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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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繁華主街外,還有曲折寂靜的小巷。
盛運帶著謝挽幽穿行在黑暗的小巷裏,人群的喧囂聲離他們越來越遠。
最後,盛運終於停在一個略顯破敗的小院門口,拿出鑰匙叮叮當當地開鎖。
謝挽幽跟著他進了門,環顧了一圈,院子雖小,卻收拾得很幹淨。
盛運點了燈,小心地推開房門:“我妹妹就在裏麵。”
謝挽幽往裏走,借著燭光,看清了床上躺著的瘦削女子。
她麵頰凹陷,臉色灰敗,看著還是很年輕的樣子,可散在枕邊的幹枯發絲裏卻摻雜了幾縷毛躁的白發。
被抽幹的不僅僅是她體內的靈氣,還有她的生機。
謝挽幽沉默不語地坐到床邊,輕輕翻過她血管暴突的手腕,為她把脈。
脈象很弱,五髒六腑都在衰竭。
謝挽幽又去探她丹田和經脈,果然如盛運所說,兩者皆是完好無損,可體內的靈氣卻像是完全蒸發了。
究竟是怎樣的秘法,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盛運看她皺眉沉思,在旁邊不敢出聲,等謝挽幽收回手,這才惴惴不安地問道:“怎、怎麽樣”
謝挽幽緩緩道:“你妹妹的身體虧損得太厲害了,就算使用蘊靈丹,恢複的靈力也不能完全修補體內的虧損,後期肯定要費功夫溫養身體,而且……丹田萎縮是不可逆的,往後,她的修為境界恐怕是……無法再精進了。”
“隻要能把她救回來就行!”盛運哽咽道:“我在這世上,就隻剩妹妹一個親人了……要是她走了,我、我也不活了!”
“盛大哥不必說這樣的喪氣話,現在情況還沒這麽差,”謝挽幽安慰了一句,稍稍思索,從身上拿出一顆二品完美玄靈丹:“當務之急,是趕緊為你妹妹補充靈氣,玄靈丹雖然沒有蘊靈丹那麽頂用,但救急是夠用的。”
盛運神色一喜,千恩萬謝地接了丹藥,小心地喂給了妹妹盛清。
二品完美丹藥入口即化,盛清剛服下沒多久,臉色便肉眼可見地好看了許多。
盛運頓時喜上眉梢,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謝挽幽越過他,再探了一次盛清的經脈,又取出針袋,讓盛運將他妹妹扶坐起來,準備施針。
謝小白立即從娘親懷裏飛到旁邊的桌子上,安靜地蹲坐下來,不打擾娘親施針。
謝挽幽用的針法是碧霄丹宗的一套基礎針法——《五蘊針法》,此針法可以調理內府,延緩盛清五髒六腑衰竭的趨勢。
謝挽幽慶幸自己上課時學得十分認真,這會兒才能派得上真用場。
在謝挽幽施針完畢,取下最後一枚銀針後,盛清眼瞼微動,緩緩地睜開了眼。
昏迷數日的妹妹終於醒來,盛運幾乎要喜極而泣,又不敢大聲說話,隻能抱著妹妹小聲哽咽道:“清兒,你可算是醒了,哥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剛醒來的盛清有些茫然,她的目光渙散了片刻,這才重新聚焦,將視線落到了抱著自己的哥哥身上。
她嘴唇微動,因為許久未說話,聲音很是嘶啞:“……哥”
盛運潸然淚下:“哎!是哥哥!哥哥在這呢!”
