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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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中年人一愣,下意識地朝謝老所瞧的方向望去,竟然真瞧見角落裏有個弟子正一手寫字,一手在半空中亂按。
最重要的是,他翻閱卷軸的速度極快,旁邊兩名弟子還在抱著算盤苦算呢,他竟然已經刷刷地往後翻了不少。
明顯是在亂來!
中年人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完了。
謝老平日裏最討厭那種偷奸耍滑、渾水摸魚的人了,突然這麽問,這怕不是要興師問罪
於是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扭頭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另個一人,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罵:“周管事,你平時是怎麽管教弟子的”
“啊”
“啊什麽啊先前我就和你說了,賬目一事不容馬虎,一定要挑仔細的人來,這種濫竽充數之輩,你竟然也敢放進藏經樓來難道你平時領著俸祿就是這麽辦的事”
“……”
周管事被他吼得有點懵。
先前謝老突然喚出水幕查看屋內情況,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他想著自己頭上還有兩三個長老呢,就算有什麽事,應該也和他沒有太大關係,所以也就沒怎麽當回事,沒想到這把火這麽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同時他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怨氣——他先前明明都再三叮囑過了,這些外門弟子怎麽還是如此不靠譜!
就算要摸魚也別趕在這個時候啊!
“各位長老息怒……息怒啊哈哈息怒……”同時麵對幾位上峰,周管事隻能戰戰兢兢地賠笑,姿態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但一提起孔方,他又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此子平日裏表現不錯,沒想到背地裏卻是這幅模樣。實在是……唉。”
“此等風氣決不能姑息,各位長老放心,我這就去把他趕出去!”他說著便衝幾人拱手行了一禮,轉身要往樓下去。
可與此同時,他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蒼老卻威嚴的聲音。
“站住。”
周管事動作一僵,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束縛住了似的,整個人當場定在那兒,連動都動不了。
“謝、謝老”
謝嶽沒理會他,轉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中年人,淡聲道:“你,把我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
中年人微怔,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但還是按要求,小心翼翼地重複了一遍,說:“您剛才問,角落裏那個一手寫字、一手在半空中亂按的弟子是誰……”
謝嶽聞言欣慰地點點頭,摸著胡子笑嗬嗬地說:“我還以為你是年紀大了,耳朵出問題了呢,這不挺好使的嗎”
中年人:……
話一說完,他頓時臉色爆紅!
這話說的,要論年紀大,在場哪個比得過他謝嶽這擺明了就是在挖苦他聽不懂人話呢!
搞了半天,難道是他們會錯意了
可一個外門弟子有什麽好關注的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是我想岔了。”中年人尷尬地笑笑,轉頭又清咳一聲,正色道,“周管事,謝老問你話呢,那弟子叫什麽”
周管事:……
怎麽哪哪都有他!
周管事心裏叫苦不迭,但也不敢再抖什麽機靈,連忙老實回答道:“回謝老、錢長老,此子名叫孔方,中洲人士,年十八歲,五靈根,兩年前就到了練氣六層。”
“他是拜在盤牙峰的外門弟子,劍法雖然不怎麽精通,但算數還不錯,進入咱們內務堂已經有兩年左右了,今年剛從丁組升到丙組。”
說完,周管事偷偷抬頭看了眼謝嶽,可惜後者臉上的胡須太厚,壓根兒看不出什麽表情,嘖!
謝嶽:“孔方”
周管事:“嗯……”
謝嶽:“倒是個好名字。”
周管事:嗯
謝嶽也沒多解釋,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捋著胡須,就那麽眼也不眨地在旁邊看著。
屋內的孔方對此渾然不覺。
更不知道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他已經在被內務堂除名的邊緣走了一遭。
如今他滿腦子都隻有賬目。
麵對堆積如山的卷軸,周圍的師兄們沒算多久便開始頭昏腦漲、紛紛叫苦不迭;
唯獨他一個人越算越快、靈台也越來越清明,阿拉伯數字與珠心算搭配,簡直如有神助!
