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說的不是時候。
    不是指現在他打不開通往天空島的門戶。
    實際上。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承認了自己有能力打開通往天空島的通路。
    而他口中的不是時候。
    說的是現在天理尚未完全複蘇，就算是打開了通路，林風也進不去完全被封閉的天空島。
    “她必須完全複蘇，天空島才會正式開啟。”
    “而且。”
    “你想要得到她的承認，那就必須擊敗全盛時期的她，否則她不會甘心的。”
    這是溫迪給出的解釋。
    這個理由林風也沒有辦法說什麽。
    天理其實是在守護提瓦特這件事，林風早就猜到了，並且他認識的幾位神明也都明裏暗裏地承認了這件事。
    而現在包括著提瓦特的蛋殼已經愈發脆弱。
    天理急需一位接班者。
    這也是冰之女皇和坎瑞亞可以公開舉起反叛的大旗，卻沒有招致天理雷霆打擊的原因。
    雙子與林風。
    這就是神明們分別做出來的選擇。
    現在林風的進步明顯更快。
    而且由於他那稱得上是神速的進步，空現在幾乎徹底失去了提升的空間。
    所以神明們也沒有辦法了。
    甭管有多不情願，他們對林風現在就是以妥協和幫助為主。
    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聊完了這個事，溫迪便一臉黯然地離開了。
    這還是自認識他以來，林風第一次見到溫迪露出這種表情。
    以往無論發生什麽事。
    哪怕是被人掏心痛毆，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情緒低沉過。
    毫無疑問。
    他對林風如此肆無忌憚地破壞蒙德城的行為感到失望了。
    隻是礙於現在實在沒得選擇。
    他才不得不實話實說。
    “時機。”
    溫迪走後，林風翹著腿，在房間裏思索了起來。
    天理到底有多強。
    林風現在心裏還是有點沒底。
    因為不管問誰，他們嘴裏無一例外，說的都是天理不可與之為敵。
    就連反抗之心最激烈的天理也承認一件事，那就是她遠遠不是天理的對手。
    而現在溫迪也說了。
    林風到時候要麵對的，必然是狀態完備的天理。
    “我真的能是她的對手麽？”
    林風枕著雙臂，身子向後一仰，晃晃悠悠地在椅子上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不是在畏懼，也不是在困惑。
    當降臨者的身份被徹底激活後，這一場戰鬥就注定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提瓦特大陸蹉跎多年，林風早就已經不知道怕為何物了。
    遙想當年。
    他與多托雷之間的差距比大象和螞蟻還大。
    那時候林風就沒有畏懼過多托雷，甚至千方百計地去利用自己的身份坑害他，直到徹底將他抹除掉。
    與天理的戰鬥也是如此。
    最多就是一個死，死後再被分個屍，沒什麽好怕的。
    林風現在擔心的就隻有一樣。
    那就是如果他戰敗了。
    那麽這些曾經蒙受過他恩惠的人，比如無相，比如羅莎琳，比如利露帕爾。
    他們該怎麽辦？
    當年坎瑞亞戰敗之後，活人盡數被詛咒，純血不老不死，永生受磨損折磨，混血變成丘丘人，不人不鬼的，一輩子都生不如死。
    林風擔心。
    他戰敗之後，與自己親近的這些人會不會也受到牽連。
    無論是不老不死的詛咒，還是變成魔物的折磨的，這都不是林風想要看到的。
    “所以。”
    “要贏！必須得贏！”
    林風的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之前的擔憂也一掃而空。
    隻要他贏了。
    那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就在這時。
    一道無形的波動在林風身後驟然傳出。
    這股空間的波動很輕微，若是不仔細的話，根本就察覺不到。
    林風聲音一冷道：“進來之前不敲門，這可是很沒禮貌的行為。”
