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關於父親生前的兩點線索

字數:5026   加入書籤

A+A-




    隨著身體的急速下墜,顧悅曦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而後呈現在眼前的,是帶著微光的水麵。
    她屏住呼吸,一隻手拉住行將昏死過去的古格拉諾,另一隻手不停地劃著水,向岸邊慢慢遊去。
    而此刻,岸上則陷入到了無休止的激戰當中,幸存下來的難民和遊擊隊員憑借堅強的意誌,硬是構築了一條簡易的防線,並擊退了黑衫軍的兩次強攻。
    “報告將軍,那群暴民負隅頑抗,占據了河邊的兩處高地。”一個滿臉是血的軍官氣喘籲籲地來到一處小山上,匯報著河對岸的最新戰況。
    “廢物。”闊濟特怒火中燒,一腳便將他踹翻了。
    “將軍息怒,高地上的暴民不過幾百個人,他們是掀不起浪花的。”副官當即上前,勸阻著他。
    “我給你半個小時,你如果還拿不下高地,就以死謝罪好了。”闊濟特把手中的玻璃杯摔了個稀碎,其滿是皺紋的臉上,透著憤怒。
    等到他的怒火消減了些許後,其平靜下來的心裏,好似想起了什麽,遂急忙站起身,向古格拉諾所在的房間,疾步走去。
    可剛剛走進船艙,他便敏銳地從悶熱渾濁的空氣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下一刻,他下意識地朝旁邊一閃,剛好瞥見兩把冒著寒光的匕首,擦著他的軍服,急速而過。
    但他的護衛,就沒有這般幸運了,一個被匕首刺中了手臂,一個被擊中胸膛口,當場斃命。
    見狀,闊濟特急忙拔出手槍,輕而易舉地便消滅了躲藏在暗處的兩個偽裝成黑衫軍的“刺客”。
    之後,闊濟特來不及鎮定心神,就跌跌撞撞地趕到古格拉諾所在的房間,然卻意外地發現:那人早已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顧悅曦把古格拉諾腳上的繩子解開,但在他的手腕處多綁了一根繩子,防止他,借機逃跑。
    “我知曉你的身份,以及你綁架我的原因。”古格拉諾喘著粗氣,可表情卻出奇的平靜。
    “哦,如此甚好,倒省了自我介紹環節了。”哪知顧悅曦竟對此不以為然,那雙桃花眼,沒有一絲波瀾。
    “小姑娘,你真的以為,從我的隻言片語中,就能得到二十年前你父親遇刺的真相”古格拉諾故意放慢了速度,同時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不時張望著四周。
    “我勸你老實一點,你落到他們任何一方,都不會有好果子吃。”顧悅曦雖未直視他,可依舊通過眼睛的餘光,敏銳地觀察到了他的“鬼把戲”。
    還別說,她的這句話還真就把他給震懾住了,畢竟阿薩姆遊擊隊員、難民、鬆信堂巴不得立馬殺了他,黑衫軍雖對他恭敬得很,但那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如若沒有,依照黑衫軍的“德行”,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嘁。”顧悅曦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心道這老家夥可真行啊,光棍不吃眼前虧啊。
    待她來到快艇旁邊,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幸運的是,李素芳等人還未趕回來,使她得以避免一些較為難辦的事情。
    “你可知曉,去達揚河河曲的路線”顧悅曦拿出槍,頂在古格拉諾的腦門上。
    “我當然知道,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他方才的收斂很快便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骨子裏難以隱藏的那一絲飛揚跋扈。
    “找死。”她抬起靴子,一腳踹在他圓滾滾的肚子上。
    “哎喲……”古格拉諾猝不及防地坐在地上,捂著肚子,滿臉痛苦。
    “說不說”她再次抬起腳,話語間,充滿了冰冷。
    “說說說……你先往南,拐過一個馬蹄灣後,再向西行駛……”古格拉諾想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一次算是把海盜幫、黑衫軍兩頭都給得罪了,以後可該如何是好
    月日時,科希馬西南,達揚河河曲。
    一艘快艇停靠在河邊的一個破舊的碼頭上,接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押著一個體形臃腫的老人,在漆黑的樹林裏,慢慢走著。
    “停下來吧。”顧悅曦發現這片樹林較為隱蔽,且便於快速抵達河邊,故而將此處,作為審訊他的地方。
    “是是是……”古格拉諾此時如同小雞啄米一般應著,其空洞的眼神、呆滯的表情、淩亂的步伐,都在訴說著,他之前遭受的“非人的”待遇。
    “好的,說說你所知道的關於我父親的所有線索。”顧悅曦拔出長刀,四下張望著,以防不速之客的偷襲。
    “唉,其實我跟你父親並不熟悉,我們之間的關係僅限於兩次合作。”古格拉諾的聲音低而緩慢,想必是在努力回憶著曾經的往事。
