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人，單純就覺得蛆很惡心，
    或者他們認為，純正的人類才是至高無上的完美生物。
    總之他們堅決不肯使用蛋白質原蟲，或者任何醫療矽膠合成製作的義體器官。
    要用人的。
    而這世上也有些人，單純就是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
    於是自願賣掉自己的一隻眼，或者兩隻眼，或者手腳肝髒腎髒。
    總之什麽值錢就賣什麽。
    存在這樣純粹的供求關係，剩下的就交給市場。
    這就是資本主義了。
    “清道夫給富人提供器官移植，量大管飽，是漩渦幫主要的資金來源，而迫於需求側的壓力，連安全局也不能完全把這源頭切斷，如果你有仇人，賣給清道夫，保證沒有人敢繼續追查下去。
    我上學的時候曾經被幾個老鄉陷害，畢業後我一直想找他們算賬，可是找到清道夫，線索就斷了。”
    涵洞地下，李蟠一邊說著，一邊和阿柒把汙水爛泥潑到他那輛剛到貨，洗得幹幹淨的二手新車上，還把牌照一把撅了，後視鏡直接扭了，整得破破爛爛，麵目全非。
    然後李蟠拍拍手鑽進後座，一邊安排任務一邊脫衣服，不止脫衣服，眼鏡手套，甚至連皮都一塊塊撕下來了。
    “等會兒拉瑪開車，停在路口等信號，隨時準備撤退，坐標是馬丁肉絲的改裝車庫，這條線拉瑪你現在上超夢多練兩把，如果安全局追捕我們，交通係統會禁止自動巡航，一路亮紅燈，你隨時準備手動駕駛。
    阿柒伱在外頭接應，看我混進去了，就在外頭隨便搞點動靜，吸引他們注意力方便我做事就可以撤了。
    其他的事情十八你看著辦就好，隨機應變，大家小心點，漩渦幫裏有幾個精神病很厲害的。”
    “收到老板。”
    “老板，你確定橙子小姐還活著嗎？”
    “不確定，不過一般來說器官移植手術，等病人到了現場再進行最好，太早拆開來冷藏也沒這必要。
    當然他們也不會費心救人，我想等橙子自己撐不住的時候，也就要動刀了。”
    於是一路抵達清道夫在舊都區的醫院，說是秘密基地，看起來就是普通私人醫院。畢竟是漩渦幫僅存的幾個資金池，二十四小時營業，人來人往的還挺熱鬧。
    李蟠也準備好了，找個沒監控的地方下車，把遮身的被單一掀，擠兩把血，一路狂飆，裸奔直衝入醫院候診大廳慘叫，
    “救！救命！我的臉！賽博精神病剝了我的臉！！”
    “呀啊啊！”
    病人們冷不丁看到個給剝了皮的血人，嚇得紛紛避讓。
    醫護們倒還好，在夜之都幹醫療的，那還有啥場麵沒見識過，麻溜得推了張急救病床過來問，
    “現金還是刷卡。”
    李蟠，“……現金吧。”
    於是花了500塊急症費，李蟠被安排住院，一個護士給他緊急包紮了一下，就在急症室外排隊。
    嗯，500你就想動手術？想多了好嗎！這就是先掛個號！
    先掛號，再拍片，後驗血，然後看情況治療手術住院，總之交多少錢就做多少事，沒個十幾二十萬下不來的。
    什麽？醫保？有啊，去n排隊，私人醫院不支持。
    為啥不多開幾家n？
    可能一個月5000塊和拉一刀5000快的er擺在麵前的時候，身上背著上百萬貸款的醫學院畢業生們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而阿柒那邊看李蟠成功潛入，也開始行動，轟得一聲，大概是扔了個炸彈什麽的，震得地動山搖的，患者醫護們一片喧嘩，紛紛抱頭匍匐，複刻熟練得逃跑路徑，躲避賽博精神病的槍擊。反正大家都習慣了每日槍擊的日子，還沒剛才李蟠裸奔引起的騷動大呢。
    李蟠一看沒人管他了，立刻動身，跳起來貼在牆頭飛爬，幾乎是熟門熟路得，一路爬下地下室太平間，直接鑽進焚屍爐，在指尖運起劍氣，一把撕開活動金屬板，直接從暗道滑入地下！