    波動消散。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林風身後。
    熒。
    繼上一次為林風用來空間權能後，她又找上門來了。
    而這一次的熒。
    明顯比上一次來時的心情好多了。
    哪怕是此時麵對林風若隱若現的敵意，她也是心情頗佳地麵帶微笑道：“那要不我出去，敲一遍門再進來？”
    “得了吧你。”
    林風坐直身子，沒好氣地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找我來有什麽事？”
    “好事啊。”
    “當然是好事了。”
    熒笑嗬嗬地拉出一把椅子，坐在林風對麵翹起二郎腿道：“那家夥快醒了。”
    “我知道。”
    林風白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你要是專門來提醒我這件事的，那現在就可以走了。”
    上一次熒來隻是說天理可能在蘇醒。
    而現在她是一個非常確定的口吻在說這件事。
    林風其實有些好奇。
    他們在深淵裏是怎麽確定天理的狀態的？
    難道深淵和天空島現在還有著什麽聯係在？
    不過他懶得去問這件事。
    既然已經確定了天理即將蘇醒，那與其好奇深淵是怎麽檢測天理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怎麽樣才能夠提高對天理的勝率。
    而且看熒現在這個樣子。
    也不知道她是因為終於又有機會和天理交手而高興，還是因為她哥哥不需要第一個麵對天理而開心。
    總之呢。
    林風一看到她的笑臉，就莫名有些不爽，總是有種想把她趕走的衝動。
    熒自然也是察覺到了林風的態度比以前的時候更加冷淡，於是笑眯眯道：“別這麽生硬嘛，都說了我來找伱是有好事，你這聽都不聽就趕我走，那好處豈不是拿不到了。”
    “說。”
    林風眉頭微皺，從嘴裏蹦出了一個字。
    “嘖嘖嘖，真是個無趣的人啊。”
    熒沒說正事，依然還是在那裏吐槽著。
    這讓林風不由額頭青筋一跳。
    以前和熒見麵時，他怎麽沒發覺過這女人這麽皮！
    那時候的熒說話多正經，沒有廢話，說什麽都直來直去的，從來不會拖泥帶水地在那裏說一堆沒用的事情。
    見林風真的要生氣了，熒笑容一收，撇著嘴丟出了一樣東西過來。
    “喏。”
    “別說我不幫你啊。”
    “這是我集合了坎瑞亞現在所有能用的機器，為你特意準備的濃縮深淵精華。”
    東西送出後，熒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旋即終於正經起來道：“深淵永遠會在你的背後注視你，幫助你，所以，不要擔心自己孤立無援哦~~~”
    說罷。
    熒咯咯一笑，身形逐漸暗淡，瞬間便消失在了房間裏。
    待她走後。
    林風拿起那個所謂的濃縮深淵精華認真地端詳了起來。
    提煉深淵力量，這是坎瑞亞人的一項獨門技術。
    上一次在甘露花海。
    林風雖然嘴上說著不想去坎瑞亞的國門裏自找麻煩，但在厄歌莉婭離去之後，他還是親身去了那裏一趟。
    在那座遺跡裏，林風找到了一些有關坎瑞亞的筆記。
    這裏麵有實驗筆記，有個人日記，也有類似日誌的東西。
    也不知道當時坎瑞亞的工業技術到底到了一個什麽程度。
    這些用紙張記載的東西，曆時了五百多年，卻依然毫發無損，甚至上麵的筆跡都還清晰可見，紙張也沒有被歲月腐蝕的痕跡。
    很神奇。
    從那些實驗筆記裏，林風看到過一個事情。
    那就是坎瑞亞人製作遺跡係列重型機械的實驗經過。
    其中提到了一種叫做阿索斯物質的東西。
    這東西采自地脈，是坎瑞亞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所使用的能源物質。
    靠著源源不斷且無毒無害的地脈元素力，坎瑞亞建造了以耕地機為主的大型機械，開始了瘋狂地對外擴張，用鐵與血掠奪到了驚人的財富與土地。
    然而當遺跡係列的殺人機械進步到了遺跡巨像，也就是須彌那種一個就有一座山高的巨大機械時。
    問題來了。
    阿索斯物質能夠提供的能量不夠用。
    哪怕是坎瑞亞的科學家們研究出了更好的技術，將阿索斯物質的濃度一步接一步地不斷提高，並且還將能量傳輸的材料和線路也都提升到了另一個級別。