盛清似是想問什麽,忽然蹙眉,垂在旁邊的手動了動,按住腹部,輕輕吸了一口氣:“哥,好餓……”
“餓了哥這就給你拿好吃的!”盛運小心地讓妹妹靠坐在床頭,馬上就要起身往外走,卻被謝挽幽喊住了。
謝挽幽道:“她現在五髒六腑都虧損的厲害,體內又缺靈氣,俗話說虛不受補,你給她拿一些靈米熬的粥就好。”
盛運連聲應是,腳步匆匆地出了門。
盛運暫時離開了,謝小白見娘親結束
了治療,便飛到了娘親肩上,探頭探腦地觀察床上的姨姨。
盛清咳了幾聲,望向她們的眼中有幾分疑慮與拘謹:“你是……”
謝挽幽解釋道:“我是你哥找來的醫師。”
“醫師……”盛清喃喃地問:“我生病了嗎”
謝挽幽頓了頓,把她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盛清聽完後,又是茫然,又是不敢置信,慌忙感應了一番體內的靈氣,果然如謝挽幽所說,她體內的靈氣完全消失了……
“怎麽……會這樣”盛清揪緊了身下的被褥,思緒變得混亂,艱澀道:“我、我隻是睡了一覺,怎麽會……”
“你現在情緒不宜有太大的波動,”謝挽幽安撫道:“等你哥回來了再說吧。”
盛清艱難地點點頭。
不多時,盛運便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靈粥回來了,坐在床邊吹了吹,一口口喂給盛清喝。
盛清像是餓極了,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喝完了一整碗粥。
盛運看得心疼:“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
盛清喝完粥後,感覺刺痛的丹田變得暖融融的,整個人也舒服了許多,這才有心思問起別的:“哥,我現在……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盛運揩了揩眼角的淚花:“哥也不知道,那天清晨哥叫你起床,你半天沒應,哥進去看,就發現你變成這樣了,哥問遍了醫師,沒有人知道你身上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怪事……”
盛清如在夢中,恍惚地問:“那我昏睡了幾天”
“快有十幾天了吧……”盛運哽咽道地把這些天他是如何到處擺攤籌錢,又是如何遇上謝挽幽的經過一一道出。
一時間,兄妹倆抱頭痛哭。
謝挽幽不得不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病人現在需要情緒穩定。”
盛運恍然大悟,馬上鬆開妹妹,狼狽地抹了把臉,轉頭看向謝挽幽時,語氣裏多了幾分恭敬:“我妹妹忽然變成這樣,不知謝姑娘有沒有什麽頭緒”
“我確實有個猜想,”謝挽幽沉吟道:“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先問問你妹妹。”
“好好!”盛運馬上讓開位置。
謝挽幽在床沿坐下,思索片刻,對盛清詢問道:“你還記得測了仙盟驗魔石之後的事情嗎”
盛清一愣,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我跟哥哥測了驗魔石後……”
她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好像就回了家”
盛運小聲反駁:“不對,我們是去吃麵了,你不記得了嗎”
“是……去吃麵了嗎”盛清晃了晃頭,惶然道:“我記不太清了。”
這兩人的記憶果然有很大的問題,謝挽幽追問道:“記憶很模糊嗎”
盛清點頭:“我隻記得跟哥哥回到家後,沒多久就躺下休息了。”
謝挽幽換了個問題:“你測驗魔石的時候,驗魔石亮了嗎”
這下,盛清完完全全愣住了。
腦海裏似乎飛速閃過了幾個畫麵,盛清下意識覺得恐懼,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顫抖著抱住了腦袋:“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想不起來了……哥!哥我好怕!”
盛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趕緊握住妹妹的手,安撫道:“不怕不怕。”
到這裏,謝挽幽已經能確定,這兩人絕對是被篡改了記憶。
問題一定出在仙盟身上。
這時,盛運也反應了過來:“謝姑娘忽然提及仙盟,意思是……這件事跟仙盟有關嗎”
謝挽幽點頭:“前段時間,有人發現仙盟的驗魔石測的不是魔氣,而是純淨的靈氣。”
盛運怔怔道:“我妹妹體內的靈氣是很純淨……”
他聽到這裏,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咬牙
切齒地罵道:“是仙盟幹的對不對!是仙盟用秘法抽幹了我妹妹體內的靈氣,他們跟天元丹宗聯手,有什麽不能做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他意識到什麽,憤然道:“這麽說,我和妹妹的記憶也被他們動過手腳”
“目前看來,很有可能。”
盛運在房中轉來轉去,最後一拳砸到了牆上:“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命難道不是命嗎仙盟簡直欺人太甚!”
