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雨夜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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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麵,司馬尚冷著臉,看著麵前的韓軍,就像看一群死人。
本來南麵的攻擊,趙括要自己來。
結果被所有手下直接攔住了。
無奈之下,他打算抽簽決定。
那個簽筒卻被司馬尚直接扔了。
“末將司馬尚,既然兼任敢死營統領,那麽衝在前麵的指責,也必須由我擔任。南麵陷陣,由我砲營來做,最為合適。”
司馬越冷冷的看過去,開口說道:“向來馬服子沒有衝陣,都是由我代替。誰人都不要來搶。”
“我跟隨馬服子最久,南麵先登,非我莫屬。”王容也站了出來,一臉勢在必得。
砰。
是李雲用拳頭敲了一下右手上套的甲。他在帥帳外麵卸下了兵器,卻沒有舍得卸下那麵早就鏽跡斑斑的盾牌。
甚至還用鐵石在後麵加固了一層。
“一個軟柿子韓軍,有什麽好爭。我看就讓我這個年紀最小的來吧。殺雞焉用牛刀。”李牧笑吟吟的說道。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因為李牧的年輕輕視於他,甚至懷疑趙括的用人。
那麽高平關之戰以後,沒有人懷疑李牧的能力,還有他敢死的決心。
甚至有人把李牧稱為小馬服。
王容他們早就把李牧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了。
每個人都想第一個上,沒有人畏懼,沒有人退縮。
“今天小雨,之前徑城繳獲的火油也不多。我看司馬尚你還是靜觀其變,有需要的時候再上吧。”廉頗本來還想打個圓場。
沒想到司馬尚直接站了出來,單膝跪地,朝著趙括大聲說道。
“啟稟上將軍,砲營自從成立以後,末將就日夜思考雨水天如何作戰的問題。全營將士也日夜操練,從未懈怠。他們不僅是砲兵,是投擲兵。沒有火油,他們也是敢死的長戈兵,劍盾兵。
今日小雨,正是我砲兵營向上將軍演示,我營如何在雨水天氣作戰的好時機。末將隻請將所有火油全部收回去。如果司馬尚不能破敵,那就請將軍再選一個砲營統領,因為那時候,司馬尚已經把這條命,丟在了韓營前麵。”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人好意思再跟司馬尚爭了。
趙括點點頭:“我隻能給你一個時辰。”
“砲兵營隻需三刻,請上將軍靜候佳音!”
說完司馬尚行了一禮,轉身出了帥帳,調遣手下。
砲兵營的最前排,依然是甲士的標配,第一排舉盾握劍,第二排手持長戈。
等到被韓軍發現的時候,竟然隻有這兩排甲士躬身往前衝。
而第三排和第四排的趙軍,有意識的放慢了速度。
他們甚至連甲都沒穿。
武器也沒帶。
他們手上的陶罐,被繩子綁得緊緊的。
繩子的另一頭,被他們抓在手上。
隨著韓軍弩箭的射出,前麵袍澤的倒下。
他們之中,也有人,悶哼一聲,眼前一黑。
但是,前兩排袍澤留下的距離,足夠衝刺了。
他們不穿甲,就是為了能夠投得遠一點。
他們抓住繩子,不斷向前旋轉身體,同時用力旋轉陶罐。
就像流星錘一樣,將陶罐扔向前方。
砰!
陶罐落到韓軍陣營裏。
激起一陣白色的霧氣。
是石灰。
伴隨著雨天,石灰霧噴射在韓軍眼裏,竟然使他們不斷揉著眼睛,痛得哇哇大叫。
扔出陶罐以後,趙軍立即蹲下。
第五排和第六排的趙軍同樣沒有穿甲。
他們手上,是隻有尋常長矛一半長度的短矛。
加速,衝刺。
投矛如雨。
南麵的韓軍直接被打退。
“吾乃趙軍司馬尚,哪個敢與我一戰的。”司馬尚指揮著第七排的趙軍在前幾排的同伴身邊扔下長劍,隨後親自持盾向前,站到第一排。
投擲兵立刻撿起武器,邁步跟上。
戰場上哪有時間穿甲。
“是那個會放火燒人的司馬尚啊。”
“火修羅來了,快跑啊。”
“我不想被做成烤肉啊,放過我啊。”
司馬尚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比之前的喊殺聲,更加奏效。
本來還有些幸存想要抵抗的韓軍,直接嚇破了膽,轉身就跑。
韓軍大營,分崩離析。
隻是趙軍,在攻陷韓軍南北兩側以後,並沒有立刻向中央推進,而是迅速封堵了韓營西邊,和野王之間的通道。
野王城上,韓抿和韓化早就看見了這副場景。
“韓抿,之前來的軍隊,應該真的就是友軍啊。”韓化顫抖著手,看著戰場那裏,雖然不太真切,但是也能聽見殺聲震天,借著火光,隱約也能看見不斷有穿著韓軍軍服的人倒下。
雖然離得遠,不知真假,但是想必做戲很難做得這麽真。
“大兄,不如我帶兵,出去接應一番。”韓抿麵紅耳赤,全身冰涼。
自己死讀兵書,竟然葬送了自家這麽多軍隊。
戰場,如此殘酷。
城牆上的許多韓軍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有的用力握住了弩車的把手,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內心安定下來。
韓化卻是一把抓住韓抿領口,紅著眼睛對他說道:“出去做什麽,出去就是死。你去死也就算了,不要拉上的我士兵。現在隻能依靠他們守城了。”
“報,城下有一隊人馬,說是我軍的潰兵,請求我軍的收留。”
“什麽”韓化大驚,立刻想要放人進來。
“大兄,萬萬不可,趙括狡詐,說不定又是他讓趙軍冒充我軍。”韓抿一把抱住韓化的大腿,苦苦哀求。
“冒充,又是冒充,在你眼裏所有袍澤都是趙軍冒充的了。”韓化怒罵一聲,一腳踢開韓抿。
但是終究是存了個心眼,走到城門上,細細看去。
火光之下,看不真切,但是城門下這些穿著韓軍綠色衣甲的軍隊,煙熏火燒,十分狼狽。
而且有幾個傷兵,捂著傷口,不斷口吐鮮血。甚至在城牆下,當著韓化的麵,氣絕身亡。
更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百將,滿臉血汙,看不清麵容,但是懷抱著一個袍澤,仰天長嘯,隨後一劍劈開他的喉嚨,像是為他解脫痛快。
百戰餘生。
“快開城門。快!”韓化下意識的大喊。可周圍的韓軍動作明顯有些猶豫。
“不可!”韓抿直接跪倒在地,厲聲喝道:“大兄聽我一言。兵法雲,進疑退詐,變化莫測,如虎抱羊,偽裝冒名,不打而勝。這些軍隊看起來狼狽,但是武器盾牌都在手上,這樣不是我軍潰兵的風格。”
“那要如何是好。”
“大兄可讓人多放些木筐下去,一個個拉起來。這樣雖然麻煩,也沒效率,但是起碼讓人知道,大兄沒有放棄袍澤。至於田懷安,他是鄭國遺族,本就不被大王喜歡,借機除掉,也是為我韓國免去後患。
我們隻要保證野王不丟,就是大功一件。趙軍野戰贏得再多,打不下堅城,最後隻會成為流寇而已。”
兵法,又是兵法。韓化氣惱,但是明白韓抿說得在理,大手一揮:“就按他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