其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隻會覺得他可能是掌握了什麽特殊方法、算得比較快,但謝嶽卻一眼就瞧了出來:
這小子,分明是在算賬時動用了靈力。
但有意思的是,他自己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
化作水幕的牆壁這頭,弟子們忙得熱火朝天。牆壁那頭,一眾管理層陪著謝嶽沉默罰站。
謝嶽不開口,他們也不敢吭聲,隻能默默地站在那兒當監工。
直到片刻後,謝嶽冷不丁地扔出一記響雷:“此次核算結束後,把那個叫孔方的男娃提到乙組來。”
提到乙組
孔方
幾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先前一直回話的中年人皺眉道:“謝老,我並非故意和您唱反調,可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另外幾個先前一直沒吭聲的長老這會兒也站了出來:“對啊謝老,這事估計不太妥。”
有人說:“這位小弟子今年才剛從丁組升上來,再繼續升的話恐怕不符規矩,而且乙組今年也沒位置了……”
謝嶽:“什麽位置”
那人一愣:“根據內務堂規定,甲乙兩組的弟子人數需人別控製在六名和十一名……”
謝嶽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內務堂裏的啊,我看你們那麽緊張,還以為說的是哪家祖傳的寶座呢。”
“……”
這下幾個人都不敢吭聲了。
謝嶽這才慢慢收起笑意,冷聲道:“靈脈賬目出錯可不是什麽小事,誰負責,誰擔責,具體怎麽擔,這種小事還要老夫來教你們嗎”
“或者各位覺得,還是從執事長老的位置開始挪比較好”
“我是老了,但不是死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四周的空氣突然沉靜下來,強大的威壓瞬間撲開,幾個長老俱是一震,修為最弱的周管事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謝老息怒!”
“息怒”謝嶽冷笑,“放心,我可不敢動怒,萬一哪天一不小心被你們給氣死了,豈不正隨人意”
“……”
這話沒法接啊!
好在謝嶽這會兒也隻是打算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懶得和他們多計較。
眼見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便收了威壓,懶洋洋地說:“行了,都起來吧。我這歲數可受不得人拜。”
他狀似無意地提醒道:“身在主峰內務堂,少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把眼前的賬算清楚了才是正事。”
幾人連忙點頭稱是。
“謝老教訓的是,是晚輩們表述不當,但絕無偏袒任何人的意思。晚輩這就叫人去調查處理!”
中年人說著回頭瞪了眼身後還在瑟瑟發抖的周管事:“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周管事:“……”
他不明白啊!
他在這兒給人點頭哈腰地當孫子,結果還吃力不討好,反倒是那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竟然靠摸魚摸升了級!
不就是邊寫邊抽抽嘛!
他也會啊!
——
對於主峰上發生這些的事,明黛起初並不知情。
直到第一天上午,孔方托人過來傳了個口信,她這才知道,自己新收的學生又被抓進了小黑屋。
明黛:“……”
雖然這次不是“閉關”,但她還是很想吐槽!
這修仙界和她之間是有什麽不可抗力定律嗎
自從她穿過來,她一共才帶過五個學生,結果除了小豆丁以外,剩下四個幾乎全是學了一天就不得不“停課”。
這讓她辛辛苦苦製作出來的《天天練》很沒有麵子的好嗎!
除了小豆丁,都沒人有空做!
《周周測》小朋友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見到這個多彩的世界呢!
明黛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甚至還有點懷念開學第一天,幾個徒弟都在的時候。
想著想著,她又想起了那個到現在為止都還沒來得及見過麵的一徒弟,也是他們這一屆除了阿阮之外的另一個女弟子。
李盼兒。
光是一個名字就足夠讓人揣測。
聽說那小姑娘是在她醒來前幾天的時候,剛好收到了家裏來的信,然後便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下了山,結果一去大半個月,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明黛問:“阿阮,你知道你一師姐老家在哪兒嗎,她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小豆丁:“知道,在很遠的地方!”
明黛:“……”
說了等於沒說。
她歎了口氣:“算了,還是等雲時出關了問問他吧。”這個家果然不能沒有班長啊!
她頓了頓,又忍不住念叨了兩句:“都這麽多天了,也不知道你那幾個師兄究竟什麽時候才出——”
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仿佛是高壓鍋炸了似的,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一大一小下意識地回過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緊接著便看見茫茫煙霧中,一個小煤球咧著嘴衝她們飛奔過來——
“師叔!阿阮!我想死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