    可始終都還是滿足不了遺跡巨像的供能需求。
    更不要說。
    在這個時間點，坎瑞亞還開始研究起了永動機械。
    沒錯，還是沙漠裏的那種永劫兆載龍獸。
    阿索斯物質在永動這個目標前，顯得更加無力了。
    在幾十年都沒有獲得技術更迭的情況下。
    坎瑞亞的科學家們想到了一個瘋狂的辦法。
    那就是使用能量更加強大的深淵力量。
    於是。
    熒自深淵而來，降臨到了坎瑞亞王國。
    依靠著熒的力量，坎瑞亞人打通了通往深淵的通道，並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功能更加強大的深淵力量。
    坎瑞亞的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始了。
    耕地機大量被量產，遺跡龍獸這些全新的機械也得以從圖紙走出，變成了真實的機械，就連之前一直困擾著坎瑞亞的遺跡巨像也終於研製成功了。
    這樣的技術迭代。
    讓坎瑞亞的科技超越了整個提瓦特幾個時代。
    時至今日。
    考古學家們都還將坎瑞亞的遺留當做是遠古的黑科技來看。
    現在熒交給林風的東西。
    就是坎瑞亞當年使用深淵力量時的一種技術。
    將深淵力量高度濃縮，製成類似阿索斯物質的供能材料。
    別看這東西不大。
    這裏麵蘊含的深淵力量，比林風之前見過的那些深淵力量聚集地都還要恐怖得多。
    “坎瑞亞的科技，又進步了啊。”
    林風掂了掂手中的深淵力量結晶，自言自語道。
    昔日的坎瑞亞。
    在深淵力量的高效供能被發掘出來後，它與阿索斯物質之間完全無法逾越的供能效率差距便徹底展現出來了。
    於是那些使用阿索斯物質支撐的舊技術路線便被自然而然地逐漸淘汰出了曆史的洪流中。
    那些使用阿索斯動力係統來供能的機關工坊，更是被一間間地關閉。
    等到王家的機關工坊也被徹底廢棄時，坎瑞亞境內的工坊就幾乎完全被替換成了使用深淵力量的全新技術。
    當然了。
    這樣的工業變革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也有人對深淵力量心懷擔憂。
    林風就曾在一本個人日記裏見過日記主人對國度深淵力量的擔憂。
    醜角皮耶羅也曾向坎瑞亞的王伊爾明提議過舍棄深淵力量的建議。
    那邊日記裏也就記載。
    隻可惜。
    這條建議被已經被深淵力量的強大迷住雙眼的伊爾明王無情地拒絕了，並且支持使用深淵力量的賢者萊茵多特被重用，讓她進一步地深入研究深淵力量。
    最終。
    這樣無止境地使用不可控深淵力量為坎瑞亞帶來了無情的災難。
    他們將虛假之天捅破了。
    偌大的王國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昔日的殺人機械在深淵力量的影響下對著坎瑞亞的子民揮起了屠刀，守衛著坎瑞亞的士卒們也都陷入了瘋狂迷亂。
    於是天理便帶著六位執政降臨了。
    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多說了。
    坎瑞亞覆滅，七神死去五位，隻有提前跑路的溫迪，自身實力強大的鍾離活了下來，其他的五個神座，盡數交由了二代執政繼承。
    “真是恐怖危險又令人著迷的力量啊。”
    手裏抓著這枚深淵力量結晶，林風麵色不變，嘴角噙著笑容。
    對其他人來說，深淵力量就是一把雙刃劍，在獲得好處的同時，傷人又傷己。
    但是對於林風來說。
    這東西就是純純的補品。
    林風也不知道熒給他的這塊深淵結晶裏到底濃縮了多少力量。
    他隻知道。
    自己手裏這塊結晶來的正是時候。
    現在天空島封閉，他攫取不到任何權柄和力量，正處在一個實力的停滯期。
    可離天理完全蘇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沒有任何提升的林風，終歸是心裏沒有把握。
    而熒送來的這塊深淵力量精華就如及時雨一般，來的正是時候。
    “那麽。”
    “開始吧。”
    林風手上用力，捏碎了這塊深淵結晶，閉上雙眼，開始吸收起了在與天理決戰前，他能夠獲得的最後的力量。