盛清咳了幾聲,惶然地喚道:“哥哥……”
“盛大哥稍安勿躁,當前還是先治好你妹妹要緊。”謝挽幽取出紙筆,寫下一行字,再將那一頁撕下來,遞給了盛運。
盛運連忙擦了擦手,接過這張紙:“這是……”
“信物。”謝挽幽道:“我是碧霄丹宗弟子,你拿著這張紙,可以在碧霄丹宗找到我。”
她多解釋了幾句:“現在材料不全,我在這裏沒法煉製蘊靈丹,但宗內有材料,如果盛大哥願意,就帶著妹妹來碧霄丹宗找我吧,也方便後續治療。”
“願意!當然願意!”盛運捏著紙,知道自己和妹妹這是遇到貴人了,連忙點頭:“原來謝姑娘是碧霄丹宗的弟子,早聽聞碧霄丹宗的煉丹師高風亮節、醫術高超,之前多有得罪了!”
謝挽幽忽然被狠誇,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從身上拿出四個小瓷瓶:“這裏都是玄靈丹,每天給你妹妹吃一顆,能暫時穩定病情,四天的時間,應該夠你們抵達碧霄丹宗了。”
這些玄靈丹本是她留著自用的,沒想到恰好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不用不用,這太多了,兩顆就夠了,我和妹妹走得快些,兩天就能到,”盛運連連推拒,謝挽幽強塞給他:“你妹妹經受不起顛簸。”
盛運拿著四瓶玄靈丹,感激不已道:“謝姑娘如此大恩,我真是不知怎麽報答才好……”
他忽然想到什麽,小心地收起玄靈丹,手忙腳亂地拿出一冊老舊的書籍:“眼下我們兄妹二人無以為報,這是我家祖傳的功法《飛鷹爪》,我外出擺攤賺錢,靠的正是這功法,姑娘不是想學嗎,請收下吧!”
謝挽幽沒想到他把祖傳的功法都拿出來了,有些不好意思:“……這會不會太貴重了”
盛清這時強撐起身,輕聲說道:“恩人救我於危難之中,這是應得的,再說了,雇傭煉丹的費用,以及後續治療的費用,我們暫時無法負擔,總不好意思讓恩人一力承擔,全當用它抵債。”
盛運附和道:“我們這一代就剩我和妹妹兩人,這秘法說不定以後就失傳了,所以謝姑娘學了也不要緊,全是身外之物罷了。”
他們說到這個份上,謝挽幽最後還是收下了這本秘籍,並承諾絕不會外傳。
時間不早了,解決了盛運兄妹的事,謝挽幽就打算離開了。
離開前,謝挽幽多叮囑了盛運幾句:“你妹妹現在需要補靈氣,除了玄靈丹,每天三頓都要另外吃一些帶靈氣的清淡食物。”
盛運連連應是,心裏實在感激,又另外掏出一個小冊子:“這是我用飛鷹爪賺錢的技巧,配合秘籍看,想必姑娘能悟到更多。”
“盛大哥不必如此,”謝挽幽頓了頓,無奈道:“我救盛清姑娘,也是為了查清仙盟的陰謀,後續可能還需要盛清姑娘配合治療,恢複那段在仙盟裏的記憶。”
謝挽幽並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會救盛清,一是為了學盛運秘法,二是為了盛清的記憶。
如果能恢複盛清的記憶,那麽她說不定就能順著盛清的記憶找到仙盟抽取靈力的窩點,甚至勘破仙盟的陰謀。
說到底,是因為盛清身上有利可圖,她才會幫到這個份上。
本來獲得一本秘籍就已經超出謝挽幽的預料,可盛運還要給她的報酬上
加碼,謝挽幽就覺得,有些受之有愧。
“不是這個道理,”盛清卻搖了搖頭,攥緊被褥的手指泛白,目光很堅定:“仙盟抽幹了我的靈力,難道我不想報複仙盟,讓仙盟那群害了我的人曝光在天底下嗎哪怕恢複記憶要讓我另外付出代價,我也是願意的!”