    是的，地上這座醫院隻是地下診所的偽裝，用來應付安全局稅務局的，有合法醫療牌照才能買專業設備。
    地下診所就是給權貴服務的地方，這地方他曾經來過一次，不過是從地下停車場進來送貨的。布局到大致記得，更記得看到地麵上的屍體被拋下來拆器官，整得和龍門客棧做人肉叉燒包的流程一樣……
    底下停屍間的工作人員冷不丁聽到咚一聲，扭頭就看見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自己站起來，而且伸手就挖了身邊同事的眼球，登時“啊啊啊！”得慘叫著驚駭撅倒。
    李蟠聳聳肩，拿著眼球照開門禁解鎖，他這次是來救人的，也不追求什麽完美潛行的成就了，就一路速通，見人就打，暴力破關。
    安保自然被驚動了，防衛機器人啊炮台什麽的紛紛被激活，但漩渦幫可比修羅組窮多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無人機，李蟠一路手撕過去，活像個狂暴的異型，殺過去直衝手術室。
    結果令李蟠沒想到的是，他才剛躥進病房，忽然“砰！”得一聲巨響，什麽強烈的空氣錘把他整個人轟飛，把牆皮都撞碎了一地，身子癱麻了半邊，血肉碎爛一地。
    這熟悉的觸感立刻讓李蟠反應過來，被散彈槍打了……
    隨後又是“砰！”得一槍轟來，不過這回李蟠有了準備，運起九陰神功飛竄出去，全力加速，在走廊屋頂牆壁間翻滾蛇行，一邊避開碎裂的磚石瓦礫和彈片，一邊回頭望去。
    有個全身合金甲板和陶瓷肌肉，至少百分之九十完成義體化的合金壯漢，正舉著從手肘處翻開的右臂，用臂載式散彈槍轟擊。
    “砰砰砰！”
    李蟠躲避了絕大部分霰彈，但這肯定是五級彈，李蟠能趕緊到第一槍有不少彈頭嵌到他肌肉裏了，於是數到對方臂式射彈器五發打完，立刻反身衝刺，直線近身廝殺。
    誰想到這壯漢竟然還裝了加速換彈，眨眼間刷刷兩下就裝了散彈，抬手就要轟李蟠的臉！
    情急之下，李蟠甩手一掌，隔空打出九陰掌力，打得那壯漢肩頭一斜，準心一抖，轟！得一槍貼著李蟠臉邊擦過。
    李蟠趁勢近身，一個炮拳對著壯漢襠部擂過去，合金壯漢卻紋絲不動，硬站著挨了他一拳，咚！得一聲悶響，整個襠部都給砸癟了。
    但由於對方架勢沒被打動，相當於李蟠直撲到他懷裏，於是這裝漢一把按住李蟠鎖骨，怪力爆發，竟然將他死死按住，右手槍管照著李蟠腦門就頂上來開槍！
    李蟠一看，你不躲，他也不躲了！直接聚氣發力！左手去擋槍管，同時舍身飛撲，掏襠肩撞，扯腰扮腳，一把將這壯漢掀翻！
    轟！
    這一槍被左手一扒拉，沒正中頭顱，卻在李蟠肩背上開了一道巨大的血槽，左手手掌更是給轟得粉碎。
    瑪德五級彈！
    不過李蟠右手也一把爆襠，整個手臂往壯漢襠部一把掏進來！一個手刀上撩，撕螃蟹似得把人腹甲都給掀開了！
    “刷刷砰！”
    但高強度義體人是真的難打，活人這一下早就開膛破腹喪失戰力了，可這壯漢連哼都不哼一聲的，雙腿把李蟠腰身一縮，右手上彈繼續開槍！
    “艸嗷嗷嗷！”
    用左手又擋了一槍，小臂都給打得粉碎，李蟠真得痛到怒了，把左手斷骨像刀一樣往壯漢右臂一插，將對方的臂式散彈槍釘在地上，同時右手抽出來，一陣寸拳連彈，照頭三拳把壯漢麵門打個粉碎，人造舌頭人造下巴都給扯出來，機油抑製劑濺得到處都是。
    但是對方竟還沒死！
    李蟠分明能感到對方雙腿正在用力！膝蓋頂著他兩肺往裏強壓！鎖得他氣息都不暢了！
    可惡，怎麽清道夫的地盤這麽多五級的！
    不錯！還不止這壯漢！
    此時真氣外放，李蟠分明趕緊到又是一人急速趕到！
    他和壯漢角鬥廝殺這五六槍的工夫，對方就衝到眼前，使用光學迷彩，一個螳螂飛跳，臂展雙刀直朝被鎖住的李蟠後頸斬來！
