然存在這麽一個線索,指不定背後會牽扯出一些其他事情來,周全一些,準沒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很快,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顧悅曦稍稍愣了一下,倏地轉身,快速朝木屋走去,心說好家夥,他該不會是跑路了吧,看個木屋,用得了一刻鍾
    不出所料,此刻木屋內黑漆漆的,且沒有一點動靜,乍一看像是荒廢很久的樣子,他不是借機跑路了,還能幹什麽
    想到這,顧悅曦有點惱火,她立刻取出強光手電,掃視整個屋內。
    可看了不過幾秒鍾,她隻覺得胃裏一陣痙攣,而後條件反射般的從門口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