盛運把小冊子塞給了謝挽幽,目光黯然:“我妹妹……從前天賦很好,平白被仙盟那群人斷了仙途,誰能甘心要真算起來,我們還是借了謝姑娘的手,才有機會為自己申冤,替自己報仇。”
……
被盛運送出小院後,謝挽幽站在黑漆漆的小巷裏,看到天上高懸的月亮。
前段時間,被仙盟以“驗出魔氣”為由抓走的人不知凡幾。
那些被抓走的人呢他們也會被抽幹靈氣,再洗去記憶,送回原來的住處嗎
如果沒有像盛清一樣,恰好遇到能救治他們的人,他們是否就會在苟延殘喘了十幾日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朗朗乾坤下,依舊有藏汙納垢之處。
她走出幾步,忽然看到遠處的黑暗裏有道影影綽綽的白影,渾身不由緊繃:“誰!”
白影一動,謝挽幽看到半空中隻有獸瞳才能折射出的兩點綠光,嘴角一抽:“封燃晝”
那人從陰影裏完全走了出來,俊美麵容,一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墜在他脖頸處的瓔珞項圈散發出熠熠光華,襯得他整個人都不像凡塵俗世中會出現的存在。
正是封燃晝這個狐狸精。
“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封燃晝探究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院,似笑非笑道:“是遇到熟人了嗎”
謝挽幽盯著他看,莫名覺得他身上多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細看之下……又好像跟平時無異。
他像是察覺到謝挽幽的注視,不疾不徐地走到謝挽幽跟前,低頭道:“看什麽”
謝挽幽隨口道:“看你穿得好白,剛剛還以為遇到了幽巷孤魂,差點出手將你暴打一頓。”
封燃晝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稍稍挑眉:“是嗎”
蹲在謝挽幽肩上的小白看看娘親,又看看狐狸叔叔,歪了歪頭:“”
幼崽是看不懂大人間的風雲詭譎的,它見娘親和狐狸叔叔不說話,一時間蹲不住了,飛到封燃晝的肩上,晃著尾巴興奮地說道:“狐狸叔叔,娘親剛剛救了一個姨姨哦,超級厲害的!”
封燃晝聽了,轉頭看向謝挽幽:“說是來雲城玩,怎麽忽然救起人了”
謝挽幽一邊往外走,一邊敷衍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醫者仁心嘛。”
封燃晝聽了,反倒彎起了唇角,意味深長地反問道:“仁心你有嗎”
謝挽幽有些疑惑地瞥他一眼。
這狐狸精是怎麽了,她今晚也沒招惹他,他忽然內涵她做什麽
她要是沒仁心,這狐狸精早就魂歸九天了好嗎
謝挽幽平白無故被他內涵,心裏也不太高興,從他肩上抱了小白,嗆了他一句:“那你跟有仁心的人一起走吧。”
說罷,加快腳步,自顧自地帶小白走了。
封燃晝沒料到她氣性這樣大,隻是說她一句,她就氣鼓鼓地不理人了。
等後天將她抓回魔域,不知道她會作何反應。
也會生氣嗎還是會……恐懼
封燃晝想到這裏,饒有趣味地跟了上去。
在盛家兄妹那裏耽擱了一段時間,謝挽幽再回到主街上時,第一晚的廟會差不多結束了。
謝挽幽有些歉意地對小白道:“對不起啊寶寶,說好帶你來玩的,結果娘親半路又帶你去了別的地方。”
“娘親不用道歉哦,”謝小白一點也不感到遺憾,
晃著尾巴開心地說道:“廟會以後還會有,可姨姨的生命隻有一次呀,娘親救了姨姨,小白比逛完了廟會、贏了大獎還開心!”
“嗯!”謝挽幽用力親了親它的小腦袋:“小白,你是小天使吧!”
謝小白歪頭好奇道:“什麽是小天使呀”
“就是……嗯……”謝挽幽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寶貝!”