    “嗬啊啊！”
    李蟠也就等著這個時候！踮足彈腿，側身翻滾，把壯漢當門板抵在身前擔刀！
    “鋥！”
    這螳螂臂招牌的雙刀突刺，竟一下將壯漢合金身軀穿透！刀尖如蛇牙一般，幾乎直刺到李蟠雙眼才被抵住！
    “我去尼瑪的！”
    控住這隱身刺客的雙刀，便把握住對方的位置，李蟠抬腿一腳，熟練得撩襠，這一腳就是很熟悉得腳感了，雖然中間隔著個人沒使上力，但明顯是爆蛋了。
    “嗚哦哦哦！”
    這個隱形的刀手是敏捷型的，雖然也是五級強化人，但沒有襠部加強還是吃不住李蟠一腳，臉扭得光學迷彩都一陣波動，登時就軟了。
    不過這家夥也是專業的，咬著牙忍住了沒暈過去，當即棄掉刀刃，雙手一撐，倒立空翻，迅速展開光學迷彩，再次隱身無形。
    而李蟠也趕緊爬起來，一陣撕扯亂踹，硬生生給身上的壯漢掙開來，撕成兩半，總算在對方的胸腔中挖出一個黑乎乎保溫瓶大小的玩意。
    中樞腦罐。
    果然，這是一個刑天！
    t科技生產的特戰兵人，意識存在雲端遙控，腦罐裏除了脊椎還有切片的集成腦插處理器，整個罐子裝在肚子裏的殺人機器，不完全摧毀就可以一直作戰的賽博狂戰士！
    刑天係列芯片當初就是為這種半人半機械的戰鬥兵人設計的。
    而這個可以全程隱身的忍者更恐怖，對光學迷彩運用的熟練度絕對遠超小太郎！是高手！
    艸了，有兩個五級強化人做保鏢，莫不是有哪個大佬在做手術吧！
    那橙子不是涼涼了！
    “爆蛋的！老子沒空和你耗！要麽上來領死！要麽給老子滾！”
    李蟠把腦罐舉在手裏，當棒槌亂揮，假裝自己不能察覺到對方的所在，一邊朝外疾奔。
    那隱身刺客立刻借著他的步法隱藏腳步，急速跟上來，試圖繞後背刺。
    對方開著加速隱身，移動太快，李蟠也不能完全把握對方的位置，隻能估算著，硬是等對方一刀紮到背後的瞬間，忽然一甩手，把手裏的腦罐往身後一砸！
    “砰！”
    這家夥已經很小心了，全程都維持光學隱身，一點聲音都沒有，緊急側身閃過腦罐的同時，還一刀刺了過來！
    當下利刃貫胸，直刺到李蟠肺裏。隻好在之前的螳螂刀給卸了，這一把應該是匕首一類的短刀，才沒給李蟠當場紮個對穿！
    但李蟠也開掛！而且開得更厲害！他不僅仗著九陰真氣感知到對方的大致身位，還一邊真氣護體，守住內髒經脈，猛得回身一個擺拳橫掃，吸引對方注意力，逼得對方不能擴大傷口，隨刺隨走，再次走位閃躲。
    但機會來了！就在對方這近在咫尺，且抽身遠遁，重心失衡的瞬間！
    李蟠忽得一個超級加速撩陰腿！一腳戳過去！
    哪怕那刺客對李蟠下三路的招式已經有所提防，緊急閃避，但這一腳實在是太快太準太狠了！隻一腳戳到大腿內側，哢吧！一下就給大腿骨整節踢斷！
    這家夥也挺堅強，還在賭李蟠看不見自己，悶聲不響得向後翻倒。
    不過李蟠現在也犯不著裝了，趁他病要他命，追上來接一腳穿心腿，一腳蹬碎了隱身刺客的胸腔，整個人好像破沙袋似的踢飛到牆麵上，整個人碎得好像被拍死的蜘蛛。
    嗯，平常踹床單就是這麽踹的……
    其實李蟠最擅長的還是擒拿，隻不過這招對付無感情的殺人機器，和看不見關節的對手就不大管用了。
    好在這年頭，不止軍校裏可以選修各種武術功夫格鬥技，隻要舍得花錢，也可以下載武打明星的動作包，搭配頂級義體，瞬間變成武林高手。
    而且說實在的，當你已經是五級的強化人，力量夠大，身體夠強的時候，什麽武術套路也沒那麽重要了。見麵就超人飛拳，超人飛踢，超人飛撞招呼，可以解決絕大部分問題了。
    也就是出於五級對五級的尊重，李蟠才露了兩招殺手鐧。
    說起來這兩招，戳腳，還是在和平飯店打工的時候，老吳教他的。