    “哪兩次合作”顧悅曦隨即轉過頭,那漂亮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希冀。
    “第一次是年月底,你父親和我在哲孟雄首都甘托克城會麵,他向我打聽薩迪亞村地下空間的位置,我把事先準備好的草圖送給他,作為酬謝,他送給我價值萬美元的黃金。”
    “你能否回憶起其他細節性的東西”顧悅曦覺得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但它又是不完整的,需要一些詳細的東西予以完善。
    “能能能……先說薩迪亞村地下空間吧,它在阿薩姆地區長期屬於傳說的範疇,比如黑色神克裏希納囚禁馬圖拉惡魔的牢獄、地母神創造的奢華的地下宮殿、地心世界與地表世界的出入口等等,雖然在人群中廣為流傳,但沒有一個人見過它,直到年月末的一天,阿薩姆薩迪亞村發生了一次裏氏級大地震,附近的鄉民才真正見識了它。”
    “哦”顧悅曦的月眉微微蹙立起來,一時間陷入了恍惚,不知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話。
    “說實話,當時的我隻是一個販賣地方特產的中間商,主要跟阿薩姆、布魯克巴的農戶做小生意,勉強混個溫飽而已,所以當年你父親以哲孟雄皇帝的名義邀請我前去甘托克,談論這個存在,著實把我給嚇到了。”古格拉諾停頓了一下,眼神裏流露出些許複雜的神情。
    “繼續。”沉默了一會兒,顧悅曦仍舊一頭霧水,故而說道。
    “我第一次見你父親是在甘托克城郊外的玫瑰山莊,他給人感覺是那種溫和且善於言談的生意人,不過他好像生了病,聲音有些微弱。”古格拉諾低下頭,表示他隻記得這些了。
    “那第二次呢”顧悅曦微不可查地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第二次是年月初,你父親同我在科希馬城會麵,他讓我帶他去西南大教堂和達揚河河曲逛了逛,隨後就和我告別了,期間隻是談了一些關於阿薩姆的自然地理以及民俗文化的內容。”古格拉諾抬起頭,一口氣就說完了。
    “嗯。”顧悅曦應了一聲,從隨身攜帶的行囊中取出一個皮包,繼而道:“這是你的報酬,拿好了。”
    古格拉諾稍顯疑惑地接過皮包,並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嘁。”顧悅曦冷笑一聲,然後一臉嚴肅地對他說:“我父親改變了你的前半生,讓你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可你卻助紂為虐,利用手頭的資源,擴大戰爭,屠戮生靈,真是罪該萬死。”
    見此,古格拉諾臉色大變,他匆忙抱住皮包,朝他的山間別墅快速奔逃。
    然還未等他跑兩步,卻看到其身側方向,閃過一個青年男子,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一陣劇痛,瞬間失去了意識。
    “完成任務。”王文遠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頭顱,並欣喜地轉過身,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讓他甚是想念的女子。
    “文遠”顧悅曦很是驚訝地望著他,本以為永遠不會見麵了,不曾想,竟在這樣一個地方,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見麵。
    霎那間,她的心裏忍不住翻騰起來,並揚起拳頭,狠狠地打在他的肩膀上。
    王文遠吃了痛,打算讓她停手,卻想不出一個合理正當的借口,隻得咬緊牙關,死扛著。
    而顧悅曦則搞不明白她為何現在如此痛恨他,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打了他,卻使她原本充滿壓抑的心裏,變得敞亮了不少。
    約莫半分鍾後,可能是疲憊的緣故,她收了手,盯著疼得齜牙咧嘴的他。
    “你的拳頭可真硬啊。”王文遠看她心情大好,不由得聳聳肩,一字一句道。
    “疼嗎”顧悅曦略顯心疼地注視著他,眸子裏,流露出一絲難以描述的異樣。
    “你說呢”王文遠故作生氣地捏了捏她的手臂,心道:還好,總算扳回一局。
    “膽真肥。”她頓時沉下臉來,卻並未像前幾次那樣,拔出刀。
    互相對視了一番,王文遠看了眼頭頂上空的皓月,自顧自地說:“顧姑娘,其實我們也就半天沒有見麵。”
    她則冷不丁地笑出聲,一本正經道:“你記錯了吧,分明是半年。”
    “是啊,這麽說來,姑娘真是海量,如此長的時間,竟然沒有解雇我這個不稱職的副手。”王文遠順著她的意思,慢慢說著。
    “誰知道呢,也許是我一時糊塗罷了。”她歎了口氣,望著漆黑的樹林,陷入了沉思。
    待到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們二人乘坐快艇,離開了達揚河河曲,並在一天後抵達曼尼普爾河沿岸的因帕爾,兩天後,他們再度啟程,向新的目的地-孟加拉首都達卡,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