謝小白被誇得有些害羞,鑽進謝挽幽的臂彎裏,露出的一截尾巴尖一晃一晃:“小白沒有那麽好——隻有一點點好哦。”
“不管,小白就是最好的!”謝挽幽旁若無人地抱著謝小白猛親了一會兒,這才意猶未盡地抬起頭,把小白淩亂的毛毛捋順:“那我們就去廟裏掛平安符吧,如曦姨姨說這裏的平安符很靈的。”
謝小白當即點頭:“那小白要給娘親也掛一個!”
謝挽幽所說的寺廟,正是雲城主街上最大的寺廟——雲生廟。
據說把願望寫在平安符上,再掛上雲生廟內的千年大樹,就能保佑求福者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因為謝挽幽去得遲,此時的雲生廟裏已經沒有多少人,十分清靜。
謝挽幽求了兩張平安符,提筆開始寫祝願的話語。
封燃晝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看到謝挽幽在平安符上落的款,他忽然出聲:“你沒有為小白取一個大名嗎”
謝挽幽一愣,像是才發現這個問題,遲疑道:“我不擅長取名,想鄭重一點……至少得查一查詞典,或者找人算一算八字吧”
“……”封燃晝不知道該說什麽。
謝挽幽吹了吹平安符上墨跡,笑著道:“等我給小白取了大名,就再來掛一次,好不好小白”
得知娘親要給自己取大名,謝小白又是期待,又是開心:“好!”
謝挽幽寫好平安符,謝小白就叼起兩道符,扇動翅膀起飛,把自己和娘親的平安符都掛到了最高的樹杈上。
飛下來的時候,謝小白熱心地詢問封燃晝:“狐狸叔叔要不要也掛一個平安符呢小白可以幫狐狸叔叔掛到最高的地方哦。”
“不必,我不信這種東西。”封燃晝冷哼一聲,輕蔑道:“世界上哪有神如果有,也隻有惡神。”
封燃晝拒絕了掛平安符的邀請,謝小白有些失望,但它習慣了狐狸叔叔的叛逆,於是沒有強求。
夜已深了,謝挽幽找了間客棧,準備先在雲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回碧霄丹宗。
封燃晝這次住了另一間房。
謝挽幽有些訝異,因為之前封燃晝身上的餘毒隨時都可能發作,為了確保能及時解毒,他一般不會離自己太遠。
可這次,他卻住了另一間房。
這就說明,封燃晝身上的餘毒所剩無幾,已經不需要由她時時壓製了。
這無疑是個不太妙的訊號。
謝挽幽扶著門,暗暗蹙眉。
封燃晝恢複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遠超她的預估。
大意了。
封燃晝的房間就在她隔壁,見她站在門邊出神,他推門的動作一頓:“怎麽了”
謝挽幽回過神:“沒事,你睡吧……明天見。”
封燃晝像是沒發現她的糾結,拉長語調道:“明天見。”
兩人各懷心思,同時進了門,又同時關上了門。
……
深夜,萬籟俱寂。
謝挽幽悄悄推開窗戶,探出半個身體,四下觀察。
發現下麵是一塊空地,謝挽幽鬆了口氣,悄摸摸把劍丟下去,再結印讓它變大。
笑死,封燃晝如今已經不需要靠她的針法活命,這也代表著,他們之間的微妙平衡被完全打破。
封燃晝不再受她牽製,她再留在封燃晝身邊,不是找死嗎
換句話說,她現在就算被封燃晝敲暈帶走,估計都沒人知道。
太危險了,趁狐狸精睡著,趕緊跑路回大本營。
謝挽幽剛邁出一條腿,踩在了劍身上,旁邊的窗戶便“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
封燃晝探出身,臉上毫無困倦之色,看著她的動作,微微眯起眼:“大半夜不睡覺,想去哪”
“……”謝挽幽還保持著單腳踩在劍上的姿勢,感覺尷尬已經將自己淹沒。
封燃晝看了她一會兒,語氣裏多了幾分詭譎的危險:“想跑”
謝挽幽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
救命!
這局還能重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