    真的隻教了兩招，一招穿心腳，一招撩陰腿。使出來那真是無往不利，殺傷巨大，有傷天和，根本收不住。一不小心把人踢殘疾了就要賠錢，李蟠也不想無謂增加負債，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不過現在手又給打斷了一隻，為了混進來也沒帶槍，李蟠也沒辦法了，隻好撩陰腳撩陰腳撩陰腳一路撩過去……
    還好後頭沒有五級兵了，於是這樣一路超人加速撩陰腳，踢死踢暈幾個保安，李蟠也終於殺到手術室。
    “手術中！出去！噢噢噢噢！”
    一腳踹暈主治醫生，李蟠把手術台上床單一掀，還好還好，這是個男人……艸！都快裝好了開始縫合了麽這不是！
    李蟠大怒！一個手刀把這家夥腦袋砍下來踹飛，算是給橙子報了仇，一把將渾身發抖的護士揪起來，
    “器官供體在哪兒！”
    “隔，隔壁！”
    李蟠立刻一個超人飛踹，破牆而出飛到隔壁，果然看到台子上無菌布蓋著個被剖開的死人。被單和手術台都給鮮血染紅了。
    唉……
    李蟠揭開床單看了一眼，好慘啊，臉都認不出來了……
    呃，好吧，不是橙子，甚至不是大和，是個胖胖的老頭。
    李蟠看看這個老頭剖麵平整的開口，頭給掏空了，腦子一點都沒了。
    哦……
    “怎麽你們是在做義體更換啊？”
    李蟠撓撓臉，
    “那啥，不是這個……其他的呢？今天送來的供體放在哪兒？”
    護士張張嘴，看看樓上。
    “謝謝，哦，有權限門禁嗎？”
    護士看看地上的醫生。
    李蟠表示我懂了，一個手刀打暈護士，然後把醫生扛起來上樓，用他的臉照開門禁。
    這是間大病房，一股血腥味，一群瀕死的傷患隻做了簡單縫合，就被打了麻藥，插著呼吸機等死，連醫療艙都舍不得用。反正能撐到受主來做手術最好，撐不住就直接被無人機搬到隔壁解剖。
    李蟠在人群中找到了橙子，趕緊檢查了一番。
    她居然已經被治好了……
    好吧，其實夜之都整日槍林彈雨的，每天中彈的人多了去了，這傷勢一點也不難治，根本不是什麽絕症，甚至也不需要花多少錢，要是戰場上，連級單位配備的醫療兵小組就能搶救過來了。
    清道夫也算得上是經驗最豐富的一群外科醫生了，隨手就給橙子取出彈片，縫好了傷口。
    不過大家都是要賺錢的嘛，付不起醫藥費就噶腰子嘍。
    好在橙子也不是什麽熊貓血，哪兒有那麽快匹配到器官受主的，所以就先給她麻醉了，插管躺在這，腦後的芯片插槽也被鎖住了昏迷中。
    還好還好……可大和呢？
    “喂，別裝暈了，她兒子呢？”
    李蟠捏著醫生的眼球往外拽。
    “啊啊啊等等我查查我查查！哦走了走了！他穿著夜氏理工的校服！哪敢動他！焚屍爐裏扒拉了點灰！騙他說他媽死了！就走了！”
    這就給騙走了……好吧，黃大和這小子估計現在已經懵逼了……
    “嗯……那手術台上那個是誰？”
    “他，他叫世良田元信！說是德川財閥的幹部！來更換戰鬥義體的！”
    德川家的幹部？自家的醫院不用，跑到清道夫這裏更換義體？什麽毛病……
    既然隻是區區德川的幹部，李蟠也無所謂了，揪著眼球怒嗬，
    “你能鏈接到外網吧？鏈接te公司主頁，鏈！給我鏈！”
    醫生渾身一顫，然後抬起頭，眸子裏一片銀光。
    “老板！”
    “哦十八，剩下的事交給你了，外頭怎麽樣？”
    “漩渦幫在暴打ncpa，這人要怎麽處置？”
    “燒了吧，我不關心，不過這裏還有不少活人呢，下麵還死了幾個德川的，搞不好等會兒還有忍者要追過來……
    算了！那別客氣了！大家熱鬧熱鬧！報警！叫安全局來救人！拍照傳給夜氏的埃米利亞！送份大禮給她！”
    “好的老板。”
    於是把收尾工作交給十八，李蟠便把橙子扛起來直衝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